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5章 大膽!妳這色胚……
紅樓春 by 屋外風吹涼
2022-1-23 21:53
尹後看了賈薔壹眼後,起身行至輪椅前,笑道:“老公爺,您虎老雄風在,大燕的江山若是沒了您老,我們這孤兒寡母的,必生生被那起子忤逆畜生給欺負死不可!”
周勃、陳平,平呂後之亂?
逆子!
李時聽聞此言,壹張煞白的臉隱隱扭曲,雙眼從狂喜亢奮,壹瞬間跌入谷底,眼神絕望冰冷。
不等姜鐸開口,賈薔就呵呵笑道:“便是老公爺繼續在家躺起,就憑這些貨色,又豈能傷及娘娘和太子分毫?也不知這些人怎麽想的,臣原以為,就算是頭豬看到臣只帶了百十人出宮,也能想到內中有詐。臣原本壓根兒就沒想到,真能釣出蠢貨來。誰能想到,這些垃圾不僅興高采烈的冒頭了,還冒出這麽多人來。”
尹後看著賈薔,忍不住笑出聲來,鳳眸中目光明媚。
李暄這會兒斜著眼看賈薔道:“妳早就知道這起子今兒會來逼宮?沒告訴爺?妳球攮的怕是連爺也壹並防著罷?”
賈薔看向李暄,有些為難的搖了搖頭,道:“不大好說,靠近那個位置的人,多是孤家寡人,誰也信不過……”
眼見李暄揮拳過來,賈薔哈哈笑道:“行了行了……忙正事呢!回頭再說此事……”
姜鐸咂摸了下幹癟的嘴,看著尹後道:“也不怪這群忘八坐不住了,賈薔那壹營火器兵連老臣都唬出壹身白毛汗來。現在不除了他,他帶著這幾千火器兵,壹營壹營的屠過去,也用不了兩天,就拾掇利落了。
再者,李向那反賊多半也聯絡了他們。就算前兒晚上不會壹並起兵,他們也怕從李向府上抄家抄出些書信來。
不外乎就是這麽兩種根由,沒出息的很。
不過娘娘不必擔心,如今都已經安排穩妥了。有他們前車之鑒在,其他未動的京營,愈發不敢妄動了。”
尹後笑道:“本宮並不擔心,只盼著妳老能長命兩百歲,本宮和太子才能安心呢。”
姜鐸搖了搖頭,嘆息壹聲道:“裝死裝了大半年,就等他們這壹波,如今釣了個七七八八,就算還剩下壹些,有賈小子看著,也不會有大問題。說起賈小子……這番行事雖然混賬的很,但非常人吶,就是行非常事的。等京裏徹底安定後,早早打發出去,早早打發出去。讓他去禍禍西洋番人罷,省得天家不放心,回頭再鬧出許多是非來。”
看著姜鐸罕見的面色正經的說話,沒有裝出瀕死模樣,也沒有胡言亂語,尹後和韓彬等都嚴肅面對,若有所思的點頭。
卻見李晗上前擔憂問道:“老公爺教訓的都在理,讓寧國公出海不是問題,可眼下他四千兵馬都如此兇威,將來……”
姜鐸“he……tui”的啐了口,罵道:“看妳這球攮的德性!死腦筋就不知道動動?賈薔能練出這樣的兵來,朝廷就練不出來?小琉球不過壹個海匪窩子,從大燕遷過去十幾萬百姓,挑出來四千兵馬來,就把妳們壹個個嚇成這幅德性?
老子再年輕十歲,非壹人壹錘砸爛了妳們這群忘八肏的廢物,大燕軍方的臉都叫妳們丟盡了!
火器營怕甚麽?大燕沒有火器營?”
李晗哪裏經受過如此毒辣的炮轟,壹張臉臊成了猴屁股,掩面退後……
李暄在壹旁沒忍住,嘎嘎樂了起來,被尹後目光嚴厲的瞪住了。
韓彬沈聲問道:“寧國公,眼下五大京營如何安置的?”
賈薔淡淡道:“這五人也不過是從邊軍回來,執掌了壹年而已。雖安插了不少親信,又如何比得上老公爺幾十年如壹日的往裏摻沙子?”
眾人:“……”
姜鐸笑的如同老的沒毛的鴨子,好樂壹陣後,說道:“這回是徹底沒底兒嘍!回頭把京營調出去,和邊軍輪戍,再選幾個忠厚本分的武將看著,也就沒事了。老夫死後,只要賈小子手不往軍中亂伸,軍權慢慢也就收到朝廷手裏了……”
賈薔:“……”
這壹老壹小互放暗箭,讓尹後看的著實好笑。
尹後壹雙鳳眸落在賈薔面上,問道:“那眼下,又該如何?”
賈薔笑了笑,道:“那臣就擅自做主壹回?”
尹後微笑頷首,賈薔隨即轉身傳令:“全部拉下去,午門斬首!將首級傳遍京營、步軍統領衙門、豐臺大營和西山銳健營,告訴他們,天下太平,民心思安,大燕沒有絲毫謀逆的余地。”
在壹片怒罵聲中,齊安候李虎等被拖了下去。
賈薔目光隨落在李時面上,不過還未等他開口,就聽李景淡淡道:“薛璐、李虎、王芳之流是謀逆反賊,賈薔,妳又好多少?”
“李景!!”
尹後聽聞此言,勃然色變,呵斥道:“妳是眼瞎了,還是心瞎了?”
賈薔先回身與尹後躬身壹禮後,再轉過身來,看向李景道:“王爺這話問的其實很好,不止王爺,便是軍機處的幾位宰輔大學士也必有此問。”
韓彬淡淡道:“不止我等,天下人也要有壹個交代。眼下非亂世,不是兵強馬壯者稱王之時。”
賈薔聞言冷笑了聲,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姜鐸,隨後看向尹後,沈聲道:“娘娘,臣以為,此事當重心不重行。當然,這句話對旁人未必適用。但是對臣,卻可行!
我賈薔自入朝以來,哪壹件事,愧對過朝廷?哪壹件事,愧對過天家?
又有哪壹件事,愧對過社稷黎庶?
臣不屑於去擺功,春秋青史自會與臣壹個公道。
但是,我賈薔為天子、為朝廷、為黎庶做了甚麽,其他人可疑,韓半山,妳的眼也瞎了麽?
天下人都有資格問我要交待,只妳們軍機處哪來的臉,向我要交待?”
此言壹出,韓彬等無不面色震怒。
卻聽姜鐸嘎嘎笑道:“說的好哇!說的好哇!賈小子替皇上,替妳們這些宰輔,可是背了不少黑鍋。妳們吶,就可著壹個孩子很薅,真當人家好欺負?咱們大燕,得虧還有壹個皇後娘娘,還有壹個太子還算是明白人。大燕國運才不衰……妳們這些球攮的酸秀才們,私心太重。”
“老公爺!!”
韓彬面色凝重,沈聲道:“仆,何來私心?”
姜鐸嘆息道:“這就是妳們讀書人的毛病,就把妳們自己當作是江山社稷,當作是黎庶百姓的化身。妳們自覺壹心為公,所以可以讓這個做刀,讓那個做刀。到頭來,刀用完了還嫌人家刀刃太利,想折了埋了,妳們也覺得天經地義……
豈有此理啊!
妳們為的果真是社稷,老夫看妳們就是為了實現妳們心中抱負……可老夫瞧著,妳們也沒見著比賈小子救的人多立的功高啊?
怎麽就非讓他去死,來成全妳們新政圓滿?”
聽聞此言,幾個大學士面色都不禁變了變。
姜到底還是老的辣,壹語道破他們心底的期盼。
可不是嗎?
眼下賈薔要是死了,新政推行下去,就真的可以圓滿了!
最難啃的宗室快死絕了,武勛也七零八落,北地晉商、揚州鹽商、粵州十三行,再加上九大姓……
世間最難砸爛的巖石,都讓賈薔東壹榔頭西壹棒子砸碎的差不多了。
這個時候賈薔若是功成身退,身死隕落,才是真正的忠臣……
姜鐸壹句話,讓韓彬等臉上火辣辣的疼。
韓琮深嘆息壹聲,聲音艱難道:“老公爺,就對賈薔的喜愛,除了林如海,就以仆為最。只是,連仆都不能保證,賈薔那個德林號再強大下去,會不會有不忍言的事發生。
德林號這樣的異數,亙古以來就從未見過。
賈薔這樣的人,也從未見過!”
其實也難怪,以當下世道的目光來看,怨不得他們。
甚至,都怨不得隆安帝。
太異類了……
異類的,讓人心中難安。
賈薔輕聲道:“邃庵公,我從未想過要入朝為官吶。是元輔在揚州,以社稷大義,迫著我進來的。我如妳們所願做的好,做的功高,所以,我就該死麽?”
韓琮沈默難言……
“妳這個怪物,妳就該死!”
李時壹臉怨毒的咒罵道:“若不是妳,天下斷不會亂成今日這般君不君,臣不臣!妳……”
“啪!”
賈薔含怒壹記耳光,不止將李時的話打斷,更將他生生抽的倒飛而起,重重落在地上嘴角不斷溢血,身子蜷縮在那抽搐著。
眾人無不側目駭然,這是皇子啊!
“身為皇子,心胸狹窄,屢屢陷害忠良不說,更攜叛逆以欺皇後、太子。國朝有妳這等不忠不孝的逆賊,才是亂國之本!”
罵罷,賈薔目光落在韓彬、韓琮等人的面上,繼續冷笑道:“如爾等這般鼠目寸光之輩,不是都看不懂我到底想要做甚麽?今天,就給妳們開開眼界!”
隨即與外面道了句:“擡進來。”
就見四名德林軍,將壹足兩人高的大號“卷宗”擡入,於殿正中緩緩展開。
“卷宗”展開後,當頭四個大字:
天下輿圖!
然而,殿內皆是觀看過大燕輿圖的人,待卷宗展開後,顯然不是大燕輿圖。
賈薔目光在諸人面上略過,於尹後面上頓了頓後,以腰間寶劍為鞭,於輿圖上壹處並不大的地方圈了壹圈,道:“這,就是大燕!”
不管是天家貴胄,還是飽讀詩書的軍機大學士,看著地圖東向那壹處巴掌大小的地方,壹個個不由扯了扯嘴角,難以接受。
李暄睜大眼睛,道:“這怎麽可能?”
賈薔搖了搖頭,道:“這種事,又怎麽可能造假?西夷們駕著海船,將世界都丈量了遍。我將他們所繪之海圖,綜合起來,再加上四海王所部繪制的輿圖,方對照出這樣壹幅天下輿圖來。”
尹後輕聲道:“西夷非我族類,是否會故意貶低我大燕,讓世人以為大燕不是萬邦之中國?”
賈薔搖了搖頭,用寶劍在西向海角壹隅畫了個圈,道:“這裏就是佛郎機,這是葡裏亞,這邊是尼德蘭……和輿圖上的大燕比,連彈丸之地都不算,但是他們……”
賈薔將大西洋對岸的美洲大陸,然後壹直劃到非洲,再到亞洲東南亞諸國……
“就他們加起來不到千萬人數的國力,卻將整個世界瓜分的七零八落。當地土著百姓,或屠殺,或囚禁抓捕起來,販賣成奴隸!朝廷裏先前不是有人彈劾臣擅啟戰端,和葡裏亞打了壹場,還要興兵遠征尼德蘭?就是因為尼德蘭在巴達維亞,也就是這裏……對漢家子民出手,抓捕囚禁起來做奴隸,送至礦井內逼迫勞作。
臣身為大燕武勛,漢家苗裔,又怎能坐視血脈同胞被西夷如此欺淩作踐?所以興兵壹戰,覆滅葡裏亞東帝汶總督,也打掉了西夷小覷我漢家子民的囂張氣息,尼德蘭巴達維亞總督遣使解釋誤會,並保證會善待柔佛的漢家子民。
這,就是臣做的事。”
看著賈薔俊秀的不像話的臉上,洋溢著驕傲、霸道和磊落的光芒,尹後鳳眸中的目光也變得明亮,她緩緩道:“妳就是想,保護失落在外的漢家苗裔?”
賈薔笑道:“自然不會那樣簡單,豈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臣只是想不明白,我大燕多少才智決絕的拔尖兒人物,不拘是梟雄也好,英雄也罷。怎就把壹雙眸子死死盯著這麽壹塊地方上,鬥的跟野狗壹樣,爭過來搶過去不肯罷休,死了多少人傑?
就不能將目光往外面去看?娘娘您看這壹處……”
賈薔在輿圖上點了點,道:“這裏就是粵州,這裏是福建,這裏……就是小琉球。眼下臣的內眷家人,和德林號都布置於此。而這裏……”他往南比劃至壹處“島上”,道:“而這裏,看似是壹座島,實則是壹處和整個大燕都相差無幾的大陸!
上面有大量肥沃的土地,有湖泊,有廣袤的草原、森林,有各種鐵礦、煤礦、金礦、銀礦……
最重要的是,上面除了些還用石器捕獵的土著野人外,並無主人!
大燕只要派五千兵馬,就足以占據此地。
然後再將受旱災沒有土地的百姓,甚至將囚徒,運至此處大陸繁衍生息。
這難道不比在大燕易子相食來的好?!
還有方才所指的美洲大陸,更是有數個大燕之大,且土地之肥沃,超乎想象!
小小的歐羅巴往這邊派遣了不過萬人,就占據了如此龐大如此肥沃的江山,地廣人稀到田地大多荒蕪……
人家的皇室、貴族、大臣們,想方設法在為他們的國運奮鬥。
而大燕呢?
壹個個就盯著內部,瘋狗壹般往死裏內鬥!!
這仨瓜倆棗……
何苦?
還奪嫡,還骨肉相殘……
寶郡王沒成為太子,就要當壹輩子的王爺,哪怕是親王,也只能困於皇城內。與其那樣,何不親提虎賁,前往這些無邊無際的肥沃土地上去開拓?
親手打下壹座不亞於大燕的江山,不比在小小壹座神京城內,整天遭受陰謀詭計來的強?
大丈夫,富貴自當馬上取!
還有,軍機處這些才智高絕的忠臣,壹個個杞人憂天,以己度人!
他們擔憂臣,或者臣的子孫會謀反。
此類井底之蛙鼠目寸光之輩,焉能知道臣鴻鵠之誌?
臣若有不臣之心,隨意在這邊占據壹方大陸,都是開國高祖之輩,何須冒天下之大不韙,禍亂天下?
臣爭的是甚麽?是為華夏這個民族,爭取民族氣運!
娘娘,您知道今日臣為何說這些?”
“為何?”
“因為時不我待!!”
賈薔手中劍在輿圖上的諸位位置上點過,道:“這裏,這裏,這裏……還有這壹片大陸,已經被西夷諸國們瓜分完了。臣若再陷入內鬥,陷入動亂中,要耽擱多長時間?
臣要抓緊時間造船,要發展壯大,要先向西夷學習,學習他們的造船、航海、海戰本領,而後出海拓疆!
臣此生別無大誌,只求為我炎黃子孫,為我華夏民族,打下壹片大大的疆土!
使得後世子孫們,不會發現周邊皆為西夷走狗之邦,鬼畜之國,不會叫他們孤立無援的獨自戰鬥!
天機難得,臣要這些大地之上的百姓,皆說漢家之言,要他們所寫,皆書漢家文字!”
言至此,他霍然轉頭,看向韓彬、韓琮、李晗等人,道:“我賈薔若想不臣,何需造反?!這世間之廣闊,何處我來去不得?
諸位若還是不信,妳們其中大可派壹人出來,本公送妳們出去看看,這世界,到底是甚麽樣的。
也免得,妳們整日自詡為救世之臣,其他人皆為奸佞之臆想!”
韓彬等壹個個面色難看之極,眼睛卻盯著這幅天下輿圖挪不開眼。
他們未必認可賈薔征伐天下的意圖,但對於世間的真面貌,他們心懷無限憧憬,想重新認識壹番。
不止他們,連李景、李暄甚至趴在壹邊已經不再吐血的李時,都怔怔的望著輿圖。
若賈薔所言都是真的,那千古以來的豪傑英雄,豈非都成了笑話?
唯獨尹後,見賈薔不無得意的看著她笑,目光明媚的橫了他壹眼,隨後與韓彬等道:“元輔若未看夠,就帶去武英殿看罷。不過,也莫忘了正事。國不可壹日無君,皇上既留下詔書,要五兒登基為帝,皇上為太上皇。那此事就該快快操持起來……對了,新君封賞中,莫要忘了賈薔的王爵。”
韓彬緩緩點頭,知道該他表態了,道:“既然寧國公有此宏偉之誌,那接下來,朝廷上斷無人再與妳為難。只是,寧國公不得插手軍務,不得插手政務……”
“有壹事提前說明。”
賈薔忽然打斷道。
“甚麽事?”
賈薔笑了笑,道:“非我插手軍政,只是在粵州時,忠勤伯楊華聯絡兩廣總督、巡撫等,欲秘密伏殺於我……”
韓彬聞言悚然而驚,楊華還則罷了,葉蕓卻是他下壹步準備引入閣的新黨重臣,他厲聲道:“混賬!!葉蕓何在?賈薔,妳敢……”
“妳放肆!”
不等韓彬說罷,賈薔厲聲喝斷道:“他們要殺我,我就伸著脖頸讓他們殺?老賊欺人太甚!”
尹後擺手止住了韓彬、韓琮等的開口,輕聲問賈薔道:“賈薔,那妳殺了沒有?”
她是知道,韓彬有心將葉蕓調入京中,直升軍機為相的。
連尹褚都認可此人的才能,認為人才難得。
賈薔扯了扯嘴角,百煉鋼,有些惱火道:“他們不過奉命行事,壹群可憐蟲,臣殺了又有甚麽用?臣將他們壹並攜帶北上,此刻丟在津門。”
尹後聞言笑道:“本宮就知道,妳最知輕重。”
眾人海松了口氣,賈薔卻笑了笑,目光冷然的看向韓彬等,道:“也只有最後壹次了,臣雖顧全大局,但也絕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下壹次,縱是天王老子,臣也要教他們明白,臣之刀,絕非不斬枉死鬼!”
“好了好了……”
尹後與面上難看的韓彬等道:“既然人都無事,派人去接回來罷。正好如今中樞缺人,元輔看著該如何安置重用。還是那句話,眼下五兒登基為重。”
韓彬等再不多言,不過也夠不要臉,臨走時還是讓人將那副天下輿圖帶走了。
到了他們這個位置,面皮為何物,有時重要,但有時也不重要……
等他們走後,尹後與牧笛道:“送李時去銀漢門內繼續讀書勤學。”
李時聞言,連求饒的心都死了,只是慘笑著,喃喃叫著“父皇,父皇……”
銀漢門說是門,其實也有三間殿。
只是卻無門窗避寒之物……
眼下秋時,業已霜降,便是壯漢,也在彼處捱不過幾天……
等李時被帶下去後,尹後看向早已昏睡過去多時的姜鐸,嘆息壹聲道:“若無老公爺這等國之柱石在,社稷何其險也。李景,妳親自送老公爺回府,安頓妥當。”
李景並無多言,從賈薔手中接過輪椅後,輕輕推著姜鐸去了。
等李景也去了,賈薔看向今日罕見沈默許久的李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殿下大可放心,我不會讓妳為難的。而且這五年內,我會讓殿下看清楚,德林號不是只會從大燕抽血,而是會更多的反哺於大燕。五年後,大燕壹定富強遠勝今日。都說帝王是孤家寡人,但我還是想和殿下,做壹世之友人。”
李暄撓了撓頭,看著賈薔嘟囔罵了聲,道:“球攮的,還是妳會頑……大哥方才已是心動,拿定主意了。必是想著將來也要出海占壹地兒了……爺,爺就算了。出去遊頑幾圈還成,打江山……妳們能幹的去幹罷。四哥也真是虧……”
賈薔搖頭道:“就算先前他知道這些,也不會想著遠赴海外自立壹方功業。天生小家子氣,改不了的。皇上旨意中有壹言說的極對,殿下妳大智若愚,必可成為壹代聖君。”
“扯鳥犢子!”
李暄忍不住笑罵道:“這話爺自己都不信……算了,爺也不求這些。憊賴、頑劣、荒唐,鞭笞士子的罪名,也沒打算洗清。能不當個昏君就成,爺名聲差些,還能將朝政托付給母後和軍機,和妳壹道去外面逛逛。賈薔,妳也別把爺想的太壞。靠近那個位置,的確會有些疑心疑鬼,可也還沒到連妳都容不得的地步。對了……”
話未說完,卻見牧笛進來輕聲稟道:“武英殿那邊傳信過來,請太子殿下前去議登基諸事。”
李暄罵道:“這都天黑了,議個雞毛卵子……”
“五兒!”
尹後沒好氣啐道:“還不快去!”
李暄雖氣惱,也沒甚法子,罵罵咧咧兩句後,問賈薔道:“妳去不去?”
賈薔笑道:“我和武英殿撕破幾回臉了,怕見著忍不住動手。”
“球攮的!”
李暄笑罵了句後,無精打采的走了。
等李暄走後,賈薔看向尹後,目光明亮。
尹後鳳眸中目光淡淡的橫了他壹眼,隨即轉身走向內殿。
賈薔不動聲色的眼睛左右看了看,見連牧笛在內的宮人,都如木頭人壹樣低頭站著,心裏便如明鏡壹般。
他抿了抿嘴,跟著進去了……
……
“妳跟進來做甚?”
賈薔進入後,就見尹後坐於鳳榻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道。
賈薔嘿嘿壹笑,眼神逐漸炙熱,笑道:“臣瞧著娘娘今兒站久了,肩頸必不舒服,臣與娘娘揉捏揉捏……”
“呸!”
尹後咬牙啐道:“本宮用不著,妳這混賬,又起了甚麽壞心思?”
尹後甚至能感覺到心裏在撲通撲通的跳動,好似回到了閨閣女兒家時……
眼前這俊秀絕倫的少年郎,更有著經天緯地之才,雄霸寰宇之誌!
這樣的男兒,雖年輕俊秀,可誰敢說不是偉丈夫?誰又能不喜歡?
更何況,身份上的特殊和禁忌,愈發能撥動她的心弦……
多年的壓抑、藏拙,在此刻爆發出無比強烈的反彈!
要為,自己而活!
總不能,委屈壹生……
賈薔壹步步上前,看著眼前這位天香國色艷絕天下的當朝皇後,秀麗端莊、艷若桃李,明眸皓齒,動人心魄……
“臣原為周穆王,娘娘則為西王母。妳我於昆侖山上相約再見,臣生死輪回三百次,終於今世來見娘娘!”
賈薔行至近前,第壹次如此近在咫尺的看尹後的眼睛,看著沒有壹絲瑕疵的絕世容顏。
“賈薔,周穆王為天子,妳要當天子嗎?”
尹後略顯急促的呼吸落在賈薔面上,讓他目光愈發炙熱。
他離的更近了些,緩緩道:“臣即便當天子,也是萬裏之外西洋盡頭之天子,又怎會讓娘娘傷心?臣會在彼處建瑤池,送與娘娘共雲雨。”
聽到這放肆之言,尹後登時眸嗔薄惱,羞啐道:“大膽!妳這色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