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壹 楊家有男初長成 第三十五章 夜訪封宅

　　楊素剛走，妞妞便跑進房間，她也顧不上給元慶盛粥，急忙問他：“元慶哥哥，妳要出征嗎？”
　　元慶在她腦袋上敲了壹記，“既然在外面偷聽，為何不聽清楚？”
　　“我聽是聽清楚了，可是我覺得妳……”
　　“不要胡思亂想，快把粥給我端來，我肚子餓！”
　　妞妞無奈，出去端粥，元慶又慢慢側身躺下，他嘆息壹聲，師傅給他說過，他的百戰功要想突破，必須去實戰搏殺，而他的力量這兩年來都幾乎停滯不前，令他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有今天出征突厥的機會，竟被祖父斷然拒絕，讓他心中充滿沮喪。
　　這時他的頭枕到壹只硬物，將它摸出，原來是楊堅送他的玉佩，他還沒有來得及細看，玉佩是塊碧玉，呈橢圓形，晶瑩圓潤，色澤碧綠，無壹絲瑕疵，是壹塊極品美玉，用金線織成瓔珞。
　　玉佩的正面雕有壹龍，而背面雕有壹鳳，栩栩如生，這是壹塊龍鳳玉佩，龍下刻有壹個‘禦’字，表示皇帝禦用之物，元慶迅速估算壹下，從玉的本身來看，價值幾百吊，可問題是，這是皇帝之物，哪家商鋪敢收？
　　“元慶哥哥，粥來了，好燙啊！”
　　妞妞端著壹碗粥慢慢走進來，她盛得太滿，碗邊的粥快把她燙哭了，元慶連忙坐起身笑道：“傻妞妞，妳就不能少裝壹點嗎？”
　　“妳別管，快幫我接過去！”最後燙得她尖叫起來。
　　……
　　下午，沈秋娘終於回家，她走進院門，見廚房的壹些用具已經從廢墟中清理出，元慶正站在壹只大簸箕上練劍，這是妞妞練劍的地方，在站在簸箕邊緣舞劍，人不能掉下，其實更多是練輕功。
　　妞妞則站在壹旁指點元慶劍法，元慶沒有練過劍，他總把劍當刀使，看得妞妞直皺眉頭，屢教不改的牛頭。
　　“元慶，妳背上傷好了嗎？”沈秋娘擔憂問。
　　“嬸娘，沒事了！”元慶回頭笑道，他站立不穩，從簸箕上掉下。
　　“娘，妳怎麽才回來？”妞妞迎了上來。
　　沈秋娘心情激動，她張開臂膀，“來！兩個孩子都過來。”
　　她將妞妞和元慶都摟在懷中，忍不住喜極而泣，“從現在開始，我們不再是奴籍，沒有人再能主宰我們的命運！”
　　“娘！”妞妞的淚水湧出，擡起頭像羊羔壹樣望著母親。
　　“嬸娘，我們離開這裏吧！”
　　元慶也擡起頭，眼睛紅紅的，“我不想再住在這裏。”
　　沈秋娘點點頭，擦去淚水笑道：“來！我們到房裏說話。”
　　她拉著兩個孩子來到房間，在小桌旁坐下，她對元慶和妞妞說：“剛才楊玄挺告訴我，準備給我們安排新住宅，就是門口空著的那座院子，有六間屋，我說要和孩子們商量壹下，妳們說我們是買新宅，還是搬到新院去。”
　　“買新宅！”
　　元慶和妞妞異口同聲，他們都不願意住在楊府，包括元慶，他雖然是楊家子弟，但他卻對楊府非常反感，而且給嬸娘和妞妞買宅壹直是他的心願，元慶態度堅決地說：“嬸娘，我問過，宅子並不貴，壹畝上好之宅只要壹千吊，有七八間屋，還有壹個很大的院子，我覺得買大也沒用，壹畝地宅就足夠。”
　　其實沈秋娘也覺得她們既然脫離楊府，就不能再住在這裏，路上楊玄挺告訴她，元慶即將去國子學讀書，不會再住在府中，這樣，她們母女更不會住在楊家，她便笑了笑說：“既然妳們壹致要求買宅，那我也沒意見，我剛才回來時遇到劉二嬸，請她幫我們打聽壹下，他們家消息廣。”
　　話剛說完，院子裏傳來劉二嬸的聲音，“秋娘在不在？我有消息告訴妳。”
　　沈秋娘連忙出去，“二嬸，是房子的消息嗎？”
　　劉二嬸負責內廚房，是個很和氣的大娘，壹直就喜歡妞妞和元慶，她的小女兒劉菲兒和妞妞關系最好。
　　她走進院子笑道：“我剛才回去問了妳們劉二叔，也是巧，他有個內侄要搬家去東都洛陽，便準備把宅子賣掉，就在咱們坊內，離這裏兩條街，壹畝四分地的宅子，有六間屋，房子前年重修過，青磚瓦房，大概八成新，前後有兩個大院子，還有兩棵大樹，很不錯的宅子。”
　　“那他要多少錢？”沈秋娘想了想又問。
　　“他對外要價是壹千六百吊，不過是他二叔介紹，估計能便宜壹點，壹千五百吊左右吧！”
　　沈秋娘便點點頭，“明天我去看看，如果合適，我們就買下來。”
　　她又把劉二嬸拉出院子，低聲對她說：“我想用元慶的名字買下，妳看行不行？”
　　劉二嬸搖搖頭，“恐怕不行，他現在只是小男，至少到十八歲成丁後才能開戶，只能用妳的名字過戶。”
　　“這……”沈秋娘有點為難，這房子是給元慶買的，她不能要。
　　劉二嬸探頭看了壹眼在院子裏說話的元慶和妞妞，伸出兩根手指比了比，小聲笑道：“妳也真是的，他們倆青梅竹馬長大，將來把妞妞許給元慶，妳還是他們母親，這樣不就解決了嗎？”
　　沈秋娘其實早有這個想法，只是她覺得門第不配，楊家不可能答應，她嘆了口氣說：“再說吧！明天先去看房子，合適就買下來。”
　　“哎！妳別想這麽多，船到橋頭自然直，將來他們想在壹起，我估計誰也攔不住。”
　　劉二嬸又提高聲音笑道：“那好，明天我帶妳去看房，壹早我來找妳。”
　　“元慶，妞妞，我先走了。”
　　“二嬸慢走！”
　　沈秋娘走回院子，她看了壹眼元慶和妞妞，心中嘆息壹聲，要是這兩個孩子長大成壹對，多好！
　　……
　　夜幕初降，元慶來到了親仁坊的壹座宅子前，宅子不算大，占地只有三畝，元慶走到門前看著牌子上寫著‘封府’二字，他笑了，就是這裏，他敲了敲門，門‘吱嘎！’壹聲開了。
　　“妳找誰？”壹名丫鬟打量元慶壹眼問。
　　元慶笑了笑，“我找妳們家老爺，他在嗎？”
　　“海棠，誰啊？”
　　壹名年輕婦人走上前，她認出元慶，楞壹下，“是妳！”
　　“八姑，是我，我找封叔。”
　　這名年輕婦人名叫楊雲，是楊素之弟楊慎的女兒，在楊府中排行第八，元慶等後輩壹直叫她八姑，兩年前她被楊素做主嫁給封德彜，和丈夫住在親仁坊。
　　她認識元慶，對元慶既沒什麽好感，也不憎惡他，只是有點瞧不起，而且現在她已是官夫人，多少有壹點架子。
　　“妳找封郎做什麽？”她不太高興，他們壹家人正在吃飯，吃飯時間被打擾是極不禮貌。
　　“八娘，是誰啊！”
　　封德彜也走到院子，他現在已經不是楊素幕僚，去年被楊素推薦做官，現任內史舍人，官職不高，只有六品，但他有擬旨權，位子非常重要。
　　他眼睛不好，走上前仔細看了看，忽然認出元慶，立刻滿臉堆笑，熱情萬分，“原來是元慶，快進來！快進來！哎呀，來之前怎麽不說壹聲，我都沒準備。”
　　元慶拱拱手笑道：“打攪封叔了，我是來問封叔借壹份突厥地圖，封叔應該有吧！”
　　“妳要突厥地圖做什麽？我當然有，不過妳先來壹起吃飯。”
　　“封叔，我吃過飯才來。”
　　“那好吧！先到我書房坐壹下，我馬上就來。”
　　封德彜連忙把元慶請去書房，他趕回來隨便扒了幾口飯，丟下碗便走，妻子壹把揪住他衣服，不高興道：“我兄弟來都沒見妳這麽熱情，他壹個庶子晚輩，妳理他這麽多做什麽？”
　　“妳這個笨蛋！”
　　封德彜將妻子拉到壹邊，咬緊牙關低聲道：“只有我知道，將來這個孩子會是妳們楊家之主，現在不好好投本錢怎麽行？”
　　八姑的眼睛驀地瞪大，“他！怎麽可能？”
　　“妳聽我的沒錯，妳二叔已經在他身上花了幾萬吊錢，他的心思瞞不過我。”
　　封德彜又捏娘子屁股壹把，嘿嘿壹笑，“晚上榻上再和妳細說。”
　　“妳這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