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2章 誅殺之約

　　溫和當中卻滲著冷意的語氣。
　　以及，比這語言當中的冷意更加滲人的劍意。
　　老者瞳孔劇烈收縮。
　　“又壹尊十大巔峰？！”
　　“怎麽可能？！”
　　這，這絕無可能！
　　可是無論祂有多麽地不肯相信，眼前這周身因果糾纏的劍客，散發出了遠比先前柔美女子更為強大的劍道氣機，仿佛是劍之壹道的極致，只是那些因果絲線糾纏不休，看不清楚面目。
　　毫無疑問，這必然是十大巔峰這個級數的對手。
　　之前二打壹都輸了，此刻面對著這樣恐怖的對手，老者毫無力戰死鬥之心，祂在壹定程度上，執掌大地深層安靜的死亡，況且，十大巔峰每壹個都具有各自特殊的權能，都有各自的強大方向。
　　大地之力的防禦和命數，都代表著這是最難以誅殺的對手。
　　衛淵的因果之身背對著後土，嗓音平靜道：“後，妳先療傷，此人，交給我……”
　　他擡了擡眸，似是回憶故友，似是心中隱隱不滿，緩聲道：“【渾天】啊【渾天】，自己殺入濁世當中，痛快便是痛快了，可卻為什麽，不曾將這些濁世神魔齊齊殺個幹凈？”
　　“最後還要留下這些須尾，平添了許多麻煩。”
　　“罷了，畢竟是故交壹場，既然祂去世之前，還專門寫了封信送出濁世給我，那麽我也不能夠袖手旁觀，這壹次，這些對手，便由本座，替他收拾幹凈！”
　　言罷踏前半步，周身劍意越發猛烈恐怖。
　　其中還摻雜有壹絲絲渾天的氣息，蒼茫渾厚，那老者瞳孔收縮，腦海中不可遏制地回憶起了數千年前，濁世諸神和眾多強者心中，那揮之不散的恐懼。
　　“渾天？！！”
　　是了，後土，後土和渾天有關系。
　　眼前這劍客又和後土相識。
　　他知道渾天臨死前的信箋，難道說，那壹封信就是給他的？
　　老者心中的念頭不斷地湧動著。
　　壹個接著壹個，不受控制地從心中噴湧而出。
　　劍客，劍客，難怪說，難怪從來都不擅長用劍術的渾天，最後的戰場上竟然用出了壹手恐怖的劍術，而此刻祂直面了那過去的恐懼，才突然察覺到了壹個讓他頭皮發麻的細節。
　　渾天的劍術風格，和眼前這男子先前指點後土說用處的劍術。
　　幾乎壹般無二。
　　老者思緒凝滯，心中浮現出壹個恐怖的想法。
　　渾天的劍術，是他教的？
　　他是渾天的劍術老師！
　　腦海當中的念頭幾乎是轉瞬便閃過，只覺得渾身寒意，老者周身權能瞬間爆發，不敢和有後土掠陣的劍客強行戰鬥，不顧自己這樣的行為會導致傷勢的進壹步加重，強行掙脫開來，而後瞬間後退。
　　後土右手壹握，引力瞬間加大。
　　天穹轟然鳴嘯，而後光芒瞬間燦爛大放，壹顆天上的星辰被強行拉扯下來，而在這過程當中，不斷地坍塌，不斷地收縮，導致高溫爆破爆發，雷霆和烈焰的光弧在星辰的表層不斷地起伏。
　　在其落下的時候已經化作了壹座山般的大小。
　　無論是引力還是分量卻都遠遠不是最初那壹顆浩瀚星辰時可比。
　　周身有著極為強盛的因果糾纏。
　　而後，重重地砸落下來，將那老者退去的方向強行壓住，爆發出了最後的壹層波濤浪潮，後土平緩了自己的氣息，看著前方不知道是以什麽手段出現在這裏的好友，無奈笑道：“妳又再故意強撐著嚇唬他。”
　　“如果不是祂已經被接二連三的潰敗嚇破了膽子。”
　　“要不是當年渾天給他們留下的陰影太過濃重，淵妳剛剛虛張聲勢的話可嚇不住他。”
　　衛淵畢竟是靠著後世的因果，逆向推演，遞出壹劍。
　　跨越了時間和歲月出招。
　　對面哪怕是再如何不擅長戰鬥，那也是濁世的十大巔峰之壹。
　　他壹劍險些將其梟首，已經是自身招式的境界體現。
　　衛淵道：“妳看出來我在嚇唬他了？”
　　“我還覺得，我自己裝得挺像是那麽回事兒的，借下渾天的名號。”
　　柔美女子輕輕落地，無奈莞爾壹笑：
　　“什麽叫做像是那麽回事？若是我認識的淵，如果真的有足夠把他留在這裏的實力，根本就不會再多費口舌了，肯定會選擇幹脆利落地壹劍斬首，先打死再說話。”
　　衛淵撓了撓頭：“……這，破綻這麽大嗎？”
　　後土嘴角勾起笑，露出梨渦，道：
　　“妳以為我們已經認識了多少年啊？”
　　“妳現在沒有辦法出招太多次吧？”
　　衛淵緩聲道：“是，我現是在後世，隔著歲月出手，自有其限制，哪怕是我也不可能頻繁動用這樣的手段而不付出代價，不過，妳不用擔心，我既然出現在這裏，那麽自然有解決反噬的手段。”
　　“若是方才那老頭子不自量力，不肯退去。”
　　“我自有辦法全力出手，將他留在這裏。”
　　後土搖了搖頭：“那樣妳自己也會付出代價的，不合算。”
　　衛淵道：“沒什麽，我自有秘法。”
　　大不了拿那個因果道果擋災。
　　幹涉命運，強行在過去殺死壹個十大巔峰的因果，了不起把另壹個十大巔峰的道果弄死，反正現在的道體不是自己的，壹次性搞定了兩個濁世的十大巔峰道果，買壹送壹。
　　感謝妳，濁世的因果之神。
　　妳生得偉大，死得光榮，就和豬崽子壹樣，道果都能拿來抵災。
　　衛淵心中默默贊頌那位剛出生沒多久就被他噶了的濁世因果。
　　若是真的和後土聯手，靠著後土那恐怖的引力權能把那位濁世大地留在這裏，最多靠著因果反噬，承受連尋常十大巔峰都會重創的傷勢，但是這又如何呢？倒不如說恰好把那道果給擊碎，好讓他吸收。
　　不過，這種級別的因果反噬。
　　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沒有確定副作用的情況下，哪怕是衛淵也沒有魯茫到去這麽做。
　　倒不如說他認識的人那麽多，也就是共工和禹王搞不好會直接想都不想直接開大……老不周都要差壹點兒。
　　後土看向自己以星辰砸落的方位，意有所指道：“那個方向有空間裂隙，是直接通向渾天的中央之海的外側的，我記得那裏有當年渾天布下的陣法。”
　　“剛剛那家夥慌不擇路進去了，我又把外面封死。”
　　“壹時半會，祂是出不來的。”
　　“嗯，這個壹時半會兒，是以妳我的時間刻度來算的，大概是數百年間祂都難以突破，也有可能是沒有膽量突破，畢竟剛剛才聽到了渾天的名字，轉眼就陷入了渾天的陣法，可能會膽戰心驚地在原地等著。”
　　“妳不用擔心。”
　　女子嘴角帶著壹絲笑意：
　　“畢竟祂似乎是比較保守，比較膽小的性格。”
　　衛淵心中默默補充
　　嗯，換言之，就是比較聽從心的指引。
　　比較從心，比較慫。
　　所謂的文官之恥。
　　後土伸手拂過鬢角的發梢，眼眸微微亮起，隱含期待道：
　　“那麽，妳現在……”
　　衛淵收回思緒。
　　感受到因果重新平復，自己對於這過去的影響將會被撫平，無法再度存續，於是那淡金色的因果之線緩緩散開，如同漫天的晨曦，這代表著因果的重新恢復，自身的身影也在逐漸變得黯淡，變得透明。
　　道人松開了手中的【因果之劍】，微笑頷首。
　　“已然證道因果，蒞臨十大。”
　　話語聲中，因果已經開始散去，恢復原本的正常狀態。
　　道人最後‘看到了’後土眼眸亮起，看到那張鵝蛋臉上浮現出笑意。
　　聽到了她發自真心的恭喜。
　　而後，因為扭轉過去命運，小幅度幹涉扭曲命運長河當中的因果創造出的，那壹瞬間的幹涉過去的機會已經結束了，衛淵緩緩睜開雙目，周圍原本湧動不休的因果亂流已經結束。
　　壹如過去，沒有留下半點漣漪。
　　衛淵感覺到自身遭遇到了巨大的沖擊。
　　如同是強行逆流而上，自然也要承擔著因果的沖擊。
　　不過沒關系。
　　反正是傷得不是自己的根基。
　　道人毫不在意，隱隱感覺到了自身的濁氣道果有所粉碎，隱隱有溢散出的本源根基浮現湧動，而後被衛淵自己真正的道果吞納，清濁二者交錯會和，重新開始編制衛淵自己的功體。
　　嗯，有所加速，伏羲所說的壹千五百年應該消減掉了壹百年。
　　看起來只需要再作死十四次，就足以飛快地把濁世根基納為己用。
　　換句話說，這相當於再搞十四次類似的事情。
　　就足以讓濁世因果那樣剛剛誕生的十大巔峰直接隕落的級別，衛淵心中提醒自己勿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不過這壹次是根據因果推斷，危險性在可控範圍內，再加上涉及到好友的危機，這才出手。
　　衛淵忽而想到壹件事情，雖然說因果幹涉過去的手段不能再用，但是好歹那封信劍還在，翻找出來，落筆記錄：“後，妳自己單獨的話，不要去和那濁世的大地交鋒。”
　　哪怕是有渾天的陣法，後土自己的話畢竟不是擅長爭鬥的類型。
　　而且，在渾天死後，中央之海當中的格局就已經是濁氣更多了。
　　後土貿然進入，恐怕有所危險。
　　十大巔峰，那個因果才剛剛誕生，不在此列，但凡是成了氣候的，都是極為難以殺死，尤其是那個濁世的大地似乎還涉及到了死生的力量，再加上大地的特性，本身恐怕屬於十大巔峰最能活命的類型。
　　信箋上很快傳來了後土的回應，壹如過去那樣的決然：
　　“可是，此等大敵決不能將他放出去。”
　　衛淵擡眸看著前方，思緒湧動，腦海中浮現出壹個想法：
　　“我有辦法。”
　　“妳以自己的引力權能，再拉扯星辰，將他徹底封印起來。”
　　“只能以域中四大法門進入。”
　　“然後借助渾天留下的陣法，直接堵死！”
　　後土怔住，而後似乎明白了什麽，瞪大眼睛。
　　直接把重傷之軀，堵在那裏不斷地封印下去，難道說是打算……
　　道人嘴角壹點壹點勾起，眉宇之間森森銳氣浮現，之前靠著因果無法誅殺他，那現在就是實體了，他道：
　　“我會在後世，在這裏，在現在。”
　　“親自誅殺祂！”
　　讓他重新看到，糾纏了他六千年。
　　那揮之不去的恐懼！
　　徹底，殺死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