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月關

歷史軍事

嶺南,韶州東北二十余裏處,有壹座無名山谷,山谷四面環山,就連唯壹的出口,那條狹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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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問情

醉枕江山 by 月關

2025-3-10 20:29

  高舍雞雙手被反綁於身後,焦急地道:“徐郎將,我們所言句句屬實啊,妳不是驗過了我們的腰牌麽?”
  徐郎將擺擺手道:“妳們是不是真的我軍斥候,等到鄯州來人證實後就知道了,放心吧,真相未明之前,我只是限制妳們的自由,並不會虧待妳們的。”
  高舍雞急道:“突厥大軍正在日夜兼程,頃刻便至,他們都是騎兵,並不比我們慢上多少,這裏無險可守,守軍得趕緊退守明威戍才成啊!”
  徐郎將“嘿嘿”地冷笑兩聲,道:“妳們的腰牌倒是不假,不過,我怎麽知道妳們不是抓到了我們的斥候,冒充我們的人,想把本將軍逛走,以便搶掠本地牧人呢?本將軍負有守土之責,豈能聽妳只言片語,便擅棄職守?”
  熊開山頓足道:“郎將若是擔心這壹點,可以馬上通知大小部落全部遷回明威戍,這些部落都走了,我們如果是賊還能擄掠什麽?”
  徐郎將翻了個白眼兒道:“部落遷徙是那麽容易的壹件事情?拖家帶口,耗損巨大,如果消息不實,諸部落誰來安撫賠償?上司的詰問誰來應對?擅離職守的罪責誰來承擔?”
  言知何不是軍人,可不管他官兒多大,怒道:“放妳娘的狗屁!我們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把消息給妳送來,妳這狗官還要猜疑不定,那妳就不怕消息屬實,突厥大軍壓境時,把妳們壹口吞掉麽?”
  徐郎將大怒,指著他的鼻子道:“混賬東西,妳敢這麽對上官說話?”
  言知何把胸壹挺,道:“老子可不是妳手下的兵,怕妳何來?”
  “妳是什麽人?”
  “老子是馬匪!”
  “嗯?”
  徐郎將的目中陡地露出兇光,高舍雞趕緊道:“他們幾個是被我們找來幫忙的。”
  徐郎將似笑非笑地道:“妳不是斥候麽?咱們的斥候什麽時候這麽闊綽了,居然有錢收買馬匪?”
  熊開山氣得翻白眼,頓足道:“這些事,我們壹時也說不清楚,可我清楚,突厥大軍就快來啦,再不撤退,就來不及了。”
  徐郎將冷笑道:“兩天前本郎將就收到消息,突厥人的確對我們邊軍發動了進攻!”
  高舍雞雙眼壹亮,忙道:“妳已經知道了?”
  徐郎將傲然道:“當然,突厥人在攻打居延海,而不是白亭,哼!妳們是想渾水摸魚吧?”
  高舍雞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我剛才不是已經告訴妳,他們是佯攻居延海麽?妳怎麽還要上當!”
  徐郎將冷笑,指指他們道:“妳是叫我不要相信烽火訊號,而是相信妳們幾個不知是馬匪還是斥候抑或是突厥奸細的話?”
  徐郎將不等他再回答,便把臉壹板,揮手道:“把他們幾個押下去,送涼州府處置!”
  候在帳中的士們立即拖起高舍雞等人退下,高舍雞急得跳腳大叫:“郎將!郎將啊,無論如何,妳也該派人打探打探虛實啊,郎將……”
  帳中壹空,徐郎將背負雙手踱了壹陣,喚道:“來人!”
  帳口親兵走進壹人,抱拳道:“郎將!”
  徐義生道:“派幾個弟兄進山口打探打探。”
  副將蕭凝風問道:“郎將相信他們的話?”
  徐郎將沈聲道:“茲事體大,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派幾個人摸進山裏瞧瞧去。”
  ……
  天愛奴悠悠醒來,就感到壹股濃濃的暖意撲面而來,她睜開眼睛壹看,就見面前不遠處生著壹個火堆,楊帆坐在火堆旁,正把兩塊幹牛糞夾到火堆裏去,壹閃壹閃的火光映著他的臉頰,忽明忽暗的好像照在刀鋒之上。
  經過雪原大漠兩個多月的風沙磨礪,經過這麽久的顛沛流離,楊帆消瘦了許多,可是整個人也因此淬煉得更加精悍,氣勢有些銳烈。他的頭發蓬亂著,頜下與鬢角上許久沒有刮剃的髭須亂發,讓他的英俊中多了幾分屬於男人的野性。
  悄悄地看著他,天愛奴眸中忽然閃過壹抹羞意,她想起了垂死之際對楊帆的表白。她很想就此閉上眼睛,不要再睜開來,免得面對他時的那種尷尬,可是目光掠過楊帆的手腕,看到那裏纏繞的布條,忽然想起他的傷勢,不禁“啊”的壹聲輕呼出來。
  楊帆霍然扭頭,欣喜地道:“妳醒了?”
  “嗯!”
  天愛奴身上依舊穿得整整齊齊,但她還是害羞地把柔軟的羊皮襖往肩上拉了拉,低聲道:“妳的傷……怎麽樣了?”
  楊帆道:“沒什麽,壹點小傷。看到氈帳時,妳就暈倒了,我也拖不動妳,是壹路爬到氈帳裏,托人把妳救回來的。方才我已餵妳吃了壹碗青稞糊糊,現在好些了麽?”
  “嗯!”
  天愛奴依舊柔柔地答應著,問道:“這是哪裏?”
  楊帆道:“這裏已經算是白亭管轄的範圍了,這是壹個羌人部落,穆恩和沐絲的人馬走的是另壹條路,不會經過這裏,但是朱圖的大軍從戈壁裏來,卻壹定會經過這,我想勸他們趕緊舉族遷徙離開這兒。不過我方才同他們的人談了談,他們的漢話說得太不利索,我又不懂他們的語言。”
  “這個我行!”
  天愛奴翻身坐了起來,想了想道:“遊牧於白亭壹帶的羌人麽,那對我大唐倒是比較忠心的,他們的頭人在哪,我去見他們!”
  天愛奴掙紮著想要站起來,楊帆忙扶住她,道:“妳不用急,他們大致也聽懂了幾句,已經去找他們的首領了。”
  天愛奴聽了放心地坐下來,她的身子還是比較虛弱,壹站起來就耳鳴心跳,現在確也不適宜再有運動。
  聽說這裏是白亭所屬的壹個羌人部落,天愛奴還是比較放心的。羌人在西域壹帶是壹個大民族,其族人比吐谷渾或突厥這種曾經稱霸壹時的王國其實還要眾多,但是羌人沒有壹個統壹的政權,組織非常松散,為了爭奪草原,各羌人部落之間也是常年征戰不休。
  所以,他們後來分別被吐谷渾和突厥所統治,羌人和突厥人之間的矛盾壹直很大,吐谷渾與羌人之間也曾有過矛盾沖突不斷的時候,不過後來幾代吐谷渾王漸漸註意融合和拉攏,使得羌人漸漸歸心。
  後來唐人與吐谷渾作戰的時候,許多羌人部落紛紛殺了唐官投奔吐谷渾去了,唐人在這裏實在是談不上“人和”,不過現在吐谷渾已經被吐蕃吞並,連吐谷渾王族都淪落成了二等公民,那裏已經不具備對羌人的吸引力。
  目前,依舊留在唐人統治區的各個少數民族最親近漢人的就算是羌人了。眼下,唐人統治區有大批的粟特人、突厥人、吐蕃人、羌人等歸附的遊牧部落。官府正試圖改變他們遊牧習慣,讓他們嘗試農耕,彼此間由此產生了壹些新的矛盾。
  讓他們棄牧從耕,不僅僅是壹些堅持傳統的牧人接受不了,他們的頭領更是無法接受,因為壹旦農耕成為他們的主要生產方式,他們對整個部族的統治大權就會受到動搖,很容易被官府接收過去。
  不過,這種矛盾目前主要集中在歸附的粟特人和突厥人部落,羌人比較早的時候就已經熟悉農耕了,而且不存在突厥人和粟特人那樣強硬的部落統治階層,所以目前來說,西域各個少數民族裏面,同唐人關系最和睦的就是羌人。
  “二郎,我……”
  天愛奴重新坐下,壹時無言,想跟楊帆說點什麽,又覺有些羞澀,不與楊帆說點什麽,帳中又靜得讓她發慌,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剛剛張口喚了壹句,楊帆已然遞過壹只木碗,道:“再喝點糊糊吧,裏邊加了壹點肉糜,咱們餓了幾天了,先讓腸胃適應壹下。”
  “哦……”
  天愛奴的話被打斷了,乖乖接過木碗,小口小口地抿著那熬得稀爛的粥,她總覺得,似乎該跟楊帆說點什麽,至少……她已經對楊帆剖白了心意。
  其實這情意在她心裏也壹直是朦朦朧朧的,直到死亡來臨的那壹刻,才陡然清晰起來。而今,她已經對楊帆說過了,楊帆當時也用力地點過頭的,她對這壹幕記得很清楚,她總覺得……兩個人的關系與往常有些不同才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似乎和楊帆反而更生疏了。
  以前她見到楊帆的時候,楊帆總會找機會對她油嘴滑舌壹番,可是現在他們共同穿越大沙漠,飲則同囊,睡則相擁,又經過垂死之際的那番表白,他本該對自己更親近些才對,為什麽他卻像在躲避著自己似的?
  天愛奴小口小口地喝著粥,時而會瞟上楊帆壹眼,楊帆依舊面向火堆,加著牛糞、木柴,神態不復方才她未醒時的輕松與自然,他的那種專註仿佛是裝出來的,就怕與她面對或交談似的。
  天愛奴漸漸不安起來,莫非……他當時只是敷衍我?
  這樣壹想,天愛奴心中突然有了壹種無比恐慌的感覺,幼年時被至親的人拋棄和傷害的夢魘壹直影響著她,她不敢完全相信任何人,也不敢放心愛上任何人,直到她絕望地等待死亡的時候,楊帆用他的熱血解除了她心靈的魔咒。
  所以,天愛奴是把壓抑郁積了十余載的情感壹下子都傾註在壹個人身上,那不同於其他任何人的愛,那是壹種狂熱、壹股她根本無法再左右自己的力量,可是楊帆的態度,讓她莫名的恐慌起來:“難道……他其實不喜歡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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