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四百八十三章 火坑

　　它們有無形的力量阻擋著天眼通，這壹次不是羅明海出現，自己也看不到虛空妙有經。
　　從虛空妙有經關聯到虛空光明經，然後想連到虛空如來經的時候，卻連不上。
　　虛空如來經仿佛徹底消失於世間，無從查看。
　　所以自己並不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還是有其局限，世間萬物皆可畏。
　　“師兄，青蘿求我來讓妳回去見她呢。”寧真真笑道：“我可是答應了。”
　　“她呀……”法空搖頭。
　　青蘿知道能讓自己改變主意的朋友只有許誌堅與寧真真，除此之外，也就師祖了。
　　寧真真笑道：“不管怎樣，還是見壹見她吧，壹直躲著她，她心裏發毛發虛。”
　　法空笑著搖頭：“別被她的可憐模樣騙了。”
　　徐青蘿身懷虛空胎息經，心可沒那麽容易發虛發毛，裝可憐討寧真真的同情。
　　寧真真笑道：“我也知道她大半是裝的，不過想想也怪可憐的，妳也忒狠心啦。”
　　法空道：“師妹妳做了師父之後就知道，碰上壹個伶俐的弟子是什麽滋味了。”
　　不下狠手根本管不住。
　　寧真真笑道：“我還不想收弟子，壹旦收了弟子，就覺得自己老啦。”
　　歲月催人老，他們早早成就大宗師，能忽略歲月的摧殘，可架不住身邊的弟子在迅速長大。
　　法空點點頭：“確實不宜太早收弟子，能晚壹些就晚壹些吧。”
　　“那師兄要回去看看青蘿嗎？”
　　“不去。”法空搖頭：“這壹次應了妳，下壹次她還會繼續麻煩妳。”
　　“青蘿還是知道分寸的。”
　　“她呀，臉皮厚得很。”
　　寧真真笑道：“師兄妳這個師父真狠心，……師兄，我準備離開了。”
　　她笑容慢慢斂去。
　　做出這個決定，她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法空道：“舍得走？”
　　“現在已經走上正軌，”寧真真嘆壹口氣道：“她們只要繼續精進，玉蝶宗便能躋身壹流之列，可與神劍峰並肩，已然足夠了。”
　　“妳不做宗主之後，她們怕是會失去精神支柱。”法空道：“依我看，還不能全退。”
　　“……？”寧真真明眸看向他。
　　法空道：“妳可以半隱半退，宣布閉關，讓蘇星晨暫攝宗主之責。”
　　寧真真若有所思。
　　法空笑道：“妳現在的威望足夠了，即使閉關，不主持事務，也是穩如磐石。”
　　寧真真輕輕點頭。
　　自己在玉蝶宗內的威望確實到了頂點，無以復加，對弟子們的影響巨大。
　　有自己在，弟子們底氣十足，勃勃向上，即使閉關了，也是壹樣的。
　　如果直接離開，她們心靈有可能遭受重創，如果閉關不出，她們則心定神寧。
　　而且自己宣布閉關，也壹樣威懾猶在，神劍峰不敢亂來。
　　其他宗門更是如此。
　　“師妹，妳回去要做什麽？”
　　“先回歸綠衣司吧，要看上面怎麽安排。”
　　“還要留在綠衣司？”
　　寧真真道：“我還不想進內庵。”
　　法空慢慢點頭。
　　寧真真年紀輕輕，還沒經歷足夠的俗世繁華，沒有厭倦濁世紅塵，不宜進內庵。
　　進內庵是要生出厭離心，對濁世紅塵看厭了，唯壹眷戀的唯有生命本身。
　　法空道：“妳是怕時間久了，再也沒辦法割舍，隨著時間越久，越發難舍玉蝶宗？”
　　“是。”寧真真輕輕點頭。
　　她看壹眼周圍，明眸灼灼。
　　時間越久，陷得越深，越是無法割舍，如果再過幾年，恐怕再也不想離開。
　　可自己終究是大乾的明月庵寧真真，而不是真正的莫幽蘭，假的真不了。
　　與其將來越發痛苦，不如早早斬斷。
　　法空道：“玉蝶宗現在是強，但還沒到最強的時候，妳還是大有可為的，與其回綠衣司，不如繼續留下。”
　　寧真真皺眉看他。
　　沒想到法空會讓她留下，還以為會贊同。
　　法空道：“妳回了綠衣司，可能繼續升官，然後呢？去大雲？”
　　寧真真搖頭：“不會再去做內諜了。”
　　法空微笑：“身在官場，恐怕由不得妳吧？妳能做得如此優秀，皇上豈能放過妳？”
　　寧真真蹙起黛眉。
　　法空道：“所以，還是留下，繼續讓玉蝶宗更強，最好能與大妙蓮寺並肩。”
　　寧真真失笑：“師兄，這怎麽可能？”
　　法空道：“妳們現在的根基已經打得極好，繼續下去，並非無望。”
　　寧真真搖頭道：“大妙蓮寺呀……底蘊太深，展露出來的力量不過是冰山壹角，我們是達不到的。”
　　法空笑道：“凡事皆可為，玉蝶宗最純粹，所以提升也最容易，錯過了這個人心最齊最向上的蓬勃發展期，再往上就難以為繼了。”
　　寧真真遲疑：“我繼續下去？”
　　法空點頭。
　　寧真真緊抿紅唇，緩緩道：“行吧，那就繼續下去，逼她們再往上走。”
　　法空露出笑容。
　　如果寧真真現在便返回神京，接下來面臨的局面可就不太妙，不如留在玉蝶宗，繼續將玉蝶宗發揚光大，看能不能與大妙蓮寺並肩。
　　這將對她的心境產生更好的影響，從而堅定她信心，修為更上壹層樓。
　　寧真真笑道：“師兄，我如果現在回去，處境不會太好吧？”
　　法空點頭。
　　寧真真道：“綠衣司現在還好嗎？”
　　“被南監察司擠壓得厲害。”法空搖頭道。
　　寧真真道：“現在回去綠衣司會很憋屈？”
　　“妳如果現在回綠衣司，馬上就能猛躥壹截，成為副司正。”法空笑道。
　　寧真真蹙眉：“這不好？”
　　“那就要與端王鬥起來了。”法空道。
　　南監察司仍在端王的掌控之下。
　　但是端王再厲害，還是沒辦法跟楚雄相抗的，楚雄不會允許南監察司壹家獨大。
　　這便需要壹個強力的人物能撐得起來綠衣司，原本李鶯是有望的，可是李鶯與端王的關系決定了沒辦法真與端王扳手腕。
　　李鶯離開之後，綠衣司更沒人能與端王正面相抗，這個人選便落到了寧真真身上。
　　明月庵超然獨立，即使端王也不懼。
　　寧真真身為明月庵最傑出的弟子，在綠衣司內的威望也足，又立有殊功，壹旦成為副司正，便可以與端王較量。
　　但在法空看來，與端王相抗殊為不智，再怎麽說，端王也是皇子。
　　如果寧真真不能擋得住端王的壓力，那便是無能，威望大跌，有可能離開朝廷。
　　而如果寧真真能擋得住端王的壓力，甚至將端王壓得喘不過氣來，那便有以下克上之嫌。
　　兩頭都不討好，何苦去跳進火坑？
　　“這樣……”寧真真壹聽這個，馬上便知道是壹火坑，不能往裏跳。
　　她輕輕點頭：“確實不宜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