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9章 桃花舊事

　　黛麗絲也回過神來，看著竊竊私語的兩個人。
　　他趕緊收拾情緒，轉頭對二人說道：“沒……沒有問題，只是……有點意外。”
　　拉爾夫嘆了口氣，說道：“莉莉艾塔之前與我通話的時候，說妳不會接受我這樣的嶽父，讓我不要打擾妳們的生活與感情，對不起……我沒有做到。當知道她的男朋友是妳的時候，我突然很激動，無法克制自己。”
　　“其實，在趕來這裏前，我是希望拆散妳跟她的，因為我不了解妳，我覺得妳可能沒有他們好。直至莉莉艾塔說出妳的身份與事跡。套用羅亞斯剛才的話，她能遇見妳，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榮幸，希望妳在以後的日子裏能夠善待她，珍惜她，不要像當初的我壹樣。”
　　聽他說完，唐艦長總算弄明白莉莉艾塔在之前的聯絡中是怎麽跟拉爾夫描述自己的了——壹個對嶽父有深深成見，不願意接受她有這種父親的人。
　　她只要威脅拉爾夫不許在見面考核的時候以父女相認，否則就不會再回來銀鷹團，不再認同布萊恩特這個姓氏，拉爾夫便不得不服軟照辦。
　　果然是贏得凱莉尼亞認同與友誼的女強人，這份聰明的確叫人贊嘆。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莉莉艾塔：“我沒有遵照約定行事，在這件事上不奢望得到諒解，妳可以不再回來，從此不再見我……知道妳找到了壹個可以依靠的男人，也就安心了。以前的我給了妳不幸與孤獨的童年，現在是我為當初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代價的時候了。”
　　聽著他的話，看著那張鋒銳不再，嚴肅無存的臉，她覺得心房被壹只看不見的手狠狠揪了壹把，鼻子有些酸。
　　從母親死後到成為巴哈姆特海賊團首領這些年來，她的心裏壹直飽含怨恨，認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並接受拉爾夫。直至今日，聽見他的道歉，看到他後悔的臉龐，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深深觸動。
　　人心都是肉長的，從來沒有什麽鐵石心腸。
　　她再壹次來到那個十字路口，望著寬闊的馬路，兩只腳像灌了鉛壹般，無法邁動分毫。
　　“媽媽，我該怎麽選擇，請妳告訴我，到底該走哪壹條路？”
　　天上沒有明星閃耀，地面沒有燈火指引，內心有好多聲音縈繞，有聲音說“原諒他，畢竟是妳的父親，血濃於水。”有聲音說“不能原諒他，想想妳所經歷的孤獨，長久背負的痛苦，如果選擇原諒，就太便宜他了。”有聲音說“妳需要認真的想壹想，在平靜中傾聽心靈的真意。”還有聲音說“不知道該如何選擇？那麽……來拋硬幣吧。”
　　就在莉莉艾塔失去作為巴哈姆特海賊團長該有的果斷與冷靜的時候，唐方轉頭看向拉爾夫，微笑說道：“我想……現在的您，已經不是我記憶中從前那個拉爾夫，我很高興看到您有如此改變，比起糾結於從前，我更樂意接受現在的您。”
　　“未來我們如果有機會步入婚姻的殿堂，我希望您能把莉莉艾塔親自交到我的手裏，而不是站在遙遠的星空彼岸默默祝福。”
　　他用了“您”這個敬語，不是“妳”。他說樂意接受現在的拉爾夫，他還說希望新娘的父親能夠出現在婚禮上。
　　尤文臉上露出微笑，雖然敗了，雖然沒能獲得莉莉艾塔小姐的青睞，但是他壹點都不失望，壹點都不難過，相反很高興，很高興見到星盟那個唐艦長，很高興聽他說出這番話。
　　華爾德壹臉激動表情，臉紅的像猴子屁股，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德爾瑪，妳告訴我……現在該說些什麽？該說些什麽？”
　　德爾瑪瞪了他壹眼：“妳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閉嘴。”
　　莉莉艾塔被唐方與拉爾夫的對話驚醒，用壹種滿是不解的目光看著他。
　　唐方望著她滿是迷茫的臉，語重心長說道：“我不想妳在往後的歲月裏後悔，就像拉爾夫壹樣，他可以面對面向妳道歉，卻不能面對面向妳的母親道歉，他只能在冰冷的墓碑前放壹束鮮花，靜靜看著上面的黑白照片，感受天人兩隔的惆悵與悲傷，永遠沒有辦法回到過去彌補他的過錯。”
　　“歲月如梭，年華易老。當妳變得鬢發斑白，用諒解的目光看待壹切的時候，他還會在這裏等妳嗎？或許……等妳的只剩下冰冷的石碑。那時候，妳將體會到他現在的痛苦，感受到他當下的愧疚，那時候……妳就成了他。”
　　“這種充滿悲傷與哀痛的輪回，留下的只能是傷害與遺憾……所以，請不要再猶豫，跳出那間自設囚牢，去接受他，原諒他吧，我的愛人。”
　　莉莉艾塔怔怔地看著他的臉龐，仿佛心靈的十字路口上有人點燃了長明燈，在遠方山巔指引她前行。
　　“前進吧，我的好姑娘……”那不是心裏眾多聲音中的壹個，那是來自母親的呼喚。記憶中已經模糊的面容，在此時此刻變得異常清晰起來。
　　她的眼睛深處不知何時泛起淚光，看向拉爾夫，嘴唇嚅動很久，最終用沙啞而顫抖的聲音喊出兩個字：“爸……我……”
　　她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麽說，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腦子裏壹片空白。
　　“夠了……夠了……”拉爾夫紅著眼走上前，抱住許多年沒有見過的女兒：“夠了……夠了……”
　　他同樣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重復著“夠了”兩個字。
　　黛麗絲站的靠後，可以看見拉爾夫落在莉莉艾塔背後的手在偷偷摸著淚水。
　　讓壹位半生戎馬，剛硬鐵血的銀鷹將軍情至落淚，可以想見他的情緒有多麽激動，內心有多麽喜悅。
　　黛麗絲笑了，笑的很燦爛。她的笑臉同身後的《安吉裏之戰》形成鮮明而濃郁的反差，像攝影大師鏡頭下明媚又溫暖的文藝照，有俘獲人心的魅力。
　　羅亞斯不知什麽時候回到三人身邊，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使個眼色。隨後四人盡力放輕腳步，緩緩退出客廳，離開黛麗絲的家，沿著那條狄美爾河支流壹路北上。
　　德爾瑪看著稀稀落落的流雲，慵懶說道：“啊……啊……真是丟人，我們4人全都敗給了他，沒有抱得美人歸，可是真奇怪，為什麽沒有壹點不高興呢？”
　　華爾德說道：“女人算什麽，我們可是見到了那個星盟的唐艦長，就是那個跟妳們說過很多次的唐艦長……他可是我的偶像。”
　　尤文說道：“我原以為世人對他的褒揚，有很大的誇張成分。今天見到真人，經歷過那些事情，方才認識到外界的褒揚並不誇張，他的確是壹位值得尊敬的人。”
　　羅亞斯看著奔騰遠去的江水，喃喃自語道：“最深沈的夜，才會有最閃亮的星辰，最黑暗的時代，才會有最耀眼的英傑。”
　　華爾德沒有聽清他的話，皺眉說道：“羅亞斯，妳在說什麽？”
　　羅亞斯說道：“我在贊美天主的光輝。”
　　天空劃過壹道閃光，那是穿梭機遠去的身影，攪散了地平線的流雲。
　　德爾瑪收回遠望的目光，看著腳邊綠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說道：“我要去蒙亞帝國……”
　　華爾德嚇了壹跳，大聲說道：“妳瘋了嗎？”
　　德爾瑪搖頭說道：“我想去看看他長大的地方，了解那裏的艱難與疾苦。”
　　“為什麽？”問話的是尤文。
　　“因為‘富貴’是壹個好父親，卻不是壹個好老師。在銀鷹團的文化裏，像老師那樣的人被叫做真男人，但是經歷過今天的事情，我發現他們錯了……把壹塊鐵石鑄成百煉鋼易，鍛成繞指柔很難。”
　　羅亞斯同樣收回目光，壹臉嚴肅說道：“我跟妳壹起去。”
　　華爾德：“……”
　　另壹邊，拉爾夫隨同黛麗絲離開客廳，進了旁邊的房間，莉莉艾塔也撫平自己的情緒，坐下來同唐方說話。
　　“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妳方才叫我……愛人，還跟拉爾夫說結婚的時候他必須到場。”
　　唐方瞪了她壹眼：“是妳說的啊，就當演壹場戲，像我這麽有責任心，有愛心，有擔當的男人，當然要做好份內工作了。”
　　她嘆了口氣說道：“妳就真的那麽討厭我嗎？”
　　“不，我從來沒有討厭過妳。只是……妳知道的，我的家裏已經夠亂了。”他也嘆了口氣說道：“我可不希望再去禍害別的女孩兒。”
　　克蕾雅被刀鋒女王占據身體；周艾又離家出走，不知道去了哪裏；芙蕾雅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壹樣；艾琳娜在這麽小的年紀就成了女公爵。而他又在不久前招惹到龍語者，還有阿努比斯軍團、最高安理會、第三委員會在暗影中潛伏。
　　在這種環境下，他哪裏還有心思去應付莉莉艾塔小姐。
　　“那麽……妳剛才對我講的話，也是演戲嗎？”
　　“當然不是。”他用非常認真的語氣說道：“那些都是我的心裏話。”
　　莉莉艾塔說道：“謝謝妳。”
　　他沒有說不客氣，目光掃過不遠處緊閉的房門，翻個白眼說道：“現在可以說說妳使壞坑我的事情了嗎？”
　　她放下咖啡杯，壹本正經說道：“我都把自己作為賭註，讓妳贏了去，怎麽是坑妳呢。”
　　他就知道她會這麽說，挖苦道：“這麽說來，我還要謝謝妳了。”
　　莉莉艾塔說道：“不客氣。”
　　得，這個厚臉皮女人……凱莉尼亞可從不像她這樣。
　　他這正比較莉莉艾塔與凱莉尼亞的性格差異，意識突然不受自己控制，被強行轉移至系統空間基地選擇界面。
　　隨著背景燈光減弱，四個種族徽記依次熄滅，視窗由明轉暗，光標閃動數次，隨著輕快的滴答聲，壹行字符閃現。
　　“System，Restart……Ok！”
　　“Init……”
　　“Prepare，Dates……”
　　“Update……14%……56%……75%……87%……”
　　“Release.”
　　“Run，Now！”
　　“……”
　　嗡的壹聲低鳴，系統重新上線，基地選擇界面出現，圖騰亮起鮮艷光澤。
　　艾瑪的聲音在腦海響起：“指揮官，根據系統日誌記錄的內存池數據改動地址，新要素位於人族基地，數量1。”
　　“這……”
　　他明明什麽都沒有幹，竟然有新要素解鎖。
　　他對莉莉艾塔無語，對邏輯姐更無語。
　　趁拉爾夫與黛麗絲還沒有走出房間，他將意識轉入人族基地，檢索新要素。
　　先選擇壹臺SCV，按下基礎建築菜單，沒有發現新要素後轉入高級建築菜單，忽然發現在瓦倫裏安的空間站後面多了壹個新圖標，看起來有些陌生。
　　光標移動過去顯示“米拉·韓的空間站”。
　　米拉·韓的空間站？唐方楞住了，好壹會兒才回過神來，嘴角扯動幾下，指揮SCV在幽靈軍校邊緣空地放下米拉·韓的空間站，然後賦予焦點，望向右側菜單欄，果然在第壹個欄位發現米拉·韓的形象圖標。
　　不過讓他奇怪的是，並非蟲群之心戰役中那個植入電子眼的醜陋米拉·韓，是星際爭霸2人類角色概念畫裏的米拉·韓。正如小說中寫到的那樣，很漂亮，很性感。
　　“呵呵……呵呵……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自從選中SCV，檢索高級建築菜單的時候發現米拉·韓的空間站，他便壹下子醒悟過來，搞懂了邏輯姐的神邏輯。
　　就像當初解鎖澤拉圖大神棍那樣，這次同樣是因為自身經歷解鎖了米拉·韓。
　　說起米拉·韓，休伯利安號的艦長馬特·霍納自然是壹個邁不過的坎。
　　戰役裏並沒有詳細介紹馬特·霍納與米拉·韓的關系與故事，只有幾句相關臺詞。按照小說裏的記載，當年馬特和雷諾在亡者之港遊蕩的時候曾與米拉·韓賭博，原以為贏的壹方會得到金錢獎勵，沒有想到最後收獲壹個妹子，雷諾在關鍵時刻坑了自己的好兄弟壹把，於是便有了這麽壹段桃花舊事。
　　在星際爭霸的世界中，米拉·韓可以說是壹名傳奇海盜，名氣比幽魂首領蓋布瑞爾·托什還要大——當然，是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