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龍騰虎躍鬥京華 第二十六章 楊素歸來

　　秦瓊帶著程咬金剛從酒肆歸來，雖然楊元慶讓他們搬去他的府上，但幾個人都不太想去，主要是住在客棧朋友多，搬去楊元慶府上，他們都嫌太冷清了。
　　“秦大哥，其實我覺得住在元慶的府中也不錯，那邊更寬敞，還有獨院，想熱鬧可以去平康坊喝酒，大家怎麽都不肯去呢？”
　　程咬金其實很動心，他想搬去楊元慶府上，可見他大家都不肯去，他也只好隨大流，表示喜歡熱鬧。
　　秦瓊微微笑道：“其實大家不想去的原因，不是喜歡熱鬧，因為現在武舉考試期間，大家都擔心住在元慶府中，惹來壹些流言蜚語，也擔心對元慶不利，所以我和雄信商量了壹下，決定不住到元慶府中。”
　　“可是妳們卻不和我商量壹下。”程咬金有些郁悶道。
　　秦瓊拍拍他肩膀，“妳可以去啊！我們並沒有把妳考慮在內，妳可以搬去，我想妳搬去無妨，反正……”
　　“反正什麽？”程咬金警惕地盯著秦瓊。
　　“沒什麽！”
　　秦瓊微微壹笑，“妳想搬就搬去吧！”
　　“我知道妳想說反正什麽，反正我老程考武舉也是沒希望那種，引不起什麽流言蜚語。”
　　程咬金很是郁悶，便懶精無神道：“算了，我壹個人也不高興搬去，人家小兩口住在大宅裏恩恩愛愛，我攪和進去算什麽？”
　　兩人已經走到客棧門口，這時，客棧掌櫃飛奔而至，神情緊張道：“秦爺，有人找妳，妳快來。”
　　秦瓊壹怔，“誰找我？”
　　“是我找妳！”
　　客棧門內走出來壹名二十四五歲的男子，正是宇文述之子宇文智及，這壹兩年，因為宇文化及升了官，有了身份，行事也就稍微收斂壹點，不再像從前那樣放蕩無忌，他的兄弟宇文智及便接過了他京城第三惡的大旗，在京城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名聲極壞。
　　宇文智及身著錦袍，頭戴金冠，腰挎寶劍，神情十分傲慢，身後跟著十幾名隨從，他走上前不屑地打量壹眼秦瓊，“妳就是歷城縣秦瓊？”
　　秦瓊是個很謹慎的人，他見這些隨從個個衣服華麗，便知道來人不是普通人，他翻身下馬，拱手道：“在下正是秦瓊。”
　　“妳跟我走壹趟吧！”
　　宇文智及壹揮手，“帶他走！”
　　不等秦瓊疑問，程咬金先發作了，“上茅房就算不拉屎，也要放個屁吧！這算什麽？”
　　宇文智及聽他說得粗魯，不由大怒，喝道：“給我打！”
　　眾隨從壹擁而上，要打程咬金，秦瓊慌忙攔住，“各位，各位，有話好說，在下這位兄弟是個粗人，我向大家陪罪。”
　　他向宇文智及施壹禮，“公子雅量，請原諒我兄弟失禮！”
　　宇文智及冷冷看壹眼程咬金，他急著要帶秦瓊回去父親回復，便暫時饒了程咬金。
　　“看在妳還算知禮的份上，我就饒了這黑炭，妳跟我走，我父親要見妳。”
　　“請問令尊是……”
　　“我父親是左武衛宇文大將軍。”
　　秦瓊壹楞，是宇文述，他找自己做什麽？難道是殺齊王隨從那件案子又發了嗎？轉念壹想又不可能，就算是那件案子，也輪不到宇文述親自來問。
　　宇文智及見秦瓊猶猶豫豫，便有點不耐煩道：“秦瓊，找妳是好事情，妳猶豫什麽，快跟我走！”
　　程咬金對這種事情反應極快，他立刻怪叫壹聲，“秦大哥，估計妳要改名叫宇文瓊了。”
　　秦瓊臉色大變，猛地後退壹步，盯著宇文智及問道：“宇文大將軍可是要認我做假子？”
　　宇文智及眉毛壹挑笑道：“做我宇文家的假子有什麽不好？包妳考上武舉，包妳升官發財，看看宇文成都，不就是做了我宇文家的假子，現在當上了右衛將軍，別人想做，還沒有機會呢！別啰嗦了，快跟我走。”
　　秦瓊搖了搖頭，“秦瓊是家中獨子，不會改祖宗之姓，請轉告宇文大將，秦瓊謝他的美意，恕不能從命！”
　　宇文智及有些惱羞成怒了，指著秦瓊大罵：“姓秦的，妳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父親看上妳，是妳的榮幸，妳若不肯，小心妳的狗命！”
　　秦瓊壹言不發，冷冷地看著他，這時客棧內擁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大多是各地武人，個個對他們怒目而視，宇文智及今天只帶了十幾名隨從，人數有點少了，他怕打起來吃虧，只得恨恨道：“姓秦的，妳等著瞧，今科妳若考得上武舉，我宇文家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他翻身上馬，帶著壹群隨從打馬而去，秦瓊卻十分郁悶，他進京以來厄運不斷，先惹了齊王，這會兒又莫名其妙地得罪宇文述，他都不知道什麽原因？
　　“秦大哥，估計是妳的騎射太搶眼了，嘿嘿！還是我老程好啊！那宇文述怎麽不認我做假子？”
　　……
　　入夜，壹輛馬車在百余侍衛嚴密保護下緩緩駛進了西京城，馬車裏，楊素微微閉眼，顯得憔悴而疲憊，在外奔波幾個月，使他身體進壹步衰老，他幾乎瘦成了壹把骨頭。
　　楊素這次回京是因為他被封為尚書令，他要回來謝恩，兩天前，他剛進潼關，忽然接到了三子楊玄獎的報信，楊府居然在家廟處罰元慶，將他革除族籍，逐出家門，這個消息讓楊素又驚又怒，加快速度趕回京城，他要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讓楊府竟做出如此荒唐的決定。
　　馬車駛進了明德門，壹名侍衛上前請示道：“太仆，我們是直接回府嗎？”
　　楊素沈吟壹下道：“不！先去皇宮。”
　　他知道這個時候聖上應該還在禦書房批閱奏折，他被封為尚書令，聖上棄他之心已現，越是這種微妙的時候，他就越需要謹慎，盡管元慶之事讓他揪心，但楊素知道，作為壹種態度，無論如何他必須先見聖上，如果他倒下，他的家族就完了，為了家族的長遠利益，他只能強撐著疲憊之體去見聖上。
　　馬車加速，向皇宮方向疾速而去。
　　……
　　正如楊素的判斷，大隋皇帝楊廣確實在禦書房內忙碌地批閱奏折，每天都是這樣，他也漸漸地習慣了。
　　今天是武舉第壹天，楊廣自然也格外關註，這幾天他也聽到壹些抱怨之聲，說甲榜的三百個名額根本不夠，壹家只給兩個名額太少之類，大臣們的意思很明白，要麽擴大名額，要麽就取消乙榜，還是按老規矩，由兵部直接在世家子弟進行甄選。
　　可楊廣舉辦武舉的目的，是要推廣壹種唯才是舉的理念，公平地考試擇優，他並不是真的想招募禁軍，楊廣當然也可以將甲榜名額擴大到壹千，人人皆大歡喜，可那樣壹來，和從前的兵部甄選又有什麽區別，這次武舉又有什麽意義？
　　他已經將甲乙榜的比例放寬到三比二，這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大讓步，他絕不能再讓步了，同時楊廣也很清楚，壹旦自己不肯讓步，這些大臣必然會鉆頭覓縫找漏洞，而李綱資歷不夠，未必能鎮住這些高官權貴，他憂心忡忡，卻壹時也找不到壹個合適人選。
　　就在這時，有宦官稟報：“陛下，楊太仆到了，在殿外求見！”
　　楊廣壹怔，楊素回來了！他是幾時回來的？他不及思索，立刻令道：“宣他覲見！”
　　楊素歸來，楊廣並不感到意外，他已經派宦官去洛陽宣旨，封楊素為楚國公、尚書令，楊素當然要回來謝恩，只是他沒有想到，楊素回來得這麽快。
　　片刻，楊素在壹名宦官的引導下匆匆走進了禦書房，他上前壹步，深深施壹禮道：“老臣楊素參見吾皇陛下，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廣不由楞了壹下，幾個月不見，楊素就瘦成這樣了嗎？而且氣色也不好，壹幅病病歪歪的模樣。
　　“楊愛卿，妳最近身體不適嗎？”
　　楊素心中苦笑壹下，他怎麽能說自己身體不好，他躬身道：“陛下，若要臣上陣交戰，恐怕是有點吃力了，但思考問題，老臣的思路依然和從前壹樣敏捷。”
　　“朕明白，楊愛卿是幾時回京？”
　　“回稟陛下，老臣剛進京，還來不及回府，先來向陛下謝恩！”
　　說完，楊素跪了下來，“老臣謝陛下封賞！”
　　“楊愛卿快快請起，剛進京就來見朕，哎！忠心可嘉。”
　　楊廣親手將楊素扶起，隨即命左右，“賜座！”
　　兩名宦官給楊素擡來壹只軟榻，楊素謝了，便坐了下來。
　　楊廣拾起壹本奏折笑道：“新都的進展朕每天都在關註，也沒有什麽好問，朕就和愛卿聊聊家常吧！”
　　“老臣願陪陛下聊天。”
　　楊廣沈吟壹下，便把話題扯到了楊元慶身上，因為這是楊家最近發生的大事，他相信楊素也應該知道了。
　　“朕聽說元慶最近犯了家規，被家族處罰了，這件事，朕也很遺憾，不過朕想表明壹個態度。”
　　“老臣不敢，請陛下明示。”
　　楊廣瞥了他壹眼，淡淡笑道：“朕以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家族按族規處罰違規子弟，無可非議。”
　　楊素心中壹驚，他聽懂了楊廣的意思，竟然是支持家族處罰元慶，楊素在官場打滾了幾十年，有著非同尋常的政治敏感，他忽然敏感地察覺到，聖上似乎有點太關心這件事了。
　　楊廣也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便立刻岔開了這件事，又笑道：“這次愛卿回京，準備呆多久？”
　　“也就三五天吧！老臣主要是來謝恩，順便再看看家人，然後便返回洛陽，如果陛下有什麽事情需要老臣分憂，老臣很願意為陛下效勞。”
　　楊廣心念壹動，楊素不就是最好的武舉監督人選嗎？只是他的身體，楊廣擔憂地看了看楊素瘦弱的身體。
　　楊素明白楊廣的意思，肯定是有事讓自己做，有事做最好，就怕無事可做，他連忙欠身道：“陛下需要老臣做什麽，請盡管吩咐。”
　　盡管楊廣已不想再用楊素，但武舉考試不涉及軍國政務，讓他做做也無妨，他便笑道：“楊愛卿，這兩天正在舉行武舉考試，朕想委托楊愛卿巡視監督這次武舉，不知楊愛卿可願為朕分憂？”
　　“老臣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