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七十八章 爺爺的面具

　　卡倫跟著尼奧來到了壹處山坡。
　　從這裏，可以看見壹支小隊正在爬坡，他們彎著腰，保持著戰鬥陣形，保持著勻速。
　　尼奧評價道：“壹個很普通的鴨群……”
　　如果是精銳小隊，他們大可坐著車來到更近處，而不是早早地就開始執行戰術紀律緩慢摸索前進，謹慎，意味著他們有些心虛。
　　尼奧看向卡倫，問道：“是不是覺得我的話有些絕對？”
　　“不，沒有，我相信隊長的經驗。”
　　“都知道謹慎小心是對的，但很多時候妳只能駕馭妳自己這樣，可壹旦妳的小隊實力很強時，妳很難規定妳的隊員們繼續保持這種謹慎小心。
　　如果以後妳有了自己的小隊，肯定需要顧及這壹點，他們會擡高妳，但同時，妳也會被他們所脅迫。
　　不過，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如果妳能自己做得比他們都極端，他們反而會變得收斂，比如他們就經常勸我要謹慎要小心。”
　　“我明白了，隊長。”
　　“嗯，另外，有些時候哪怕自己是當事人，也很難真的做到看得真切，因為妳自己沒辦法看見自己的臉。”
　　是當局者迷的意思麽？
　　但隊長為什麽會忽然加這壹句話，沒辦法看見自己的臉？
　　尼奧雙手撐開，壹道秩序之光閃現，下方的小隊馬上擡起頭。
　　“前方有危險，請妳們暫時止步。”
　　“尼奧隊長？”
　　對方小隊的隊長喊了出來。
　　“哦，妳認識我？”
　　“您曾救過我。”
　　“是麽，不用太放在心上，因為我不記得妳。”
　　對方沒有生氣，反而依舊心平氣和地問道：“尼奧隊長，可以告訴我前方發生什麽事了麽？”
　　“有壹點麻煩，但在控制之中，已經覆滅了兩支小隊，妳們原地休息等待吧，因為我不想妳們來搶奪我們的功勞。”
　　“好的，尼奧隊長。”
　　這支小隊，開始全員休息。
　　“很好，很乖巧的鴨群。”尼奧扭頭看向卡倫，“妳不用把銅幣往他們面前拋了。”
　　“好的，隊長。”
　　第壹次準備做這種黑吃黑……不，是白吃白的事，
　　卡倫心裏還是有些緊張的，以及些許不是很重的道德束縛感。
　　這支小隊就在山坡上休息了足足二十分鐘，壹直到其他方向也傳來了動靜。
　　“好了，我們可以回去了，我想他們該收拾的也已經收拾了。”
　　“好的，隊長。”
　　尼奧站起身，對著下面小隊喊道：“妳們過來幫忙收屍吧。”
　　“尼奧隊長，我叫耿迪。”
　　“然後呢？”
　　“我知道您被調到約克城來了，我很高興，真的。”
　　“好的，請保持妳的愉悅。”
　　“耿迪小隊願意配合尼奧隊長您的任何行動，如果隊長您覺得有需要用上人手的地方。”
　　“好的，我盡量記住妳小隊的名字。”
　　尼奧伸手，抓住了卡倫的肩膀，然後化作了黑霧，同時，卡倫也感到自己被黑霧包裹，整個人也飄浮了起來。
　　沒多久，黑霧消散，卡倫站在了地上，前面坐著的是奧菲莉婭。
　　其他人，則在外圍。
　　溫德走向尼奧身邊，對尼奧點了點頭，意思是戰利品已經搜刮和安置完畢。
　　“匯報壹下戰損。”尼奧說道。
　　格瑞開口道：“隊長，此次戰鬥實際參與人員共16名。”
　　這是把奧菲莉婭和潘米爾也算進去了。
　　“我方小隊14人，重傷4人，無生命危險；輕傷4人，可以帶傷繼續執行任務。”
　　“辛苦了，尼奧隊長。”奧菲莉婭起身向尼奧鞠了壹躬。
　　“不，奧菲莉婭小姐，之所以當著您的面統計戰損，我們是有目的的。”
　　“您請說。”
　　“秩序神教裏有個傳統，這個傳統在其他神教也有，那就是被保護者結束保護任務後，壹般會贈送安保小隊壹些紀念品。
　　您可以在裝紀念品的小盒子裏，多放壹些點券。”
　　“當然，這是我應該做的。”
　　“另壹件事就是，如果上面想更換安保隊伍的話，請您去拒絕，我相信，雖然有四名隊員需要暫時脫離隊伍去養傷，但我的小隊依舊是您安全的最好保障。”
　　“這也是應該做的，如果不是我想出門，我們也不會在今晚遭遇這件事。
　　另外，等會談結束後，我會向秩序神教提出申請，邀請您的小隊繼續保護我們歸程，因為妳們也需要護送傳教士去暗月島。”
　　“您真是壹位仁慈的小姐。”
　　“您是壹位很優秀的隊長，您麾下是壹支很精銳的小隊。”
　　“找到了！”
　　梵妮帶著女仆辛菈走了過來。
　　“小姐，小姐您沒事吧，您沒事真的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先前下車往這裏跑時，摔了壹跤腦袋磕在了石頭上就暈了過去，沒能守護在小姐身邊，嗚嗚嗚……”
　　辛菈馬上跑到奧菲莉婭面前開始抽泣，她的額頭確實在流著血。
　　正當奧菲莉婭準備安慰這位曾服侍過自己母親的女仆時，
　　梵妮開口道：
　　“請奧菲莉婭小姐放心，辛菈女士的傷沒有大礙；根據她額頭上鮮血的新鮮度，應該是剛破的口子，大概是在我找到她之前不久出現的，再根據傷口角度，應該是自己拿石頭向額頭砸的。”
　　“……”辛菈。
　　“不過辛菈女士應該和這件事無關，她只是失散後嚇得躲在了某處地方不敢出來，等事情結束後又擔心小姐您的怪罪，所以對自己自殘。”
　　有些東西，大家本來就心知肚明，但當眾說出來，效果就完全不壹樣了，壹定程度上，辛菈女士作為女仆的職業生涯，大概就此打住。
　　梵妮瞥了壹眼站在隊長身邊的卡倫，她是在為卡倫出氣，誰叫這個女仆在車上時壹直暗諷卡倫呢。
　　“辛菈，等回去後妳就去代表團養傷吧，潘米爾，妳再從代表團中選出壹人來做我的貼身女仆。”
　　“是，小姐。”
　　“小姐……不……小姐！”
　　奧菲莉婭伸手直接推開了辛菈，秩序神教的人就在這裏看著，她不可能當作事情沒發生過，也不可能讓辛菈繼續服侍自己，否則這就是讓暗月島蒙羞了。
　　尼奧隊長等到事情處理好後，
　　開口道：
　　“現在，任務繼續，護送奧菲莉婭小姐安全回酒店。”
　　……
　　回到安卡拉酒店時，天已經微微亮。
　　進入酒店後，尼奧小隊其實就相當於臨時解散。
　　輕傷員帶著傷員去教會醫院進行治療，尼奧本人則需要前往神教相關部門去進行情況匯報與說明。
　　至於那枚拉克斯銅幣，卡倫壹直用衣服裹著它，等進酒店大門時，在尼奧隊長的註視下，卡倫將它遞交給了壹群身穿著白色神袍的神官。
　　這群神官在確認好東西後，用封印盒對其進行了封存，自始至終不發壹言，結束後就直接離開。
　　尼奧則對卡倫解釋了壹下：他們是封禁管理處的人。
　　壹個專門負責封印保管危險器物的部門，裏面也分小組與等級，最高級別的管理小組掌握著壹個單獨的封印空間，能進入裏面的，至少都是神器級別的存在。
　　有些器物經過處理和修復或者施加壹定程度的封印，是能夠拿出來在教會內部進行流通的，當然，也有些東西註定會被壹直封禁，因為壹旦流出很容易制造災難。
　　在尼奧離開去匯報事件前，他又額外對卡倫說了壹句：
　　“傳說，在封禁空間裏有壹頭秩序之神當年親自封印的兇獸，它的眼睛每隔壹分鐘都會掃過封禁空間，看管著封禁空間裏的壹切。”
　　……
　　奧菲莉婭與潘米爾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卡倫則與姵茖和梵妮進入了對面套房。
　　房間已經被打掃過，很幹凈，甚至還有被用了“凈化術法”的味道。
　　需要奧菲莉婭小姐親自出席的正式會談在明天上午，也就是說卡倫等人今天可以完全休息。
　　“妳們誰先洗澡？”
　　“我坐壹會兒。”梵妮說道。
　　“我抽幾根煙。”姵茖擺擺手。
　　卡倫走進盥洗室，開始洗澡，洗完後披著酒店浴衣出來，往幹凈的床上壹坐。
　　有了昨晚的經歷後，卡倫也不再扭捏什麽。
　　恰恰又因為這樣，梵妮和姵茖也失去了挑逗這位新人的樂趣，大家反而相處得更為自然，看見卡倫只穿著浴衣出來，兩個女人也沒再來調戲。
　　“對了，記得之前妳把我放下來時，卡倫本來要接住我的，妳卻又把我甩開了。”
　　梵妮開始翻“舊賬”。
　　姵茖不以為意道：“妳不知道妳被甩下來時的力道有多大，我怕他為了接住妳把自己弄骨折了。”
　　“那妳可看走眼了，我們的新隊員可比想象中要勇猛得多。”
　　“妳試過了？”
　　“對，很不錯。”
　　“什麽感覺？”
　　“下次有機會妳可以試壹試，他今天救了我壹次。”
　　“看來，得提升他在小隊裏的戰力排名了。”
　　“我會上調的，不過隊長心裏應該會有數。”
　　“我真覺得隊長壹開始對他的定位絕對不是這個。”姵茖拿起茶幾上的壹塊方糖，走到卡倫身邊，將糖塊送到卡倫嘴邊。
　　卡倫伸手接了，送入嘴裏。
　　姵茖道：“這次收獲很豐盛，哦，對了，收撿戰利品時，我看見有壹把不錯的術法手槍。”
　　“什麽型號？”
　　“薩瓦7，在神教商店想兌換的話，大概需要5000秩序券。”
　　梵妮道：“這把給卡倫吧。”
　　“當然，我就是這個意思，我也不想再看見他拿著基礎裝備裏的小左輪晃來晃去了。”
　　梵妮看向卡倫，道：“我會幫妳完成改裝升級，同時搭配我自己制作的特殊術法子彈，我不收妳勞務費，只收材料費，大概需要1200秩序券。”
　　“好的，謝謝。”卡倫點了點頭。
　　“不客氣。”
　　雖然卡倫剛救了梵妮的命，但這個不能當做條件，因為小隊之間互相幫助乃至於救命，本就是應該的。
　　至於隊員之間互相幫忙，可以用人情，但涉及到點券是必須要算得清楚，這是規矩。
　　姵茖安慰道：“放心放心，這次我們用不著的東西黑市變現後，每個人應該能分到最少壹萬秩序券，那頭銀色的人臉蜈蚣，從上到下到處都是好材料。”
　　“這麽多？”卡倫有些驚訝。
　　壹個人最少能分到壹萬秩序券，那整個小隊呢？要知道，這是剔除掉大家所需的東西後，變現出來的價格，比如那把她們先前說的薩瓦7術法手槍，因為卡倫需要，所以會直接給卡倫而不會去變賣。
　　“另外，這次被動執行的任務獎勵應該也有不少，看上面意思如何進行獎勵吧，希望不要太摳門。”姵茖笑道。
　　梵妮道：“現在我們在約克城，不用像以前那樣去接別人的任務再被中間分潤了，他們也不敢做得這麽明顯，所以收益肯定比以前要高很多。”
　　姵茖感慨道：“是啊，約克城，好地方，賺點券的速度也快了很多，這樣，我們的發展就會更迅速。”
　　卡倫對點券與自身發展的連系，壹直不是很緊密。
　　當然，這不是因為他有多特殊，也不是因為他多清高，更不是說明點券與自身發展之間的作用不明顯，而是因為沒人像他壹樣，家裏養兩只寵物都能為自己拓印合適的高級術法出來。
　　同時他還能時不時地靠刷臉，比如自己手上那枚戒指，勒馬爾就沒收自己的錢，自己還反賺了他500深淵券。
　　他這種成長路線，其實更奢侈，有些條件甚至不是用點券可以堆出來的。
　　“我想先睡覺了。”卡倫說道。
　　躺到床上後，他感知到了壹股來自精神上的深深疲憊。
　　“妳睡吧，乖。”梵妮給卡倫壹個飛吻。
　　卡倫閉上眼，開始睡覺。
　　這壹覺，睡的時間很長，因為他忽略掉了或者說，是沒意識到壹件事，昨晚雖然動用了海神之甲和暗月之刃，但消耗在可控範圍內，最大的消耗，其實在他的意識通過拉克斯銅幣進入到了那個封禁空間中。
　　雖然時間很短，隊長說不到壹分鐘，但這種消耗，卻是非常驚人。
　　所以，當卡倫醒來時，他發現落地窗外的光亮度和自己剛睡時沒什麽區別，連太陽升起的位置也沒變，這讓他有些恍惚，認為自己只睡了壹小會兒。
　　坐起身，看見身側躺著也在熟睡的姵茖，她很喜歡不穿衣服睡覺。
　　卡倫就這麽側著頭，發著呆。
　　“姵茖如果知道妳看她的身體看得這麽入迷，她醒來後肯定會很高興的。”梵妮從盥洗室裏走了出來說道。
　　卡倫搖了搖頭，他先前不是在打量人家的身體：
　　“我感覺腦袋有點暈。”
　　“暈很正常，妳睡了壹天壹夜，所以昨天的術法這麽透支精力的麽？那下次需要考慮妳的出手時機了。”
　　“不是那個問題，是其他的原因。”卡倫解釋道，“不影響戰鬥。”
　　他不想讓梵妮誤會導致戰鬥安排時，把自己排在後面，不是他想到前面廝殺，而是不希望小隊低估自己實力後在做戰鬥安排時沒能物盡其用。
　　這時，門鈴響起。
　　梵妮去開了門：“好的，知道了。”
　　隨即，梵妮走到了床邊，道：“奧菲莉婭小姐很擔心妳，她昨晚似乎想喊妳去吃夜宵，結果妳還睡著，現在她想喊妳去吃早餐。”
　　“哦，好的。”
　　睡了這麽久，卡倫也覺得餓了。
　　洗漱後換了壹身衣服，卡倫走到對面房間，按門鈴後開門的是壹位新的年輕女仆。
　　“卡倫先生？嗯，請進，小姐在等您。”
　　卡倫走了進來，看見奧菲莉婭穿著暗月島傳統服飾，雙手搭在沙發上，翹著腿，看著走進來的卡倫。
　　另外，卡倫留意到，今天房間裏的餐車，有兩輛。
　　“卡倫先生睡了很久？”奧菲莉婭問道。
　　“嗯。”
　　卡倫拿起盤子，開始裝食物。
　　“昨天……不，前天是拉克斯神器所引發的事件麽？”
　　“您沒有得到通報？”卡倫裝完了壹盤食物，坐了下來。
　　“有，但很模糊。”
　　“是的，拉克斯銅幣，罪惡之源。”
　　“哦，原來是這樣，真驚險，也真遺憾，其實那天晚上，我很想和妳們壹起去解決問題。”
　　“您的身份不合適。”卡倫說道。
　　“只能以後再找機會了。”奧菲莉婭話裏有話。
　　但卡倫沒細問，因為他清楚，就算正統教會警惕某些勢力，且不允許他們外出，但他們真的就這麽乖巧麽？無非是在不過分的基礎上，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卡倫吃了四盤食物，飽了。
　　“您今天要去參加正式會議了？”
　　“是的，妳們也需要陪同我去，對了，我拒絕了妳們神教的更改安保小隊的要求，繼續堅持用妳們。”
　　“謝謝。”
　　“不客氣，應該的。”
　　卡倫站起身，道：“您請享用早餐，我先回去等候和您壹起去會議室。”
　　“餐車，推走壹輛吧。”
　　“可以麽？”
　　“如妳所見，今天我準備兩輛餐車。”
　　“感謝小姐的慷慨。”
　　卡倫推著餐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梵妮看見了，喊道：“天吶，妳又把餐車推回來了！”
　　“她今天準備了兩輛。”
　　“放心，我會幫妳們想孩子名字的。”
　　隨即，梵妮來到床邊，對著姵茖的屁股就是壹巴掌拍下去：
　　“啪！”
　　“起來了，吃好吃的！”
　　……
　　封禁空間內，洛雅坐在自己的罩格上，壹邊哼著歌壹邊晃著腿。
　　這時，壹個溫柔的女子身影出現在她面前，她是壹把豎琴的器靈，是海神親手打造送給自己的情人米爾斯的禮物。
　　“洛雅，妳今天很開心啊？”
　　“是的呢，洛妮黛兒姐姐。”
　　“為什麽呢？”
　　“因為我昨天夢到我的小哥哥來看我嘍。”
　　“真好，不是每個器靈都能做夢的。”
　　“嗯啊，壹開始我都沒能認出小哥哥來，還試探性地喊了幾次才確認是他。”
　　“哦？是因為妳已經模糊了他的樣子了麽？”
　　“不是哦，因為他戴著壹副銀色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