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九章 新的突破口

　　卡倫彎腰，將這張照片撿了起來，用指尖輕輕彈了彈。
　　尼奧笑道：“留壹張就好，沒必要去洗第二張，因為這張照片平時咱們肯定不會拿出來欣賞的，那太惡心了。”
　　卡倫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它的用途在於壹方暴斃後，另壹方拿出來緬懷。”
　　“對，所以我建議這張照片應該放我這裏，畢竟我有嗜血異魔血統，比妳難死。”
　　“可是妳有沒有聽說過這樣壹句諺語，大部分在河裏溺死的人，都是會遊泳的。”
　　“放心，等妳死後，哪天晚上我要是失眠，或者晚餐吃得太飽想要搞點精神娛樂活動，就會把這張照片擺出來，醞釀壹下情緒，緬懷妳的同時，順便感動壹下我自己。”
　　卡倫回應道：“我會把照片供奉起來，桌面上擺著妳喜歡吃的菜和妳喜歡喝的酒，怕妳寂寞孤單，還會給妳照片前擺上兩根燭臺，讓人專門看著，不會讓它們熄滅。
　　然後再在每年妳的祭日和妳的生日時，做壹些假的點券，各個神教都做，到時候當著妳照片的面弄壹個火盆，都燒給妳，幾億幾億的燒。”
　　尼奧皺了皺眉，感慨道：“不得不承認，妳說的這些，看起來真專業，弄得我都有些覺得如果不是我先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這張照片我就不放我錢包裏了，放我家裏。”
　　“這樣還不錯，挺公平的。那個，要不妳就別走了，陪我壹起運會兒垃圾，勞動勞動出出汗，對身體有好處。”
　　卡倫回應道：“這種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我不願意和妳搶，妳壹個人享受吧。”
　　“嗐，我說真的，我想等我‘發病’結束後，去那頓家再看看；按照流程，那頓家的那個兒子，就是維科萊名義上的父親，應該今晚就回來了，我們可以再去摸壹下，我想他家壹定想不到，那位光明余孽又回來了。”
　　“太久了。”卡倫搖搖頭，“我還不如先回壹趟家，太久不回家了，家裏的貓都有意見了。”
　　“家裏的那位狗沒意見麽？”
　　“它不挑食。”
　　“哦，還是邪神大人看得開，脫離了低級享受層次。”
　　“約定個時間，晚上壹起去？”
　　“不折騰了，再等我兩個小時，妳看那邊有個咖啡店，妳去那裏喝杯咖啡吃個簡餐，我再把下面壹條街掃完，然後我就和妳壹起出發。”
　　“帶病出發？”
　　“生病不也分輕重癥麽，我覺得再有個兩小時就差不多了，不影響行動。
　　說白了，正常部門流程的事我們參與的意義不大，反正手下人都會做，我們兩個部門領導，主要負責的就是找突破口，突破口找到了，下面的事情就都簡單了。
　　維科萊被判罪了，特裏森屁股底下也是壹堆屎，大區那邊已經點頭，弄死他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多爾福了。
　　想弄倒他，不容易，不可能因為亂倫罪就治他的罪吧？”
　　“妳是想去找維科萊的‘父親’？”
　　“思維正常壹點的話，自己的妻子和父親睡在了壹起，還給自己生下了壹個‘兒子弟弟’，他心裏應該會很痛苦甚至是憤怒的吧？”
　　“也有可能是興奮。”
　　“妳那是極端情況。”
　　“好吧，但願不是。”
　　“妳想，外交神官看起來是壹個很尊貴的職業，對於普通神官而言能得到這樣壹個職業發展肯定很不錯了，但對於那頓家來說，他選擇這樣壹條路就明顯有些不劃算，妳明白麽？”
　　“妳的意思是，他是想逃離自己的家庭？”
　　“嗯，我是這樣猜想的。”
　　“我們先弄死他哥哥，再弄死他兒子，好吧，應該是弟弟，然後我們再去找到他，要求他幫助我們來壹起弄死他的父親？
　　如果他答應的話，那他得是多麽扭曲的壹個人啊。”
　　“我覺得在這方面妳應該比我更清楚，我早就發現了妳善於捕捉別人的心理。”
　　“這個活兒，難度太高。”
　　“有時候看起來很困難的事情，往往會以很難以想象的低端簡單方式被解決。”
　　“好吧，妳繼續掃地，我陪妳去壹趟。”
　　“對了，妳不幹活可以，但妳幫我再喊兩個人來幫忙吧，等我覺得自己差不多後，讓他們來幫我把這裏處理壹下，畢竟垃圾車裏還裝著這麽多的寶貝。”
　　“妳怎麽不喊妳的人？”
　　“因為目前來看，我的直屬小隊，只有妳這壹支。”
　　卡倫對著尼奧擺了擺手，走到了街對面的壹家咖啡店，要了壹杯咖啡外加壹份咖喱牛肉的簡餐。
　　下單後，卡倫拿出壹張黑色的紙開始折烏鴉。
　　自己手下人現在都很忙，就連文圖拉都在忙著跑文件和蓋章，不過倒是有兩個家夥正為了沒事可以忙而煩惱。
　　黑烏鴉放飛出去後，卡倫用了餐，然後坐在那裏閉著眼打盹。
　　沒過多久，菲洛米娜和理查來到了這裏。
　　“隊長。”
　　“隊長。”
　　“吃了麽？”
　　“吃過了。”
　　“那就坐壹會兒，等壹下。”
　　“好的，隊長。”
　　理查和菲洛米娜坐了下來，卡倫繼續打盹。
　　又過了壹段時間，穿著清潔工服的尼奧走了進來，看見坐在那裏的菲洛米娜和理查後，彎腰對他們說道：
　　“外面停著壹輛垃圾車，垃圾下面藏著不少具屍體，妳們兩個幫我通過部門渠道，把那些屍體給處理掉，明白了麽？”
　　“明白了，主任。”理查馬上點頭站起身。
　　菲洛米娜也點點頭，跟著理查壹起出去了。
　　尼奧坐了下來，拿起茶幾上的也不知道是誰沒怎麽喝的咖啡，先往裏面加了好幾塊冰和糖，然後“咕嘟咕嘟”壹飲而盡。
　　卡倫打了個響指，招呼侍者：“服務員，麻煩妳幫我上壹杯冰水。”
　　“好的，先生。”
　　“呼，渴死我了。”尼奧壹邊說著壹邊舔了舔嘴唇，“妳敢信，我剛剛都在幻想著冰鎮鮮血的口感了。”
　　“妳是擔心伯尼會檢查妳？”卡倫問道。
　　尼奧點了點頭，道：“伯尼不會跳過我去懷疑妳，雖然妳其實比我更值得懷疑。他對妳的治療肯定是不帶其他心思了，但對我，就說不定了，讓理查和菲洛米娜幫我通過部門渠道處理掉這些屍體，如果伯尼有心留意的話，肯定能感知到。
　　他不想看沒這個想法，那無所謂；如果他想看，那就讓他看嘛，反正我體內有嗜血異魔血統在教內是公開的事。
　　不過我給了他壹點驚喜，應該可以讓他發現我的嗜血異魔血統等級比教內資料記載的要高壹些。
　　上司想抓妳的秘密嘛，妳總得讓他抓到點，這樣他心裏才舒服。”
　　尼奧喜歡找樂子，很多時候做事也會顯得很瘋狂，但他能壹直找樂子找到現在還沒翻車，就是他心思縝密的最好證明。
　　卡倫調侃道：“遇到這樣壹個上司，是什麽樣的感覺？”
　　尼奧聳了聳肩，回答道：“什麽感覺？肯定沒有某人幸福，自己的上司居然和自己壹樣，都是內奸。”
　　“不早了，我們可以出發了麽？”
　　“我還沒吃飯。”
　　“服務員，那兩份打包的簡餐可以拿給我了。”
　　“等下，妳開的什麽車過來的？”
　　“妳的那輛貴賓車。”
　　“那還是得再等壹下，我去衛生間洗個澡換壹下衣服，我怕把我的車弄臭了。”
　　……
　　卡倫開著車，尼奧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吃著飯。
　　“妳和那位達利斯外交神官聯系過了沒有？”
　　“沒有。”尼奧喝了壹口水順下去嘴裏的食物，“就是單純地去碰壹碰運氣，我是覺得可能會有收獲，因為最難的壹關我們已經過了，等於是騎行過了壹個山坡，下面不管怎麽說，運勢應該會稍微站在我們這邊了，總不可能壹路坎坷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妳最近轉職去了占蔔部門。”
　　“哦，那些都是壹群神棍，我以前接觸過他們，他們占蔔的事情連他們自己都不確定，而且還有壹大堆的忌諱。
　　上次我不是因為月輪券上天臺了麽，有個我認識的在占蔔部門任職的家夥，直接自殺了。”
　　“這麽慘？”
　　“是啊，不僅欠了高利貸，還借了部門裏很多同事的點券，然後心理承受能力不行，自己用術法手槍給自己胸口來了壹槍。”
　　“這就是命運的不公平了，有的人胸口中了壹槍後卻還清了債。”
　　……
　　“維科萊，還能回來麽？”
　　“妳好好休息，這些事，我們會處理。”
　　“我只想要我的兒子，我只想要他能平平安安地回來，達利斯，我求求妳，動用壹下妳在雷霆神教的關系，救救維科萊，救救他，我求求妳。
　　壹切的錯誤都是我造成的，和維科萊無關，他也壹直喊妳父親，喊了這麽多年，不是麽？”
　　“我會盡力的。”
　　達利斯輕撫女人的後背，掌心凝聚出壹團柔和的光芒，女人閉上了眼，陷入了沈睡，但在熟睡時，還在呢喃著“維科萊”的名字。
　　幫女人蓋好被子，達利斯站起身，走到了臥室門口，停下腳步，回頭又看向她。
　　他的目光裏沒有仇恨，反而顯得很是平靜。
　　他是真的不恨她，因為他知道那壹晚她有多麽瘋狂地掙紮過，她和他壹樣，都是這個家裏的可憐人，戴罪而生。
　　達利斯走下樓梯，家裏的氛圍很凝重，畢竟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
　　他親自給自己泡了壹杯咖啡，然後無視了周圍其他人的目光，走向了地下室。
　　地下室有層層禁制，達利斯壹層壹層地解開，最後壹層他解不開，但裏面的人已經察覺到他的到來，主動解開了禁制。
　　達利斯走到了裏面，這裏是壹個圓形的陣法大廳，此時，多爾福主教正跪伏在壹個通訊法陣前，進行著呼喚。
　　可以很清晰地看見，主教大人的精神狀態很差。
　　在達利斯的記憶裏，還從未看見過自己父親如此失態的時候。
　　“妳回來啦。”
　　多爾福主教轉過身，看著達利斯。
　　“嗯，我回來了，要協助調查。”
　　“他們是想要將我們全家，壹口壹口地都吃下去，維科萊是第壹個，妳哥哥是第二個，妳是下壹個……最終，會是我。”
　　“嗯，目前來看，是這樣的。”
　　達利斯在旁邊坐了下來。
　　“妳有什麽辦法麽？”多爾福主教問道，“大區管理處那邊，我聯系了很多個主教，包括首席，他們自審判結束後，就回絕了和我的聯絡，似乎是不願意再插手這件事了。”
　　“父親，我覺得如果他們只是簡單地不插手那真的是壹件好事，現在我擔心的，是他們會插手，但不會是我們的助力。”
　　“妳這是什麽意思？”
　　“我想，秩序之鞭那裏可能和大區管理處達成了協議，我們那頓家現在，應該是雙方共同選定的祭品。”
　　多爾福主教楞在了那裏，嘴裏不停地道：
　　“這怎麽可能，他們怎麽能這樣……”
　　“這是事實，父親，那頓家，已經失去了談判的籌碼，連翻盤的可能都沒有了；現在，我們家就是案板上的肉，他們應該在考慮如何切割以及具體的烹飪方法。
　　可能，他們現在最麻煩的事，就是如何通過壹系列的線索，最終給父親您治罪，因為，您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
　　多爾福主教看了壹眼自己的兒子，問道：“妳心裏，應該很高興吧？”
　　“父親您覺得我會高興麽，審判轉播，我和我的大使館同事壹起看了，當維科萊對著父親您喊出‘爸爸’的稱呼後，我會高興麽？”
　　“我覺得妳會高興，達利斯。”
　　“您覺得我應該高興，那就高興吧。”
　　“從小到大，妳壹直都是幾個兒子裏最優秀的壹個，甚至比我還優秀得多；但我很清楚，在心底深處，妳和我之間，有壹層無形的隔膜，撇開維科萊母親的事不談，妳可以告訴我，是什麽嗎？”
　　“我說過很多次，父親，您的多疑在我眼裏，壹直很荒謬。”
　　多爾福伸出手，直接掐住了自己二兒子的脖子，達利斯沒有反抗，甚至連神情都沒有發生變化，只是繼續用那種平靜的目光看著眼前這位又莫名其妙發起火來的父親。
　　“又是這種感覺，又是這種感覺，從妳八歲時開始，每次看見妳，我總會容易發怒，不知道多少次，我真的很想就這樣掐死妳。”
　　“我是您的兒子，在家裏，您有這個權力，我也認可。”
　　“我並不覺得我的感覺完全是出於我的臆想，達利斯，肯定是有問題的，肯定是有的。”
　　“父親，這個問題，我們在過去很多年裏討論過無數遍，壹直都沒有討論出結果，我也選擇了外放離開了您的視線，可是現在，您為什麽還要再提起它？
　　在這個時候，繼續討論壹件完全沒有結果的事，真的是壹點意義都沒有。”
　　“因為我覺得，可能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來繼續思考和研究這個問題了，達利斯，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如果妳能告訴我，我甚至願意向妳跪下。”
　　“我們家族的血脈，可能有壹些問題，妳是這樣，哥哥是這樣，幾個弟弟，包括維科萊，也是這樣。”
　　“這不是答案。”多爾福松開了抓著達利斯脖子的手，“這不是答案，肯定不是。”
　　達利斯壹邊伸手揉著自己的脖頸壹邊道：“或許現在，唯壹的希望就是家族和神殿裏那位的關系了。父親您說過，您能當上主教的位置，也和那位曾為您說過話有關系。”
　　“我們不是那位的直系後代，那位之所以為我說過話，是因為他和我的曾祖父有壹段交情。”
　　“可現在，我們家唯壹能指望的，就只有他了，如果他願意在此時再說壹句話，至少可以對家族進行保全，您應該有聯絡他的方式，我覺得，您應該嘗試壹下。”
　　“我會嘗試的，達利斯，我會的，這是我的家，我要保護它。”多爾福看著自己的二兒子，目光泛紅，“這個，不用妳來提醒。”
　　“您是害怕麽，害怕連最後壹根可以救命的繩子也拋棄了您？”
　　“妳給我閉嘴！滾出去，滾出去！
　　最好讓秩序之鞭的人現在就把妳抓回去，我不想看見妳，真的，每次妳在我面前多待壹會兒，我就會很難受！”
　　達利斯起身，行禮，然後走了出去，往外走時，他的臉上，帶著沒有絲毫遮掩的微笑。
　　多爾福長舒壹口氣，壹邊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胸口壹邊拿起旁邊的壹杯紅酒，大口飲盡。
　　平復了心情後，多爾福將自己掌心攤開，貼在了身下壹塊地磚上，地面開始凹陷，隨即升起來壹個小平臺，平臺上雕刻著精密的傳訊法陣，法陣中央則有壹個秘銀制成的盒子。
　　多爾福用指甲劃破了自己的手掌，將鮮血滴落在盒子上，盒子慢慢地開啟。
　　“祖父曾告訴過我，曾祖父曾極為有希望凝聚出神格碎片，當時的家族，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恭送他步入神殿大門，可惜，最後卻失敗了。
　　唉，如果曾祖父成功了，我們那頓家就不會是現在的那頓家了，也就不會再有今天的局面了。
　　如果家族現在有壹位直系至高無上的存在，沃福倫他們，怎麽敢在此時拋棄我？
　　誰又敢來審判我的家人？”
　　抿了抿嘴唇，
　　多爾福深吸壹口氣，滿懷期待的同時又極為忐忑地說道：
　　“我將用家族傳承的信物再次對您進行召喚，希望您能繼續顧念和曾祖父的交情，再幫壹次那頓家吧。”
　　盒子完全打開，
　　緊接著，壹件冰冷的器物從盒子裏飄浮出來；
　　是壹副……銀色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