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壹十二章 開始

　　楚靈張了張檀口又閉上了。
　　她想說，自己了解的法空可不是這般大慈大悲，沒有這般善良心軟。
　　看天旱成這樣，便冒著諸多的風險不管不顧的求雨，舍身為民為天下？
　　這是不可能的！
　　可她想了想，還是別破壞法空和尚在皇祖母心目中的地位了，免得皇祖母壹旦失望，便會阻止自己去金剛寺外院玩。
　　她對這件事極為好奇。
　　施展行雲布雨咒對法空到底有什麽好處呢？
　　對於法空來說，這件事如果沒有十足的好處，他絕對不會冒著加深朝中諸臣們忌憚的風險而強行為之。
　　好處必然是極大的。
　　是對他修煉有益？
　　想必是如此。
　　她冰雪聰明，又了解法空，將此事猜了個大概，因為不了解金剛不壞神功，所以沒辦法猜到功德。
　　但隱隱猜測可能與功德有關。
　　她以為功德便是救人。
　　這也是世人的壹致看法，以為功德就是救人助人，修橋修路，樂善好施。
　　法空坐在石桌邊，雙眼金芒閃爍。
　　看到了楚靈這邊的情形，搖頭笑笑。
　　這壹招只是提前給皇帝與太後皇後打個疫苗，化解端王種下的懷疑種子。
　　真正想打消皇帝的疑惑，卻並不容易。
　　這壹招的狠毒之術便在此。
　　更類似於陽謀。
　　妳明明知道是壹個坑，可是卻避不開這個坑。
　　如果楚靈真能避嫌，不再來金剛寺外院，那確實能破解得了這壹招。
　　可是楚靈的脾氣，根本不會受其影響，壹定還會繼續過來。
　　那只能自己想辦法避嫌。
　　自己要盡量多在外面跑壹跑，少在金剛寺內院呆。
　　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很難根絕這謠言的可信度。
　　楚靈出現，整個金剛寺外院都變得熱鬧，不出現，就顯得冷清很多，徐青蘿與周陽周雨都很喜歡她。
　　法空也不想因為壹個謠言，就真趕走楚靈。
　　還是另想他招。
　　要先發治人，在端王出這壹招之前，先把端王收拾了。
　　想到這裏，他心中忽然湧起壹股強烈的戰意，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來，頭壹次有如此激昂的戰意。
　　從前殺顧心弦時，也沒這般強烈的鬥誌。
　　他浮想聯翩時，林飛揚壹閃出現，得意洋洋的嘿嘿笑道：“住持，得手了。”
　　法空露出微笑。
　　林飛揚從懷裏掏出壹份厚厚的冊子，遞給法空：“便是這個。”
　　法空接過來打開，掃壹眼，搖搖頭。
　　林飛揚忙道：“難道不對？”
　　“妳這字該練壹練了。”
　　“嘿，練字太麻煩了，還是算了，有這時間我還不如研究壹道菜呢。”
　　“……妳這些字寫得壹般人都看不懂，要重新抄錄壹遍，青蘿。”
　　他的聲音直接傳到塔園，響在徐青蘿耳邊。
　　徐青蘿停住動作，輕盈飄過來：“師父有何吩咐？”
　　“把這個名冊好好抄錄壹遍。”法空將厚冊子遞給徐青蘿。
　　“好。”徐青蘿接過來，信手翻了翻，驚奇的看向林飛揚：“林叔妳寫的？這些人名都是誰呀？”
　　林飛揚頓時挺起胸膛，嘿嘿笑道：“小青蘿，這壹次可是驚險得很。”
　　“快說來聽聽。”徐青蘿精神壹振，忙好奇的追問。
　　林飛揚逸興飛揚，雙眼放光：“這是南監察司的花名冊，供奉與厲害高手都在這上面呢，被放在端王的書房裏鎖著，王府的書房，那可不是壹般的嚴密。”
　　徐青蘿忙道：“怎麽個嚴密法？”
　　這便是林飛揚喜歡跟徐青蘿說話的原因，極善於捧。
　　“壹天十二個時辰，每時每刻都有人嚴密把守，絕不會讓有偷潛進去。”
　　“還不是讓林叔妳潛入了嘛。”
　　“嘿，我是誰呀，他們防得再嚴密也沒用！”林飛揚得意的恨不得把頭挺到後面去，嘿嘿笑道：“我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從他們跟前經過，走進了書房，然後拿了這本花名冊，然後大搖大擺的離開。”
　　“拿回去之後，抄錄了壹遍，再把它放回去？”徐青蘿笑道：“大搖大擺的？”
　　“……差不多吧。”林飛揚道：“我是在他另壹間屋子抄錄的，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回去，包準他沒發現有異常。”
　　法空此時雙眼微黃，看向了端王府方向，發現端王爺恰好起床。
　　打了壹套拳法之後，他洗漱壹番，來到了書房。
　　他壹踏入書房，便皺了皺眉頭。
　　左右看壹眼，轉身跨出書房，然後扭頭再進來，跨進書房後皺眉掃視四周。
　　他慢慢坐到桌旁，隨即迅速的看壹眼桌上的書與折子，最終拿出鑰匙打開了壹個抽屜，拿出名冊看了看。
　　看到名冊猶在，而且壓在名冊裏的壹根頭發仍舊在，便徹底放下了心。
　　這書房裏即使進來人，只要沒丟失這名冊，那就不算什麽大損失。
　　他將名冊放回抽屜中，重新上鎖，然後沈著臉，掃視四周，總是覺得不太對勁。
　　林飛揚盡管已經將壹切恢復原樣，而且什麽也沒動，只以奇妙手法打開了鎖，拿出名冊，其他位置壹點兒沒碰，卻仍舊讓他感覺了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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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空收回目光，輕聲道：“這位端王爺還真是厲害，應該是有所察覺，卻找不到破綻。”
　　林飛揚拍著胸脯，傲然壹笑：“破綻，這怎麽可能找到破綻？他那些小手段根本不值壹提，都是我玩膩了的。”
　　法空失笑。
　　林飛揚道：“住持妳不信？他那些手法都太普通了，名冊裏夾壹根頭發，抽屜裏也夾頭發，還有名冊下面壓著壹片葉子，等等，都是老套之極。”
　　法空笑道：“越是老套的手法，越是管用。”
　　“沒用。”林飛揚傲然道：“我照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偷了他的名冊。”
　　徐青蘿這才知道這名冊的來歷，感慨道：“林叔，確實了不起，端王府呀，南監察司的司正！”
　　林飛揚傲然微笑，卻做謙虛狀。
　　法空道：“快去抄錄了這份名冊吧。”
　　“是，師父。”徐青蘿答應壹聲，臨走之際，大眼睛壹轉，笑嘻嘻的道：“師父要拿這份名冊去做交易是不是？”
　　法空看向她。
　　“嘻嘻，我猜是跟李姐姐交易，對吧？”
　　“快去！”
　　“是。”
　　徐青蘿知道自己猜對了。
　　法空看著徐青蘿的背影，暗自搖頭。
　　這個徒弟確實是太過聰明，太容易走上邪路，還是要盯緊了，隨時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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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餵，妳們聽說了嗎？”
　　“聽說什麽？”
　　觀雲樓內，法空今天沒有過來吃早飯，觀雲樓的人數壹點兒不比平時少。
　　人們湊在壹起議論得熱鬧。
　　“法空大師的祈雨大典明天便要開始啦！”
　　“明天？這麽快！”
　　“這還快啊，我家裏的井都幹了，壹點兒水都打不來，再沒雨，真要被渴死了。”
　　“沒去城外弄水？”
　　“那點水只能夠自己喝的，沒法洗澡，沒法澆花，還有那些菜圃裏的菜，也都要完了！”
　　“唉……，這賊老天！”
　　“這是老天爺故意要罰我們吶，我們做了什麽孽！”
　　“別急，明天法空大師便要開祈雨大典，壹定能求得下雨來，到時候就能緩壹口氣。”
　　“我還以為法空大師還要再等幾天呢。”
　　“看這架式，確實不像馬上開始。”
　　“我這消息很真，絕不會錯，這是法空大師親口說的，我的壹個堂兄今天去奉香，在金剛寺外院跟大師打招呼的時候，特意問了時間。”
　　“謝天謝地，我巴不得今天就開始！”
　　“今天開始不可能。”
　　“不過也奇怪，大師怎不提前說壹聲，讓大家都知道，好像怕大家夥知道似的。”
　　“現在不同以往啦。”有人搖頭感慨道：“從前的時候，大家都是半信半疑，所以去的人太少。”
　　“那倒也是。”
　　從前的時候，說能求下雨來，根本不相信，即使過來觀看祈雨大典的也不過是挑刺的，幾乎沒有確信者。
　　畢竟已經被那些騙子們騙慘了，讓大家心灰意冷，只是不甘心的掙紮才會繼續看那些求雨大典。
　　可現在的法空大師已經獲得太多人的信任，再要舉行大典，不知會有多少人。
　　根本容納不了那麽多人。
　　“噓——！”有人剛想說話，便被人忙伸手捂住嘴，示意不要再說話。
　　他們不解的看他。
　　那捂嘴之人壓低聲音：“妳們不想偷偷摸摸的過去看，還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擠得沒了地方，沒了位子？”
　　周圍幾人頓時用力點頭。
　　他們頓時恍然大悟。
　　現在不同往日。
　　這次的祈雨大典如果被大家知道，幾乎都會去看，會有成千成萬的人去看。
　　如果宣揚得天下皆知，不知會有多少人想親眼見證雨水被求下來。
　　這種熱鬧絕對不能錯過的。
　　“記得，明天正午。”先前發話的那人壓低聲音，輕聲道：“在城外的南天門山，就是南天峰！”
　　“明白。”
　　第二天上午時分，他們幾個再次在觀雲樓吃飯。
　　吃過飯後，相約壹起往城外走。
　　穿過南城門，便看到官道上的行人如織，所過之處，大道兩邊是壹個個攤子。
　　茶葉、點心、瓜果、小吃食、及各種好玩的小玩意，各種各樣東西攤子，不遜色於朱雀大道兩邊的鋪子。
　　官道上的行人壹個個拖家帶口，或者壹群群好友，三三兩兩往南走，好像趕大集壹般。
　　他們頓時感覺不妙。
　　原本還以為只有自己幾個人知道，或者擴散開去也不會有太多人。
　　可看現在，入目所見已經有幾十上百，如果壹直這麽多人不停的往南天門山相聚，恐怕會有數千甚至上萬。
　　更有甚者，壹萬多人。
　　他們沒想過會有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