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 尋惡

　　法寧道：“練成了業刀，果真那般可怕？”
　　“可怕之極。”法空搖頭道：“絕非尋常高手可敵，殺人於無形。”
　　“師兄妳也擋不住？”
　　“我倒是能擋得住。”法空搖頭道：“可妳們擋不住，被他臨身出刀，可能還沒感覺到。”
　　法寧道：“他真的只殺惡人，不殺好人？”
　　如果真是如此，那還好。
　　法空笑笑：“師弟，放心吧，這業刀壹旦練成，便能看到別人的罪孽，極為奇妙。”
　　法寧道：“可是人身皆有罪孽。”
　　“那就殺罪孽多的唄。”法空道。
　　“如何算多，如何算少呢？”
　　“那就由這位大師決定了。”法空道。
　　法寧搖頭嘆息。
　　法空笑道：“殺盡世間罪人，這難道不好？”
　　法寧道：“可是靠殺戮，終究不是正路。”
　　法空搖頭道：“大妙蓮寺會有辦法的，別忘了他們可是有國師的，本事是極為驚人的，況且還有欽天監，真要找他，也未必找不到。”
　　法寧訝然：“那為何非要請師兄妳……”
　　法空露出壹個莫名笑容。
　　法寧若有所思，遲疑道：“難道……他們不安好心？”
　　“師弟以為呢？”法空笑道。
　　法寧慢慢露出訝然神色。
　　他看元德神僧，壹派有道高僧的風範，實在不像是陰謀算計的小人。
　　但他對法空的判斷是極相信的。
　　法空道：“師弟，即使他們真的沒辦法，真心是找我幫忙，那也未必沒有拉我壹起下水的想法，未必沒有要借業刀之手殺掉我的想法。”
　　“……”法寧無言。
　　他再次覺得自己還是好好練功吧，讓自己這般勾心鬥角，實在做不到。
　　法空笑著拍拍他寬厚的肩膀：“師弟，我向來是把人心往險惡裏揣摩，事實往往證明我想得還不夠，人心之險惡，如無底深淵。”
　　法寧道：“世間總是有好人的。”
　　法空點點頭：“這是當然，世間有陰便有陽嘛，否則，活在世間也忒無趣了。”
　　“可是師兄，那佛經……”
　　“那佛經我是很心動。”法空點頭道：“可是不能收下，不沾這個因果。”
　　法寧肅然點頭。
　　法空心下暗自笑了笑，合什道：“師弟，我先走壹步，妳也盡快回神京。”
　　“是。”法寧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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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空出現在寧真真的小院裏。
　　寧真真依舊站在院子中央，壹動不動宛如壹尊白玉美人雕像，白衣飄拂。
　　法空壹出現，寧真真睜開明眸。
　　明眸熠熠，神光隱隱，美得驚人。
　　她修為再次精進。
　　法空的感悟恰是時候，她正迫切想要精進，卻進無可進，找不到頭緒的時候。
　　法空的感悟壹進來，便被她迅速吸納。
　　法空露出笑容。
　　寧真真也嫣然而笑，容光燦爛：“師兄，事情可辦好了？”
　　法空笑著點頭：“進境如何？”
　　寧真真笑容越發燦爛，忽然出掌，化為壹只蝴蝶翩翩起舞，動作悠緩。
　　乍看起來，好像比先前更悠緩，仿佛飛在百花盛開的花叢中，忽左忽右，甚至要停駐。
　　可這是壹種錯覺。
　　她的掌勢其實更快，不僅速度更快，掌力也更飄忽莫測，更重要的是，給人莫大的錯覺。
　　往往會以為她這壹掌拍向左邊，偏偏拍向的是右邊，明明以為她變慢，其實卻更快。
　　依照眼睛所看到的去應對，就會被騙得很慘，會莫名其妙的中掌。
　　飛蝶掌的掌力奇異，到了身體裏之後，也是飄忽莫測，讓人無法攔截。
　　所以中掌之後，便會影響速度，從而導致無法接住下面的招數，會接連中招。
　　法空當然不會受她掌勢的影響，招招擊她弱點，逼得她竭盡全力應付，壓榨她的潛力。
　　兩百多招後，寧真真香汗淋漓的後退，脫離戰圈，頭頂白氣蒸騰，明眸灼灼。
　　經過這壹番激鬥，她徹底消化了自己所得，鞏固了精進，隱隱約約看到突破的曙光。
　　寧真真先進屋換了衣衫，洗漱了壹番，然後兩人在石桌邊坐下喝茶說話。
　　“師兄，我明天便跟淳王秘密稟報，估計淳王府要起壹番風波了。”
　　“這麽急？”
　　“我擔心大雲會對淳王下手。”寧真真蹙眉道：“這麽多的大雲秘諜，如果有意暗算淳王的話，未必幹不成。”
　　法空沈吟著點點頭。
　　寧真真沒有請法空施展天眼通，壹味的施展天眼通，世間便沒了趣味。
　　凡事還是要靠自己的。
　　法空也知道她的想法，也成全她的想法，只有涉及到她安危的情況下才會多說。
　　“師兄可有什麽事？”寧真真道：“先前是有什麽急事吧？”
　　“是關於大妙蓮寺的。”法空道。
　　寧真真頓時精神壹振。
　　法空看她感興趣，便將業刀的事說了，讓她不要外傳，畢竟是大妙蓮寺的隱秘。
　　寧真真蹙眉道：“大妙蓮寺的頂尖高手？師兄，我現在對大妙蓮寺的影響頗有體會。”
　　法空示意她繼續說。
　　寧真真道：“大妙蓮寺與我們大雪山宗可不壹樣，雖然說這邊也是諸大宗並列，可是大妙蓮寺是單獨壹級，是超越諸宗之上的，威望堪為第壹，甚至更勝朝廷壹籌。”
　　法空點點頭。
　　其實他是知道這個的，畢竟有壹些大永高手的記憶之珠。
　　造成這個原因的不是其他，而是因為大永崇佛。
　　自己這個大乾的高僧，在大永都有不俗的名望，有不少的信眾，更別說大妙蓮寺。
　　大妙蓮寺可是歷代國師所在寺院，佛法第壹，武功也堪稱第壹。
　　寧真真道：“大妙蓮寺這般名望，如果讓世人知道大妙蓮寺有高手肆意殺戮，壹定會造成極大沖擊，會摧毀大妙蓮寺的名望。”
　　法空輕輕點頭。
　　所謂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別的寺院，如果出壹個這樣的人物，人們責備之余也不會如何，可大妙蓮寺就不成了。
　　世人會覺得，大妙蓮寺不該出這樣的人，即使出了，大妙蓮寺也該迅速的解決掉，而不是貽害世人。
　　寧真真道：“所以，他們壹定會不顧壹切的解決掉這個高手，會用諸多手段。”
　　法空點頭。
　　寧真真道：“所以斷不會輕易放棄，壹定還會繼續逼師兄妳出手幫忙的。”
　　法空道：“我是擔心他們別有用心，收拾掉業刀，也順便把我壹塊兒收拾。”
　　寧真真遠黛般眉毛輕輕蹙起。
　　她放下茶盞，起身踱步，思忖著自己所見所聞，人們對大妙蓮寺的看法。
　　最終她搖頭道：“師兄，大妙蓮寺還是要點兒臉面的，行事向來恢宏，就像跟淳王府吧，明明與淳王府不對付，暗自較勁，卻壹直沒用卑鄙手段，壹直是光明正大。”
　　法空笑道：“光明正大？”
　　寧真真點頭：“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即使淳王與國師為對手，對國師還是敬佩的。”
　　法空道：“這確實難得。”
　　自己行事可沒有這般光明正大，該用正道用正道，該暗算就暗算，奇正相合，不拘壹法。
　　寧真真道：“所以師兄可以試著幫忙，這對師兄妳的名望也大大有利吧？這可是好機會！”
　　她知道法空極為註重信眾。
　　法空搖頭笑道：“我現在還沒把握對付業刀，惹了他，倒黴的是金剛寺。”
　　“……也是。”寧真真嘆道：“只是這機會實在難得，可惜了……”
　　法空道：“師妹，妳幫我查壹查，大永為惡最甚的十人吧，最好能找到壹點兒他們的線索。”
　　寧真真明眸閃動，馬上警惕：“師兄還是準備插手？”
　　法空搖頭：“我要先看看，沒把握就算了。”
　　“好！”寧真真痛快答應。
　　她身為玉蝶宗的副宗主，如今大權在握，而且還是淳王府的客卿。
　　同時利用玉蝶宗與淳王府的渠道，消息是極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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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空寺內，法空坐在院子東南角的竹林前，坐在石桌旁，翻看著寧真真遞過來的卷宗。
　　越翻下去，法空的臉色越沈肅。
　　這十本卷宗上面所載，當真是突破想象的罪惡，不僅僅是殺人，還虐殺，吃人。
　　這十個人活在世間，當真是老天不開眼。
　　這十個人，個個惡貫滿盈罪該萬死，而且早就該死了，偏偏還活得好好的。
　　這確實是壹大悲哀。
　　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壹千年。
　　這十人能好好活著，也是因為他們本事驚人，都擅長追蹤逃脫及匿息躲藏，易容換骨。
　　法空嘆壹口氣，合上卷宗，搖搖頭。
　　寧真真的臉色也不好看。
　　絕美的臉龐籠罩了壹層冰霜，搖頭嘆道：“他們確實太過猖狂。”
　　“大妙蓮寺也追殺不到他們？”法空道。
　　寧真真輕輕點頭：“大妙蓮寺與朝廷壹直在配合，壹起追殺這些惡人，那些能追上的已然授首。”
　　能存活到如今的，都是能避開朝廷與大妙蓮寺追殺的。
　　世間的強弱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強就是強，即使惡貫滿盈，依然能逍遙自在。
　　法空取出壹個卷宗，從裏面拿出壹枚飛刀。
　　這枚飛刀僅有小拇指長，薄如蟬翼，寒光閃爍，宛如前世他見過的剃須刀的刀片。
　　這便是其中壹位的武器。
　　這位有九幽絕刀之名號。
　　他的飛刀幾乎從不虛發，刀光壹閃，對手已然斃命，沒有機會躲避。
　　“很多人想憑著這柄飛刀找到他，可惜，徒勞無功。”寧真真搖頭道：“他的飛刀上不留氣息，無法找到他，欽天監還有大妙蓮寺及朝廷的諸多奇人異士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