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壹十章 查兇

　　信王楚祥出現在金剛寺外院的住持院裏，來到法空跟前，合什笑道：“大師，我今天剛回來，本想明天過來看大師的。”
　　“恭喜王爺。”法空合什。
　　楚祥壹屁股坐到石桌旁，拿起茶茗輕呷壹口，笑道：“這壹次確實很險，不過還好，小朱他雖然叛了大雲，可還有點兒良心。”
　　法空笑笑。
　　楚祥搖搖頭道：“大師可是有什麽事？”
　　法空從袖子裏掏出太元神鏡，遞給楚祥：“王爺可見過這種皮毛？”
　　楚祥接過來打量，仔細摸了摸，若有所思：“好像在父皇那邊見過這種。”
　　法空道：“這是什麽材質？”
　　“是獸皮吧。”楚祥道：“到底是什麽獸就不知道了，大師要找這種材料？”
　　法空點頭。
　　如果有了這種材料，自己便能制造天元寶甲之類的，壹人壹套，更能保命。
　　只要不是境界相差太大，暗算偷襲也無恙。
　　“待我找找看。”楚祥將太元神鏡收入懷裏，笑道：“還沒恭喜大師得了靈空寺吶，可是引起了轟動。”
　　“彈劾我的更多了吧？”法空微笑。
　　“對。”楚祥笑道：“父皇這是破了例，自然引起壹片反對聲，彈劾的奏折如雪花壹樣。”
　　法空笑道：“皇上魄力十足。”
　　楚祥道：“我其實也很驚訝，沒想到父皇這壹次會如此的大方。”
　　這簡直就不像是父皇做出的決定。
　　正常情形下，父皇絕不會如此大手筆，絕不會留下如此大的麻煩給後人。
　　賜了玉書金券，那便是定不可挪，後世皇帝是沒有資格撤銷，壹直賜給法空大師。
　　當然，父皇肯定也算到，法空大師壽元再長，也不會超過三四百年。
　　法空大師圓寂，這靈空寺自然也就收歸朝廷，因為玉書金券就是賜給法空大師的，而不是金剛寺或者大雪山。
　　法空微笑：“算是我撿了便宜吧，朱霓如果立功，會返回神京嗎？”
　　“立功？”楚祥道：“如果立下大功的話，想不想返回神京就要看她的意思了。”
　　法空笑道：“她如果想返回神京呢？”
　　“那就只能得壹些賞賜，沒辦法升職了，如果不返回神京，可能做玉霞關的副守備之類。”
　　朱壹凡自殺，空出了副守備的位子，如果朱霓立下大功，正好可以補上這位子。
　　想必兵部與吏部也會賣自己這個臉面。
　　法空輕頷首。
　　“大師，朱司馬想回神京吧？”
　　“她倒沒有這個想法，只是林飛揚受不住。”法空搖頭道：“實在沒出息。”
　　“哈哈……”楚祥大笑道：“男歡女愛，人之常情，這樣才對嘛。”
　　法空搖頭道：“且看朱霓自己的想法吧，光林飛揚著急是沒用的。”
　　“看來朱司馬要立軍功？”楚祥笑道：“難不成玉霞關會開戰？”
　　法空微笑：“且看吧。”
　　楚祥頓時收斂笑容，知道了法空的意思。
　　玉霞關便要開戰。
　　他腦筋迅速轉動，思忖可有什麽辦法增強玉霞關的勝算，不過看大師如此模樣，玉霞關是沒什麽問題的。
　　即使有問題，大師也會化解掉，畢竟是要朱霓立功的。
　　他舒壹口氣。
　　法空道：“王爺就沒想著趁機安排人過去？”
　　“嗯——？”
　　“這難道不是撈功勞的好機會？”法空笑道。
　　楚祥壹怔，隨即失笑道：“大師，妳是想讓我派人過去撈壹撈功勞？”
　　“大戰便在幾日間。”法空道：“如果這個時候調動附近之人過去，來得及。”
　　“恐怕……”
　　“讓林飛揚捎信過去。”法空道。
　　“……容我想想。”楚祥遲疑。
　　他壹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對於軍中的貪功之輩，他是深惡痛絕，因為他是從小兵壹步壹步爬上去的，深知軍中的陋習。
　　尤其痛恨那些貪他人之功為己功的行為，認為這樣會嚴重削弱軍隊的士兵與軍法。
　　讓軍中的獎罰體系出問題，便無異於撬動軍隊的根基，從而動搖江山社稷的根基。
　　可是趁機撈取功勞則不同。
　　這可以算是雨露均沾，碰運氣。
　　不貪他人之功，而沾壹沾喜氣，順便升壹升官。
　　他也有朋友，也有下屬，也希望他們能在軍中更有前途，他有底線，身為王爺皇子不能徇私枉法，不能因私廢公，不能私自提拔。
　　但可以想辦法讓他們能得到更好的立功機會，到時候他們立不立功，那便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法空看他遲疑，搖頭笑笑。
　　壹些便利該用還是要用，現在這個時代，這個世界，沒有心腹及黨羽，什麽事也做不成。
　　同樣壹條命令，沒有心腹與黨羽，下面的人根本敷衍了事，陽奉陰違，還無可奈何。
　　想要成事，便需要足夠的心腹與黨羽，否則終將寸步難行。
　　“……好！”楚祥最終緩緩點頭。
　　法空露出笑容。
　　楚祥雖然公正嚴明，可也不能壹味的迂腐守正，該有的私心還是要有的，否則就是自取滅亡。
　　“大師，還有幾天？”
　　“第四天夜晚。”
　　“四天……”楚祥皺眉，起身負手踱步，在腦海裏迅速搜索自己的下屬及親近同僚。
　　法空微笑看著他，不再多說。
　　剩下的自然有楚祥計算，如何才能及時趕到，怎樣才能及時趕到，距離之間有多遠。
　　對於常年廝混於軍中，對玉霞關很熟悉的楚祥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
　　都能算得清清楚楚。
　　踱步五六個來回之後，楚祥緩緩道：“只能讓齊征雲過去了，只要他來得及，也合適。”
　　法空點頭。
　　楚祥道：“我馬上去兵部辦調兵，晚上便過來，請大師讓林飛揚順便去壹趟落弓城。”
　　“好。”
　　楚祥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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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法空再次見到楚祥，楚祥已然寫好了信，同時還有三道軍符。
　　“大師，妳需要的材質，我已經找人打聽過，應該是虎皮。”
　　法空壹挑眉。
　　“不過尋常的虎，壽命不長，可妳這只虎乃是五百年以上的虎的皮，世間罕有。”楚祥將太元神鏡遞還給法空：“父皇的那件寶甲，好像也是用這種五百壽元的虎皮，說不定用的是同壹只虎。”
　　法空打量著手上的太元神鏡，只有壹個護心鏡大小，卻是柔韌的皮。
　　與神鏡之名不相符。
　　楚祥道：“五百年壽元的虎，都快成精了，想捕捉到幾乎不可能。”
　　“就是找不到這樣的皮？”
　　“難。”
　　“五百年的虎……”法空搖頭感慨：“確實是可遇而不可求。”
　　楚祥壹臉無奈。
　　法空道：“罷了，且看緣法吧，那我便送過去了。”
　　“有勞大師。”
　　“小事壹樁。”法空笑著擺擺手，壹閃消失。
　　隨後的兩天，法空開始試驗各種各樣的材質，看能不能承受那壹篇神文的灌註。
　　可惜，所能見到的材料都試過了壹遍，皆無法承受這種強橫的力量灌註。
　　法空最終無奈的放棄。
　　這天傍晚時分，他正在寧真真的小院裏，吃著寧真真親手做的小菜，喝著酒。
　　寧真真已然趕回了神京，進入明王府。
　　她如今的地位已然不同，身為玉蝶宗的副宗主，而且還是淳王府的客卿。
　　再加上與明王妃的關系，所以在明王府內地位極為超然，有壹座自己的院子。
　　“師兄，九元老人那邊暫時不會打起來，我豈不是白來壹場？”
　　“不急，快了。”
　　“真要壹年？”
　　“估計這兩個月就見分曉。”法空輕輕晃動著白玉杯。
　　白玉杯輕晃，醇厚香氣裊裊。
　　“兩個月……？”
　　“未來是壹直在變化的。”法空笑道：“師妹妳也知道，世間如壹張巨網，牽壹發而動全身，尤其有我這個攪動天機之人。”
　　寧真真輕輕點頭。
　　她的佛法漸漸精深，對天地的理解也在加深，漸漸明白了法空的存在是如何的。
　　法空忽然微瞇眼睛，雙眼變成金黃色。
　　目光穿過層層疊疊的阻隔，穿過千山萬水，落到了大雲與大乾邊界不遠處壹座山峰的半腰。
　　六個黑袍中年正在壹座墳前，躬身行禮。
　　六黑袍中年皆相貌普通，站在人群裏不顯眼，站在壹起卻有肅穆之感。
　　躬身行禮過後，六人蹲下來，雙掌按上新起的墳頭。
　　“起！”壹個黑袍中年沈喝。
　　六人緩緩起身，壹個巨大的泥球被他們扯出來，底部是壹具漆黑的棺材。
　　“砰！”泥土飛揚。
　　漆黑的棺材緩緩落地。
　　棺材很快被打開，裏面躺著壹個栩栩如生的青年，正是啟王胡厚燦。
　　死去的他已然恢復了原本容貌。
　　六黑袍中年再次躬身壹禮。
　　胡厚燦慢慢浮起，慢慢旋轉，懸浮在半空，呈站立狀。
　　六只手掌分別按上他身體各處，手掌迅速在他身體各處拍打，壹下壹下的拍擊，拍遍他周身。
　　六個黑袍中年圍繞著他遊走，壹邊拍打著他身體壹邊轉圈，速度越來越快，最終變成了壹團黑影將他圍在當中。
　　隨著時間流逝，胡厚燦身上漸漸浮現壹層微光，這層微光越來越亮。
　　最終變成了壹副畫面。
　　畫面之中，卻是冷飛瓊與楚雄正與胡厚燦激戰。
　　這是壹幅凝固的靜態畫面，冷飛瓊的劍刺中他心口，楚雄的手掌拍在他後背。
　　片刻後，微光消失。
　　六個黑袍中年倏的停住。
　　汗水瞬間湧出，把黑袍打濕，頭頂蒸騰白氣。
　　他們卻沒有抹去汗水，壹動不動站在原地，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緩。
　　而懸浮而立的胡厚燦已然重新躺回棺材。
　　待他們能夠行動，棺材已然躺回了深坑內，被洶湧而來的泥土遮掩住，重新鎮於墳下。
　　他們只負責查找兇手，帶回啟王屍首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