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壹章 發覺

　　“少主？”
　　李柱與周天懷都發現了她不對勁兒，臉色變得太快，有違她平常沈穩從容的行事之風。
　　李鶯細長眉毛緊蹙，星眸閃爍。
　　他們看出她是處於沈思狀態，這個時候是不宜打擾的，否則便要招來壹頓罵。
　　兩人停住嘴，壹言不發看著她。
　　片刻過後，李鶯擡起星眸，看向兩人：“妳們遇到的這騙子很高明嗎？”
　　李柱撇撇嘴道：“看似高明而已，是個自作聰明的家夥，我們兩個就是拿他取個樂。”
　　李鶯失笑。
　　李柱與周天懷更加迷糊，不知李鶯到底是怎麽了，神情如此的反常莫測。
　　“罷了，妳們忙妳們的吧。”李鶯擺擺玉手。
　　“少主……”李柱遲疑：“妳不要緊吧？可是有什麽事？”
　　“沒有。”李鶯蹙眉揮揮手。
　　李柱還想再問，卻被周天懷扯了出去，兩人離開了後花園，來到自己的院子。
　　“少主這是怎麽了？”李柱不解：“本來還好好的，我們壹說騙子，少主怎就忽然變臉了？”
　　他忽然壹怔：“難道少主也被騙了？……法空和尚吧？壹定是他！”
　　“別胡猜了。”周天懷沈聲道：“我們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就胡思亂想，準要被少主罵的，……這件事啊，還是少摻和，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什麽也不知道？”李柱哼壹聲：“我可沒那麽心狠，總要給少主排憂解難的！”
　　“別給少主添亂就好啦。”周天懷沒好氣的道：“聽我的，沒錯的！要不然挨罵可別怨我沒提醒！”
　　“……行吧。”李柱最終還是聽周天懷的。
　　周天懷吃的鹽比自己吃的飯都多，經驗豐富，而且也更機靈，當然要聽他的。
　　周天懷看壹眼白虎大道的方向，嘆口氣：“可惜了這次的機會，如果少主能請動法空大師再逮住這個刺客，功勞就足夠升壹升了，說不定能混個司丞當當，就不用受這窩囊氣了！”
　　“法空大師是真逮不到那刺客呢，還是故意推托，老周妳覺得呢？”
　　“……難說。”周天懷想了想，搖搖頭：“這位法空大師行事莫測，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什麽，有可能是惱怒少主逼迫，也有可能是真逮不到這刺客，或者是能逮住也不想招惹這刺客。”
　　李柱道：“照我說呀，我們應該離這和尚遠壹點兒。”
　　周天懷不解。
　　李柱哼道：“我總覺得這和尚不是什麽好人，少主跟他打交道未必能占到便宜。”
　　“呵呵……”周天懷笑了：“少主何時吃過虧？”
　　“這個和尚很邪門，我感覺不壹樣。”李柱搖頭。
　　周天懷不以為然的笑笑。
　　比起他的感覺，少主的感覺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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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空壹閃出現在巍然巨峰的巖石上，仍舊是那座情人峰，仍舊是那塊宛如伸出的手臂的巖石。
　　他閉上眼睛。
　　狂風湧動卻吹不散周圍的濃霧，反而令霧氣更大。
　　迷霧之中，周圍群山更像是海中的壹座座小島。
　　心眼之下，濃霧如同不存在，清晰看到了對面的山峰情形。
　　正中央的山洞之內，法壇之上，十六名中年男子正盤膝坐在地上療傷。
　　他們神色平靜，無怒無恨，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甚至比之前的神情更平靜。
　　法空靜靜站在巖石上，心眼觀照，耐心的等他們療傷結束。
　　因為定身咒，李鶯的掌力壹大半都打入他們身體，她沒有殺人之心也仍讓他們重傷。
　　他們過了好壹會兒才睜開眼睛。
　　“唉——！”
　　“老齊，我們的使命終於結束了。”
　　“這麽多年過去，忽然結束，竟然有些不習慣，我已經習慣了這裏，離開之後不知去哪裏了。”
　　“我要去好好轉壹轉，看看這繁華世界，找幾個女人，如果能再生個孩子就更好了。”
　　“哈哈，老莫，妳都多大年紀了，還想生孩子！”
　　“我那兒子算是廢了，不成氣候，再養壹個壹定好好的培養，督促他練功，不會像年輕的時候，壹直東奔西走，疏於照顧孩子導致成了廢物。”
　　“妳們呢？”
　　“我想留在這邊，已經熟悉了這裏，不想再換地方了。”
　　“這裏太過荒涼了，不如我們都去神京吧，買壹處院子，我們還在壹塊兒住，就像在山上壹樣。”
　　“姜師兄，這個主意好！”
　　“我們現在是無事壹身輕，就這麽分開，真不知道要幹什麽好，好像活著沒什麽意義了！”
　　“我們這壹生的意義已經完成了。”壹個長臉龐的中年男子沈聲道：“秘經找到了主人，我們也自由了。”
　　“我曾經無數次的想過這情形，夢想我們有壹天能完成任務，秘經的主人能出現，可真出現了，卻反而空蕩蕩的。”
　　“我們確實是足夠幸運，林師兄他們枯守了壹生，還有師祖他們，我原本以為我們也壹樣，也要枯守壹生呢。”
　　“神京呀……”
　　“壹別神京有六十載了吧？不知現在是何模樣，我們走吧！”
　　“走！”
　　他們輕松愉悅，好像卸下了肩膀上的重擔，無事壹身輕。
　　飄飄而出山洞，甚至包袱也不帶，直接飄離了那座山峰，朝著神京而去。
　　法空靜靜站在巖石上，壹動不動，心思疾轉。
　　他們壹句也沒提坤山聖教，難道說，他們竟不是坤山聖教的弟子？
　　從他們身上的氣息看，確實不是坤山聖教弟子。
　　但法空現在對坤山聖教警惕極強，有些坤山聖教弟子未必修煉了心法，僅憑氣息是不能完全判斷的。
　　他們十六人壹直守護這裏，等著秘經的主人來取走秘經，這麽說，李鶯便是秘經的主人？
　　難道是轉世？
　　還是按照緣份，誰能找到這天魔秘經，誰便是其主人？
　　法空搖搖頭。
　　魔宗的秘密還真夠多的。
　　他下壹刻出現在法壇上，打量著這座山洞，最終看向那已經碎裂的石匣。
　　石匣已經分裂成了四塊，看起來脆弱不堪，很薄很細。
　　法空拿起壹塊來扳了扳，堅硬逾鐵。
　　這種奇異的材料，神刀神劍都斬不碎的材質，他們十六個人竟然毫不在意，只能說他們的心大。
　　法空心滿意足的將這些碎塊收集起來，準備好好研究壹番，看能不能將它們做成兵器。
　　壹旦做成，那便是神兵利器。
　　不過，他在收集起來之前，先以宿命通觀瞧，通過這破碎的石匣追溯從前。
　　比起天眼通，宿命通施展起來則更容易，天眼通只能看到未來三個月，而宿命通則能看到三十年。
　　可謂是天差地遠。
　　他細細想過壹番，還是沒理出眉目，神通原本就是超出常理之外的力量。
　　必有其原理，可惜很難弄清楚，他至今沒弄清。
　　也壹直在潛心思索。
　　如果能洞悉其妙，說不定就能把天眼通的時間拉長，不僅僅能看到未來三個月了，說不定三年甚至三十年。
　　三十年的追溯下來，法空失望的搖頭。
　　宿命通所見，他們十六個人壹天又壹天的重復生活，枯燥無聊，這座法壇除了他們十六人，三十年來竟然沒有別人進來過。
　　他們仿佛與世隔絕，這座山好像壹座囚牢，把他們困在其中，不能解脫。
　　自己與李鶯搶走了天魔秘經，反而讓他們得了解脫，竟然是做了壹件好事。
　　世事之奇，莫過於此。
　　看了壹會兒之後，法空收起了碎石匣，又看看四周，然後消失無蹤。
　　下壹刻他出現在金剛寺外院自己的院子裏，夕陽越來越靠近西山，便要落山了。
　　林飛揚聽到動靜，馬上過來：“李少主在外面求見。”
　　“不見。”法空道。
　　林飛揚壹怔。
　　法空道：“讓她走，就說相見不如不見，還是各自安好吧。”
　　“……好。”林飛揚疑惑的看看他，轉身到了寺外，來到李鶯三人跟前，將原話復述了壹遍。
　　“跟他說，我已經知道了，他不必再裝模作樣。”李鶯哼壹聲道。
　　她晶瑩如玉的瓜子臉帶著酡紅，在夕陽下格外的嬌艷，星眸卻冷冷的。
　　林飛揚於是又將話傳過去。
　　法空笑了笑：“跟她說，得了便宜別再來賣乖了，還是不見的好。”
　　林飛揚再次傳話。
　　“跟他說，還裝！”
　　“跟她說，莫名其妙！”
　　“跟他說，天眼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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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飛揚跑了數次之後，直接跑進了廚房，任憑法空怎麽招呼都不出來了。
　　法空總不能把他強拎出來，只能隨他。
　　最終，李鶯裊裊出現。
　　她細腰間壹柄長劍，讓人擔心會壓折她的細腰。
　　壹襲黑衫襯得肌膚如雪，星眸冷冷瞪著法空。
　　法空坐在石桌旁，輕啜壹口茶茗，徐徐說道：“李少主，我們是反過來了吧？吃虧的沒說什麽，占便宜的反而來興師問罪，天理難容！”
　　“佩服！佩服！”李鶯發出壹聲冷笑。
　　依她平時的脾氣，她淡淡壹笑，置之壹旁，可這次的事太過氣人，她實在氣不過。
　　腦海裏壹直在回響“自作聰明，騙人卻被人當成傻子壹般戲耍”這句話。
　　她細細回想法空的壹舉壹動與壹顰壹笑，從頭到尾壹點兒不漏。
　　憑借她敏銳的觀察與過目不忘的記憶能力，她最終斷定法空提前施展了神通。
　　絕對是用天眼通從遠處看到了自己的壹舉壹動，從而也看到了真正的天魔秘經。
　　可法空竟然裝作不知，把自己騙得團團轉，讓自己覺得自己聰明的騙過了他，他給自己做了嫁衣裳。
　　自己痛快淋漓之余，其實還是滿懷愧疚的，還想著下壹次做出補償來。
　　原來都是自己在自作聰明！
　　這簡直就是恥辱，無法忍受，所以罕見的露出意氣用事的壹面，非要過來跟他吵壹架。
　　法空露出疑惑神色：“佩服？佩服什麽，佩服我被李少主妳耍了？”
　　“耍了？”李鶯發出壹聲冷笑：“是誰耍誰呢？”
　　法空笑道：“這還用說嗎？”
　　李鶯冷哼道：“妳對我施展了天眼通吧？看到了我所看到的天魔秘經吧？”
　　法空看看她，李鶯冷冷瞪著他。
　　法空輕笑壹聲，搖搖頭露出不好意思神色：“也是關心妳的安危，所以便遠遠看了壹眼，沒想到有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