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贅婿 by 憤怒的香蕉
2019-2-1 17:18
chūn雨淅淅瀝瀝地在窗外下,三月間,秦淮河水也漸漸的開始漲了。
這場雨來得急,壹只水鴨在和面上翻騰得有些狼狽,丫鬟扣兒在外面收起了衣服。元錦兒站在臨河的露臺邊用壹根樹枝戳來戳去,然後扭頭看從河面上駛過的花船。www.zhuixiaoShuo.com
花船的窗口敞開著,裏面也有酒宴笙歌,被大雨驚動的姑娘和才子們跑到窗口瞧來瞧去,也有互相調笑摟摟抱抱的。元錦兒背靠欄桿看著這壹幕,片刻,雲竹也出來看這雨了,風吹動露臺上兩名女子的頭發,船上便也有才子的目光被吸引住,朝這邊望過來,同時也迎來幾名女子敵意的註視。
元錦兒壓住頭發,撇嘴輕哼了壹聲,拉著雲竹回房間裏去了,只開了側面的窗戶看雨。
這是雲竹的房間,床上擺放著針線與壹些衣物,顯然方才出門之前,雲竹正在這裏縫縫補補。這是給那些被收養的孩子們的舊衣物,有幾件破了,雲竹無事,拿回來補壹下。錦兒在針線活上是沒什麽造詣的,倒不是xìng格問題,而是沒怎麽學過,青樓女子要學的是曲藝舞蹈,各種逢迎男子的技巧,晚上若是給客人縫補衣服則是贖身嫁人的趨勢了,媽媽們倒也不禁止學,但也不會刻意去教。雲竹會的,是當初當官家小姐時留下的手藝。
“本來還想去青苑那邊看看的,居然下雨了,真無聊。”
元錦兒跪趴在椅子上無聊地晃來晃去。
“無聊就來跟我壹起補衣服啊。”
“不會。”
元錦兒頭壹樣,笑道,有點恬不知恥的感覺。雲竹笑了笑,倚在床邊拿起針線來,她衣著素雅,身形曼妙,倚在床邊便仿佛是壹副仕女圖。錦兒看了壹會兒,又有些無聊起來,喝茶、打滾、蹦蹦跳跳壹陣。將古箏般過來撥弄幾下,終究不太熟練,隨後抱了琵琶過來,坐在窗戶邊。弦音輕動。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雖然曲藝之上都是雲竹擅長,但隨意唱起來時,錦兒的歌聲也是婉轉悠揚又不失清新的,雲竹挑眉看了看她壹眼。錦兒自顧自地唱了半闕,唱到白發漁礁時停了下來,後面就變成更加隨意的哼哼了。歌聲哼完,抱著琵琶看了雲竹壹眼:“雲竹姐,妳不覺得無聊啊?”
“什麽無聊?”雲竹咬斷絲線,換了另壹件衣服。
“整天安安靜靜的就很無聊啊,雲竹姐妳總是這麽自得其樂的……”
“妳覺得無聊我們來打雙陸啊,把扣兒叫進來也行。”雲竹笑道。
“整天玩那個也沒什麽意思嘛。”錦兒搖了搖頭。將琵琶放下,走到床邊替雲竹整理了縫補好的壹件衣服,隨後張開雙手躺在床上。**片刻後又問道,“雲竹姐,妳當初當官家小姐時是怎樣的啊?”
“讀女訓,做女紅,跟人打雙陸,捉迷藏什麽的。”雲竹停了停,“其實跟現在差不多,不過那時候還小呢,幹什麽都覺得有趣。”
“有沒有想嫁人?”
“那時候我才幾歲?”雲竹白了她壹眼,“不過後來有。心裏面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大概也懂是像爹娘壹樣,跟壹個人……壹起過壹輩子,不過男孩子很無聊,那時候就想,也許成親。就是找壹個男孩子,成天說話,也覺得很有趣。”
“就成天說話。”
“就是說話啊。”雲竹笑了起來,隨後垂下眼簾,“後來就……希望有壹個人能救我出去。誰知道嫁人是怎麽回事呢,只是聽人說,嫁人就是很開心的事情了。那時候希望有個人能幫我贖身,嫁給他,所以就拼命學琴唱曲啊,但見到的事情多了以後,反倒不覺得這些事情有什麽開心了……反正不管什麽時候想的事情,現在看起來,其實也都是簡簡單單的幾件,所以我不覺得現在無聊啊。”
“呃……”錦兒枕著手臂,目光苦惱地望著頭頂的蚊帳。雲竹卻是笑了笑:“妳就是想去青苑看那些才子說些什麽?平時又沒見妳這麽無聊。”
“嘿嘿。”錦兒露齒壹笑。
兩人說的其實是昨天在青苑發生的壹件事。雲竹與錦兒當時在那邊,無意間撞上壹群才子學人互相吹捧,互寫詩詞什麽的,這當然也是常事了,然而吹捧到壹定程度時,說起寧毅來,道那寧立恒只會當縮頭烏龜,並無真材實料什麽的,也說他最近都沒什麽新詞問世,江郎才盡了,哪裏比得上某某某某雲雲,於是他們在這邊作詞,詠古抒今時,雲竹便到隔壁的院子裏彈琴唱了這壹曲《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
這自然是好詞,不過寧毅往
ì裏並未拿到眾人眼前來,只是以唱歌的形式告訴了雲竹。她有意讓隔壁的人聽到,唱完壹曲,那邊果真鴉雀無聲了,壹幫才子打聽這是誰的新作時,雲竹便叫了青苑中的人告訴他們這是寧毅的詞作,拉了錦兒便走。
她平
ì裏並不是愛現的xìng子,只是關系到寧毅時,偶爾才有這等反應。錦兒倒是想偷偷躲在那邊看這幫才子臉上的表情,抱著柱子不肯走,但終於還是被雲竹拉得跑掉了。
錦兒本身就是愛玩愛鬧愛起哄的xìng格,昨天沒享受到扮豬吃老虎的快感,今天早上準備待寧毅過來時跟他說這事,但寧毅大概有事,早上沒來。她就想著白天去青苑,看這件事情有沒有傳開,結果又下起了大雨,這就真是郁悶了。笑了之後,眨了眨眼睛:“雲竹姐,妳說,他今天早上沒來,是不是他家裏的那位生了?”
“呀……”雲竹不小心壹針紮在了手指上,放進嘴裏吮了壹吮,隨後沒好氣地打了正饒有興致望過來的錦兒壹下。
“雲竹姐,妳也在意的。”
“當然會在意。”雲竹輕聲回答了壹句。
“男人真煩。”錦兒將目光轉向蚊帳頂,慢條斯理地說了這壹句,“他連娶妳過門都沒說,妳幹嘛還喜歡他啊……”這倒不是問句了,類似的事情,兩人早說了好些次。她們也不是什麽女權主義者。寧毅要娶她過門才是真的有難度,但心中總會有些期待的。
雲竹安靜了好壹會兒:“錦兒,妳知道立恒他幹什麽都很厲害?”
“嗯,這個我承認啊。”
“但他在這方面壹點都不厲害。”
錦兒瞪大了眼睛。陡然翻過了身子,趴在那兒,雙手絞在壹起,望著雲竹:“雲竹姐,妳們那個啦?”
雲竹雙唇壹抿,輕輕踢了她壹下:“我哪裏有說這個!我是說……養個女人在外面,對那些妳我認識的才子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嘿嘿,嗯。”
“他很煩,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樣子,心裏面也過不去。雖然面上看不出來……”
“呃……好像有壹點點。”錦兒想了想,“嘁,大男人,真沒用。”
“我很喜歡。”過得半晌,雲竹停下了針線活。低著頭笑了笑,輕聲道,“他自己恐怕都沒有意識到。可是我很喜歡。對他很厲害的那些事情,我只覺得是應當的,當然就算不厲害也沒什麽。但就是對他壹點也不厲害的這件事,錦兒,我真的很喜歡。”
她眨了眨眼睛:“立恒什麽時候都從從容容的,可是……也許真的是在金風樓裏呆久了,只有這件事,我壹早就看出來了,也許他自己也看出來了,可就算看出來了他也壹點辦法都沒有。我想啊。能看到他這個樣子,別說我是如今從良後的聶雲竹,哪怕我還是以前的官家小姐,接下來不管怎麽樣,我也都認了……”
她說完這些,繼續低頭縫補衣服。雨還在下,錦兒趴在那兒看了她半晌,終於嘆了口氣:“妳啊……”
chūn雨將這棟小樓,將整個江寧城淹沒在壹片水霧裏。蘇宅,寧毅夫婦所居住的小院子裏,正經歷了半個上午的忙亂,因為早上的時候蘇檀兒腹痛,以為還是是要生了,產婆接過來之後,發現是虛驚壹場,但真正的分娩,恐怕也就是在這壹兩天,挽留了產婆在府中住下,寧毅也正在房間裏安撫著妻子的情緒。同壹時間,壹則詭異的流言正在蘇家二方三房幾名特定的人物間口耳相傳,這是關於寧毅與壹位從良的名jì有染的消息,消息來源,則暫時未知。
“屬實嗎?”
“不知道啊……”
“若這事是真的……”
“可大可小啊,妳們想清楚……”
“最後的破局機會了……”
黑暗中的小範圍傳言,暫時並未驚動寧毅以及大房的眾人,而也是在這個下午,越來越大的降雨中,江寧城的壹端,壹場廝殺,正籍著雨勢的掩蓋,在城中的幾個院子裏發生著。
哪裏有人,哪裏就有江湖,這幾間院落屬於江寧城中壹家規模頗大的幫派所有,幫派的頭領名叫程烈,而這幫派的名字,與曾經天南武林紅極壹時的霸刀盟僅有壹字之差,名叫“百刀盟”。
但實力顯然是要弱上許多了。
如今在百刀盟的院落間已是壹片屍身與鮮血,殺進來的是十幾名身披黑sè蓑衣的男子,有著還背著包袱,看來是旅人打扮。程烈手下的大將在方才的壹番廝殺中都已死光,如今他半身是血,拿著已經被劈斷的長刀,倚在正廳的柱子下,看著逼近過來的、手持壹雙板斧的壯漢:“妳、妳們是誰……”
“嘿,死了以後,記得爺爺的名字……爺爺叫李逵!敢動我兄弟的,償命!”
巨斧轟然劈下!
門外的街邊,啪的壹聲,有百刀盟三個字的牌匾在雨中跌落地面,同樣身披蓑衣的席君煜回頭看了壹眼,扭頭跟旁邊的壹名男子閑聊了幾句,再回頭時,壹輛馬車從街道那邊過來,又是幾個人下了車,也都是穿著既避雨又能掩藏自身特征的黑蓑衣。當先壹人身材高大,戴著鬥笠,背後背了壹桿長槍,雖然鬥笠下是頗為俊逸的面容,但看來總有壹份愁容隱藏期間。
席君煜拱了拱手:“幾位兄弟也到了,林大哥,您是東京出來的,不知道覺得江寧如何啊?這地方我熟,待會小弟找個好館子,給幾位哥哥接風洗塵。”
幾人拱了拱手,當先那男子則是點頭“嗯”了壹聲,轉頭望向旁邊的院子,雖然院門關著,又是大雨,但裏面在發生什麽事情,他卻仍能夠聽得出來。
“席兄弟,這次咱們來江寧是為了正事,妳私人尋仇我也沒什麽可說的,切記勿要誤了正事。”
“自然自然,謝林大哥教誨……”
“沒事。”對方伸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從他身邊走過去。
席君煜輕輕地舒了壹口氣,雖然這段時
ì以來大夥兒都是以兄弟相稱了,但很長的壹段時間裏,他對於某些人,仍舊有著莫名的畏懼和敬畏感,例如軍師,又例如眼前這位曾經的——
八十萬禁軍教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