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驚喜還是驚嚇？

　　“好的，大人，我聽從您的安排。”
　　“那個，維克為什麽會在妳的小隊裏？”
　　卡倫清楚，拉斯瑪這是在為另壹邊的事拖延壹下時間，故意找壹些話題聊。
　　在這之前，他應該是想看到自己鼻青臉腫的樣子，最好是下不了床壹段時間，明顯帶著壹種報復的目的。
　　但因為自己將維克搬出來了，他開始擔心自己會把今天的遭遇加倍報復到他的學生身上。
　　從這裏至少能看出來，拉斯瑪還是在意他那個學生的。
　　只不過維克也確實很可憐，真的是屬於在勝利前夕加入了潰敗陣營。
　　“大人，我感覺您應該是知道我壹些事的。”
　　“我會看報紙。”拉斯瑪解釋道，“但我對外所知的，也就僅限於看報紙，我不能主動對外聯絡獲得想要的訊息，倒不是全因妳爺爺的緣故，而是我也需要壹個絕對安靜不被打擾的環境。”
　　頓了頓，拉斯瑪繼續道：“有些時候，比如這個……”
　　拉斯瑪掌心攤開，壹道黑色的光束從他掌心飛向了卡倫，纏繞住了卡倫的手腕：“任何建立起來的關系都是相互的，這種關系不僅僅局限於肉眼可見或者意識可察，信息的獲取其實也是壹樣，我在這裏想要知道什麽，在外面，肯定能被有心人感應到。
　　呵呵，我說這些，妳能懂麽？”
　　“類似於信仰的感知，但遠遠沒到信仰的高度？”
　　拉斯瑪眉頭緊皺，他本來是想用壹種模棱兩可的高端話術搪塞壹下卡倫，順便把時間拖延完，結果眼前這小子，竟然真的能聽懂壹些自己的話。
　　這絕不是他這個境界層次應該能感悟到的……
　　這時候，再看眼前這個年輕人，莫名地，拉斯瑪開始將他和另壹個人年輕時的形象重疊了起來。
　　這是，他的孫子啊。
　　拉斯瑪接觸過茵默萊斯家的其他人，他能感知到這些人雖然姓茵默萊斯，但他們身上已經沒有了信仰之力的土壤，他們就是普通人，且只能當壹個普通人。
　　可妳就算是將茵默萊斯家當作壹個純粹的審判官家族，那這個姓氏的後人靠著血脈，走入信仰之途也會簡單和容易很多，絕對不會出現這種多例極端情況。
　　所以，這只能意味著壹件事，那就是狄斯獻祭了家族信仰血脈，卻唯獨漏下了壹個，就是眼前這個。
　　拉斯瑪不由得感到有些頭疼，狄斯雖然沈睡著，但他畢竟沒有死；
　　而眼前這個被狄斯無比看重的後人，如果真的能擁有類似他爺爺的天賦，那麽用不了多少年，茵默萊斯家就能再崛起壹個讓神教頭疼的存在。
　　雖然是在半年多前的圍捕中，狄斯才正式凝聚出了神格碎片，但按照拉斯瑪自己的觀察，在狄斯二十五歲到三十歲時，他其實已經達到了壹個超脫的層次，這壹點，也能從狄斯三具神格碎片分身的年輕分身中得到印證。
　　眼前這個年輕人，多少歲來著，十七歲？
　　腦子裏想著這些，拉斯瑪忽然感到壹股由衷的憤怒！
　　換做其他神教，教內出現這樣的壹種天才家族血脈，那真的是恨不得向整個教會圈通報的大喜事，哪怕是壹向嚴格要求大祭祀出身幹凈，對教內家族對教內權力達成壟斷壹直抱有警惕心的秩序神教，也無法例外。
　　如果狄斯願意，憑借他壹個人凝聚出三枚神格碎片的實力，進入秩序神殿後，即刻可以超越已經在神殿內存在壹百年兩百年的所謂前輩，直接成為神殿的中層，乃至於以後有可能沖擊神殿內的高層；
　　而他的孫子，就是這個卡倫，如果真的能遺傳他的天賦，必然將得到神教的全力培養，待遇可以和那些“大人們”的傳承者相媲美。
　　未來，如果他也能沿著他爺爺的步調走上去，那在進入秩序神殿前，神教為他破例，讓他擔任壹段時間的大祭祀也不無可能！
　　血脈，是很重要的，很多家族的血脈可以追溯到極為遙遠的過去，甚至教內也存在從上個紀元流傳下來的血脈。
　　但這個東西，並不是越古老越好，反而會越古老越稀薄；
　　所以，並非越久遠的就壹定是最好的，本時代也不是沒可能誕生出可以流傳下去的強大血脈傳承。
　　可偏偏，這個姓氏的老人對神殿的召喚不屑壹顧，甚至在三位神殿長老出動請他進入秩序神殿時，他表現出了壹種極為直白的對秩序之神的褻瀆。
　　他說我們都是秩序之神的口糧，他說秩序之神餓了！
　　原本應該是神教的幸事，現在卻成了神教內部最不穩定的因素之壹……
　　那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否還有挽救的可能？
　　如果能剝離他爺爺對他的錯誤影響，將他重新引入正途，那事情是不是就可以得到完美解決了？
　　但這裏又出現了壹個邏輯死環，他拉斯瑪要敢將卡倫的身份傳遞出去，他狄斯就敢馬上蘇醒引爆兩枚神格碎片。
　　不過，興許可以有其他的方法。
　　比如……
　　拉斯瑪的眼睛當即亮了，是的，他的眼睛真的亮起了光，站在他面前的卡倫可以清晰地看見。
　　“我先借這次機會，看看妳的具體實力和天賦，然後……”
　　話還沒說完，奧吉的身影又壹次出現在了拉斯瑪的身側，此時的她身上的衣服早就破損淩亂，身上升騰著熾熱的火焰。
　　“您到底是誰！快點告訴我，您到底是誰！”
　　奧吉發出壹聲大吼，整個人沖撞向了拉斯瑪。
　　拉斯瑪身體周圍出現了壹道棱鏡壹樣的壁壘，奧吉的恐怖沖撞甚至沒辦法對這壁壘造成絲毫的顫動。
　　緊接著，拉斯瑪攤開手，原本戴在手指上的戒指發出壹道微弱的光芒後，變成了壹顆紫色的雷球。
　　“妳以為我沒註意到，妳是壹條冰霜巨龍，先前妳想要噴吐出龍息，用熔巖來融化我就算了，這次，幹脆連火焰都整身上去了。
　　這是想要刻意地反自己的屬性催動力量，然後再借助我對妳的打擊，來破開妳體內由執鞭人親自設置的封印，好獲得自由？
　　呵，妳不是好奇心很重想知道我是誰，妳是清楚，我是本教的人，所以不會真的對妳下殺手，正好想利用我當妳的那把打開枷鎖的鑰匙。”
　　拉斯瑪的話語，讓還在不停沖擊棱鏡的奧吉大人停頓了下來，原本兇厲的神情，逐漸斂去，轉化為壹種尷尬。
　　她舉起雙手，開始搖頭，很是無辜道：
　　“您到底在說什麽呢，我怎麽壹點都聽不懂呢？”
　　邊上的卡倫倒是覺得有些好笑，這位奧吉大人確實如她所說，她是真的將所剩不多的聰明全都放在了關鍵的地方。
　　只不過她的小心眼用錯了對象，當然了，如果拉斯瑪沒隱藏自己身份的話，她也不敢這麽做。
　　“聽不懂麽？”拉斯瑪嘴角露出壹抹微笑。
　　“是啊，我是真的聽不懂呢，覺得您說話真的是好奇怪。”
　　“當妳乖乖做秩序神教下面的壹條寵物時，我認可妳的身份，也能容忍妳限度之內的胡鬧。
　　但當妳不打算繼續維系自己的這壹身份，企圖脫離秩序神教去獲得所謂的自由時，在我眼裏，妳的存在，就違反了秩序。
　　所以，根據《秩序條例》，我現在要對妳進行懲處。”
　　奧吉：“……”
　　拉斯瑪身形消失，隨即，奧吉的雙手被壹股無形的力量向後掰去，她的雙腿也在向後被拉扯，原本她身前的火焰在頃刻間被吹散，但很快又被她召喚出了堅固的冰層來進行防護，只是冰層剛覆蓋，就開始了崩解。
　　她面對的，可是前任大祭祀。
　　雖然在狄斯的光芒裏，拉斯瑪有些暗淡，甚至可以說有些可憐，但那個人畢竟是狄斯，拋開狄斯的存在，拉斯瑪本就是屬於他那個時代的真正天才。
　　而且和那位泰希森大人不同的是，拉斯瑪，非常擅長戰鬥。
　　奧吉大人的壹切防禦，在這壹刻被完全瓦解，拉斯瑪的身形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手中的紫色雷球，向著她的胸口壓了下去。
　　如果考慮到奧吉大人的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拉斯瑪的這壹舉動未免有些引人遐想；
　　但下壹刻，伴隨著雷球的進入，奧吉身上的血肉開始大面積的飛濺時，那所謂的遐想，就蕩然無存了。
　　反正作為此時的旁觀者，卡倫心裏只有震撼，因為拉斯瑪，正當著自己的面，對壹條龍……開膛破肚。
　　強悍的龍軀，原來也會這麽脆弱，奧吉的慘叫聲中，更是透著驚恐和絕望。
　　絕對力量上的差距，真的可以抹平來自種族上的差異性。
　　“大人，我錯了，大人，我錯了！”
　　奧吉開始求饒，但拉斯瑪並未理會她，依舊堅持將那顆雷球完全塞進奧吉的體內後，他才後退兩步，很是無所謂地拍了拍手。
　　“啊啊啊！！！”
　　淒慘的叫聲不停地從奧吉喉嚨裏發出，她的皮膚正在不斷被炸開，她的鮮血正在不斷飛濺，她的骨骼正經歷著壹次次的龜裂；
　　這不是壹次性的傷害，只要那顆雷球在她體內，她就得壹直承受著這樣的酷刑。
　　龍族的體魄讓她不至於立刻死亡，可有些時候，生不如死是壹種超越了死亡的煎熬。
　　“接下來暫時沒妳的事了，給妳找個地方去靜靜。”
　　拉斯瑪伸出手臂，向下揮舞，奧吉大人再次向下墜落，摔入了下方的壹個小湖泊中，湖泊開始了快速結冰，然後冰面在凝結到壹定程度後，又全部炸碎，這樣的變化，正在壹次又壹次地循環上演。
　　不同的是，湖泊中的血色，正在越來越重。
　　卡倫也不得不承認，拉斯瑪的戰鬥方式……確實比自己爺爺的那種，看起來要更過癮。
　　這種拳拳到肉的精致打擊感，足以上升到壹種暴力美學。
　　“小子，妳知道我最氣的是什麽嗎？”
　　“請大人賜教。”
　　“我很擅長打架，我有自信，在同境界裏，我可以做到最強。”說到這裏，拉斯瑪深深地嘆了口氣，“但妳爺爺，壹直在境界上，壓我壹頭。”
　　卡倫附和道：“爺爺他，真的是太過分了。”
　　“是啊，當我還在為壹枚神格碎片進行努力時，他就凝聚出了三枚，仿佛就是在羞辱我壹樣。”
　　“大人，我爺爺應該沒這種意思……”
　　“嗯，他都懶得羞辱我了。”
　　卡倫：“……”
　　拉斯瑪低頭，看了看下方，道：“這條龍不會死，但她應該吃壹點教訓；另外，雖然我也懂得如何去抹去壹個人的相關記憶，但龍族的腦子，雖然占身體比例不高，可塊頭是真的大，抹去她的記憶實在是太累了。
　　所以啊，幹脆讓她以後每次回想到今天的事情都會靈魂遭受雷擊，這樣也能起到封印記憶的效果。
　　誰敢去讀取她的記憶，就讓她靈魂在雷擊之中消亡吧。”
　　“原來是這樣。”
　　“妳放心，我不會去抹除妳的記憶，畢竟妳爺爺現在可能也正看著這裏。”
　　“額……我沒擔心這個。”
　　“呵呵……”
　　拉斯瑪的表情，變得有些冷了。
　　卡倫也是有些無奈了，牽扯到自己爺爺時，這位前任大祭祀總是習慣性表現出壹種玻璃心。
　　拉斯瑪身形來到卡倫身側，伸手抓住了卡倫的肩膀，微微用力：
　　“嗯？妳的身體素質居然異常得好，怎麽做到的？”
　　“可能是因為我平時比較註重飲食搭配……”
　　“妳確實比那條龍要勇敢多了，嘖嘖，如果維克不在妳那裏，我今天肯定會當著妳爺爺的面，好好折磨壹下他的孫子。”
　　“有進步有收獲就好，我是願意的，大人。”
　　“不錯。接下來，妳好好表現，這是我，對妳的壹場考察。”
　　“考察？”
　　“如果考察通過，我會收妳做我的學生。”
　　卡倫：“……”
　　當您的學生，可不是壹件什麽好事。
　　自己的前途和發展，本就已經被自己和尼奧壹起安排設計得很好了，要是加了拉斯瑪學生的頭銜，那真的不僅意味著要壹切推倒重來，新的起點還會變成負值，像維克壹樣，還沒比，就直接輸在了起跑線。
　　“嗯？”拉斯瑪似乎從卡倫的反應中明悟到了什麽，馬上道，“好吧，是我考慮不周了，這樣吧，接下來的考核，妳如果表現得不夠好，不夠優秀，我就會收妳當我的學生；而且，我會對外公告這件事，讓大家都知道。
　　如果妳表現得足夠優秀，優秀到我不好意思腆著臉來當妳的老師，那我就不會公告這件事。
　　雖然這個獎勵聽起來有些奇怪，但考核，總是需要壹些激勵的，對吧？
　　既然正向的不行，那咱們就來反向的，呵呵。”
　　“大人……”
　　“來吧，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了。”
　　……
　　“轟！”
　　“轟！”
　　“轟！”
　　“小拉斯瑪，對，就是這樣，揍他，揍他，給我狠狠地揍他喵！”
　　坐在拉斯瑪肩膀上的普洱不停揮舞著自己的肉爪，指揮著拉斯瑪的分身對瓦洛蒂繼續進行暴打。
　　瓦洛蒂很強，如果不強他也不敢壹個人就去刺殺首席主教的全家，更是給予了首席主教無法愈合的重創。
　　但現在，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壹個笑話。
　　自己的身體先是被莫名定格住，等到自己警醒過來破開禁制時，原本被自己抓在手裏的那只貓，竟然落在了那個人手中。
　　接下來，那個人開始對自己進行攻擊，自己好不容易布置下來的防禦，在對方眼裏就像是小孩子堆起來的積木，輕輕壹推就散了架。
　　對方每次都能狠擊到自己，而自己的攻擊，則壹次次被對方輕松地躲避。
　　戰局從壹開始就變成了單方面的碾壓，但打到壹定程度後，對方明顯有了留力的動作，像是只註意為自己加重傷勢卻不再想著要殺死自己。
　　或者說，對方壹開始就沒想急著殺自己，只是壹開始下手重壹點是相信自己不會那麽容易死，而現在，他開始進行壹種刻度上的衡量。
　　這種全程被拿捏的感覺，讓瓦洛蒂十分憋屈。
　　“轟！”
　　瓦洛蒂從廢墟之中搖晃地站起身，身上多處位置出現了白骨，而這時，拉斯瑪也停手了。
　　“小拉斯瑪，妳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他？”普洱問道。
　　拉斯瑪沒有回答。
　　“妳這具分身不會說話麽，那妳會說話的那個現在在哪裏？”
　　“在這裏。”
　　第二個拉斯瑪的身形出現，在他身邊，還站著卡倫。
　　“哦，我的小卡倫，妳受驚了吧，貓貓在這裏，妳不用怕。”
　　普洱馬上來了壹個縱身飛撲，想要撲到卡倫懷裏，但拉斯瑪卻從中間截胡，將普洱抓住，來到了外圍位置。
　　拉斯瑪看向瓦洛蒂，說道：
　　“擊敗他，我就給妳活命的機會。”
　　瓦洛蒂問道：“您說話算話？”
　　拉斯瑪點了點頭，道：“當然，我泰希森壹生重諾。”
　　“好，我答應妳。”瓦洛蒂笑道，“我爭取拉壹個墊背的。”
　　顯然，他不相信對方會放了自己。
　　“妳們可以開始了。”
　　拉斯瑪帶著普洱落在了壹處山坡上，他從袖口裏拿出了壹個本子和壹支鵝毛筆，像是壹個考核老師，準備做考核記錄。
　　普洱疑惑道：“小拉斯瑪，妳是無聊瘋了麽，非要玩這個？”
　　“不好麽，家庭聚會時總會有壹個保留節目，那就是小輩上前來表演才藝。”
　　普洱眨了眨眼，馬上道：“那長輩也會給小輩準備好禮物。”
　　“當然，我準備了，那就是收卡倫做我的學生。”
　　“那個……妳確定這是獎勵？”
　　“如果他考核表現得不好，我才會收他做我的學生。”
　　“那誰來評定表現好壞？”普洱馬上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當然是我啊。”拉斯瑪理所當然地說道。
　　這是拉斯瑪想到的壹個好辦法，如果給卡倫壹個自己學生的身份，這樣既不算暴露了卡倫的真實身份，又能讓神教那邊真正註意到他。
　　在拉斯瑪看來，這樣總比卡倫繼續壹個人偷偷野蠻生長地要好得多，也是他能想出來的，讓卡倫逐漸脫離他爺爺影響的壹個轉折契機。
　　至於說當他的學生不好，維克之前過得也很慘，拉斯瑪不以為意，他不覺得自己真的虧欠了維克，他所遭受的壹切委屈，在未來都會得到加倍的補償。
　　自己，可是很幹脆地卸任了大祭祀的位置，不僅讓教內的其他派系來不及反應，也讓神殿都措手不及，這壹切，可都是為了給後面那位騰位置。
　　總之，不管卡倫表現怎麽樣，拉斯瑪都會收卡倫做自己的學生。
　　拉斯瑪不由扭頭向身後方向看了看：我這麽做，妳也找不出反駁我的理由吧？
　　“呵呵，他畢竟是狄斯的孫子，真希望他能給我帶來壹點驚喜。”
　　普洱回應道：
　　“妳確定是驚喜……而不是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