卷十三 雙雄崛起北與南 第二十三章 男扮女裝

　　“渾蛋！”
　　接到李密的信件，翟讓勃然大怒，他重重壹拍桌子，“沒有我的命令，他竟然擅自出兵，他真是想自立嗎？”
　　旁邊，翟讓的心腹王儒信道：“翟公，此人野心勃勃，自立之心久矣，他若攻下滎陽，我擔心弟兄們都受不了他的誘惑，大家都跑去投他，翟公就是孤家寡人了，翟公，卑職還是那句話，越早殺他越好。”
　　翟讓沈思良久，冷笑壹聲道：“現在不是火並的時候，既然他願意去奪取滎陽，那就讓他去好了，我留在瓦崗寨，等他狼狽逃回來向我哭訴時，我再收拾他。”
　　坐在另壹邊的徐世勣勸道：“大哥，我倒覺得李密奪取滎陽是高明之舉，現在楊玄感在關中起兵，朝廷無暇顧及我們，趁這個機會奪下滎陽，攻占洛口倉，必然會震動中原，使我們取得領袖之勢，吸引更多人才來投靠，這是瓦崗軍壯大的契機，大哥應該順應天時，率軍聯合李密，這樣，奪取滎陽就是大哥的功勞，而非李密。”
　　翟讓哼了壹聲，冷冷道：“我知道妳早就想去投靠李密，妳盡管去，我不會攔妳。”
　　徐世勣骨子裏的倔牛脾氣也發作了，他硬聲回答道：“我只是就事論事，奪取滎陽是瓦崗建立霸業重要壹步，大哥非要說我是想投靠李密，我無話可說。”
　　“三弟！”
　　坐在旁邊的單雄信壹聲怒斥，“妳怎麽能這樣對大哥說話，還不快謝罪！”
　　徐世勣也覺得自己語氣太硬，歉然道：“小弟壹時情急，失禮之處，請大哥見諒！”
　　翟讓‘嗯’了壹聲，不冷不熱道：“我還是那句話，如果妳想去，妳就去，我不會攔妳。”
　　說完，翟讓站起身向外走去，眾人也紛紛跟了出去，房間裏就只剩下單雄信和徐世勣兩人，徐世勣長長嘆息壹聲，“我不想背負背叛之名，但跟庸碌之主，確實讓我難以忍受。”
　　“三弟，妳還是想跟李密嗎？”單雄信平靜地問道。
　　徐世勣默默點頭，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可是我又不想背叛大哥。”
　　單雄信笑了笑，“跟李密其實也並不是背叛大哥，李密也是大哥屬下，將來奪取霸業，大哥登基為帝，李密不過是相國，妳盡管去，只要妳心不背叛，我來向大哥解釋。”
　　徐世勣站起身，深施壹禮，“那就多謝單二哥！”
　　徐世勣回到自己府中，簡單收拾行裝，便率領自己的壹百親衛奔出城門，剛出城，便聽見後面有人大喊：“徐老弟，等哥哥壹下！”
　　徐世勣壹回頭，見是程咬金扛著大斧追來，他勒住了韁繩，待他奔近，便笑道：“妳怎麽也跟來了？”
　　“跟著翟老大悶在城裏沒勁，還是跟著妳好，打打財主，撈點浮財，也不枉我上瓦崗壹趟。”
　　徐世勣呵呵壹笑，“那好吧！就跟我去打滎陽，金銀財寶，應有盡有。”
　　眾人催動戰馬，向西北方向疾奔而去。
　　城頭上，翟讓遠遠看著徐世勣走遠，微微嘆了口氣，他身旁大將郝孝德道：“翟公不該讓他走，尤其是投靠李密，他若不想留，翟公就應該殺了他，否則李密得他，必將如虎添翼。”
　　翟讓搖搖頭，“世勣創業時就跟著我，他就是我的兄弟，我怎麽下得了手殺他，人各有誌，他想助李密就讓他去。”
　　翟讓心情沈重，轉身下城去了，郝孝德盯著他背影，半晌迸出壹句話，“婦人之仁，何以成大事？”
　　……
　　徐世勣在靈昌縣追上了李密，徐世勣和程咬金來投，令李密大喜，他當即任命徐世勣為裨將，程咬金為帳下大將。
　　十五萬大軍壹路西進，此時由於楊玄感在長安造反，洛陽的防禦重心轉向西面，使得中原兵力空虛，無法阻擋李密西進大軍，李密壹路勢如破竹，酸棗縣、陽武縣、原武縣紛紛投降。
　　這天下午，李密率大軍跨過了通濟渠，大軍在覆蓋著厚厚白雪的冰面上行走，李密用馬鞭壹指南方笑道：“皇後繞揚州、宛轉花園裏，占據了通濟渠，楊廣必死在揚州，不復歸也！”
　　他身邊眾將轟然大笑，“可惜了美人皇後啊！若能做個壓寨夫人，我們也可以嘗壹嘗皇後的滋味。”
　　“妳們這幫蠅頭蟲，蕭皇後快五十歲的女人了，妳們還打主意！”
　　李密笑罵壹聲，他見徐世勣若有所思，從上午到現在，他就在想事情，李密便放慢了馬速，等徐世勣上來。
　　“在想什麽？”李密笑問道。
　　徐世勣搖搖頭道：“李公，我覺得我們暫時不要去打管城縣。”
　　管城縣便是滎陽郡郡治，是李密這次西進的目標，李密壹怔，“為什麽？”
　　“管城縣不過壹大城，得之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實際意義，反而讓洛陽震動，卑職的意思是，趁洛陽還沒有關註我們，出奇兵攻打洛口倉，若拿下洛口倉，帝王根基便可得，公以為如何？”
　　李密沈思片刻道：“趁黃河結冰，我率軍佯攻河內，分散隋軍註意，三弟可率五千奇兵攻打洛口倉，壹旦拿下，我立刻率軍來援！”
　　兩人對視壹眼，皆心領神會地笑了起來，兩人重擊壹掌，當即分兵兩路，李密率十五萬大軍北上黃河，渡河佯攻河內，徐世勣則率五千騎軍就地潛伏。
　　壹片黑松林內，徐世勣坐壹棵樹枝上，背靠大樹，他樹枝下面，程咬金則翹腿躺在壹片厚厚的松針，壹邊用松針剔牙，壹邊神情愜意地哼著家鄉的小曲。
　　徐世勣微微嘆息壹聲，“李公果然是雄才大略，壹代梟雄，相比之下，翟大哥無論眼光和抱負都差得太遠。”
　　“什麽壹代梟雄！”
　　程咬金對李密不屑壹顧，冷笑道：“他不過是壹只占巢的蘆花雞罷了，不過是多讀了幾年書，有個貴族頭銜，在瓦崗寨壹群土雞中，就顯得出類拔萃，可在真正的天下豪傑中，他算個屁！”
　　徐世勣笑道：“妳說的豪傑是楊元慶吧！”
　　“難道不是嗎？”
　　徐世勣點點頭，“楊元慶算是個豪傑，當年若不是他手下留情，瓦崗寨就沒有今天了，不過我對他了解不多，給我的感覺，他是李公應該在伯仲之間。”
　　“他至少是白手起家，靠自己的本事打拼天下，不像瓦崗這位，半路出家還想當方丈，我老程最恨兩件事，就是太監娶婆娘和仗勢奪人妻。”
　　“應該是以成敗論英雄。”
　　徐世勣笑道：“妳現在他說太早了，再說，沒有李密，瓦崗寨依舊是壹窩草寇，哪有今天的霸相，更不用說去打洛口倉。”
　　“妳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不過李密比不過楊元慶，改天我帶妳去見見他。”
　　程咬金之所以總是提楊元慶，是他得到壹個消息，楊元慶占據了靈武郡，靈武郡要比豐州暖和，可以把他的老娘放在靈武郡，程咬金便有點心動了。
　　“以後再說！”
　　徐世勣見天已經黑了，便樹上跳下來，對眾人道：“大家準備出發了！”
　　五千騎兵紛紛上馬，徐世勣壹馬當先，率領軍向西奔馳而去。
　　……
　　洛口倉又叫興洛倉，位於鞏縣東南，鞏縣南依中嶽嵩山，北瀕黃河天塹，東臨虎牢關，西據黑石關，南有軒轅關，‘山河四塞、鞏固不拔’而得縣名，歷代因之，又因地扼京都洛陽，故史有‘東都鎖鑰’之稱。
　　洛口倉便位於這麽壹個四面險要之處，是壹座周長二十余裏的巨大城池，城內有糧窖三千余口，每窖可藏糧數千石，總儲糧量在千萬石以上，為天下第壹大糧倉。
　　但此時，洛口倉的存糧只有壹半不到，四百余萬石，就算是這樣，也是天下最富饒之處，得糧者得天下，這在歷朝亂世裏已是不爭的事實。
　　要想奪洛口倉，首先就得拿下虎牢關，徐世勣望著雄偉的虎牢關半晌沈思不語，程咬金笑道：“我有辦法奪關！”
　　徐世勣疑惑地看著他，不知他什麽意思，程咬金嘿嘿壹笑，“男人嘛！不就喜歡那幾種調調嗎？妳看我的。”
　　……
　　虎牢關建造在群山之中，依山勢而建，城關雄偉，高大堅固，是壹座易守難攻的險關，守軍有千余人。
　　半夜時分，幾十名守關的士兵正靠在城墻上打瞌睡，原本聽說瓦崗軍進攻滎陽郡，虎牢關守軍很緊張，後來聽說賊軍北上渡河去河內了，眾人松了口氣，防禦上有多多少少松懈下來。
　　壹更時分，城下突然傳來大群女人的哭喊聲：“開門！快開門！”
　　幾名士兵向下探望，只見城下鶯鶯燕燕來了壹百多名女子，士兵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妳們是什麽人，從哪裏來？”士兵大聲問道。
　　為首幾名女子哭道：“我們是汜水鎮的民女，來了大群強盜，把我們擄來，他們分贓不勻，發生了火並，我們便逃出來了，快讓我們進城，他們會追來的。”
　　這時當值校尉也來了，他看了半晌，這些女人大多年輕，還有好幾個女人赤著身子，令人怦然心動，他又看了看遠處，沒有什麽人，他心中欲火高熾，頓時色膽包天，反正天下大亂，把這些女人占了也無妨，他便低聲吩咐：“不要聲張，放她們進來，大家人人有份。”
　　士兵們都動了色心，放下吊橋，將城門開了壹條縫，有士兵向女人們招手，“快進來！”
　　大群女人向城內奔去，先跑進來的十幾人果然都是年輕女人，還有好幾個光溜溜身子，個個神情慌張恐懼，士兵們咽了幾口唾沫，伸手摸了壹把光身子的女人。
　　後面跑來的七八十個女人則頭戴幃帽，身著寬裙，壹個個花枝招展，渾身噴香，這些女人剛跑進城，忽然從裙下抽出刀劈頭蓋臉砍去，幾名站在門口士兵躲閃不及，慘叫倒地。
　　壹名身材魁梧的女人壹掀幃帽，露出塗得鮮紅的血盆大口，正是濃妝艷抹的程咬金，他揮動大斧壹路劈殺而去，殺得等在城門口分女人的幾十名士兵慘叫連連，瞬間殺死十幾人，守城校尉被壹斧劈飛腦袋，其余都嚇得魂飛魄散，四散奔逃。
　　程咬金壹路殺上城樓，奪下了控制吊橋的絞盤，不多時，徐世勣率五千騎兵殺來，沖進了虎牢關中。
　　……
　　聽聞徐世勣奪下虎牢關，李密隨即率大軍調頭殺來，十二月初十，李密十五萬大軍兵臨洛口倉，洛口倉監趙南率五千守軍投降，洛口倉落入李密手中，天下轟動，大隋王朝的根基遭遇到了最沈重的壹擊。
　　……
　　【歷史上沒有程咬金扮女奪虎牢的故事，只有楊諒軍扮女奪蒲州，洛口倉是李密繞道奪下，並沒有走虎牢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