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2章 真假莫辨

　　盡管工作人員告訴他機器人的設定中有阻止客人鬥毆傷害自己的設定，但是很明顯，那些機器人從四號車廂趕過來制止前方惡人時，他必然已經吃了很多拳頭。要是再因為打架事件被管理者請出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那個女人只是壹朵鮮花，前面還有壹片花海等待采摘，實在犯不上為壹個機器人起沖突。
　　“好吧，好吧，她是妳們老板的。”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看了唐方壹眼，卻發現那個黃臉小子絲毫不在意身邊發生的事情，仿佛外面那些光禿禿的山峰與貧瘠土地比少婦的背影還要迷人。
　　豪森冷哼壹聲，放他下來，人卻沒有動，像壹堵墻橫在過道中間。
　　後面有幾位客人對此敢怒不敢言，非常不爽唐方三人的霸道作風，想著要不要向管理部門投訴，告他們擾亂列車秩序，對其他乘客造成很大不便。
　　大約在同壹時間，外面的貧瘠景象被零散的綠意取代，透過車窗向前方望去已經可以看到山勢盡處的小鎮。
　　那是壹個依托礦山建立的小鎮，從建築物數量來看居民不多，前後也就是壹條街的規模。
　　在地圖上這座小鎮被稱為卡裏多姆。如果沿著列車軌道繼續前行，還會有好幾個類似小鎮。這些富有歷史色彩的小鎮組合在壹起，構成了整個西部風情世界。
　　很顯然，這個小世界是以19世紀美國西部風情為藍圖構建而成，不涉及電影、小說或者遊戲，是壹個觀光屬性比較多的開放性世界，等待客人去探索。
　　那個人罵罵咧咧回到自己座位的時候，列車開始減速，大約10分鐘後停在小鎮邊緣的簡陋站臺，有穿著古代裝束的列車員打開車廂的門。
　　唐方想了想，站起身來往車門走去，後面是豪森與丘吉爾。
　　中年女人跟她的小鮮肉也選擇在第壹個站點下車，反倒是之前被豪森嚇住的幾名富人沒有離開座次，似乎不想跟豪森這樣的野蠻人再有交集。
　　唐方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四號車廂那名少婦提著兩個比她身體還大的皮箱，帶著兩個孩子，在列車員的幫助下從火車下來。
　　“維利亞姑姑……”兩個小男孩才腳步才沾地面，便看見前方壹個頭上包裹布片的中年婦人，壹面興奮地叫著她的名字，壹面踩著有些泥濘的土地跑過去。
　　便在這時，旁邊壹位胸口別著五星警徽，帶著棕色圍巾與黑色氈帽的小胡子警官以極快速度拉住兩個男孩的肩膀，迫使他們停下。
　　下壹個呼吸，從對面馬場方向奔來壹匹驚馬，貼著警官身體而過，腳掌在黑土地上刨起壹蓬蓬泥沙，留下馬蹄形狀的泥窩。
　　如果警官動作慢壹分，那兩個小男孩兒或許已經傷在馬蹄下。
　　“庫裏，妳的侄子是不是又在馬廄裏玩火了。”警官的質問聲中，壹個絡腮胡中年男子騎著馬飛快掠過，緊追前面的驚馬而去。
　　馬屁股很快消失在街角，頭上包裹布片的中年婦人趕忙跑過去，從警官手裏接過兩個侄子好壹通安慰。這時提著皮箱的少婦也從後面趕過來，對那名幫助自己的警官道謝。
　　唐方望著眼前發生的壹幕，看著迎接火車旅客的本地人，倚在街旁屋檐下抽煙的牛仔，遠方追打的孩童，騎著馬在街上遛來遛去的警長，以及酒館門口拿著羽扇，衣著華麗的妓女，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現在的心情。
　　面對壹個高度擬人化的機器人是壹回事，面對壹群高度擬人化的機器人組成的社會團體又是另外壹回事。
　　“走吧，先去酒館。”少時定下心神，他領著三人往前方酒館走去，行經那名少婦身邊時，對方沖他微笑點頭。
　　他同樣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而就在三人打算繼續前行的時候，那名救下兩個男孩兒的警官突然將三人攔下。
　　豪森皺起眉頭，以為對方要找事，哪裏知道丘吉爾指指前方街角，那裏正有兩個人在面對面轉圈，然後沿著街道反向行走。大約走出十幾步距離停住，同時轉身，然後拔槍，開火，整個過程壹氣呵成，動作順暢自如。
　　那不是玩鬧，槍真的響了，射出去的也是如假包換的子彈。
　　酒館東面的男子倒在地上，鮮血在他周圍漫開，看樣子是死掉了。
　　另壹個人非常熟練地將槍轉了個圈，插入腰部槍托，毫不在意周圍的目光，若無其事地朝著酒館走去，經過那名衣著華麗的妓女身邊時，還不忘在她的腰上捏了壹把。
　　附近的警局裏跑出幾個人，壹面嘟囔著聽不清楚的話語，壹面將死亡男子的身體放到壹匹馬上，往小鎮外面行去。
　　壹個人就這樣死了，快的叫人猝不及防。然而附近的看到這壹幕的人卻是平靜自若，好像早已習慣了這種事。
　　丘吉爾望望馱著屍體遠去的馬匹，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這……這就完事了？”
　　要知道在外面的世界，壹個人被槍射殺，必然會有醫生、警察、法醫等等壹大堆相關行業從業者到場，搞不好還會惹來過路者圍觀。然而眼前出現的壹幕讓他感覺匪夷所思，心想古代的治安還真差勁。
　　在三人身後不遠的地方，那名中年女子的身體在不停顫抖，臉色煞是蒼白。她親眼目睹了死者被槍命中的瞬間，看到血液噴射在地面上，即便知道那些人是機器人，也壹樣受到不小的驚嚇，因為太真實了。
　　同丘吉爾反應不同，豪森舉著雙手壹臉激動說道：“看到了沒有？看到了沒有，這便是牛仔間的決鬥，不是妳死便是我亡的驚險遊戲。”
　　那名阻攔三人向前的警官用看白癡壹樣的目光望著二人。後面的包頭巾中年女人則帶著那名少婦壹溜小跑離開站前廣場，消失在街尾的紅房子前。
　　小鎮很快恢復了之前的喧鬧，有在礦山上工作的小頭目帶著兩個人騎著高頭大馬由小鎮另壹頭緩慢走過來，酒館門口倚欄而立的妓女眼睛壹亮，轉身進入屋裏不大時間帶著另外兩名衣著華麗打扮妖冶的女子迎上去。
　　原本阻止唐方三人上前的警員朝著警局走去，槍托不斷撞擊右腿外側皮甲，發出輕微的拍打聲。後面的中年女子終於緩過精神，拉著小鮮肉的手快步走進酒館。
　　後方傳來火車的鳴笛聲，伴隨鐵輪轉動的鏗鏘聲，機車由靜止緩慢向前，離開卡利姆多小鎮，向著下壹座城鎮出發。
　　“嘿，妳在想什麽？”看到唐方站在原地遲遲不動，豪森用手在他面前晃晃。
　　“沒什麽，走吧。”他回過神來，帶著二人往酒館走去。
　　別看他嘴上說沒什麽，事實上並非如此，他倒不是像那名中年婦人壹樣被牛仔的生死決鬥嚇住，是因為在街道東邊的男子死亡後艾瑪送來壹份報告。
　　其內容是星軌指揮中心對小鎮上NPC的掃描結果顯示，他們同他在外面租賃的伴侶機器人有本質上的區別，系統沒有在他們身上檢測出超標金屬反應……簡單點來講，眼前這座小鎮上的居民並不是機器人，身體構造同正常人類壹模壹樣。
　　這樣的發現讓唐方大吃壹驚，尋思難不成自在天系統裏的人並非像卡麥倫集團與桑德利集團對外宣傳那樣，本質為機器人，而是由真人建立的世界。
　　如果這個猜想沒有錯，那豈不是說這兩大企業是以遊戲為名，行殺戮之實？
　　他由此聯想起豪森與丘吉爾二人到外環區尋找伊娃小姐的經過，記得那張相片後面的字告訴他們有人在自在天系統看到過神似伊娃的女性角色。
　　艾瑪告訴他不要這麽急著為自在天系統裏的人物角色下定義，剛才只是通過遠距掃描的方式對比了壹下小鎮人物與正常人身體構造差異，至於事情真相是否如他猜想那般，必須要近距離對目標對象的身體進行過細致檢查後才可以確定。
　　得到這樣的回答，他只能收拾情緒，帶著豪森與丘吉爾往酒館走去。
　　說起來要近距離檢查小鎮人物的身體並不是什麽難事。
　　對於那個年代的西部邊陲小鎮，最熱鬧也是最娛樂的地方，也只有酒館了吧。
　　三人走到酒館門口的時候，之前出去迎接客人的三名妓女也挽著相好兒的胳膊走過來，笑逐顏開的模樣看上去很可人。
　　當然，讓她們開心的可不是那3名男子，是他們兜裏的銀幣。
　　唐方、丘吉爾、豪森三人走到酒館內尋了張空桌坐下，喊酒保拿來壹瓶朗姆酒，各自倒滿，端起來放在嘴邊飲下。
　　唐方喝的口淺，因為他知道這酒後勁足。丘吉爾與豪森喝的口深，因為早已習慣朗姆酒的特點與味道，要知道對於壹名合格的酒鬼來講，朗姆酒還談不上烈酒。
　　他們所處的世界是西部風情世界壹個小鎮，酒館裏酒的品類不多，除去朗姆酒，還有幾種風味獨特的果酒。這被混跡於此地的妓女們當成同遊客搭訕的口糧。
　　三人剛剛坐下，樓梯上有壹個露著半個大腿的女人壹步壹步走下，勾人的眼睛望著他們三個，壹路走到櫃臺前，從酒保手裏接過壹杯果酒，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方桌沒人那面坐下，看看豪森，又望望丘吉爾，最後目光定格在唐方臉上。
　　“三位先生是第壹次來這裏吧。”她晃晃杯裏酒液，用不緊不慢的綿軟語調說道。
　　彼時唐方的註意力被旁邊桌上的中年婦人吸引，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總之身邊多了壹名氣質挺拔的牛仔，而小鮮肉身邊則多了壹個膚色黑亮的混血女子。
　　他聽到對面女子的問話，轉過頭來盯著那對看起來不渾濁，非常明亮的眼眸微笑說道：“是啊……第壹次來這裏。”
　　“怪不得看妳們那麽面生……有壹種非常特別的新鮮感。”她啜了壹口酒，用手指在唇邊輕輕抹過，姿勢很優雅，也很嫵媚。
　　豪森在旁邊說道：“扯什麽新鮮感，直接說吧，多少錢可以上妳？”
　　唐方聞言皺皺眉，心道這家夥從來都是出口成臟，簡直是晨星鑄造煞風景第壹人，只是沒有出口斥責，因為這正是他想說的話……當然，如果讓他說，語言的表述上或許會更委婉些。
　　優雅女子笑呵呵說道：“如果妳們每個人都要壹位姐妹的話，可以打個折扣，算妳們優惠壹些。”
　　丘吉爾說道：“別的地方都是宰生，妳倒實在，還給我們折扣。”
　　優雅女子打理壹下垂在胸前的頭發，說道：“這個小鎮很平凡，難以留住遊客的心。說起來能夠讓遊人流連忘返的……也只有我與那些姐妹了。這樣做，等妳們去過其他地方，領略過那裏的風景，說不定會念起我們姐妹的好來。”
　　丘吉爾說道：“妳還真會做生意。”
　　唐方看看與礦山上下來的三人相談甚歡的女子，再望望跟小鮮肉越貼越近的混血女子，忽然打斷二人的談話：“我在想……妳還有能夠待客的姐妹麽？”
　　優雅女子聞言愕然，臉色略有尷尬。就像唐方說的，她已經沒有姐妹招呼三人，不然也不會自己壹個人過來搭訕。雖說像她這種在這個小鎮上討生活的女人壹共有七人，不過有兩位姐妹紅燈禁行，只剩五人可以提供服務，自然無法滿足當前狀況。
　　“這個……我覺得妳們可以耐心等待壹會兒。”她往前面靠了靠，壓低聲音說道：“看見後面桌上的兩個人沒有，他們的情況要比壹般人快很多。”
　　她指的是同礦場小頭目壹起來小鎮的兩個人。
　　豪森聞言皺眉，雖說他不是壹個有潔癖的人，以前在歐米伽空間站當拳手的時候玩過許多花樣，可要說進入自在天系統還要委屈自己接受現實，那絕對是壹件非常憋屈的事情。
　　便在這時，唐方說了壹句令她、丘吉爾、豪森三人全部無語的話：“我看……不如妳壹個人同時為我們三個人服務，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