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壹章 交換辦公室

　　“想來就來吧，直接到帕瓦羅喪儀社找我，走出傳送法陣後可以直接坐法陣大廳裏停著的馬車，這樣方便壹些。”
　　“嗯？不都是出法陣後坐馬車的麽？”
　　“呵呵。”
　　卡倫表面微笑，心裏則默默地鄙視了壹下神教這種極不合理的津貼體系。
　　在馬瓦略這種“神子”面前，自己和他之間的津貼差距，應該比自己和壹個普通神仆之間的差距還要大得多。
　　當然，人家可能已經不用津貼了，大部分的花費都可以報銷。
　　瞧瞧，自己覺得會坐法陣大廳內馬車的人都是腦子進了水的，但自己忽略了有些人家裏是有泳池的。
　　唉，這真是寒了自己這個為神教拼殺在第壹線的秩序之鞭戰鬥人員的心。
　　“妳先忙妳的事吧，等妳忙完了可以寫信給我，當然，我猜妳應該會忘記。”
　　“那是肯定會忘記。”卡倫聳了聳肩，“真正的朋友之間，才懶得寫信。”
　　“呵呵，陣法要開啟了，再見。”馬瓦略向卡倫揮手。
　　“再見。”卡倫對馬瓦略點頭後轉身，走向自己的傳送法陣位置。
　　馬瓦略也沒有停留在原地對卡倫的背影進行目送，在卡倫轉身後他也就轉身離開了。
　　坐在卡倫肩膀上的普洱則小聲道：“我原本以為他是壹個難得的憨厚人。”
　　“現在呢？”
　　“在他毫不猶豫地決定讓李斯特去頂罪時，我才意識到，他不是。”
　　卡倫微笑道：“他本來就不是。”
　　“是我天真了麽？”
　　“不，沒有，可能是因為妳吃得太飽了。”
　　“妳在嘲諷我？”
　　“沒有，如果妳走在野外，看見壹頭異魔正在殘害壹個人類，妳會出手救他麽？”
　　“看心情。”
　　“對，他也是壹樣，看心情。他可能覺得和我相處比較舒服，所以算是和我關系比較好，因此他會對我容忍度比較高。
　　但對別人，比如李斯特，其實就是很普通的同事，哦不，上下級，嗯，甚至更低，畢竟李斯特稱呼他為‘大人’。”
　　“我覺得哈，卡倫，妳比我更懂得如何交朋友，我那會兒是有不少可以在冒險時把後背交給對方的夥伴，但也有不少我看錯了的骯臟惡心家夥。”
　　“因為妳是真的在交朋友，我是在認真相處。”
　　“有什麽區別麽？”
　　“交朋友總會覺得壹旦成了朋友就永遠是朋友，相處則是需要動態的方式來維系這種關系。
　　就像是我知道馬瓦略壹直被他的這個‘傳承者’身份所困擾，為此他失去了童年，失去了家人，但妳看他讓李斯特壹個人扛下所有時的態度，證明他其實早就習慣了‘神子’這壹身份。
　　妳可以和他壹起抒發他內心的壹些困苦，但絕不能和他壹起去批判神子這個身份。
　　壹個富翁自嘲自己為了事業而忽略了對家人的陪伴，但妳如果讓他變成壹個平民家庭可以和家人有更多的相處機會他是萬萬不可能同意的，還會和妳急眼拼命。
　　說到底，他只是想找個人陪他壹起矯情。”
　　“但是，妳不覺得這樣很累麽？確定了關系後，還得維系關系。”
　　“這世上的所有事情都是處於動態變化中的，就算是夫妻結婚後，想要家庭和睦幸福也需要用智慧去進行維系。”
　　“也對，但也不對。”
　　“嗯？”
　　“比如蠢狗，它似乎就沒變過。”
　　“妳說得對。”
　　卡倫將票據遞給法陣維護人員，然後登記了自己的名字。
　　法陣圈裏已經有不少人站著了，卡倫走進去，在壹個角落站好。
　　伴隨著光芒覆蓋，傳送開啟。
　　……
　　“呼……”
　　約克城大區傳送法陣大廳，剛剛傳送出來的卡倫做著小幅度的伸展動作，旁邊有不少剛剛壹起傳送過來的人也都在拉伸著身體。
　　這裏還有床墊，方便大家活絡，當然，還有按摩房，只不過很貴，壹般人不會去選擇進去享受，不壹般的人大概率也沒時間去享受。
　　“在執鞭人的馬車裏傳送真的是感知不到壹點顛簸。”
　　“是的喵。”普洱在卡倫懷裏伸了個懶腰。
　　“人吶就是這樣，經歷過更好的之後再回去，就難免帶了點痛苦。”
　　“所以，還是得努力提升地位，獲得更好的待遇喵，畢竟貴的東西只有壹個缺點，那就是太貴。”
　　“那不是它的缺點，是我的缺點。”
　　“哦，每次我想給妳鼓勁勇敢面對現實時，我都會發現妳比貓貓更現實。”
　　壹邊和普洱聊著天壹邊向外走去，卡倫看見法陣大廳門口站著兩排駐軍騎士，整個大廳的氛圍也顯得很是凝重。
　　算算時間，距離刺客刺殺首席主教全家到現在，差不多是三天，而這，恰好是那起嚴重事件影響擴散出去的時候，整個約克城大區應該都籠罩在壹片雷雲之下。
　　“為什麽沒有人來迎接妳？”普洱有些好奇地問道，“按理說這個時候妳應該被認為是壹個英雄，雖然我知道妳並不在意這個。”
　　“應該是馬瓦略沒有向大區通報我回來吧，站在他的視角裏，他應該覺得他認可的朋友在這個時候更想要安靜的休息。”
　　“哦，他不知道的是妳現在很需要曝光和名聲為自己以後的發展鋪路。”
　　“這樣也挺好，回家吧。”卡倫嘆了口氣，“希望趕得上丁科姆的葬禮。”
　　“肯定會等妳回去的，唉，可憐的丁科姆。”
　　這時，壹個有些眼熟的侍從官走向了卡倫，他向卡倫行禮：“卡倫隊長，首席請您喝茶。”
　　“好的。”
　　於情於理，卡倫都無法拒絕。
　　在侍從官的帶領下卡倫走進電梯，然後走進了首席主教的辦公室。
　　沃福倫坐在沙發上，從面色上來看，他很正常，但卡倫清楚，這是他用余下的生命換來的短期正常。
　　侍從官給卡倫倒了茶後就走出了辦公室，關上門。
　　“坐。”
　　沃福倫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沙發。
　　“是，首席。”
　　卡倫坐了下來。
　　壹老壹青，兩個人壹齊端起茶杯，禮節性地喝了壹口，算是潤了壹下接下來的談話氛圍。
　　“傳送法陣那裏會有登記，妳從丁格大區那裏傳送過來時，我們這裏也能收到名單，所以我知道妳回來了。”
　　卡倫陪著笑了笑。
　　沃福倫臉上的和煦逐漸斂去，變得些許深沈，問道：
　　“能說說麽？”
　　卡倫搖了搖頭，回答道：“很抱歉，首席大人，我得到了封口命令，在上面事情調查定性好之前，我不方便多說什麽。”
　　沃福倫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我得到了壹些情報，也看到了事件匯總，我能看到的肯定比普通人多不少，當然，我知道這肯定不是最真實的。
　　但我還是想再問問妳，問幾句廢話，希望妳不要介意。”
　　“首席，您盡管問，能回答的我肯定回答。”
　　“刺客真的死了麽？”
　　“死了。”
　　聽到這裏，沃福倫臉上的褶皺散開，長舒壹口氣。
　　“我該感激妳麽？”
　　卡倫搖了搖頭，道：“您是首席，但您和我壹樣，都是神教的壹員，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盡我壹個身為秩序信徒該盡的責任。
　　您不用感激我，您應該感激偉大的秩序之神。”
　　“妳家裏也遭遇襲擊了，死了壹個人？”
　　“是的。”
　　“節哀。”
　　“您也是。”
　　沃福倫閉上了眼，不再說話。
　　卡倫第二次端起茶杯，抿了壹口依舊有些燙的茶。
　　良久，沃福倫睜開眼，他的目光裏，充斥著憤怒：
　　“僅僅是壹個刺客，還不夠，我不信僅僅是隕落之神壹脈在挑釁，這個刺客的背後，肯定有組織，他是受命令而來！”
　　“是的，我也這麽認為。”
　　“要報復的。”沃福倫重復道，“要報復的。”
　　“這是必然，首席。”
　　沃福倫胸口壹陣起伏，開始平復自己的情緒：“妳回去吧，耽擱妳了。”
　　“是，首席。”
　　卡倫站起身，剛轉身時，背後的沃福倫又開口道：
　　“好好做事。”
　　“我會的，首席大人。”
　　走出辦公室，站在門口的侍從官對卡倫道：“卡倫隊長通知人來接您了麽？”
　　“沒有。”
　　“那我送您回去吧。”
　　“好的，謝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
　　卡倫跟著侍從官坐電梯下去，又回到了地下層的傳送大廳，侍從官伸手招來了壹輛馬車。
　　“您請。”
　　“謝謝。”
　　卡倫坐進了馬車，馬車駛出陣法大廳來到公路上後就進入了隱蔽狀態，遇到堵車的地方更是飄浮了起來。
　　很快，馬車就載著卡倫回到了帕瓦喪儀社。
　　下了馬車，卡倫將手伸進自己空口袋裏。
　　馬車夫馬上笑道：“大人，侍從官大人已經吩咐我回去簽單了，祝您身體健康，大人。”
　　等馬車夫調轉車頭駛離後，卡倫將手抽了出來。
　　走進喪儀社，裏面已經布置好了哀悼廳，停屍臺上擺放著兩口棺材，上面放著兩張遺照，壹張是帕瓦羅的，壹張是丁科姆的。
　　從維科萊案發生時，卡倫就決定要幫帕瓦羅補辦壹次追悼會，但那時的他真的沒想到，葬禮還能撞車。
　　卡倫不知道是誰的主意，但他壹點都不反對，因為無論把帕瓦羅和丁科姆的追悼會分哪個前後，都不合適，壹起舉辦是最恰當的選擇。
　　但是，第壹次，看見追悼會的場景，讓卡倫感到了壹種由衷的後怕，後背發涼。
　　他曾在家裏喪儀社工作後，面對葬禮沒有正常人所有的那種忌諱，但這壹次，他是真的害怕了。
　　可能這種情感傾向有些不對，因為丁科姆死了；
　　但如果那壹晚事情沒有發生轉機，那個刺客不貪心而是選擇果決的話，那麽今天，就是自己給喪儀社裏的全家人……舉行葬禮。
　　阿爾弗雷德、萊克夫人、多拉多琳、凱文、普洱和皮克他們……在那壹晚，很大概率會和首席主教家人壹樣，都被做成冰冷的沙藝雕塑。
　　後怕的情緒是引子，引燃的是憤怒。
　　卡倫腦海中開始浮現出先前在辦公室沃福倫首席主教重復的那句話：
　　“要報復的！”
　　……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所以，不用擔心妳們的隊長，都去吃午餐吧，下午還有工作要忙呢，尤其是馬斯妳們幾個，要幫忙壹起修改總部的陣法圖紙的，抓緊時間弄好它，都明白了麽！”
　　“是，主任。”
　　“是，主任。”
　　手下人員都離開了辦公室，只剩下壹條大金毛匍匐在地毯上。
　　嗯，主任的辦公室地板都是凸的、破的、爛的，饒是如此，主任依舊找了壹條地毯鋪在上面，讓金毛可以更舒服地躺下。
　　午餐已經被梵妮打好放在了桌上，尼奧站起身，將金毛抱起，讓它坐在了自己對面，給它分好了食物，然後自己再坐下來，拿起勺子壹起吃。
　　“不符合您胃口？”
　　見金毛壹口都不吃尼奧好奇地問道，
　　“您想要吃什麽，我讓人出去買。”
　　金毛搖了搖頭狗頭，癱坐在椅子上。
　　“您是在擔心卡倫麽，放心的，沒事的，不就是去壹趟丁格大區接受檢查麽。”
　　金毛再次搖了搖頭狗頭，似乎想要開口反駁，但猶豫了壹下，還是沒說話，而是：
　　“汪！”
　　“哦，當然，當然。牽扯到那裏的事情，可能就不是丁格大區那麽簡單了，很可能是進神殿檢查。”
　　凱文微微皺眉，因為它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光明余孽似乎也會“狗語”。
　　不過隨即凱文又釋然了，因為它記得菲利亞斯甚至能研究那種可怕的蟲子，這意味著他有極高的禦獸天賦，懂得壹些特殊的語言也很正常，眼前這個人，不就是繼承了菲利亞斯的精神遺產麽。
　　“我相信卡倫。”尼奧嘴裏邊咀嚼著牛肉邊繼續道，“這小子無論在哪裏都能顯得得體和從容，哪天我暴露了他都不會暴露的，相信我。”
　　凱文沒搭理他，跳下椅子，躺回到毯子上，它其實不是擔心卡倫，它擔心的是普洱。
　　因為尼奧弄來的情報那裏只是說卡倫和那條龍的事情，沒有提到那只貓。
　　雖然事情看起來向著好的方向發展著，那個刺客被成功擊殺了，還是被卡倫擊殺的，但如果普洱在裏面遭受了什麽意外……
　　凱文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狗嘴，那自己，就又多了壹個奮鬥目標了。
　　上壹次，自己起點是壹個海島少年；
　　這壹次，自己是壹條狗。
　　但凱文覺得自己這壹次的起點比上壹次要高太多太多，是狗是人對它而言沒什麽區別，因為它見過不少人就算是成了神，卻依舊活得不如壹條狗。
　　尼奧快速吃完了午餐後走到凱文面前，蹲下來，從毯子下面抽出了壹張圖紙，吹了吹。
　　“謝謝您。”
　　隨後，尼奧拿著這張圖紙走出了自己這四處漏風的辦公室。
　　推開小會議廳的門，裏面坐著大區和秩序之鞭兩個陣法部的人。
　　前者是德隆老爺子吩咐過來的，後者是伯尼申請下來的，這是要打算對總部大樓的防禦陣法進行重新的規劃設計。
　　首先，總部大樓的前後兩棟樓都被接收了過來，實際上這兩棟大樓本來就是秩序神教的產業，更嚴謹地說，就是秩序之鞭的產業，只不過以前大區總部這裏基本沒什麽事兒幹，編制都緊縮著，部長們更是壹杯茶壹包煙壹份報紙坐壹天；
　　所以那兩棟樓就閑置著，現在收回來了壹棟要改建成監獄，畢竟現在總部這裏有了比較大的監獄需求；
　　另壹棟則是要改成員工宿舍，受到首席主教家被刺殺的影響，現在大區各個部門都在考慮本部門高級領導以及其家人的安保問題。
　　尼奧將從凱文那裏拿來的修改圖紙遞了上來，兩個負責組的組長馬上檢查，然後紛紛驚喜道：
　　“嘿，還真的是原始圖紙改建方案，主任，您是從哪裏找到的？”
　　“有了這個，工期就能縮減很多了，只要丁格大區總部那裏開通壹下權限，我們就能把防禦陣法快速修改完成。”
　　像秩序之鞭這種重要部門的大樓，設計之初就布置好了防禦陣法，而且連通到丁格大區秩序之鞭總部，裏面甚至規定好了各個級別辦公室位置，不能隨意修改。
　　這也是尼奧為什麽裝修好了辦公室卻只能讓給卡倫去使用而不能交換壹個辦公室門牌的原因所在。
　　現在，正好借著防禦陣法大改的機會，以前不能做的改動，現在可以做了。
　　尼奧將雙手分別搭在兩個負責組的組長肩膀上，笑道：“那個，我這裏有個請求，這是根據我們現實工作需要，想要妳們幫我們在原始布局上，稍微改動壹下。”
　　說話功夫，兩封包著點券的信封就滑落進了兩個組長的口袋裏，尼奧還貼心地拍了拍，讓他們感知壹下厚度。
　　兩個組長馬上會意；
　　“主任，您說，不都是為了工作麽。”
　　“是的，主任，都是為了秩序，您說，要怎麽改？我們大不了加個班就是了。”
　　“不用加班，壹點都不麻煩，很簡單的。”
　　尼奧伸手指向圖紙，
　　“幫我把大隊長辦公室和主任辦公室的門牌，對換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