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卡倫的監獄生活

　　“呼……呼……呼……”
　　卡倫開始大口地喘息，值得慶幸的是，這壹次只用光明之火就成功將餓癮給壓制下去了，但無奈的是，按照過去經驗，幾次成功壓制之後，必然會迎來壹波餓癮的大爆發。
　　得想個辦法啊……總不能每次大爆發時都動用【戰爭之鐮】劈壹下，然後自己再坐半個多月的輪椅？
　　尼奧關心地問道：“結束了？”
　　其實，卡倫剛開始發作時，尼奧就察覺到了，但他故意繼續著先前的話題沒特意去問“妳怎麽樣了？”“妳沒事吧？”這樣的廢話。
　　總不可能，自己過去給他靈魂上光明之火吧。
　　嗯？
　　好像自己確實可以。
　　“沒事了。”卡倫搖了搖頭，“就是有點餓了，單純的餓。”
　　“唉，妳這樣的情況真的是有些無解，我吧，雖然過去很痛苦，但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甚至還能從中發掘出樂趣，妳這樣的，真的沒辦法去習慣。”
　　尼奧知道，卡倫壹旦選擇放棄抵抗去習慣，那麽代價就是，他會忽然發瘋將身邊人殺死吞噬掉他們的靈魂。
　　“慢慢找辦法吧。”卡倫只能說壹句廢話來安慰自己。
　　秩序之神都沒找到辦法呢，他對安卡拉的嘗試，不也是失敗了？
　　“是啊，總會有辦法的。”尼奧附和了壹句廢話，“走，咱們去吃宵夜，吃什麽？”
　　“燒烤吧，想咬些肉。”
　　“我還真擔心妳會說想吃點清淡的，走。”
　　尼奧拿出藍色寶石，打開了牢房門。
　　先前老科亞離開前鎖門時猶豫了壹下，因為他知道自己鎖門沒意義，之所以還是鎖了，只是為了增加壹下儀式感吧……還不是給自己的儀式感。
　　卡倫那邊也打開了牢房門，正當二人準備出去時，上面傳來了動靜。
　　有人下來了，而且人不少。
　　站在牢房外的二人對視壹眼，然後默默地後退幾步，將牢房門閉合，很懂事地將自己又關了回去。
　　壹群人走了下來，為首的是壹個中年女人，很難直接稱呼她為神官，因為她身上穿的是甲胄而不是神袍，並且不是秩序騎士那種常見的黑色甲胄，她的甲胄是銀灰色的，甲胄上雕刻著蛇的圖紋，伴隨著壹種詭異的流淌，偶爾還會有幾條小蛇擡起頭，然後又融入進了甲胄。
　　老科亞跟在女人後面，他揪著的那顆心，在看見依舊坐在牢房裏的卡倫和尼奧後，終於放下了。
　　呼……幸好這兩位大人還沒來得及出去吃夜宵。
　　女人擡起手，手中出現了壹根銀色的棍子，分別對著卡倫和尼奧牢房柵欄敲了敲。
　　“砰砰砰！”
　　同時，女人嘴裏還發出了“咕咕咕”的聲音，像是在驅趕著家畜。
　　這姿態，帶著壹種極為清晰的高高在上。
　　卡倫無動於衷，像是沒聽到壹樣；
　　尼奧則緩緩擡起頭，主動和女人對視，臉上帶著微笑，其實，這已經是壹種還擊姿態了。
　　這倒不是二人的性格區別，也和行為模式沒什麽關系，純粹是因為卡倫既然進了牢房，那他就默認會遵守這壹套流程，這個女人的出現，也是其中之壹。
　　老科亞會繼續巴結妳，但上面來調查的人，怎麽可能依舊寵著妳？
　　但尼奧不壹樣，他骨子裏的那種叛逆已經滋養得很明顯了，不是因為他活得越來越自我，大概連他本人都不願意承認的是……他自己作為秩序壹員的歸屬感，正在越來越弱。
　　站在秩序神教的立場來看待的話，
　　卡倫那裏，依舊認同自己身上的這件神袍，雖然發生了很多事，也死了不少人，但每壹次事情之後不是把他往外推，反而讓他更認同和理解了秩序。
　　尼奧那裏，則似乎已經準備著，什麽時候真把爺爺我給逼急了老子大不了脫下神袍不幹了跑路！
　　他雖然還沒付諸實際行動，但正常人都懂，當壹個人心裏開始有擺爛的沖動後，行為方面必然會忍不住呈現出來。
　　女人也看向尼奧，她從尼奧的目光裏看出了桀驁，然後，她用手中的棍子探進柵欄裏，想要“提”起尼奧的下顎。
　　這是壹種帶著挑逗興致的動作，常見於點心鋪喜歡玩情調的客人挑選自己喜歡的阿姨。
　　尼奧伸手攥住了這根棍子。
　　女人目光瞪起，準備抽出，但尼奧就是攥住了它，不松手，女人連續幾次發力都沒能成功。
　　甚至，他還調侃道：
　　“唉，怎麽不雕刻點紋路或者帶點凸粒，直來直去的多枯燥。”
　　“呵呵。”女人笑了，身上的甲胄開始閃出光澤，她的力量也在此時逐漸提升。
　　尼奧沒有選擇繼續僵持，果斷松開手後，整個人迅速後退，女人的棍子甩下來，原本尼奧所在的位置直接被燒焦了壹片。
　　這時，卡倫站起身，開口道：“請問，我們已經被判刑了麽？”
　　“妳說什麽？”女人側過臉看向卡倫。
　　“我們還沒上審判庭，甚至，還沒被起訴，所以我們兩個人現在還是辦公室主任，需不需要我提醒妳，根據《秩序條例》，教內濫用私刑，到底是怎樣的壹種懲罰？
　　另外，身為秩序之鞭，濫用私刑，罪加壹等。”
　　“我說，妳是沒睡醒吧？”
　　女人面向卡倫。
　　“沒睡醒的是妳，蠢貨。”
　　“妳再說壹遍？”
　　卡倫很平靜地看著她，回復道：
　　“妳是調查組的吧，但妳不是調查組的負責人，動動妳的腦子想想，為什麽妳的上司到現在都沒來提審我，他在等什麽呢？”
　　女人楞住了，顯然，卡倫說對了。
　　這時，壹個神官從上面快速跑下來，來到女人身邊說了幾句話，女人臉色馬上壹變，收起棍子帶著人快速離開。
　　“呼……”老科亞長舒壹口氣。
　　尼奧則看向看卡倫，笑道：“妳到底沒有再說壹遍‘蠢貨’給她聽。”
　　“因為我怕她真可能失去理智。”
　　……
　　沒過多久，女人又回來了，但這壹次她沒有再拿著棍子做驅趕家禽的動作，而是領著幾個人，帶來了夜宵。
　　夜宵十分豐盛，女人親自將餐食分別擺放在了卡倫和尼奧的牢房前，還倒了紅酒。
　　做完這些後，女人站起身，開口道：“我叫莉切爾。”
　　尼奧壹邊拿著酒杯喝了壹口壹邊回應道：“很高興認識妳，莉莉絲。”
　　莉切爾掌心攤開，那根棍子再次出現，但這壹次，她毫不猶豫地將棍子掄在了自己額頭上。
　　“砰！”
　　壹棍子下去後，莉切爾的額頭上滲出了鮮血。
　　“這是道歉，好了，再見，晚安。”
　　莉切爾就這麽離開了，帶來了夜宵，撒下了鮮血。
　　“呵呵呵呵……”尼奧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是個傻子吧，哎喲，真的是把我逗樂了，妳覺得呢，卡倫？”
　　卡倫端過餐盤，說道：
　　“嗯，和有時候看妳的感覺壹樣。”
　　“幹！”
　　“味道不好。”卡倫搖搖頭，“是大樓食堂裏準備的夜宵。”
　　“哦，那我們還是出去吃吧？”尼奧建議道。
　　“算了，將就壹下吧。”卡倫搖了搖頭，“別把老科亞嚇壞了。”
　　“也不知道還要再坐幾天牢。”
　　“妳新書名想好了麽？”
　　“還沒有，我覺得可以將名字改成《無題》，妳覺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但我可以建議妳先開始寫內容。”
　　“那妳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我會如此糾結於起書名這件事？不就是因為我懶得動筆寫內容麽？”
　　“哦，原來是這樣。”
　　“不過啊，我覺得，上面應該快達成統壹認知，這件事馬上要被定性了。”
　　“首席主教用死亡換來的結果，我壹點都不覺得意外。”
　　“妳覺得妳會升職麽，給妳壹個永久部長？做到死的那種？”
　　“不知道，但應該差不多吧，如果不追究責任的話，我肯定是立功的，至少不存在什麽功過相抵的說法，我覺得自己大概率會頂替掉伯尼的位置，執法部部長。
　　然後，上面會空降下來壹位地位和手段都遠超伯尼的區長，壓制我，控制我，監視我。”
　　“那我呢，我能跟著升麽？”
　　“看妳跟誰了？”
　　“哦，該死，我差點忘了在上面看來我應該是和伯尼站在壹起的，呵呵，還好我坐牢，伯尼這算不算是坐高了我的身份？”
　　“算。”
　　伯尼和哈裏都是要被降罪的，因為他們犯了錯，所以相對應的，伯尼懲處的人，就不是他的人了，而反對他的人，則該被嘉獎。
　　這真的像是狼查殺狼坐高隊友身份了，不對，尼奧本來就是倒鉤狼，起到的是踮飛作用。
　　“這次部長缺肯定會空很多，我能拿壹個不？”
　　“應該可以，妳如果想徹底和我綁定在壹起的話，到時候我可以提議，給妳壹個永久的無法升職的部長當當，不過不可能是執法部部長了，那個位置應該是我的。妳可以拿壹個部長序列裏，最末尾的壹個……”
　　卡倫停住了。
　　尼奧眼睛壹亮，說道：“後勤部長！”
　　“唉。”
　　“嘿，我說，妳這是個什麽表情？”
　　“如果最後真的是妳做了後勤部長，我真擔心連這棟總部大樓都能被妳給賣了。”
　　“餵，我說，妳這是在懷疑我對秩序的忠誠麽！”
　　卡倫迅速開口道：“正義不滅。”
　　尼奧接話道：“光明永存。”
　　“妳看。”
　　“看什麽看，老子這是為了配合妳。”
　　“呵呵。”
　　“不過想想還挺興奮的，永久的後勤部長，哈哈哈，我忽然覺得這個前綴和職位搭配得真叫人歡喜。”
　　……
　　壹輛轎車駛入了總部大樓，車上坐著兩個老人。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唐麗夫人有些擔心地問道：“卡倫還被關著，不會有什麽事吧？”
　　德隆老爺子馬上安慰道：“沒事的，我們的孫子理查，卡倫的手下，不還在照常上下班麽，只要他沒被關進去，就證明卡倫不會有事。
　　這種鬥爭失敗的結果往往是壹條線上的人都被處理掉的，既然只關了卡倫，那就應該是上面早就有壹個共識基調了，所以關押只是走壹個形式。”
　　“妳分析得這麽好，為什麽到現在也只是壹個部長？”
　　“我……”
　　“什麽時候能穿壹套紅色的神袍回來，我洗衣服時也能覺得心情好壹點，至少色彩艷麗多了。唉，給妳們古曼家人洗衣服真受罪，全是黑漆漆的色調，整個人都洗抑郁了。”
　　“親愛的，妳不是說過不奢望我能走多高，只希望我能多陪陪妳和孩子們嗎？”
　　“我那是怕給妳壓力。”
　　“可妳有沒有想過，親愛的，如果我真的當上了主教，妳就會埋怨我無法經常在家陪伴家人了？”
　　“壹般這樣埋怨的女人實際上是在炫耀。”
　　德隆：“……”
　　這時，理查從大樓裏很是高興地跑了出來。
　　唐麗夫人感慨道：“要是關進去的是理查而不是卡倫就好了。”
　　德隆：“……”
　　“幹什麽，妳臉色這麽難看，我說這話妳生氣了？”
　　“不，沒有，我只是覺得，卡倫關進去了，我們其實不用太擔心，他大概率自己能出來，要是我們的理查被關進去了，可能真就出不來了。”
　　唐麗夫人不以為意道：“那倒好辦了，可以沒煩惱地選擇劫獄，反正妳的部門設計的這裏的陣法，給我開個門，我把理查救出來。”
　　“然後呢？”
　　“然後古曼家大逃亡唄。”
　　“親愛的……妳是認真的？”
　　“嚇妳的啦，老東西。但我聽說，這次會有壹大批主教下馬。”
　　德隆用力地點頭，伸手握住自己老伴的手，說道：“我已經在嘗試發動以前的學生和故交關系在運營了，負責掌管大區陣法事務的主教位置，我拿下的可能性很大。”
　　“好的，我的主教丈夫。”
　　“呵呵，但這種事誰能說的準呢，還是可能會有意外發生的。”
　　“沒事，妳當不上的話以後我也喊妳親愛的主教，當著外人的面我也這麽叫。”
　　“那如果沒當上主教的話，我就真的會羞臊到不好意思出來見人了。”
　　“沒事，反正家裏也習慣了，正好兒子慢慢恢復正常了，妳這個做老子的可以去接兒子的班。”
　　德隆：“……”
　　“爺爺，奶奶。”
　　“唉，我親愛的孫子。”唐麗夫人下車後將理查摟住，表示親昵，絲毫看不出先前說過想把孫子丟進監獄的樣子。
　　“爺爺，奶奶，妳們跟我來，我已經申請好了探視。”
　　“好的。”
　　德隆問道：“申請難麽？”
　　“不難，調查組進來挺久了，但壹次都沒提審，那位調查組組長大人，整天在通訊室裏待著。”
　　德隆點了點頭，道：“哦，看來他是在看風向。”
　　走進總部大樓後，在通往地牢的地下室樓梯前，兩個老人看見了站在那裏等候的菲洛米娜。
　　唐麗夫人上前，伸手放在了菲洛米娜的臉龐上，菲洛米娜微微皺眉，但沒躲避。
　　“飯吃得太急了，容易消化不了，人就容易犯困。”
　　菲洛米娜回答道：“沒事。”
　　“妳家的飯菜也不是那麽有營養，還是得多看看我建議妳的食譜。”
　　“我在嘗試。”
　　“感覺怎麽樣？”
　　“不怎麽樣。”
　　“待會兒我探監出來，妳和我單獨出去散個步，呼吸壹下新鮮空氣，好麽？”
　　“好的。”
　　“那就說定了，真乖。”
　　理查帶著爺爺和奶奶走下了樓梯。
　　菲洛米娜則走進了阿爾弗雷德的辦公室，對著正在辦公室裏整理文件的阿爾弗雷德說道：
　　“我要請個假。”
　　“我聽到了，去陪唐麗夫人散步？”
　　“妳的聽力最近很誇張。”
　　“嗯，我正為此感到煩惱。”阿爾弗雷德用手指揉捏著自己的額頭，“哪怕這裏有很多隔絕結界與陣法，但我坐在這裏，壹整層樓所有辦公室裏的八卦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煩惱？”
　　“是的，我還沒掌握好如何控制這種聽力。後勤部長剛才還在自己辦公室裏和自己的秘書瘋狂作愛，大概他是預感到自己很快就會被貶職調走了，所以想抓緊機會多感受感受這裏的環境和氛圍。”
　　原本伯尼是擔任後勤部長職位的，他去做執法部長後原本的位置留給了他指定的人，所以那位算是伯尼壹條線上的。
　　“我以為聽到這個會很快樂。”菲洛米娜說道，“否則為什麽男人們都喜歡去點心鋪？”
　　“快樂？可是後勤部長身邊是男秘書。”
　　菲洛米娜聞言，思索了壹下，問道：“那不是更快樂？”
　　“好吧。”
　　“我是不是不正常？”菲洛米娜虛心問道。
　　“不，妳在變得正常。”
　　“聽不懂。”
　　“好的，妳的假我批了，去陪老夫人散步吧。”
　　“不是去陪散步，我要回宿舍休息。”
　　“休息？可是妳不是和老夫人約好了麽？怎麽，妳不打算去了？”
　　“因為我聽出來，她想揍我。”
　　……
　　“哦，我親愛的小卡倫，妳可真是受苦了，快來，讓奶奶看看，妳憔悴了多少。”
　　唐麗夫人雙手抓著牢房柵欄，看著坐在裏面的卡倫很是心痛地說道。
　　很早之前，唐麗夫人就讓卡倫改口和理查壹樣喊自己“奶奶”了，不過，私下裏沒人時，卡倫會稱呼外婆。
　　“奶奶，您怎麽來了。”卡倫笑著問道。
　　“來看看妳，擔心妳在牢房裏受苦，怕妳在這裏受凍……”
　　隨即，唐麗夫人看見卡倫牢房裏擺放著的炭盆，裏面燒的還是火晶石。
　　唐麗夫人趕忙改口道：“怕妳吃不好……”
　　但很快，她目光看見了卡倫沒吃完的餐食，還有高檔紅酒。
　　“怕妳被關在這裏太壓抑……”
　　卡倫打開了牢房門：“奶奶，您進來說話吧。”
　　唐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