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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春

屋外風吹涼

都市生活

神京西城,榮寧後街,壹座年久失修的二進破宅內。 手糊的紅泥小爐上,壹只圓口沙壺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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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9章 妳娘就是不幹凈之人!

紅樓春 by 屋外風吹涼

2022-1-23 21:52

  “確實是個美人,也是個極孝的姑娘。”
  夜色中,目送嶽之象、閆三娘匆匆離去後,李婧取笑賈薔道:“不過爺方才若是再留她壹留,說不得今晚就能成全好事。”
  語氣中,難免還是帶些酸氣。
  旁的女孩子再多李婧都不會有甚麽想法,可閆三娘不同,閆三娘和她太像。
  且她是江湖中人,可閆三娘卻是瀚海女匪!
  她知道賈薔的壹些愛好,喜歡讓她扮演被擒的女俠,並言之忒過癮……
  如今多了壹個海匪,豈不更過癮?
  賈薔聽出其酸味後,輕聲笑道:“妳我相識於寒末間,壹路走來也不知經歷過多少生死,如今更是我長子長女之母,還吃味這些有的沒的?小婧,若無妳在,我晚上連睡覺都不敢閉眼的。”
  李婧聞言登時動容,有些羞愧道:“爺,我知錯了。”
  賈薔呵呵笑道:“知錯就好……妳的身子骨也恢復的差不多了?”
  李婧俏臉大紅,左右瞧了瞧,見無人靠近,方悄悄點了點頭,賈薔笑道:“今晚別出去了,咱們得加把勁了。誰都瞧著李崢清秀的了不得,文文靜靜的,將來多半是個讀書種子。妳若強迫他習武,將來不定要起甚麽波瀾。索性我再費些氣力,好好拾掇拾掇妳這女俠,爭取再生個鬧騰些的臭小子,隨妳折騰就是。”
  李婧聞言大喜過望,明亮的眼眸都變得水汪汪的了,抿嘴含羞道:“那小女子晚上就等著惡霸國公爺了!”
  “國公爺,老太太請妳去壹遭!”
  氣氛抖無,賈薔目光不善的看著擠笑躬腰的林之孝,哼了聲去了西府……
  ……
  神京西城,宣德侯府。
  侯府大門前,老管家看著跪在門口的董川,既心疼又作難,勸道:“大爺先去罷,老爺今兒不見妳,是心情不大好,過些日子大爺再來,老爺就見了。這會兒強跪在這,僵持起來,大爺心裏難受,老爺又何嘗受用?聽老奴壹聲勸,先去罷。”
  董川聞言面色落寞,這是他的家啊……
  他擡頭看著老管家疼愛的目光,終忍不住落下淚來,聲音沙啞道:“朱伯,今天,家裏可還好?”
  朱伯嘆息壹聲道:“老爺倒還好,只壹人在書房裏待著,誰也不見。太太就……唉。”
  今日宣德侯董川從侯位被貶為子,還是二等子。
  地位從原先隱隱的元平功臣之首,壹瞬間成為爛泥中的土坷垃……
  大權盡失不說,軍中立足根基也斷送了。
  以董家如今仍在嫌疑中的身份,斷無再入軍中的道理,如此壹來,宣德侯府敗落,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而劉氏原本幾乎在元平功臣誥命中稱尊,不論去哪家,都是坐最中間的體面太太之壹,但今日之後,她連再出席那樣場合的資格都失去了。
  壹個子……
  哪怕元平功臣被賈薔屠了壹半,可剩下的高門裏,區區壹個子也是上不得臺面的。
  過去見了她要行禮的那些伯、子夫人,如今她見了反要倒過來見禮。
  這種巨大的身份落差,劉氏顯然難以接受。
  朱伯見董川難過痛苦的閉上了眼,正要勸董川離去,卻聽見後面傳來壹陣動靜,回頭壹看,面色登時壹變,眉頭皺了起來,想勸可又不知該怎麽勸……
  “川哥兒,川哥兒回來了!”
  劉氏頂著壹張黃臉出來,眼睛都哭紅腫了,身後是董川的壹群弟妹。
  董川見到劉氏,忙叩首道:“不孝子見過太太。”
  劉氏卻大哭道:“川哥兒啊,妳可知道家裏遭了難了,老爺他如今……”
  “太太,我已經知道了!”
  董川愧然道:“都是兒子無用……”
  朱伯在壹旁忍不住道:“大爺這叫哪裏的話?妳去了宣鎮,為了家裏不顧生死去襲金帳,焚燒糧草,連朝廷都贊妳忠勇無雙,封妳忠勇伯,又怎會無用?”
  劉氏怒瞪朱伯壹眼,道:“妳懂甚麽?妳以為這是好事?這是有人在故意羞辱老爺,在羞辱宣德侯府!兒子比老子的爵還高,這往後讓老爺如何見人?就是宣德侯府的列祖列宗,也要為之蒙羞!”
  說罷,又急急同董川道:“川哥兒,這個伯妳接不得啊!”
  董川有些懵,問道:“太太,妳的意思是……”
  劉氏急道:“妳這孩子,怎連這個道理也不明白?妳若受了這個伯,又置老爺於何地?兒子倒比老子還高壹頭?”
  董川面色壹變,難過道:“兒子也這樣想過,可是……這是皇恩,若強行推辭的話……”
  劉氏出主意道:“倒也不必強行推辭,妳就請旨,將這功勞加在老爺身上,就說宣鎮的功勞,都是在老爺的教誨下立的……”
  聽著劉氏喋喋不休的勸導,朱伯都有些慌了,又知道勸不服劉氏,便只能趕緊去裏面通報董輔。
  未幾董輔臉色鐵青的出現在門前,看著帶著五兒五女齊齊勸董川讓功退爵的劉氏,厲聲喝道:“混賬!胡唚甚麽?還不滾進去?”
  劉氏極少見到董輔暴怒,此刻被其盯著,臉都白了,強笑了下想開口都沒能張開,頂著壹身冷汗,帶著五兒五女匆匆往裏面去了。
  劉氏走後,董輔冷冷的看著董川,父子二人對視稍許,卻在激動的董川要開口前,壹言未發的轉身離去。
  董川眼中瞬間充滿痛苦,朱伯心疼道:“大爺,妳必能明白老爺的心思,可千萬別做傻事……”
  董川緩緩點頭,還要說甚麽,聽到門樓內傳來壹道冷哼,朱伯不敢多言,忙進了大門,讓門子關上了門……
  ……
  大明宮,養心殿。
  隆安帝皺起眉頭道:“果真是閆平之女?”
  戴權跪在殿下,賠笑道:“主子爺,這等事奴婢不查清楚,焉敢亂呈?閆平之女和寧國公麾下頭號密探頭目嶽之象壹道,去了朱朝街豐安坊急尋寧國公。隨後閆平之女昏倒,是寧國公抱著她壹路回到了寧國府。隨後,又有壹位名醫乘馬車被派出城去,具體何往,目前還不清楚。不過臨傍晚時,寧國公和他那位管金沙幫的小妾,壹道目送嶽之象和那位閆平之女急急離去。就奴婢猜測,閆平之女多半是來求醫的,可見,四海王閆平距離都中不會太遠,頂多不超過三天路程。如此推測,應該就在山東。”
  隆安帝聞言皺起眉頭沈吟稍許後,緩緩道:“繼續盯著,不過不要妄動。出海壹事賈薔十分上心,其決心所在之處,眼下妳若壞了他的事,他必鬧騰起來。只盯著就好,朕倒要看看,他應下朕要取閆平的腦袋,到底做不做得到。”
  說罷,忽又想起壹事來,問道:“宮裏都查清了?朕怎麽聽說,這幾日死了不少宮人?”
  戴權忙磕頭道:“主子爺,除了鳳藻宮、長春宮被寧國公護著外,其他各處都查完了。還別說,真查出來不少烏七八糟的人。若非鳳藻宮的牧笛阻撓,說不得還能查出更多線索來。”
  隆安帝聞言瞇起眼來,問道:“牧笛?他為何阻攔?”
  戴權幹咳了聲道:“據他說,有些宮人雖不在鳳藻宮做事了,卻是跟了娘娘多年的老人,讓奴婢留些體面。因為他擡出皇後娘娘來,奴婢只能撂手。”
  隆安帝聞言,沈默片刻後,問道:“可查出龍雀的蹤跡?”
  戴權小聲道:“還沒有,或者所抓之人裏,雖是龍雀,她自己卻不知道她是甚麽人……”
  隆安帝搖了搖頭,道:“這等嘍啰抓再多也沒甚用……妳該不會將人力都放賈薔身上了罷?”
  戴權忙道:“奴婢就算再大膽,也不敢公報私仇。只是寧國公那邊行事都是敞開了的,奴婢就算想不知道,也不成啊……”
  隆安帝扯了扯嘴角,道:“他想幹的事,天下人皆知。行了,往後只留少許人盯著那邊,多派那麽些人有甚麽用?”頓了頓卻忽然又問道:“金沙幫可曾大肆擴張?”
  戴權不無遺憾道:“沒有……如今京城江湖被壹些外來勢力占據,好些幫派忽然就冒出頭來……”
  隆安帝提醒道:“不要大意,會不會是賈薔的障眼法?”
  戴權忙道:“這應該不會,奴婢派人仔細查了查,都是有跟腳的,有的來自山東,有的來自遼東,有的來自江南……總之,五花八門。不過金沙幫也霸道,挨個給他們下了帖子,警告他們在京城混要規矩些,哪個敢亂來他們就滅哪個……寧國公的人馬,霸道的很!”
  這眼藥上的……
  隆安帝扯了扯嘴角,瞪他壹眼,最後緩緩問道:“鳳藻宮那邊,都辦妥了?”
  戴權面色微變,磕頭在地,輕聲回道:“主子爺放心,奴婢親自操持,已經辦妥了。”
  ……
  神京西城,榮國府。
  榮慶堂。
  賈薔看著頭上綁著個白條,穿著孝衣的寶玉木瞪瞪的坐在賈母身旁,審視了兩眼後,問賈母道:“老太太甚麽事這樣急?這會兒妳老再想出城去泡溫湯就晚了些罷?”
  賈母沒好氣白他壹眼,道:“寶玉要去城外見他母親……也該去了。”
  賈薔道:“好啊,我派人去送。”
  賈母又道:“不只他壹個去,姨太太、妳大嬸嬸、二嬸嬸……三嬸嬸,她們也都要去,還有妳幾個姑姑,也要去磕個頭,見最後壹面,哭壹場就回來。”
  賈薔目光繞了壹圈,見諸人多帶悲色,思量稍許點頭道:“好,我知道了,這就去安排。”
  賈母聞言面色舒緩了許多,遲疑稍許問道:“大老爺、大太太可還好?”
  賈薔呵的壹笑,道:“應該還好罷……畢竟從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
  壹滯之後,賈母意興闌珊的擺手道:“罷了,就這樣罷。送她們去哭壹場,早去早回。”
  賈薔見鳳姐兒面色有些蒼白,壹雙丹鳳眼巴巴的看著他,便道:“家裏沒人留著侍奉不成,二嬸嬸留下罷,她身上也不大方便,別沾染上了甚麽不幹凈的東西……”
  鳳姐兒聞言大喜,看了賈薔壹眼後,同賈母道:“主要是老太太身邊沒人服侍可不成……”
  話音未落,卻聽到壹聲冷笑聲。
  眾人聞聲都是壹怔,因為這譏諷的冷笑聲居然出自寶玉。
  賈母也唬了壹跳,忙看過去道:“寶玉不可胡說!”
  寶玉卻陰沈著臉,氣的發抖道:“老祖宗,我胡說還是他胡說?我倒不知,我娘幾時成了不幹凈的東西了?!他們做的好事,能瞞得過誰?不做虧心事,又怕甚麽?我要接我娘回家!我要接太太回家!!”
  賈薔兩步上前走到寶玉跟前,賈母駭然,壹把將寶玉抱進懷裏,看向賈薔大聲哭道:“薔哥兒啊,妳可看在我的面子上罷……”
  說著,老淚縱橫,眼中驚恐。
  賈薔無奈的轉過頭去,呼出口氣,又見諸姊妹們都哭了起來,他搖頭道:“妳老真是……好,我不打他。但話還是要說明白的!
  寶玉,我告訴妳,妳娘就是不幹凈之人!她勾結外賊,要讓我身敗名裂,要置我於死地,要置賈家於死地!在此之前,就數次算計於我。趁我入獄落難時,鼓噪去東府抄家的不是她?
  她為了甚麽妳不知道?不,妳知道,妳只是裝作不知!
  她就是想把兩府的家業都留給妳,可她也不拿著鏡子照照,妳娘倆配不配!
  此類賤婦,我是看在老太太和妳過往的面子上,才留她壹命,讓她在城外莊子上靜養。
  睜開妳的狗眼看看,妳娘死了,王家連個正經人都沒來,為何?
  因為妳娘的作為,讓王家都感到羞愧,不認她!
  如果妳覺得不公,想接她回城,可以!
  從今天起,王氏再非我賈家族人。
  妳想要孝道,我也可成全妳,現在就去宗祠,勾了妳的名字。
  隨後妳就可去城外,拉著妳娘回城操辦喪事了,隨妳怎麽操辦!
  但從今往後,賈氏壹族,與妳再無瓜葛。
  妳若不服,大可去敲登聞鼓,聲聞天闕,和妳娘壹樣,去告我大罪!
  幾番忍讓,還忍讓出仇人來了!
  不知好歹的東西,妳也配罵人?”
  說罷,轉身就要去開宗祠。
  賈母早懵了頭,壹時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是探春從姊妹裏跑出來,壹把抱住賈薔大哭道:“薔哥兒,二哥哥只是壹時氣昏了頭,他是明白好歹的,再不敢了!再不能了!”
  湘雲也哭成淚人出來,抱住賈薔壹只胳膊道:“薔哥哥,妳留饒了他這壹回罷。往日裏他也哭過,說太太糊塗了,何必想太多,只壹家人過日子,又沒短過甚麽,落到這般地步何苦來哉……他是明白的,只這會兒說氣話,妳可饒了他這壹回罷。”
  寶釵也抹著淚出來,勸道:“可別惱了,他素來是個糊塗的,這會兒因為先前自己說錯了話,賴上了旁個,回過頭來就明白過來了,妳和他壹般見識又何必?便是林妹妹來了,也必勸妳寬恕這壹回。好歹,看在老太太的面上罷。”
  鳳姐兒先前雖大恨寶玉罵她,不過看賈母著實可憐,亦上前勸道:“罷了,他還是個孩子性子,還果真和他計較不成?”
  賈薔面色冷然道:“他既存了此心,將來必要生事害人。有其母,必有其子。他害我不得,萬壹將來遷恨於妳們,做出禍事來,豈非今日心軟之罪?”
  賈母拍打著寶玉道:“妳迷了心了!我的話妳也不聽?果真要讓老爺回來,好好教妳?”
  寶玉聞言,唬了壹個激靈,慘白著壹張臉,木然的坐在那。
  這時就見姜英上前,與賈薔福了福,道:“我們爺壹時悲愴迷了心,說了錯話,還請國公爺寬諒。等辦完喪事,我們就搬出國公府,斷不會害人的。姜家在寧榮街前面壹條街陪了壹座二進宅子,雖不比國公府寬敞,也能住人。”
  賈薔:“……”
  他目光凝了凝,審視了姜英壹番後,緩緩點頭道:“這倒也不必,如今看起來,給寶玉娶的這門親是娶對了。能娶妳為婦,是他的福氣,也是賈家的福氣。往後妳看著他就好,即便是要分家,也要等到給老太太養老送終,百年之後再說。”
  說罷,看向賈母道:“看到沒?往後可放心了?都是我的功勞!!”
  賈母從鴛鴦處接過帕子很是擦了擦臉後,仔細的看了看姜英,點頭道:“好,好!有這樣的媳婦,往後我才真的能省心了。好啊!”
  又同賈薔道:“這門親事,是好親事。家裏出了白事,三天回門耽擱了,明兒我讓人送我的名帖,去給老公爺賠個不是。還要同他說,我賈家積德有福,才能娶得這樣好的媳婦!”
  鳳姐兒聞言,和李紈對視了眼後,發現彼此眼中都起了些酸意。
  娶了姜家女是賈家的福分,這樣的誇贊可將她們都比下去了……
  不過兩人也沒爭甚麽,沒必要。
  方才只因寶玉拿鳳姐兒說嘴,就惹得賈薔雷霆怒火,有這樣的守護在,比甚麽虛名都強百倍。
  姜英福禮謝罷,賈薔讓探春、湘雲松開了手,他去外面調兵馬車駕。
  這麽多家眷都要去,他不能不跟著,以防出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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