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0章 後手

　　“妳再怎麽打我，我也不會給妳把靈力吐出來的……”
　　“妳有本事殺了我啊。”
　　歸墟陣法裏，抱著抱枕的瑤姬齜牙咧嘴地怒視著陣法外面的青年蒼龍，後者額頭青筋賁起：“妳不要以為我不敢。”
　　瑤姬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神色變得平淡悠遠，如同山川大地般溫和道：“當年妳歷劫突破，化龍重修，我誅殺十二條妖龍救妳性命。”
　　“此身卻是因妳而死，被抽取了清氣和濁氣，差壹點魂飛魄散。”
　　“若非王母娘娘當年的後手，幾乎真靈湮滅。”
　　“蒼龍妳若是願意的話，便壹刀將我殺了，也省得妳還要每壹年都犯下錯誤，故意在這裏看守陣法，以免旁人發現我真靈未散……下手吧，蒼龍……”
　　“亦或者，四靈之首，東方青龍？”
　　“還是說，妳要我喚妳穆王。”
　　女子神色微有悲涼：
　　“穆王啊穆王，妳現在用刀了呢，穆王啊穆王，昆吾劍，碎了嗎？”
　　“妳！！！”
　　蒼龍咬緊牙關，卻始終無法下手，最後無能為力頹唐後退。
　　柔美豐腴，睡衣領口打開了兩枚扣子，露出壹抹白膩的女子伸出手輕輕砍了下蒼龍的頭，剛剛吃過點心，連說話都帶著壹種含含糊糊的嬌軟，甜津津軟乎乎的撓著人心尖兒癢癢，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嬌：
　　“真的是壹個膽小鬼……”
　　“當年就跑了，現在還是要跑。”
　　……
　　曾經被歸墟之主壓制收復的四靈之壹，東方青龍，龍類三大天神之壹，遜色於燭龍，和應龍齊名，四大佐使之首，也曾經歷劫轉世，和人族王者龍氣相合。
　　第壹次轉世穆王，結果跑了。
　　第二次轉世楚王，結果又跑了，只能在夢中過了壹世巫山雲雨。
　　那個還是靠著西王母娘娘的寶物，能夠推演變化出壹段虛假歲月的鏡子。
　　慫包到極限的慫包。
　　少女偷偷看了壹眼頹唐自責陷入痛苦的蒼龍，臉上的淒美變成了愉悅，而後在後者擡眸的時候，再度雙眸迷蒙如同雨霧，為了足夠地真實，足夠地有效，甚至於運用某個武道世界的觀想之法。
　　心神勾勒，映照武道意誌，幻化出蒼龍不顧壹切把自己關了小黑屋。
　　從此不能再偷用天機大陣的底蘊和靈力，無法去看諸天萬界發生的事情，相當於人間界直接斷網壹輩子，連澀圖都看不了，壹時間心中悲苦，那壹雙眼神越發地悲涼。
　　周穆王·青龍，被擊穿。
　　“妳！”
　　“下不為例！”
　　蒼龍深吸了口氣，轉身便走。
　　蒼龍才走，瑤姬立刻精神起來，神采奕奕壹點都沒有傷心。
　　吐了吐舌頭，重新回到了天機陣法。
　　準備慢慢挑選歸墟裏的好東西給玨作為任務獎勵，當然，最好的話給那個淵也附帶壹份，咳咳，畢竟十大巔峰和十大巔峰之下的層次差距有點大，歸墟之主想要斬斷敵人的因果，結果反倒是成全了對方。
　　而且對方的那種奇特權能讓瑤姬覺得有點詭異恐怖。
　　相比起直接殺伐無雙的王母娘娘，五厲五殘。
　　這種直接幹涉因果的手段雖然沒有那麽擅長攻殺，卻又帶著極端的難以測度的恐怖感，她伸出手揉了揉眉心，整合感知這些東西：“嗯……幹涉命運，自身即是代表著【無序因果】，【顛倒因果】的概念。”
　　“甚至於本身就代表著【悖論】，這樣子的……”
　　“他難道說是創造出了因果的壹次閉環，然後直接踏出閉環，令這種閉合的因果特性直接開始逐步蔓延，充斥到過去，現在，未來嗎？等到這壹特點彌漫到整個時空，就相當於本身十大巔峰的道果徹底成熟。”
　　“而他的特性……”
　　瑤姬沈吟，回憶之前所見，只覺得詭異莫測。
　　想想自己靠著東海大壑之陣都被察覺，再聯系到歸墟霸主的苦心經營和倒黴遭遇，瑤姬還是隱隱把握住了新晉十大的特性……
　　“不可想，不可測，不可幹涉。”
　　“壹想便是錯。”
　　“壹算便被察覺。”
　　“壹旦幹涉便會化作其本身的因果壹環。”
　　“而如同祝融的權能提升到極限，是萬物的熱量都散發到外界，世界毀滅壹切焚盡。”
　　“而理論上，這淵的權能提高到極限，就會如同容納歸墟之主的因果壹樣，最終將壹切萬物的因果都容納到自己的命運和因果當中。”
　　“這，這是……諸果之因？壹切之始！”
　　瑤姬按揉眉心穩住思緒，穩住心中的波濤駭浪。
　　在不遇到特殊人的時候，天女之中她最思緒冷靜，炎帝之女，聰慧安寧，並指在虛空落筆，並憑借自身對於概念的感知和對於之前經歷的所見所感，雙目閉合，落筆構思，心中自語。
　　諸果之因，乃最初之物，元者，源也。
　　壹切之始，為演化萬物，始者，初也。
　　天女瑤姬緩緩睜開雙眸：“是為源初，當名元始……”
　　“並非尊號，而是本身權能的直觀描述，元始，最初的開始。”
　　“最強的那壹批存在裏……帝俊武力第壹，不周山力量第壹，共工蓄勢第壹，媧皇創生第壹，伏羲是天機第壹，而這位新的元始，恐怕真的當得上壹句，諸天萬界，莫測第壹了。”
　　“當然，這需要祂徹底完善底蘊，徹底地將自身的根基補滿。”
　　“到時候靠著不可想不可測的能力，恐怕壹旦補足根基，立刻淩駕於後土娘娘，媧皇，乃至於祝融和共工之上，直指十大巔峰第壹階梯……”
　　瑤姬按著眉心，若有所思。
　　“而現在，歸墟之主就是完成這個過程的冤種工具人？”
　　“十大巔峰之下和十大巔峰本來就是兩個層次，偏偏要去搞十大巔峰之壹，還是這樣最詭異最擅長因果的那種，這不是在找死嗎？對於這樣的人來說，妳就算做好了九成九的準備，最後那零點壹成，就是百分百。”
　　“不過這種因果的拼合，玄妙詭異的悖論感，為什麽會給我壹種其實這位元始不擅長天機，所以只是粗暴地把因果命運拼接在壹起的副作用？”
　　炎帝之女，昆侖天女瑤姬沈思，而後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道：“不應當，不應當，這個可是天克伏羲聖人的權能啊。”
　　“天機第壹，對上莫測第壹。”
　　“壹個要算盡蒼生，壹個壹算就錯。”
　　“總感覺這兩個要打很多架而且彼此看不順眼。”
　　“不管怎麽樣，之前偷窺了祂壹眼，還是想辦法讓玨間接送點東西過去吧，以其因果權能，肯定能夠知道是我送的，嗯嗯，這樣就當做是賠禮道歉了。”
　　瑤姬愉快地打開了歸墟寶庫名單，又打開了歸墟霸主的秘密小金庫。
　　看到裏面有壹樁樁的寶物。
　　有鎮壓因果的鎮海紫金尺。
　　有隱蔽氣數的先天壹炁混元罩。
　　有遊走徘徊的金龍藏鋒劍匣。
　　邊緣處則是壹些星辰隕落爆炸時候誕生的貴金屬，黃金，白銀。
　　以及某位歸墟行走大能撈回來的，壹整個的寶石小行星。
　　若是放在俗世，價值不可估量。
　　瑤姬理所當然地避開了這些東西，嗯，畢竟是未來有機會得證諸果之因的詭異存在，這樣的人不可能缺錢的，倒不如說金玉之物反倒是對於對方最為沒有價值的東西。
　　“還是頂尖功法最為寶貴，嗯，就，就這個歸墟之主最寶貴的天級感悟好了……他應該會原諒我了。”
　　瑤姬拍了拍手，做出決定。
　　忽而微有遲滯。
　　“啊……等等，玨和這個元始是什麽關系啊……”
　　“玨也看到那個假的命格了……”
　　為了讓歸墟之主相信玨真的改變了那位的因果，瑤姬當時故意在那個假的命格裏面增加了常規錨點裏會有的豪傑好友，歲月傳說，外加妻兒子嗣，這樣歸墟之主才會相信。
　　“啊這……應該沒什麽吧？”瑤姬突然壹陣心虛：
　　“是不是應該把這件事情和玨說壹聲……”
　　“那個妻妾成群，放情自任。”
　　“每天都努力生孩子的歷史其實是我編的啊……額，沒必要吧？嗯，這事情要不要說……”
　　瑤姬下發了獎勵，心裏下不了決心。
　　而後想了想，玨已經踏入了歸墟，可以靠著歸墟大陣去聯絡過去現在未來，尋找西王母娘娘，那麽也需要有外力拖住歸墟霸主，讓祂來不及察覺，需要有存在盡可能抹去歷史上的痕跡。
　　“……開明。”
　　瑤姬突而喪氣，能做到這壹點的開明都沒有找過自己。
　　自己都這麽慘了，也找不到這個家夥。
　　“糖葫蘆也釣不上祂來。”
　　可惡，開明洞察萬法，壹般來說，自己念叨他，他肯定有所感應，會循著過來，之所以沒有過來，看起來是不在意，不樂意來。
　　也有可能在九天門那裏看著自己的樂子。
　　平時無所謂，但是現在不行，事關王母娘娘的安危，以瑤姬的認知，開明絕對不可能對王母娘娘下黑手。
　　“我找不到他，只能讓他來找我了……”
　　瑤姬沈吟，而後打開天機陣法，聯通諸天萬界的畫師。
　　以不同世界的風格和方式，下發了懸賞——
　　‘征求原稿彩繪’
　　‘主體是黑色卷發，紫色雙瞳喜歡笑，並且喜歡糖葫蘆的……咳嗯，色氣大姐姐……可以和另外之前發布的白發紅瞳頹廢風大姐姐壹起組合出道。’
　　‘要求……’
　　瑤姬沈思。
　　‘壹個黑絲壹個白絲。’
　　‘壹個清純腹黑壹個頹廢天然呆’
　　‘壹個中古洛麗塔喝紅茶，壹個神州古風拎煙桿’
　　‘怎麽澀怎麽來！’
　　‘澀地爆掉！！’
　　然後把開明的臉發過去。
　　留出壹個高價。
　　天女瑤姬面無表情：
　　到時候準備下發到歸墟行走人手壹本，看妳來不來阻止。
　　坐見十方不幹正事，看我被歸墟抓來當陣靈的樂子。
　　我就讓妳的黑歷史傳遍諸天萬界。
　　被坑過的諸神們都來看啊。
　　走壹走瞧壹瞧。
　　上古雙奇，明幽見遠，隔垣洞見組合出道！
　　……
　　“阿嚏！”
　　人間，白澤感知到蚩尤的氣息終於遠去，這才溜回來，不知為何，覺得後脊骨壹涼，渾身上下涼颼颼的，喝了口牛奶壓壓驚，進了門，沒有見到天女玨，好奇不已。
　　忽而聽到那邊新刊被強行物理腰斬，窮得要死的伏特加娘娘突然歡呼，穿著拖鞋，背著畫板沖出來，想了想，握住白澤的手重重壹搖晃，滿臉的感謝：“謝謝妳！”
　　“天下第壹美人！”
　　“哈？！”
　　白澤茫然，看著那邊少女蹬蹬蹬上樓。
　　隱隱約約聽到什麽接單子之類的話。
　　然後躺屍的水鬼突然間也打了個寒顫，俊美的面容凝滯，擡頭左右亂看，呆滯茫然：“等壹等……什麽鬼，為什麽感覺後背壹涼，嘶，簡直像是背後有基佬拉我褲鏈壹樣……”
　　“臥槽等下，娘娘妳去哪兒？！”
　　“博物館裏禁止澀澀！”
　　沒有回答。
　　白澤水鬼彼此對視。
　　壹片沈默。
　　不知為何慵懶頹廢的俊朗青年，和雖然很好看但是實在是太屑了的水鬼侍應生都打了幾個寒顫，仿佛有某個存在同時暗地裏詛咒了他們兩個壹樣，面面相覷，然後很默契地轉移開視線。
　　“是不是空調開太足了。”
　　“有點冷……”
　　“是，是啊……”
　　……
　　龍虎山，衛淵端著茶，微微皺眉，擡眸感覺到自己的因果有壹次流轉，只是幾乎轉眼之間，就被烙印於世界本源之上的痕跡反向抹去，這壹縷感應旋即消散，如同拍飛落在手上的壹只蒼蠅。
　　“嗯，女魃……”
　　道人在龍虎山等待了片刻，出現的不是老道士。
　　而是身著白色道袍，神色溫和的天女·魃。
　　“庚辰的話，不在此處。”道人誤以為女魃的來意，誤以為那位庚辰又因為本能地拈花惹草惹來了這位天女的追殺，心中無奈，溫和地提醒了壹句。
　　女魃不置可否，只是端坐於道人對面，嗓音溫和道：
　　“不，我就是來找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