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4章 幕後之地

　　灰袍男子手掌扣著石碑，在這壹瞬間，所謂的河圖洛書已想盡了辦法，卻始終無法掙脫開那手掌五指範圍，妳可以奔走於大荒之上，跨越萬千的山河，卻要如何才能跨越歲月和時光？
　　石碑震顫，最終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再度崩散，靠著石碑解體的力量，短暫掙脫開了燭九陰的五指束縛。
　　而後瞬間往下，直接再度和之前拋棄開的旱魃之軀融合，哪怕是祂只是外來之靈，最多發揮出女魃權能的壹部分，但是當肆無忌憚地爆發之時，大荒和昆侖沒有神靈可以直掠其鋒。
　　這可是擊敗蚩尤大軍的兩大功臣之壹。
　　燭九陰神色平淡，任由這石碑施為，評斷道：
　　“旱魃之力，確實可怖。”
　　“但是很可惜，妳並不是她。”
　　燭龍伸出手掌，五指微握。
　　日月輪轉，時間仿佛在這壹瞬間化作了河流，將那位太古兇神直接淹沒其中，每壹秒，每壹息的時間都被放大，原本神魂和肉體之間就有些許不和諧的地方，放在平時，這壹絲不協調之處並不值得在意。
　　但是此刻，時間被放慢了億萬倍。
　　那壹縷不協的地方，簡直刺目地讓人無法忽略。
　　燭九陰右手背在身後，左手輕描淡寫往前伸出。
　　五指微屈，在旱魃眼底投下光影，透過指間的縫隙，旱魃看到那灰袍男子漠然的面容，仿佛天地壓低，背後隱隱約約出現巨大無比，獨立支撐九幽的巍峨神龍，壹前壹後，真實虛幻同時漠然註視。
　　那種空曠蒼古的氣機，在被拉長的時間當中不斷地放大。
　　幾乎要讓旱魃就此瘋狂。
　　猛地擡手，爆發赤地千裏的權能。
　　熾熱到可以瞬間將神靈氣化的力量掠過天地。
　　而在下壹刻。
　　燭九陰的手掌按在了旱魃的額頭。
　　“若是真的旱魃，還能交手。”
　　“區區冒牌貨……可惜了這權能。”
　　壹瞬間，旱魃權能之軀崩散化作了流火，墜入神代的地脈之中，而石碑徹底被徹底拉出，灰袍男子語氣平淡：“布陣抽取權能，占據旁人之力，以及混淆天機，妳還有什麽本事麽，可以再使出來。”
　　“或者由我來。”
　　河圖洛書之上傳來陣陣聲音，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語氣變得鎮定下來：“燭九陰，妳不屬於昆侖大荒，為什麽插手此事，這事情和妳的九幽沒有關系……妳沒有必要參與進來，這和九幽和妳的行為準則無關。”
　　鐘山之神燭九陰，亦或者說大荒章尾山之主燭九陰。
　　燭照九幽之龍。
　　無論是大荒還是昆侖，所有神靈都知道祂的秉性。
　　遵循秩序，並不會依仗著自己的力量去幹擾天地萬物的命格。
　　曾經見到過伏羲和媧皇。
　　是最為古老且標準的神靈。
　　某些時候，在祂的眼中甚至於無所謂善無所謂惡，而是天地運行的大道和規則，在這個時候，點出秩序這壹點，往往是有那麽壹線生機的，石碑之靈竭盡全力仍舊不能掙脫燭九陰之手，也只能走這壹條路。
　　燭九陰深深註視著祂，道：
　　“確實是和九幽無關。”
　　旋即語氣平淡：“只是這壹次，是我個人的選擇，無關九幽。”
　　“？！！”
　　個人的選擇？
　　石碑聲音戛然而止，變得有些慌亂：“燭九陰，妳放過我這次。”
　　“我願意幫助妳鎮守九幽。”
　　“我的陣法水平妳之前也看到了……”
　　灰袍男子突然出手。
　　虛空之中仿佛龍吟，河圖洛書碑文徑直地被虛空遊走的龍鱗攪碎，化作了無數碎片，每壹枚龍鱗湮滅化作漩渦，將無數的碎屑卷入不同的時間流速之中，徹徹底底地流放入了歲月的間隙。
　　石碑之靈到最後都沒能想到是這樣的發展。
　　壹言不合，拔刀相向的狠人多了去。
　　但是燭九陰這樣壹言不發就直接下狠手的，祂是真沒見過。
　　見過的都沒了。
　　平淡無奇，但是下手卻比刑天和軒轅更絕。
　　燭九陰收手：“我沒有和敵人做交易的習慣。”
　　眼底連壹絲漣漪都沒有浮現。
　　在神話的時代，燭九陰並不以力量橫行，開明獸也不以威勢稱名。
　　祂們更多是以其他方面被諸神所知道。
　　但是開明獸鎮守的九天門，千古以來只有大羿壹個人走到門口。
　　即便是大羿也沒能夠進去裏面。
　　而不屬於昆侖和大荒神系的燭九陰，卻同時在大荒之中擁有大荒最北的章尾山，在昆侖之中擁有和不周山同在壹處山系的鐘山，執掌著九幽之國。
　　不以力橫行不代表沒有力量。
　　聲名很好，千古以來沒有什麽敵人，有可能是脾氣好的這麽多年沒有何人結怨，也有可能是，所有的敵人都已經被流放到了歲月的盡頭，漫長的歲月過去，伏羲和女媧也已經消失。
　　活著的諸神和大兇之中，再沒有和祂為敵的。
　　燭九陰手掌收回，想到當年的經歷，自語道：“知過去未來，算盡蒼生。”
　　“看來妳沒有算到我會出手。”
　　“也是贗品。”
　　五指微握，拿住了那壹縷氣息，而後直接運轉日月天機，追溯本源。
　　與其去拷問，燭九陰更相信自己的力量。
　　下壹個瞬間，虛空之中，神代大荒突然出現壹道裂隙。
　　壹個拳頭自裂隙中砸出。
　　燭九陰神色平淡，左手同樣還擊。
　　兩招瞬間接觸。
　　剎那之間，仿佛天地之間，歲月長河同時出現巨大鴻溝。
　　劃分生死兩界，過去未來。
　　天地之間風雲變色。
　　剎那生滅。
　　裂隙瞬間恢復正常，出手的存在離去，唯獨天穹之上黯淡，滾滾悶雷掠過大地，燭九陰收回手掌，看著手掌上那壹道特殊至極的氣息，斂了斂眸子：“……這是……”
　　“歸墟？”
　　墟為墓，萬物歸墟。
　　那是神代代表著寂滅的地方。
　　東極歸墟，為萬物所歸；西極昆侖，乃萬物所崇。
　　‘河圖洛書，被歸墟拿去了？’
　　燭九陰若有所思，看著那壹道裂隙散去，天機恢復正常，並沒有去追擊，祂的本體還在九幽之中，哪怕是燭照九幽之龍，也沒有自大到只用壹縷神魂就去代表著東極之地的歸墟。
　　略有沈吟，低下頭看到了被鎮壓在了神代地脈之底的女魃，剛剛祂直接打散了旱魃之軀，現在那些力量重新回歸到了地脈裏。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也終將順著地脈之火回到女魃的身體裏。
　　當女魃的力量恢復到壹定程度之後，她就會重新蘇醒。
　　燭龍原本是這樣想的。
　　但是當得知了歸墟的出現以後，再將代表著火的女魃留在這裏，似乎就太過於危險了，雖然還不知道‘歸墟’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但是也知道歸墟絕不會是什麽好心好意。
　　囚禁女魃，妄圖引動操控旱魃之軀。
　　借助河圖洛書，挑撥離間昆侖和大荒。
　　沈思了下，燭九陰來到地脈烈焰前，伸出手，流轉日月，以九幽之主的強大權能，嘗試進行壹次逆轉，先前那河圖洛書的贗品是以五千年陣法抽取了女魃的權能化作旱魃之軀，而燭九陰現在就是將女魃的意識浮在表面。
　　將單純的權能打散混入地脈之火中，讓力量權能慢慢恢復。
　　而最關鍵的天女真靈則是帶走，帶到安全的地方。
　　燭九陰眼前出現壹名看似十七八歲的少女，及腰長發，壹身神裝，黑發的發梢隱隱有著赤金之色，眉心壹縷火焰紋路，雙目緊閉，但是那種明艷大方，熾熱如烈焰般的美貌已極具侵略性地出現了。
　　燭龍並指點在了女魃眉心。
　　歲月流轉。
　　女魃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
　　燭九陰淡淡道：“妳醒……”
　　少女眨了眨眼睛，眼底茫然而純粹：“妳是……誰？”
　　“我是誰？”
　　“我在……哪裏？”
　　燭照九幽之龍：“……”
　　祂很快地看出了現在的情況。
　　被關了數千年，意識沈睡太昏沈，加上被抽取力量。
　　短暫失憶了？！
　　燭九陰沈默思考。
　　把女魃仍在這裏是絕對不行的，放在大荒的人間也不可能。
　　因為太危險了，此刻的女魃就像是壹個純粹的孩子，讓昆侖的天女留在大荒的國度，這事情本身就代表著極為不穩定，更不必說還有暗中潛伏，真實目的不明的歸墟。
　　那難不成帶回九幽？
　　燭九陰看了壹眼女魃，否決了這個提議。
　　那麽也就只有壹個地方可以去了。
　　祂腦海中第壹時間本能地浮現出壹張人臉，想了想，道：
　　“女魃，我是燭九陰。”
　　“我會帶妳去壹個，安全的地方。”
　　黑發少女茫然：“去哪裏？”
　　灰袍男子斟酌著回答：
　　“去人間，找壹個廚子。”
　　“他見到妳，應該會很開心……吧？”
　　……
　　“阿嚏！”
　　某廚子打了個噴嚏。
　　女嬌玩笑道：
　　“難道說是身體虛到這種程度，昆侖的寒風都能把妳凍感冒了？”
　　“怎麽可能……”
　　“總覺得是有誰暗地裏在念叨我。”
　　衛淵揉了揉鼻子。
　　看著眼前的最後壹枚令牌，伸出手掌握住了令牌。
　　三枚令牌同時浮現出來，在虛空中緩緩化作壹座虛幻的昆侖山，衛淵吐出壹口濁氣，伸出手握向這壹座昆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