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壹章 為劍谷畔 相遇階前
贅婿 by 憤怒的香蕉
2019-2-1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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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漫著血腥氣的山谷中,點點搖曳的光芒。眾人此時所能看到的,便是山坡上那道黑色的身影,她就那樣出現、前行,以摧枯拉朽般的氣勢斬殺了裘孟堂,速度之快,手段之淩厲,令人完全反應不過來。唯有那在戰鬥中忽然矮了壹截的屍體觸目驚心,當血瀑升騰而起,那前行的身影邁過裘孟堂時,才經歷壹場大敗幾乎崩潰的山匪們根本就沒有沖上來的意念,只是為著小響馬的死亡所震懾,下意識的後退。
那道身影沒有停下,只是在殺了裘孟堂與他的三名手下之後,步伐稍微慢了下來,隨後繼續朝著前方踏出腳步。於玉麟握緊了鋼槍,然而那道黑影卻並非沖他而來。那人的步伐似慢實快,轉眼間,已經走過數丈,然後速度變得更快起來,踏過山谷間的草地、屍首,猶如縮地成寸般的朝著遠處過去。只在快到山谷邊緣的時候,壹名可能是受了裘孟堂恩惠的山匪持刀陡然沖上:“我為寨主報仇——”www!c66c%com
人影在瞬間接觸,便是噗的壹聲,持刀迎上的山匪身體倒飛而出,舉刀的雙手、人頭飛上夜空。那身影的速度絲毫未停,如同壹只不祥的黑鳥,去往了夜色中的遠方。
直到那身影消失,山谷之中還在沈默著,隨後才有人低聲地說了出來。
“血……血菩薩啊……”
附近有山匪被嚇到脫力,癱倒在草地上。
呂梁山中這壹兩年。最出位的名字便是青木寨主血菩薩,縱然與她打過照面的人不算多,但在眼下忽然出現,做出這等事情的,顯然就是她了。她這樣出手殺人,明顯是對小響馬很不滿,這才出手殺人。小響馬雖然死了,但山谷之中,嘍啰還有數百,誰知道這樣的狀況下。青木寨還會不會展開大規模的報復。畢竟兵對兵、王對王,她出手殺死裘孟堂,就已經是壹個明顯的信號了。
於玉麟收起了鋼槍,到得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的發抖。
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第壹時間直接斬殺眾人眼中最強的人。將整個山谷壓得喘不過氣來,之後從容離去。雖然江湖之上對於宗師級高手的定義多有隨意,但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顯然也就是當之無愧的武道宗師了。
他在武人之中,也已經算是強者,而且領兵打仗,見慣殺伐,也是見識過大世面的。然而壹夜之間,先是遇上覆滅梁山的心魔,而後又直面血菩薩這樣的高手,壹時之間,連他都覺得有些心悸和後怕起來。什麽時候,呂梁山已經變成這等兇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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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立威!”
山谷間騷動了壹陣,又稍稍安靜了些,山匪在收斂道。
“裘孟堂動的,本身是青木寨要護送的人,她可能就在附近,知道了這件事情,因此出手殺人!只看她出現和離開時的方向就知道,她沒有動於將軍,這次專為殺裘孟堂而來,實際上可能是有其它事情的。”
站在壹旁看夜景的田實聽著這話,轉過身來:“也可能是她不敢纏鬥,山谷裏這麽多人,若真是打起來,就算是周侗那樣的大宗師,都討不了好去。她殺人就走,反正威懾已經夠了。或許接下來,青木寨的人就要吞了小響馬的山頭。這次我們已經卷進來了,妳憑什麽認為我們還不算撕破臉?”
“就憑根本沒有必要。”樓舒婉道,“權威本身就是很脆弱的,尤其她是女人,了不要節外生枝,可是……呼,不論如何,小響馬已經死了,她的權威就回去了,她何必遠遠的要跟虎王開戰!我們是來做生意的,不是來打架的!”
於玉麟朝著篝火裏仍進壹截柴枝:“但是那心魔寧毅是打著她的名號過來的,也可能兩人有私交,我們就算得罪這位血菩薩了。”
“要說私交,那也分是那種。”樓舒婉仍舊冷著臉,“點頭之交也是私交,青木寨的關系雖然不亂放,但是……以他那個什麽心魔的名頭,真要找個過路的關系,當然問題也不大,他們既然是綠林間頂尖的人物,往日見過面,那也沒什麽出奇的。可生意還是生意,她是壹寨之主,打開門做生意,那就有的談。最重要的是,我們才進山,難道出了這種事,就要回去?”
“樓姑娘說得有理,不過,三太子這邊之所以擔心,也是有道理的。總是謹慎小心些,把所有可能看清楚了才好。”
樓舒婉沒有反駁:“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為立威而來,裘孟堂既然殺了,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接下來我們最該做的,就是立刻回去,接收裘孟堂的寨子。”
她頓了頓:“裘孟堂已經死了,他人壹定會亂起來,我們是打著虎王旗號過來的,要接手很容易,先把局勢穩下來。手上有人了,我們就有籌碼,青木寨我們照常過去。我知道妳們是大英雄,拉不下臉子,跟她道歉、談判的事情,全都由我來,就算要死,我死第壹個,妳們說呢?”
樓舒婉話語幹脆直接,田實道:“倒也不是這樣說……”先前大家是因為要在樓舒婉面前表現踢上了鐵板,要說心裏很好過,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樓舒婉平素就有機智在身,此時田實與於玉麟也能看出她已經恢復了冷靜,說得這些,也確實是有道理的,便不再反駁。
“倒是那心魔寧毅,他到底是個什麽底細?樓姑娘,妳跟他到底有些什麽過節,能不能解決。這些事情,妳可以說壹說嗎?若是往青木寨去,說不定我們就還要跟他打交道……”
樓舒婉臉上紅了紅,又白了白,沈默了片刻,終於開口出聲:“我……我不清楚他破梁山是借了什麽力。我跟他認識,是在杭州,他是我壹位姐妹的夫婿,是入贅的,他們夫妻到杭州遊玩……我知道他是有些本領……後來遇上地震。方臘趁機取杭州。我家被留在了杭州城裏,只得投靠聖公,再遇上他時,他是方臘手下抓來的囚徒。聽說在逃亡的路上。他讓聖公的手下吃了很大的虧……”
女子組織著語言。語速不快,但盡量清楚地說起對寧毅的印象。這壹努力對她而言也是艱難的事情。田實與於玉麟聽著,火光中的臉色卻是各自變幻。他們先前才吃了癟。此時聽著樓舒婉的陳述,卻是頗有些將信將疑,看著女子似乎有些**的臉色,心道:心魔就是這種人?妳他媽唬我吧……
又想:人家武林大豪,可能表面上是文質彬彬的,妳壹個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又怎能看得出來。這心魔與朝廷有關系,想是在杭州時與聖公作對,被聖公方臘或是方七佛等人抓住了想要招降。如此想來,聖公或是方七佛在杭州時,與這心魔竟有過交手?這類宗師交手,多半驚天地泣鬼神,可惜未能有幸壹見,聖公起事敗北之後,竟連傳都未曾傳出來……
兩人如此想著,對這類武林盛事的湮滅,不甚遺憾。
事實上,有關於心魔滅梁山的理由,江湖之上還是有著壹些清晰的傳聞的,至少當初寧毅自己就安排人在宣傳,說理由是梁山匪眾殺了自己妻子家壹半的人。只是這類傳聞在當時還能保持個囫圇形狀,到得江湖上傳啊傳的多半就變了樣。
田虎壹方與梁山壹方往來不多,聽這些江湖軼聞時,多半也就不在乎真實。類似於心魔大戰梁山群豪,甚至於他以壹人之力殺入梁山聚義堂,與宋江、盧俊義等人戰得昏天暗地的說法也有不少。甚至於會有人出來添油加醋:“我告訴妳們,宋江此人,我是認識的,他雖然義氣,武藝卻不是頂高。能與心魔大戰的,乃是盧俊義、關勝、秦明、林沖這些高手。梁山義氣,講的是江湖道義,聚義堂裏,不做圍攻,但那心魔武藝也實在高強,就那樣壹對壹的殺過壹輪哪……”
也不知他們到底有何過節,但在這件事上,對這女子,只能信個壹小半……
田實與於玉麟聽著樓舒婉的說話,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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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
夜風之中,寧毅揉了揉鼻子:“嘖,是被煙熏的,真不舒服……後面的跟上來了嗎?”
壹路前行,祝彪點頭道:“已經歸隊了。”
“畢竟人生地不熟,不要再落單……再說榆木炮吧,還是覺得目前的威力,實在是不怎麽大,不過,裝的火藥偏向於發光,在晚上的威懾力還是夠用的。再加上聲音,遇上馬隊是壹定會驚,剛才我們自己的馬都被嚇跑了兩匹,呵,也好。”寧毅低聲說著,“畢竟大晚上的,這麽大聲音,誰受得了啊,呵呵……”
那片山坳之中的戰鬥,在於玉麟等人潰敗之後,並沒有持續太久。寧毅等人的目的原本就不是殺人,不過殺戮停下來之後,他們還是在原地呆了好壹陣子,方才啟程。
戰後的事情,最主要的還是治療傷者,收斂手下人的屍體。這場大戰當中,己方雖然都是高手,但仍舊有幾個人戰死或是失蹤。雖然寧毅本身是個不擇手段的資本家、吸血鬼,但對於自己人的死亡,終究還是有壹定的心理障礙,打勝之後,也談不上太過愉悅。
當然,自去年以來,寧家受到的刺殺太多,看家護院者的傷亡,也不是第壹次了。盡量安置好能找到的幾具屍體的同時,他也分了壹隊人到周圍找馬。裘孟堂與於玉麟的那次沖鋒中,前方的騎士足有七八十人,如今大炮壹響,馬全跑了。武朝產馬甚少,有的也多是駑馬,這壹次將那些跑掉的馬匹找回來大部分,以竹記不缺錢的狀況,也算是賺了壹大筆。
地雷的威力有了實戰的驗證,榆木炮已經變得更加穩定,但即便發射不多,仍舊炸開了壹架。這些事情,寧毅也讓身邊的人盡量記下了數據,由哪個角度打的,怎麽打的,真實殺傷力有多少,到底是光和響聲嚇人,還是真炸死了多少人……等等等等。
稍作休息之後,眾人拔營啟程,準備去往前方壹個山谷之中再做歇息。趙四眼下已經知道了寧毅的厲害,甚至隱隱知道了對方“心魔”的外號——這個據說殺人如麻的名字他是聽說的——便再也不敢將那“罩得住”的架勢擺出來了。
前方山谷中的地勢,確實是壹個不錯的天然營地。寧毅等人過去時,山腰上竟還有壹間小屋,雖然破舊,但大體還算完整。
“……這條路我們回寨子常走,前面是個打獵的屋子,有時候住獵戶,我們經過時也住壹住,雖然簡陋,但至少能擋風遮雨,寧公子今晚可以在那裏休息,總比在野地裏好些。”
“那就謝謝趙四爺了。”
“哎,寧公子叫我趙四就行。趙四爺擔不起,擔不起……”
如此的對話之中,眾人走到了那小屋的前方,卻見屋子裏有人點起了燈光,破舊的窗戶上映出了那人的剪影。
“有人先到了啊……”
那燈火移動片刻,在窗前的桌上放下了,祝彪、趙四等人無聲靠前,護住寧毅。房間裏,那人影似乎放下了鬥篷上的頭罩,片刻,舊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音,在眾人面前緩緩打開了。
壹道身影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她走出門來。趙四靠近了壹步,然後陡然跪下了:“大、大當家的……這位……”
他偏過頭想要提醒旁人壹些什麽,寧毅已經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唇間輕輕發出嘆息:“啊……”
夜晚昏黃的光芒中,寧毅走到對方的身前,相隔壹節階梯,壹步距離,方才停下。趙四聽見他說道:“血菩薩。”語氣之中,竟似有些許戲謔。
“寧人屠。”
令趙四不由自主跪下的女子,在夜色中的屋檐下如此回答道。由於趙四是在青木寨擴大之後才加入的,他往日裏也曾見過“大當家”廝殺時的情景,發怒時的情景。也是在此時擡起頭來,他才第壹次看到,那武藝高到令人生畏的女子臉上,有著如此清澈的、喜悅的笑容……
那壹刻,周圍溫暖的光芒,都聚在對視的兩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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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間》編號1
楔子、
雲如怒濤,殘陽血紅。
光芒越過雲海照射過來時,視野前方的天空中,拉出無數的影子:飛撲而來大大小小的身影遮蔽了陽光的影像,光芒透過這些身影間的縫隙射過來,猶如壹道道被切碎的空間。soudu!org
無數的喧囂在這雲海之上肆虐著。長著雙翼、四翼、六翼的怪物們洶湧而來,或大或小,其中大的巨怪猶如山巒,如大廈,小的也有如同精靈壹般的光團,無孔不入的穿插洶湧而來,都帶著同樣巨大的殺意,或兇戾或冷漠,撲向雲海上的這座小小城池。
雲海之下,大地已經不復當初的樣貌,從這遙遠的天空朝下方望去,那是壹方無遠弗屆的血紅大陸,奔騰的巖漿,噴發的火山,燃燒的烈焰,肆虐的巨獸。那並非地球,而只是入侵之後的地獄九淵的第壹重,猶如位於更高雲層的天堂山壹般,只是在視界上能夠看見,但中間依舊有壹段概念層的分隔。
如果沒有正確的手段,從雲層上跳下的人、落下的物體將永遠不會跌落到那片大陸上,他們只會被概念層侵蝕、破碎分解,猶如當初完整的地球,如今已被侵蝕得只剩下十分之壹不到的地方。
被包圍在雲層之間的那片小小城池,如今也正因為怒濤般的攻擊而不斷地被分解剝離,下層的泥土、外圍的房屋由於攻擊而跌落雲海,壹直落到原本應該存在大地的地方,再接著朝下方的概念層永無止境地跌落,小小的城池上,抗爭還在繼續,搖搖欲墜的結界發著光芒、籠罩著那壹片方寸之地。城市中的人們聚集在廣場上、街道上,瑟瑟發抖地遙望著這片將傾的天穹。而屬於這片城市的防衛力量,還在不斷地出入,迎擊來犯之敵。
那是大概十多位有四五層樓房高的巨人,飛翔在雲海之上,像是許多年前動畫片中的EVA巨人,或持刀劍或持槍炮,對抗著那些無窮無盡的敵人,這其中,也有單純依靠個人力量的人類,飛翔於雲端,以壹己之力搏殺來敵。
巫星哲飛翔在雲端,感受著身旁洶湧而來的殺意與身體內膨脹的力量,轟的壹拳,擊出的能量流將壹只三層樓高的六翼天使打穿之後,他也緊接著沖向了毀滅的能量最龐大的地方。
無數的光團沖前方沖來,那是人形大小的天使,雖然身軀小了,力量卻比方才的天使大得多,光芒在他們周身環繞,能量聚集間,霸道的力量爆鳴在空氣裏,巫星哲右手壹揮,迎接上去。
轟的壹聲,天使被反震的力量爆為糜粉。他壹刻不停,沖向下壹團光芒,爆炸的光路在天空中蔓延開去,隨後,巨大如山巒的怪物降臨在眼前。
那怪物背後長著龐大的六翼,八臂,七只巨大的龍首,在這壹刻,七顆龍首的口中都吐出了能量的洪流,當那七道光芒匯集在壹點上,巫星哲雙手交叉,隨後身體陡然壹振,赤紅而霸道的能量潮在雲端朝著四面八方擴散了出去,形成壹個巨大的圓。雲層震動的同時,周圍的數十天使都在其中化為糜粉。
但也有壹只巨大的天使,趁著能量擴散減弱的瞬間,手持巨刃,斬了下來!
擋住它的,是壹支巨大的槍管。
就在這壹刻,壹只白色的巨人沖到了他的身邊,那巨人身上其實也已經傷痕無數,擋下那壹斬之後,身形壹轉,雙手之上兩把巨大的狙擊槍擎出,轟然間便是兩道刺破天穹的能量流,然後,四把、八把槍支猶如魔術般的在它的手中出現,雙肩之上也出現了威力強大的四管大炮,轟然間,無數的光柱朝著四面八方擴散,試圖為他擋下周圍的來犯之敵。
“沒事吧?”
那巨人之中,傳來女子的聲音。
“妳死了我都不會死!”
回答了壹句,他轟的壹拳朝著那小山壹般的巨大怪物打了過去,然後轟轟轟的無數光柱隨著他的出手在雲端蔓延縱橫,巨大的怪獸被打得悲鳴後撤,血肉在雲端漫天揮灑。這類小山壹般的怪獸在天堂山中通常是首領級的怪物,他本想沖上去將它殺死,然而後方傳來告急的信息,令得他不得不回身,全力出手之下,壹道紅色的能量流轟然橫亙天際,將另壹只沖向城市的巨大身影攔截下來。
夕陽逐漸地落下了,但戰鬥未有絲毫的停歇。身體之上傳來劇烈的痛楚、疲倦感,但他縱橫於戰場之上,沒有片刻的休息,有時候他會與那白色的巨人配合戰鬥,有時候則是孤身對抗海潮壹般的敵人,縱然這些天使從天堂山下來的援兵幾乎無窮無盡,他的口中,卻沒有發出任何的抱怨。
但有些人的話語,其實從下午開始,就已經在通訊系統中出現了。
“援兵為什麽還沒來?”
“傻瓜,我們已經被放棄了!”
“那些家夥,跟天堂山做了交易……”
“不會再有援兵……”
“約瑟夫死了——”
“這樣打下去都會死的……”
“城西已經完全崩解,結界快撐不下去了……”
黑暗降臨,光芒閃爍,終於,處於廝殺中的他被壹股古怪的感覺所驚動,回過身時,雲層上護衛城市的那層結界已經消失,壹道白色的光柱貫穿了天際,也穿過了……那白色巨人的身軀。
“啊——”
他全力地沖了出去,拖著那巨人,墜向正被轟炸的城市。巨人的身軀將城市中的幾棟房子撞成了碎片。夜色之中,周圍滿是火焰與屍體,天使們發出的光柱還在不斷地轟炸下來,他站在巨人的身軀上,舉手打了幾拳。
“出來出來出來出來出來——”
那巨人已經沒有反應,直到他真正開始用力,撕開巨人的身體,過了壹陣,才將壹個渾身染血的女子身軀從那巨人的軀體內拖出來。
“餵!醒來!妳給我醒來——”
後方有光柱炸過來,接近他的身軀便已經潰散,他將自己的力量註入女子的身體裏,但他所練的霸道到極點的功法卻對救人沒有多少成效,以至於他也只能按照原始的方法,以捶打胸口,做人工呼吸的方式,試圖將人喚醒。
女子終於虛弱地睜開眼睛,微微張開嘴唇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後方朝著這邊的轟炸已經變得格外激烈,轟鳴如潮,他單手壹揮,朝著後方轟過去。
“不要吵——”
天穹之中,出現壹個巨大的凹洞,雖然不久之後便被潮湧上來的天使填平,但總算爭取了些許的時間。
到得此時,他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不要死啊……”沙啞的聲音發出來之後,他又補充壹句:“妳……妳還欠我的,不要死啊……”
“對不起……”女子努力地露出壹個笑容,“我還欠妳的嗎?”
“我沒說妳還完了,妳就還欠我的……不要死啊!我不準妳死啊——”
“那也……沒辦法了啊,星哲,對不起啊……”或許是意識到死亡的來臨,女子搖了搖頭,緩緩地舉起手,試圖觸摸他的臉龐,她已經沒有力量,但男子還是將她的手拉了起來,附在臉上,“我下輩子……再還給妳,好嗎……”
“我不要什麽……”壹向霸道的男子咬著牙拒絕,但在女子那邊,或許已經聽不見他的話,她只是看著他,目光迷離渙散,低聲說話。
“我本來想……給妳生個孩子,可惜……孩子也沒有,啊,星哲……”
話音到此,終於停下來。十余年前他們曾經有可能生下壹個孩子,她懷孕了,但後來因為各種的原因,孩子也沒能保住。由於身體受過傷,此後她壹直沒能懷上,對於這件事,女子壹直耿耿於懷,直到生命流逝的此刻。
但這壹切終於走到盡頭了,懷中身體失去生命的這壹刻,眼睛也壹直睜著,望著他,就好像要將他的身影壹直鐫刻在靈魂深處。時間在這裏沈默了許久,他伸手將她的眼睛撫上,擡頭望去,城市已經化為廢墟,正在震動中不斷地分解剝離,朝著雲層之下跌落。
啊,這座他最後想要當做是家的城市,也終於走向了毀滅……
光芒如怒濤般轟來,眼淚自臉頰掉落的壹刻,他也擡起了頭,哭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夜空已經黑暗,無數的天使圍繞著那壹片跌落的大地,但在某壹刻,洶湧的光芒從其中爆發出來了,帶著淡淡血色氣息的光柱,壹道接壹道的沖向天空,像是齊射的巨炮,與那些天使做著抗爭,試圖撕開壹道又壹道的缺口,但無數的天使又不停地填補上來,終於,那片地域跌落到原本應該有大地的地方,再繼續朝著下方概念層無限地跌落下去。
壹直到它們在視野裏消失之前,光芒都沒有停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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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二零三三年,人類基因學研究到達壹個新的高度,跨種族遺傳的技術第壹次得到實現,人類生命因此得以延長,壹些神奇的“超能力”開始在人們的身上出現。
跨種族遺傳的技術擴散之後,許多古老的、激發人類身體潛力的功法再度盛行。人類社會的發展由物理研究的壹面開始傾向於激發生物自身的強大。
公元二零八零年,人類首次接觸到異空間,異空間的能量溢出令得人類本身的“超能力”得到增強,諸多新的、鍛煉身體的方法開始出現,在人類不斷完善自我的同時,也加深了對於異空間的研究和探索。
與此同時,社會結構開始逐漸傾向精英化,“超人類”與普通人之間的沖突開始增加,但因為文明發展的層次已經不低,這壹現象只是逐步發展,並未出現影響整個社會根基的變動出現。
公元二壹零二年,異空間與人類空間的橋接逐步實質化,部分物理規則出現變化,小規模的超自然現象開始在人類社會出現。同年,可與人類共鳴的生化機甲技術初步實現。
公元二壹零五年,加拿大西北努納武特地區超過五萬平方公裏的地區陸沈,在這壹片土地朝著概念層跌落之後,大地的缺口之下,首次出現地獄九淵第壹層的景象,但是它只在視界中存在,人類無法到達。
公元二壹零六年,天堂山出現,大地之上,人口密度較少的壹些地區先後陸沈,足有三四層樓高的妖魔開始出現時間,天堂山同時出現天使鎮壓,每壹次戰鬥必定波及人類城市,造成巨大損傷。人類壹方,壹些強者開始對抗地獄妖魔,同時對抗天使,而足有三四層高,用以增強人類力量的血肉機甲技術趨於成熟。這期間,有人稱之為血肉機甲,有人稱之為EVA,有人則稱之為殖裝。各個城市中配備殖裝的戰隊開始出現,用以對抗肆虐的各種力量。
在這期間,九淵與天堂山的力量出現得還算緩和,大地陸沈的現象雖然出現,但並不激烈。人類不斷研究著因為這些異空間而來的各種現象,使用其中的力量,而最初的物理規則,在這期間出現了許多的變動,電力規則脫離了控制,諸多武器、導彈的技術需要大幅度的修改,核武器技術完全癱瘓。但由於科學研究的傳承仍在,諸多維持社會運作的事物還是找到了替代的方法。
在這段社會變革的過程裏,有壹個小小的插曲,正在其中發生。那是壹個巫姓的家族,傳承的力量出現了壹定的變化。因為忽然有人發現,在這壹家族基因力量成熟以前,其身體可以成為其它功法成熟的催化劑,這壹家族的壹些人,因此遭到了抓捕。
在社會精英化的過程裏,許多大家族的力量已經得到顯現,其操縱律法、混淆公平並非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家中親族被抓捕、殺害的過程裏,名叫巫星哲的少年隨著父母逃亡了近兩個年頭,這期間,與壹位名叫陳學儀的大他四歲的少女相識。
巫、陳兩家乃是在逃亡途中結識的難友,同樣的經歷令得兩家的關系變得頗為密切。然而敵人的勢力太過強大,壹路逃亡到最終,巫、陳兩家的大人相繼遇害,時年十六歲的陳學儀與十二歲的巫星哲逃亡之路變得更為艱難,不久之後,在死亡的威脅下,陳學儀奪取了少年的力量。
巫家基因內蘊含的力量在成熟之前,有著催化他人力量成熟的效果。而達成這壹目的的途徑,卻是類似於采補的身體交流。十二歲的少年性發育才剛剛成熟,壹天晚上被少女灌下藥物,第二天醒來,兩人已經發生關系,而他體內苦苦鍛煉而來的力量壹掃而空。
修煉的基礎被毀,意味著他以後再也無法踏上獲得力量的道路,身體甚至變得比普通人都不如。而原本就天資高絕的陳學儀因此將身體素質推上更高的層次,籍著這力量,她悉數打敗、殺死了追來的敵人,隨後帶著少年逃亡其它城市,定居下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那樣被追殺的過程裏,少女的選擇或許是絕望之中唯壹的希望所在。然而年僅十二歲,身體變得幾如廢人,又失去前行希望的少年是無法認同這壹事實的。對於此事,原本善良的少女心中,也有著同樣如深淵般的內疚。此後幾年間,她在加入殖裝戰隊,成為最為出色的騎士的同時,也在盡量照顧著性格變得暴躁的少年,甚至於在此後維持著某些**而畸形的性關系。
此後的數年間,天堂山與九淵的入侵變得愈發激烈,隨著壹些次元之門開始在世界上出現,少量因為故鄉世界被毀滅的智慧生命也與人類出現了接觸,人類的技術、對於天堂山、九淵的探索進壹步深入起來。
這個時候,名叫巫星哲的男子已經成年,在童年經歷的影響下,他的性格惡劣,身體素質卻是孱弱至極。或許是由於陳學儀細心照顧與始終溫柔的哀求與規勸,又或者是他本身對於力量的追求還未熄滅,他仍舊學習了不少有關基因、能力方面的技術。他自小開始便頗為聰明,此時繼續研究,到得二十五歲時,配合壹些外來種族的能力,終於讓他找到了強化自身的方法與道路,性格偏激的他在逐步的探索中變得強大起來。
壹直到二十九歲,他的力量甚至變得超越了與殖裝融合的騎士。三十三歲,也就是公元二壹三二年的夏天,他殺回當初追捕巫家的幾個家族當中,此時那幾個家族在人類社會當中已經有了頗高的地位,壹部分人試圖出來阻擋、說情,然而在絕對的力量下,巫星哲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的情面,包括勸說者在內,這些人家中男女老少被悉數殺光,甚至於壹些殖裝騎士出來阻擋,令得戰鬥的範圍波及半座城市,死傷無數。
此時人類社會已經開始研究如何讓人類個體力量變得比殖裝更強的方法,以對抗攻勢日益強大的九淵與天堂山,但是縱然通過陳學儀的方面留下了壹些研究成果,巫星哲本人對於人類社會的仇視與痛恨還更甚於那些超自然的敵人。
復仇之後,在陳學儀的勸說下,巫星哲離開了原本居住的大城市。這期間,不光發生著人類與天堂山、九淵之間的戰鬥,生存資源的收緊導致人類本身的爭權奪利、人類與異空間“遺族”之間因為利益的勾心鬥角也在繼續,壹年之後,壹部分外星“遺族”與人類建立天空都市“蓬萊”,巫星哲與陳學儀加入其中。
雖然打著自由之旗,但此時的蓬萊與人類社會的聯系其實相當緊密,雙方結成統壹戰線的同時,蓬萊也在盡量抵擋著天堂山的入侵。
此時的巫星哲力量強大至極,他足夠接觸到最高層次的許多事物,但本身對於政治、陰謀已經厭惡至極的男子不願意理會這些。漸漸試圖將蓬萊作為家鄉的他也在將本身力量的知識傳向整個世界,這樣的過程裏,與他類似的武者更多的出現。此後到二壹三九年的春天,人類社會與天堂山的意誌達成妥協,試圖以蓬萊為代價,保有還未淪陷的最後十分之壹的土地,同時也試圖以空間換時間,爭取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的時間。
天堂山開始圍攻蓬萊,整個過程達到兩天三夜,約定的支援始終未至。戰爭的最後,蓬萊毀滅,跌落概念層。巫星哲在其中壹直戰至最終,結束了他霸道、無敵而又扭曲的壹生。
二壹四二年,地球的最後壹塊土壤落下,人類全數滅亡。
這,是我們故事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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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拂過夜晚淒涼的街頭,吹起了地上的塑料袋與廢報紙,街道上兩旁沒有燈,警報忽如其來時,在夜晚顯得寂靜的城市裏,傳來了陣陣騷動。
城市中,這條街道的壹旁,是壹棟看來陳舊廢置的大樓,二樓原該是商場,有著巨大的落地窗。此時有著窗玻璃上塗了各種的顏料,有的在裏面的房間封上了夾板。在其中壹扇落地窗後夾板的縫隙間,隱隱透出淡藍色的光。我們的視野朝著縫隙靠過去。
窗戶的裏側,是在商場中隔出來的壹個大房間。房間雖然大,家具倒是頗為簡陋,床鋪桌椅鍋碗瓢盆分散各處,水槽裏有未曾洗過的碗,發黴的飯菜,房間壹側有用於洗澡的小小隔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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