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7章 重量級

　　大荒西北隅。
　　衛淵和白澤玩命地往前跑。
　　背後那壹道氣機越發洶湧地奔走著，速度極快，不，甚至於可以說是快得離譜，日月之行的速度，和駕馭風雲的速度，明眼人壹眼就能看得出誰更快些。
　　衛淵看向旁邊的白澤。
　　默默降低速度。
　　對於頭鐵患者有著高度了解和診治經驗的白澤壹把手拉住這家夥，嘴角抽了抽，道：“妳想要幹什麽？！”
　　衛淵回答道：“跑不掉的話，與其浪費體力。”
　　“不如回身給祂壹下。”
　　很好，標準答案！
　　滿分……
　　個鬼！
　　白澤額頭抽了下，死死拉住旁邊的文官，道：“不，妳冷靜點，那可是石夷，鎮守大荒西北隅的存在，非要說的話，幾乎可以比擬做昆侖神系的四靈這個層次的怪物，妳確定打得過？！”
　　“四靈？”
　　“對，甚至於是四兇的水準啊！”
　　白澤故意語氣沈重。
　　衛淵呢喃道：“四兇啊……”
　　白澤松了口氣道：“怕了吧，怕了就跟我……”
　　衛淵看了他壹眼，道：
　　“我剛宰了壹個。”
　　“剛宰了……”
　　白澤臉色僵硬，“嗯……”
　　“嗯？？！”
　　妳來真的？
　　眼看著衛淵似乎反倒更有信心地往回走，白澤頭皮發麻連忙拉住，道：“等下，等下……妳不是說要避免打草驚蛇嗎？”
　　“咱們先是闖關，後來又和石夷大戰，毛民國的依日月只要不是蠢貨，都會在這段時間藏起來，沒準妳還沒找到他，他就這麽喜氣洋洋的沒了，陶匠妳可不是為了讓他能喜喪才來的吧？”
　　白澤直接說出了衛淵的想法。
　　衛淵動作頓了頓，緩聲道：“不曾打過，怎麽知道打不過？”
　　“再退下去，也退無可退了。”
　　白澤無可奈何道：“再想想辦法。”
　　“再想想。”
　　“我知道妳身上劍氣強橫，也看出來妳劍術境界很高，殺死過正神，甚至於不知道怎麽搞死了四兇。”
　　“可是，石夷祂和那些神不壹樣，這家夥是執掌時間的，十二元辰結陣能削人壽元，我雖然不知道妳怎麽殺死祂們的，但是大概率和祂們小覷了妳有關系。”
　　“可石夷這家夥，妳看祂名字就知道了，性格跟石頭壹樣，況且，妳的劍氣多強我不知道，但是這個時候的妳，絕不可能靠著劍術殺死祂。”
　　白澤語氣斬釘截鐵。
　　衛淵皺了皺眉。
　　白澤道：“不要這樣看我。”
　　“我姑且還比較知道他們的底細，石夷的攻殺之力，或者不算太強，直白點說，根本不強，不如四兇，但是，妳殺不死祂啊。”
　　白澤語氣無可奈何：
　　“以石夷的神之體魄，任何傷勢都可以伴隨時間痊愈。”
　　“而祂的權能之壹，可以加速自身時間的流轉。”
　　“是司日月之短長。”
　　“不提這壹權能用在戰鬥中，無論出手進攻，還是說退守反擊，都幾乎淩駕於大部分神靈之上，單單這壹權能和體魄的結合，就足以讓並不擅長毀滅性神通和權能的石夷，淩駕諸多天神之上，名列大荒鎮守之壹。”
　　“這是天神之中的不滅體之壹。”
　　“任何傷勢，都會瞬間在時間的加速流動之下恢復。”
　　“就連那些伴隨時間會逐漸腐蝕中招者的神通都不例外。”
　　“因為石夷完全可以加快自己的時間而暫停敵人法力的時間，最終那些打入祂體內的壹切外力都會在時間亂流本身的沖刷下湮滅，而祂的身體也將會伴隨著時間流逝恢復傷勢。”
　　“這壹招對於有壽命限制的生靈來說是絕對的禁忌。”
　　“可石夷這家夥是天神，和天地同壽，他這壹招直接是常住狀態，除非妳在壹瞬間湮滅祂的身體和魂魄，哪怕時間流轉也無法恢復，否則的話，任何人都無法擊敗祂，而祂則是會越戰越強，靠著身體記憶領悟對方的招式，繼而擊潰敵手。”
　　白澤很明顯習慣性地解釋了壹遍，道：
　　“所以……”
　　“除非妳的劍術已經強大到壹瞬間斬殺四靈四兇級別的神靈。”
　　“否則，我們只有跑。”
　　白澤仰天長嘆：“這家夥是整個大荒第壹牛皮糖，氣血雄渾，恢復力幾乎是瞬間的，妳壹劍砍上去，甚至於可以出現劍卡在恢復後的神體裏面拔不出來，被石夷壹拳砸下的情況。”
　　“西北隅，西北隅，鎮守北方入口的都這樣嗎？”
　　“石夷如此，玄武也是如此……”
　　“北邊兒到底有什麽？！”
　　血高防厚，還開了鎖血掛。
　　鎖的還不是滴血，直接恒定滿血狀態。
　　衛淵若有所思，看了白澤壹眼。
　　白澤身子壹僵，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搖頭拒絕：
　　“不要想用刑天斧。”
　　“措手不及之下，這斧頭確實是可以重創石夷，打得祂短暫無法追擊也有可能，但是那妳就徹底暴露了，到時候全大荒的神靈都會來追殺妳，哪怕是妳也直接沒了。”
　　“暴露？！”
　　白澤嘴角壹抽，幽幽道：
　　“妳不會以為，天下還有第二把斧頭能把人砍成那個形狀吧？！”
　　“快跑，前面應該有法子……”
　　衛淵嘆了口氣：“來不及了。”
　　“什麽？”
　　白澤微微壹怔。
　　衛淵拂袖壹道狂風直接將白澤送出，回身並指，劍氣森森暴起，而後重重地劈斬下來，雲氣溢散，劍意鋒芒沖天而起，最終斬到了某個存在，剎那崩裂散開，雲氣攪碎，空氣中寒意淩冽到刺骨。
　　白澤穩住身形，看到來人。
　　身材高大而沈默，在這個時代卻只有如同短寸般的頭發。
　　雙臂交叉，直接擋住了衛淵蓄勢的劍意爆發。
　　白澤瞳孔收縮。
　　看到在大荒以防守為名的石夷，雙臂之上出現了鮮血淋漓的猙獰傷口，幾乎可以看到森森白骨，甚至於連白骨之上都鮮血被斬斷，白澤頭皮壹麻，看向旁邊白發的劍者。
　　居然真的斬破防禦了？！
　　等壹下……
　　這樣的劍術境界，是不是可以拔出那柄劍？
　　白澤神色壹怔。
　　衛淵吐氣聚氣，心中稍有些後悔沒有將配劍帶來。
　　剛剛那壹劍，已經是他蓄勢之後的。
　　在和白澤交談的時間裏就已經開始蓄勢了。
　　雖然他大概率不是四兇級別的對手，但是機會不是逃避就能出來的。
　　壹味逃跑不是他的作風。
　　但是就像是白澤說的那樣。
　　石夷神色冷淡，手臂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痊愈，即便是森然刺骨的劍氣，也會在漫長的時間下消散壹空，石夷仿佛完全無法感知到痛苦為何物，註視著衛淵：“妳就是犯人？”
　　“我需要帶妳回去，接受大荒諸神的制裁。”
　　衛淵道：“不是我。”
　　是陳淵幹的！
　　石夷皺眉道：“妳說不是妳，有什麽證據嗎？”
　　衛淵蓄勢，回答道：“妳說是我做的，有什麽證據嗎？”
　　石夷緩聲道：“陣法已然揭示了壹切。”
　　衛淵沈思，認真道：
　　“要是陣法年久失修已經壞了呢？”
　　本來只是在隨口拖延時間，但是衛淵完全沒有想到，這位執掌時間流速的天神沈思之後，點了點頭，道：“確實，妳說的也有道理，陣法已經有千余年的時間沒有動用和修整，存在有陣法結構損毀的可能性。”
　　衛淵怔住，若有所思，難不成還有轉機？
　　他道：“所以，妳可以放我走嗎？”
　　石夷搖了搖頭：“不可以。”
　　衛淵道：“我剛剛說的有道理嗎？”
　　“有道理！”
　　“……那妳可以放我走嗎？”
　　“不可以。”
　　“為什麽？妳不是說我說的有道理嗎？”
　　石夷認真道：
　　“是有道理，所以我要把妳帶回去，修好陣法以後讓妳再試壹次。”
　　“放心，如果妳是被冤枉的，我壹定護妳周全，但是妳剛剛為什麽要跑？”
　　衛淵道：“因為妳都追來了，我肯定要跑啊。”
　　“那我不追妳妳就不跑了？”
　　“大概。”
　　“那我不追妳，妳可以自己回去證明清白嗎？”
　　衛淵：“……”
　　妳的邏輯毫無問題，我竟無法反駁。
　　他道：“不可以。”
　　石夷點了點頭，得出了結論，道：
　　“我明白了，妳戲弄我。”
　　“那只能由我來將妳帶回去了，然後修好陣法。”
　　“若是冤枉了妳，我自當賠罪。”
　　天神雙拳對撞，時間流速在祂的身邊扭曲，緩聲道。
　　“但若是妳確實是犯人。”
　　“那麽，戲弄天神之罪行，與之並罰。”
　　“妳沒有兵器，我也以雙手對敵。”
　　順勢把腰間戰刀扔下，氣勢洶湧磅礴，壹股幾句壓迫性的氣息排山倒海壹般地朝著衛淵砸落過去，而後，石夷擡起手掌，猛地壹拳砸出，衛淵感覺到呼吸都略微凝滯，拳法氣勢之強盛，前所未見，神色凜然。
　　這不是那種單靠著神力胡作非為的神。
　　漫長的時間裏，苦心鉆研壹項技藝。
　　不斷將其打磨臻至巔峰。
　　這才是神靈技巧上應該有的造詣。
　　衛淵吐氣開聲，並指壹劍斬出，雙瞳神光內蘊，運轉玄女所傳法門，寒芒凝實，能斬破萬法，拂袖壹震，將拳勢的鎖定震開，而後順勢壹劍斬出，氣勢洶湧冰冷。
　　就在拳和劍交鋒的時候。
　　突而，虛空中閃現出兩道身影，壹左壹右，穿插入戰場之中，左側的伸出手按在了石夷拳鋒壹側，將那磅礴的拳勢牽引偏離前方，右面的則是拂袖攔住衛淵的劍法。
　　凝實至極的拳勢，以及衛淵淩厲至極的劍意寒芒瞬間被吞沒消失。
　　哪怕剛剛的招式並不是全力以赴，這壹幕也足以駭人。
　　衛淵退後數步，看到來人，對著自己的這位是身穿白色長袍的女子，兜帽落下，只能看到光潔的下巴和淺色的嘴唇，而攔下石夷的那位同樣如此打扮，看上去幾乎是壹模壹樣。
　　石夷臉上浮現驚愕詫異之色。
　　白澤也懵住。
　　“是妳們……”
　　石夷眉頭皺起，看了壹眼衛淵，道：“……妳們要保他？”
　　“為什麽？”
　　女子聲音含笑美好，讓人想起盛放的花朵，笑語盈盈道：“當然是他和我們壹位故人有舊咯，又恰好看到妳們交手，所以出來幫個忙，如何，石夷，我若是讓妳賣我們壹個面子。”
　　“妳給不給？”
　　區區壹個面子，怎麽可能讓鎮守壹方的天神放棄？
　　可石夷沈默許久，最後居然真的緩緩收拳。
　　就只是因為這個面子，大荒最強的神靈之壹放棄了追殺，道：
　　“既是妳們，那麽，我這壹次收手。”
　　“但是下次再見，我必將妳拿下。”
　　祂第二句話是對衛淵說的，順便補充壹句。
　　“我回去就會把陣法修好。”
　　“檢查疏漏的地方，換上新的靈材。”
　　“並且會找來陣法師，妳放心，下次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衛淵：“……”
　　妳這讓我怎麽放心？
　　妳放心，我絕對不過去。
　　石夷深深看了壹眼那兩個壹模壹樣的女子，提起旁邊自己放下的兵器。
　　轉身離去。
　　竟然真的就此離去。
　　白衣女子收回視線，壹個伸出手按在衛淵肩膀上，壹個伸出手按在白澤肩膀，轉瞬之間，衛淵仿佛看到空間在他面前崩碎，亦或者說大地本身在流轉，轉眼就到了另外壹個地方，靈氣濃郁浩瀚。
　　這是壹座氣勢磅礴的山。
　　衛淵徐徐吐出壹口氣，看向這兩位壹模壹樣的女子，心中若有所感。
　　“兩位是……”
　　左側女子微笑不言，端莊大方。
　　右側女子笑語盈盈，道：“我們的話。”
　　“嗯。”
　　“妳可以叫我，女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