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談妥

　　曹景淳笑著搖頭。
　　兩人又是壹番來來往往，妳說妳的道理，我說我的道理，各有各的道理。
　　到最後，楚祥再次告辭離開。
　　楚祥回到自己的院子，對法空搖頭嘆氣。
　　他現在越來越沒信心了，覺得這壹場結盟恐怕是壹廂情願，大永是不願意的。
　　否則的話，不至於出這個餿主意。
　　竟然要娶十五妹，異想天開！
　　真以為非他們大永不可了？把大乾當成什麽了？
　　說是聯姻，跟和親有什麽區別？
　　大乾再怎麽樣，也絕不會答應這條件。
　　“大師，實在不成的話，我便回去了。”楚祥沈聲道：“與其在這裏虛耗時間，還不如想辦法應對他們的聯盟。”
　　“王爺覺得壹點兒希望沒有？”
　　“恐怕沒有。”
　　“我卻覺得大有希望。”法空道：“如果真沒希望，淳王爺恐怕會直接出手捉妳，他們嘴上拒絕，其實行動壹直在拖延，壹直在消磨王爺妳的耐心，直到妳承受不住的時候，再接受他們的條件，這便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
　　“這是他們的策略？”
　　“應該是。”
　　“……那我便奉陪到底！”楚祥發出壹聲冷笑道：“這個淳王，也忒過份了。”
　　“王爺，妳其實不適合來談判的。”法空道。
　　楚祥道：“嗯——？”
　　“王爺妳待人真誠，而他們並不會跟妳講真誠，只講利益，妳這性情容易吃虧。”
　　“我又不傻，吃虧當然不幹。”
　　“可有時候妳會多想，想得多，便容易忍讓退讓。”
　　“大師放心，我頂得住。”
　　“對大永，別講什麽信義，也別講感情，唯有利益，抓住他們的弱點來。”法空道：“我們固然怕他們與大雲的聯盟，難道他們就不怕我們與大雲的聯盟？”
　　“可是我們與大雲……”
　　“他們怎知我們與大雲到底有沒有默契？”法空道：“兵不厭詐，別跟他們誠心誠意，實話實說。”
　　“……耍詐？”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法空道。
　　他經歷過商場的鬥爭，爾虞我詐，絕不是說著玩的，其中的勾心鬥角與虛實真假，稍有不慎便是損失重大。
　　所以當涉及到了利益，就不要相信那些大義，別相信正直真誠及誠信為本之類的漂亮話。
　　就是最冰冷的利益，除此無外物。
　　“好吧。”楚祥若有所思。
　　法空合什壹禮，壹閃消失。
　　……
　　法空出現在金剛寺外院，自己的小院裏。
　　這個時候，恰恰是他平時剛剛從外面溜達回來，然後坐下，喝著茶研究自己的寶物，壹件壹件拿出來欣賞。
　　生活便是如此美好。
　　他今天沒出去溜達，但時間到了，還是拿出了凈瓶來看。
　　踏入兩儀境，再看凈瓶，便覺得格外不同，又有了新的體會與靈感。
　　這凈瓶的曲線讓他對兩儀境有了更深的認識，陰陽與天地虛空，萬物無不在陰陽之中。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上上下下，清清濁濁，無壹不是陰陽，壹矛壹盾，無壹不是兩儀。
　　兩儀境怎麽推進，他現在還沒有線索，好像已經不是修煉便能解決的了。
　　需要對天地的了解，感悟。
　　僅可意會，無法言傳的壹種體悟。
　　所以這條路更加的難以琢磨，更加的讓人絕望。
　　他得到了數十顆記憶珠，經歷過太多人的人生，對天地自然及萬物萬事有不同認知。
　　這些認知互相碰撞，令他對天地自然有更深刻的認知。
　　所以他雖然剛剛踏入兩儀境，精進卻極迅猛，已然遠非前幾天可比。
　　“住持，今天可有什麽事要做？”林飛揚出現。
　　法空盯著凈瓶，漫不經心的道：“要接著拜訪大雪山各寺。”
　　“住持還沒拜訪完嗎？”
　　“嗯，早得很。”法空頷首：“那些有隱患的已經拜訪過，剩下的不急，慢慢來便是。”
　　後面的包括大雷音寺，飛天寺，明月庵等大寺，就不急著拜訪了。
　　其實親自拜訪也沒什麽用。
　　“天海劍派那邊壹直沒動靜，我覺得他們還在積蓄力量，恐怕還會有厲害的高手過來。”
　　“壹直沒動靜？”
　　“沒有。”林飛揚搖頭：“連大門都不出了，都縮在別院裏練功呢。”
　　“看來是被打擊得不輕。”法空頷首。
　　上壹次林飛揚對他們打擊太甚，讓他們徹底從天下第壹宗的美夢中清醒過來。
　　林飛揚笑道：“這壹回他們知道發奮努力了，也不鼻孔朝天了，總算老實下來。”
　　“不要靠近那邊。”法空叮囑道：“那個譚秋寒的劍法很厲害，妳壹招也擋不住。”
　　“壹招也擋不住？”
　　“擋不住。”
　　“……有這般厲害？”林飛揚不太服氣。
　　自己的禦影真經，還有影遁之術，竟然接不住劍？
　　法空忽然壹劍刺出。
　　袖中壹道清光，瞬間到了眼前。
　　林飛揚身形剛要動卻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無形的力量束縛了自己。
　　偏偏又不是定身咒。
　　劍尖已經抵達他喉嚨。
　　法空還劍歸鞘，搖搖頭道：“譚秋寒能使出這樣壹劍來，妳能擋得住？”
　　林飛揚摸了摸喉嚨。
　　盡管長劍已經消失，可他仍感覺到劍尖抵在喉嚨上，渾身發寒，肌肉僵硬。
　　法空道：“劍法到了壹定程度，劍未至，劍意先到，劍意如電，比妳的動作與反應更快壹分，妳的修為還是不夠的。”
　　“可我已經是大宗師了啊。”
　　“大宗師與大宗師也是天差地別，妳只不過是大宗師的入門，還有更進壹步的。”法空伸手忽然壹點他額頭。
　　通過灌頂之法，將抱氣境的心法與口訣傳與他。
　　所謂當機而傳。
　　如果不是這個機會，在平時傳給他的話，他也不會真正去練，心懷敷衍。
　　抱氣境壹旦沒有了精進之意，意誌不夠反而不如不練。
　　現在林飛揚受了刺激，便是極好的時機。
　　法空待他睜開眼，擺擺手：“別壹天到晚總想著兒女情長，朱姑娘就在那裏，跑不掉的，壹天見壹次面即可，別總膩歪在壹起。”
　　男女的感情是壹個慢慢轉變的過程，太過熟悉，失去了神秘感與新奇感，便會發生變化。
　　要盡量延長這種消失的過程，才是正確之舉。
　　林飛揚這種壹腔熱情，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跟朱霓膩在壹起，會迅速的消耗掉兩人的激情與熱情，實在不妥當。
　　“……是。”林飛揚無奈的答應。
　　他是極不情願的，恨不得壹天到晚都能看到朱霓，壹時看不到就渾身無力，看壹切都索然無味。
　　法空道：“好好練功吧，每天至少要練上兩個時辰，免得碰上譚秋寒，壹招被人宰了，我想救都來不及救。”
　　“是。”林飛揚有力無力的答應。
　　……
　　清晨時分，法空坐在楚祥的小院裏。
　　楚祥壹踏入小院，便露出笑容：“大師，談得差不多了，終於談成了！”
　　法空笑道：“恭喜王爺。”
　　“唉——！”楚祥長長伸壹個懶腰，搖頭感慨道：“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他苦笑搖頭：“現在想想，真是壹場夢，僅僅十幾天，卻好像十幾年過去了。”
　　法空點點頭。
　　他能明白楚祥的感覺。
　　每天都是艱難無比，都處於煎熬之中。
　　這樣的日子確實度日如年。
　　他甚至能感覺到楚祥老了壹些，甚至都多了幾根白發。
　　這對於大宗師來說極罕見。
　　到了大宗師境，衰老便會急劇減緩。
　　楚祥這般模樣會保持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直到壽元將盡時才會出現天人五衰之相，容貌迅速變化然後死去。
　　出現白發，那便是壓力與心力太甚。
　　楚祥感慨道：“說來慚愧，如果不是大師妳鼓勵，我恐怕已經撐不住，直接壹怒之下返回了大乾。”
　　法空笑道：“王爺過謙了，如果不是王爺妳自身堅毅，我再怎麽說也沒用的。”
　　楚祥能撐到現在，固然是有自己在壹旁鼓勵，撐著他的精氣神，也是楚祥自身足夠堅毅。
　　換了壹個人已然崩潰。
　　“能談到這個結果，沒有大師妳，還真的不成。”楚祥笑道：“沒有妳上壹次點出他們淳王府的內諜，恐怕我們的接觸早就泄露出去了，也不會談得這麽順利。”
　　上壹次秘會前，法空又寫了壹封信，將淳王府的秘諜寫出來。
　　這算是幫了淳王府的大忙。
　　法空道：“其實也是大永想要談，否則，我幫再多的忙也沒用。”
　　“清理了淳王府，淳王才能無所顧忌的跟我們談。”楚祥道：“還有因為他們對大師妳也有好感，從而對我們大乾也有壹分好感。”
　　法空失笑。
　　楚祥道：“大師，這可不是開玩笑，如果不是有大師妳在，當初可沒那麽容易打開局面。”
　　他反復想過很多次。
　　如果不是法空大師相助，自己想與淳王接觸上很難，恐怕早就暴露，被大雲刺殺。
　　自己縱使是大宗師，還有護衛在，可應對大雲的刺殺恐怕還是不夠。
　　在這種地方，想找來更多的護衛也不可能，只能獨自支撐，很可能命喪異鄉。
　　所以大師這壹次不僅僅是救了自己，還對大乾有大功，甚至不遜色於自己的大功。
　　法空道：“王爺，可以返回大乾了吧？”
　　“嗯，今晚就動身。”楚祥道：“此事夜長夢多，得盡快進行了。”
　　法空笑道：“那我便在神京等候王爺了，……我已經看過，王爺回去這壹路會順遂。”
　　楚祥臉上的笑容慢慢散去，苦笑道：“談是談成了，我卻挺難受的，到底誰來當質子？……我恐怕還不夠格。”
　　法空道：“這個難題就交給皇上吧，也輪不到王爺妳做主。”
　　“那倒也是。”楚祥道。
　　法空合什壹禮，壹閃消失無蹤。
　　他回到自己的小院，站在院子裏仰頭看向天空，搖搖頭。
　　他現在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誰去當質子。
　　哪壹位皇子夠格？
　　夠格當質子的只有三四個而已。
　　這三四個皇子之中，必須有壹個要去大永。
　　身處危險之中，遠離神京之外。
　　想想就知道是何等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