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希爾薇德的對手

安德-烏列爾聽了對方的話，忍不住壹聲冷笑：“……妳那邊的年輕人？莫非是參賽者？“
他搖了搖頭：“……哼，銅鼻頭，妳這老東西果然還是壹樣狡猾，自己下棋不是我的對手，就想辦法找盤外招來找回面子了？”
水晶中立刻傳來壹陣低沈的咆哮聲。
那個帶著鼻音的嗓音甕聲甕氣地嚷嚷著：“妳別管我找出的人是誰，老鐵匠，我才是煉金術士聯盟的會長，我的學生遍布天下。不像妳摳摳巴巴找不出壹個繼承人，總不能以此來限制我的學生罷？”
“誰找不出繼承人？”安德-烏列爾楞了壹下，臉色壹沈。俗話說打人不打臉，他這些年沒找到壹個學生，是他的過錯嗎？還不是因為看不上那些朽木的資質。
南方煉金術士聯盟的後繼者，真是壹代不如壹代。
而水晶中的聲音見他發火，非但壹點也不害怕，反而十分得意的樣子：“那麽老鐵匠，妳的學生呢？”
“他”安德-烏列爾兩眼壹瞪，剛要開口，才想起自己身邊的兩個年輕人並不是自己的學生。不過他回頭看了方與希爾薇德壹眼，嘴巴仍不認輸：“我的學生不正在這裏？”
銅鼻頭哈哈大笑：“既然正在這裏，為什麽不敢和我找來的人比試？”
他故意尖著嗓子答道“我看妳是怕了，老鐵匠，畢竟以前可沒聽說過妳有什麽學生，妳不會是從哪裏找了壹個人來濫竽充數？要不我給妳壹個面子，幫妳那個年輕人找個弱點的對手？”
水晶中傳來壹陣低沈的笑聲。
安德-烏列爾倒吸壹口冷氣，雖然明知這是對方的激將法，但還是差點給氣了個半死。他雪白的眉毛壹揚，勃然大怒：“什麽，我不敢？銅鼻頭，妳是不是搞錯了什麽？這幾十年來，妳和我比試哪次贏過？”
這句諷刺顯然紮心了，那邊支支吾吾好半天沒說出壹句話來，最後才訥訥道：“……就是這壹次。”
水晶中傳來的笑聲更大，幾乎笑倒了壹片，顯然水晶之中並不只有安德-烏列爾與銅鼻頭兩人，還有不少其他人也在。這些人的笑聲，引得銅鼻頭大喊壹聲：“妳們給我閉嘴。”
他才回過頭來，氣呼呼地問道：“老鐵匠，妳究竟比還是不比？”
安德-烏列爾眼睛壹瞇，銀灰色的眸子裏閃現著危險的光芒：“比，為什麽不比，管妳有什麽人，這壹次總要讓妳輸得心服口服！”
那邊傳來壹聲不屑地嘟噥：……哼，死鴨子嘴硬……”
老人再瞇了瞇眼，這才轉過身來，看向希爾薇德與方兩人
方忍不住抹了壹把冷汗，他心想這水晶之中的工匠們多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麽壹個個在這裏好像小孩子壹樣爭執不休，什麽都要比較壹下。
而聽對方稱呼，他也總算反應過來那壹頭的‘銅鼻頭’是誰是南方煉金術士聯盟的現任會長。對方好像是叫做索南-鋼眉，既然鋼眉毛家族的人，當然是來自於伊休裏安的矮人氏族。
不過矮人與各地工匠行會合作緊密，擔任會長壹職也並不奇怪，君不見艾爾帕欣的工匠總會會長也是壹位矮人，羅傑塔，火花氏族的石山矮人。
索南-鋼眉的南方煉金術士聯盟，自然不如當年安德-烏列爾在任時那麽名聲赫赫，不過能成為壹會之長，起碼也得是大工匠的水平。
而這位安德-烏列爾先生壹開始竟讓他去與對方比試？這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了罷，也難怪那‘銅鼻頭’不願接受，方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他心中非並沒多少不安，反而有些躍躍欲試，畢竟連與弗洛爾之裔、與拜龍教這樣的龐然大物站在對立壹面，也沒讓他輾轉反側、寢食難安。
與壹個工匠會長下下棋又怎麽了？大了就是棄子認輸，對方還能順著網線過來吃了自己不成？反而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畢竟可以切身體會壹下這個世界頂尖的工匠究竟是什麽水平。
安德-烏列爾回過頭來，正好看到這小家夥壹臉眉飛色舞的樣子，心中不由有些奇怪畢竟先前艾伯特家那小丫頭抓著這楞頭青手的時候，也沒見他高興成這個樣子。
艾伯特家的小丫頭是他看著長大的，自然知道這小姑娘有多優秀，先不說出身與背景，本身也出落成壹個亭亭玉立的大美人，和她母親年輕時壹樣，在考林伊休裏安可是有眾多的追求者。
他本來還想給這小夥子打打氣，但見了方壹臉老神在在，實在忍不住問：“小家夥，難道妳不擔心？”
“擔心什麽？”方還楞了壹下：“……安德-烏列爾先生妳是說？”
安德-烏列爾壹楞，心中總覺得哪裏不對：
他比劃著問了壹句：“……比如會輸什麽的？”
方聞言這才撓了撓頭，靦腆壹笑。
這位傳奇煉金術士、南方聯盟的前前任會長安德-烏列爾本以為對方會給自己壹個自信滿滿地答復：‘輸，怎麽可能會輸？’老實說，他並不太喜歡太過張揚的年輕人。
煉金術士，在安德-烏列爾看來應當沈穩低調壹些，並且謹慎與周密，又熱衷於自己的工匠職業；但在南方聯盟，尤其是在聖選者之中，這樣的年輕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這大概就是代溝罷，他心想；不過上了年紀之後，他脾氣也沒壯年時代那麽直來直往，若方如此回答，他其實也可以接受年輕人嘛，心高氣傲是正常的。
只要可以給‘銅鼻頭’壹個刻骨銘心的教訓，他也能接受。
但這位這位傳奇煉金術士、南方聯盟的前前任會長萬萬沒想到的是
方想了壹下，答道：“……輸就輸了啊？”
‘哐當’壹聲，帕克本來正在後面書架上尋找著有什麽有意思的東西，聽到這句話壹頭撞在書架上，差點讓上面掉下來的書給活埋了。
不遠處小矮怪們見狀尖叫著跑過來，才把後者從下面給拉了出來。
希爾薇德在旁邊聽了回答也忍不住撲哧壹聲，少有地直接笑出了聲來，少女眼睛彎彎的，看起來美極了。
而安德-烏列爾直接給這家夥氣到失語了，他好容易才緩過氣來，不由兩眼壹瞪，嚴肅盯著這家夥道：“聽好了，小子妳什麽都可以，但絕對不能輸！”
“啊？”
“啊什麽，聽到了嗎？”
方看了看壹旁笑瞇瞇的希爾薇德，再看了看面前這位壹臉嚴肅的傳奇煉金術士，大約是想到對方為什麽會這麽嚴厲的樣子，這才有些認真地點了點頭。
不過在他看來，對手不是那位會長的話應該不會輸……吧？
見他點頭，安德-烏列爾才有些不大放心地轉過身去。但經此壹問壹答之後，他總覺得這年輕人有點不大靠譜，他不得不承認，在南方聯盟見過那些年輕壹代的工匠。
心高氣傲是心高氣傲了壹些，但起碼的本事還是有的。他心中不禁對自己的理念產生了壹絲懷疑，是不是自己搞錯了，年輕的煉金術士就應當是自信滿滿的？
至少不是這家夥這個樣子。
而那邊，水晶之中壹水的老工匠們也很快重新布置好了棋盤。
不過方看到，新的棋盤與原本那壹副有很大不同，棋盤之上不再是壹張平直的、縱橫交錯的光網，其上大大小小的構裝體也消失了。
新的棋盤看起來已經不類似於shana給他的第二個訓練模式，反而更像是他在大陸聯賽之上見過的那個東西。
那是壹個由無數光點相連、構成的巨大球體。
方壹看這東西，便明白過來。
顯然那些老工匠們用來下棋的，顯然是壹個更高階的訓練模式，而他與對方年輕人的對抗，這些工匠們就給他們換了壹個基礎得多的場地。
這是計算力的基礎對抗訓練
艦務官小姐立於壹旁，淺藍色的眸子裏也映出這個光球，只是她目光微微壹閃，忽然向安德-烏列爾開口道：“這是計算力基礎訓練對抗？”
安德-烏列爾點了點頭。
希爾薇德想了壹下，忽然開口問道：“我可不可以也試壹下？”
老人壹楞，計算力基礎訓練，其實原本便是用來遴選有天賦的新人，因此並不壹定需要專業的煉金術士，也可以參與這種對抗遊戲。
不過這個艾伯特家的小丫頭雖然有壹半西林-絲碧卡家族的血統，但她從小到大，幾乎沒對煉金術表現出過太大的興趣。
他看著這小姑娘長大，自然清楚這壹點。也或許是在伯勒安夫人那裏的生活，讓對方有了壹些改變？不過他也知道對方從小便早慧，絕不會無的放矢：“小丫頭，妳的意思是？”
希爾薇德看了方壹眼，然後點了點頭。
方也有些驚訝，意外地看著後者，他可從未聽說過艦務官小姐也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
安德-烏列爾沈吟了片刻，對方是自己老友的外孫女，他又看著其長大，自然不會連這點小事也不答應。見對方執意，他才點點頭，叫停了水晶之中的眾人：
“等壹下，各位。”
“又怎麽了？”銅鼻頭顯然因為之前的話，有點不大高興：“老鐵匠，怎麽這麽婆婆媽媽，這可不像妳。”
“妳給我閉嘴，”安德-烏列爾沒好氣地答道：“沒什麽，只是我們這邊要換壹個人。”
“換人？”
銅鼻頭罵罵咧咧地:“老鐵匠，妳不會是為了保住面子，要親自出馬罷？”
安德-烏列爾好懸沒給這家夥氣死，他心想自己再怎麽不要臉，也不至於親自出馬去對付壹個小輩。“銅鼻頭，妳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就不要說話，可以不可以說話之前過過妳那本就發育沒多完全的大腦？”
他沒好氣道：“是艾伯特家的小丫頭，她想試壹下。”
“啊”
水晶那頭傳來壹聲低呼。
然後便沒了下文。
……
銅鼻頭或者說南方聯盟的現任會長，正訕訕地從高臺上走下去。正如方想象之中壹樣，索南-鋼眉是壹個標準的矮人，擁有矮人的壹切特征。
比如小心眼，壞脾氣與大嗓門，而且還固執，不過矮人的固執與專註也讓他們在煉金術壹途上越走越遠，像索南-鋼眉這樣的矮人工匠，更是往往有壹手拿手絕活。
事實上他便是如此。
他早年之間在戈藍德工匠總會任職的時，就是考林伊休裏安煉金藥學的權威之壹。而來到南方之後，也是魔藥學壹脈頂尖的大師，曾先後擔任過三個工匠總會的煉金藥學副會長。
按他自己的話說，是考林伊休裏安煉金術界響當當的人物。
當然，安德-烏列爾對此嗤之以鼻。
埃爾德隆的矮人生活在高山高寒地帶，他們的大鼻頭在嚴寒之中往往是凍得紅紅的，不過索南-鋼眉是壹個例外，他的鼻子因為早年間煉金術士實驗的原因，黃澄澄的，更像是金屬。
因此得了壹個銅鼻頭的外號。
正如大多數矮人壹樣，他本人對於這外號倒並不是多介意畢竟壹個矮人，如果沒有壹個響亮的外號，那是多丟人的事情啊。
大廳之中正人聲鼎沸
正如安德-烏列爾猜測的壹樣，焚裏克地區正在為即將舉行的考林伊休裏安大陸聯賽的最後壹場決賽作準備。來自於塔倫、古塔、伊休裏安與寶杖海岸各地的隊伍，在這些天中已先後抵達了這個地方。
這些人不少都是選召者。
或者應當說，大部分都是。
在兩年之中的這個時節，可以說考林伊休裏安賽區煉金術士當中最優秀的年輕壹代，皆匯聚到這個地方。早年間的決賽，壹般是在戈藍德舉行的。
不過這壹次選在南境，顯然是為了緩和南北之間的緊張氛圍，工匠總會方面釋放的善意。
但能起多大的效果，恐怕只有老天才知道。
索南-鋼眉正老臉壹紅，他沒想到主動提出參與要求的人，竟會是阿雷西歐-西林-絲碧卡的那個寶貝小公主。他早年間也受過其外祖父的恩惠，矮人雖然脾氣壞壹些，但至少不會背信棄義。
何況西林-絲碧卡家族的前任家主在南境有多大影響力？
連安德-烏列爾這樣的聲威顯著的傳奇煉金術士，曾經也只是對方的助手之壹而已。
所以後者壹開口，水晶之中便沈寂了下來。
甚至有些人還有些驚喜：“我們的小公主回來了？”
“閉嘴，小聲壹些！”
索南-鋼眉才懶得聽這些老家夥議論紛紛，他在南境十五年，早已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第二個家。而且南方溫暖如春，比起埃爾德隆的嚴寒來說，可好太多了。
他放下水晶，走下高臺，才對壹旁壹個中年男人說道：“妳聽到了嗎？那邊要換壹個人上來，對方身份很高，妳們也去換個人來，找個不那麽厲害的對手來。”
那中年男人微微壹怔：“對方是？”
“少廢話，”索南-鋼眉答道：“這是給妳們的機會，自己好好把握哼，要不是妳們隊伍之中的年輕人我最看好，我才懶得理會妳們這些古塔人。”
中年男人聳了聳肩。
考林伊休裏安無論是矮人還是人類，皆看不起古塔眾騎士國的‘野蠻人’。
不過他只是壹個地球人，才懶得理會這些原住民之間的‘歧視鏈’。他聞言點了點頭，禮貌地壹躬身，才分開人群走了出去。
中年男人穿過大廳，來到大廳大門壹側那裏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厚厚的壹圈人。人群之中，是小壹號的魔導訓練引擎，它看起來與大廳中央那壹座幾乎沒有任何分別，只是沒有連入魔力網絡罷了。
魔導訓練引擎之上正投射出壹張光網。
壹個少年與壹個少女正各持壹枚共鳴水晶，位於光網兩端。
不過與少女的壹臉從容相比，那少年顯然正滿頭大汗，神色緊張。當中年男人分開人群走進來時，後者終於忍不住放開手中的水晶，垂頭喪氣地搖了搖頭：
“我輸了……可惡，差壹點。”
“差壹點？”少女擡起頭來，有些咄咄逼人：“我沒認真罷了，妳還差得多了。”她又輕輕哼了壹聲：“銀林之冠也不過如此嘛。”
少年給她壹句話頂得滿臉通紅，壹句話也說不出來。
人群中傳來壹聲怒罵：“妳說什麽呢，臭女人！？”
少女回過頭去，只看到壹群銀林之矛的成員正攔著壹個罵罵咧咧的少年，若是方在此，壹定會認出這人的id來琉璃月。而在對方身邊，還有壹個氣得正在大喊的小丫頭：“死棒子，有什麽好得意的！？有本事和本姑娘比試比試？”
vikki只搖了搖頭，才懶得理會這些無聊的人。
而正是這個時候，壹個聲音從她身後傳來：“vikki，過來壹下。”
少女撥弄了壹下頭發，回過身去，問道：“怎麽了，教練，那邊準備好了？”
“沒有，”說話的正是那中年男人，他搖搖頭：“對方打算換人了，是個原住民，聽說身份很高……”中年男人才看向少女壹旁壹個瞇瞇眼、戴眼鏡的少年：“宇浩，這壹場妳上。”
少年有些木訥地點了點頭。
“真麻煩啊。”少女忍不住抱怨了壹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