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5章 李暄的腦袋被他大哥打大了

　　鳳藻宮，中殿。
　　賈薔入內後，尹後絕美的容顏上浮現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這不是威風凜凜的寧國公，卻攪和的宮中壹點也不安寧，簡直有小兒止啼之恐的繡衣衛指揮使麽？怎麽得閑來本宮殿內坐坐？”
　　賈薔賠笑道：“娘娘說笑了，臣也是趕鴨子上架，沒得法子。這不，總算查出來，戴權身邊的確有壞人，他那幾個義子多是不幹凈的，他自己也壞事做絕……總算能舒緩口氣了。”
　　尹後聞言修眉微微壹揚，道：“戴權果真是個壞的？那可明正典刑了？”
　　賈薔搖頭惋惜道：“皇上留著還有用，不僅沒殺他，還讓他出來，輔助臣徹查宮裏。臣擔心那忘八不知輕重好歹，跑鳳藻宮來渾鬧，所以臨家前，特意過來轉轉。等那下流瘋狗果然來了，娘娘就讓牧笛跟他說壹聲，請他圓潤的滾遠。這裏臣已經查過了……”
　　尹後聞言，鳳眸中的目光柔和了許多，卻笑道：“原來是關心本宮，特意過來進孝來了。也罷，本宮就承妳的情。不過，妳果真不查查？連皇上身邊都有歹人，妳就不擔心本宮身邊也有？”
　　賈薔笑道：“臣派兩人過來聽用，如何審查法子他們都會，娘娘派牧笛安排他們輪番審查壹番就是，就不必勞煩繡衣衛了。不過對外，則可以宣稱已經由繡衣衛查過就是。”
　　尹後聞言失笑道：“妳倒是機靈！好，本宮省得了，妳派人來就是。還有其他事沒有？”
　　賈薔道：“還有長春宮那邊，也如此作法。”
　　尹後頷首道：“妳大姑姑那邊，嗯，也好。還有麽？”
　　賈薔眨了眨眼，道：“沒了。”
　　尹後眉尖微微壹揚，道：“沒了？”
　　賈薔遲疑道：“還……還有麽？”
　　尹後咬牙笑道：“近來可得了甚麽好詩沒有？”
　　賈薔聞言恍然，笑了笑道：“娘娘不說臣差點忘了，近來忙著查案，接觸的人多了些，還真小有感觸，得了篇小詩。”
　　尹後道：“甚麽詩，且說來聽聽。妳才多大點，能寫出幾篇小詩詞來，已經不錯了。本宮也未指望妳修成李白杜甫……”
　　賈薔呵呵壹笑，道：“臣其實不小了……”見尹後的目光陡然變得有些審視起來，賈薔收起浪氣，收斂神情，正色誦道：“此詩名為《苔》，是觀自宮中不起眼的壹些內侍宮人後所得：
　　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
　　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此詩初聞平平無奇，遠不能和“人生若只如初見”相提並論，可仔細壹琢磨，卻也有幾分韻味。
　　尹後取笑道：“怎還體察起民情來了？”
　　賈薔搖頭道：“好些宮人，打小進宮，大部分都學壞了，但也有些保持著善良的品質，默默無聞的做事，等著放歸出宮的那天。雖然日子很苦，但依舊未放棄對未來美好的向往。臣很感動，有感而發。”
　　尹後聞言，鳳眸看著賈薔，多打量了兩眼後，笑道：“妳率虎狼之師，行嚴苛峻法，本宮原以為妳早已殺伐果決，心如鐵石。未曾想，竟能有如此感慨。”
　　賈薔笑道：“差事歸差事，品性歸品性。等忙完差事，臣仍是要好好過日子的。權傾壹時讓人恐懼的感覺，臣並不喜歡。”
　　尹後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不少，點頭道：“這個年歲，能抵禦住權勢之欲，十分難得。也難怪，如今除了妳先生外，皇上、半山公和禦史大夫都喜歡妳。很不錯，繼續保持罷……只這壹首麽？”
　　這樣的詩，讓鳳藻宮內的壹些彩嬪昭容們十分感動，可對尹後來說，也只能算壹首好詩。
　　賈薔沒想到尹後還要……又想了想後，誦道：“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尹後：“……”
　　不過沒等她問此詩之來由，就見李暄從外面急急跑來，看到賈薔也在唬了跳，道：“妳怎麽在這？找了妳八圈都沒尋著！”
　　賈薔笑道：“這不馬上要出宮了，來探望探望娘娘。王爺來的正好，我有事尋妳……”
　　“球攮的爺還有事要尋妳呢！繡衣衛跑爺府上拿人去了，妳想幹甚麽？”
　　李暄急眉赤眼地叫道。
　　尹後笑道：“妳亂叫甚麽？連鳳藻宮都派人來了，何況妳王府？再者，宮裏的確有些不素凈的人手，查查也好。”
　　李暄唬了壹跳，道：“賈薔派人來鳳藻宮拿人？！”
　　又仔細觀察了番尹後，見其臉色無異，還有些嗔惱之意……
　　嗯？方才賈薔說了甚麽？
　　賈薔同李暄道：“皇上將戴權放了出來，和我壹道辦宮中案。我若不派人去，回頭戴權就派中車府的人去帶人，王爺想要哪壹邊兒的？妳若不願我多管閑事，那我回頭可讓人撤了。”
　　李暄聞言，登時將方才那點小狐疑拋之腦後，壹張臉都猙獰起來，罵道：“妳球攮的怎麽這麽沒能為？！戴權老狗落到妳手裏，妳居然還讓他活了下來？還讓父皇又啟用了他？！妳是豬腦子啊！不知道往他身上栽罪名？”
　　賈薔扯了扯嘴角，道：“還用栽贓麽？那老狗全身上下沒壹處幹凈的，除了不是龍雀外，其他該殺頭的罪他壹樣沒少幹，可皇上就是要用他，我有甚麽法子？”
　　李暄開動腦筋：“要不咱倆悄悄讓他暴斃了？”
　　賈薔點頭道：“要繩給繩，要刀給刀！妳要不敢，那算我沒說。”
　　“妳激爺？”
　　李暄斜著眼看賈薔道，賈薔“嗤”的壹笑。
　　李暄腦門上青筋都跳了，罵了聲“球攮的”，轉身就走，賈薔沒動，果不其然，李暄被尹後喝住了。
　　等李暄轉過身來，迎的就是賈薔嫌棄取笑的目光，好似早料到李暄會被尹後叫住。
　　眼見兩人又要掐起來，尹後持鳳帕的手撫了撫眉心，笑道：“快去罷快去罷，好幾天沒挨家了，妳壹雙兒女怕都認不得妳了。還有李暄，如今也是當父親的人了，幾天著家壹回？本宮這裏也忙，容不下妳們渾鬧。”
　　聽到逐客令後，李暄、賈薔二人告辭離去。
　　出了皇城，李暄上下打量了賈薔壹番，冷笑道：“位高權重，壹人之下萬人之上哦，了不得了！”
　　賈薔斜眸提醒道：“自己註意點，我擔心背後之人被查急了，狗急跳墻。”
　　李暄聞言看了賈薔兩眼後，忽地想起甚麽來，問道：“爺大哥那邊妳也派人去了？”
　　賈薔“嗯”了聲，李暄眼睛都豎了起來，道：“真派人去了？！”
　　賈薔見他果真急眼了，就笑道：“原是準備派人去的，不過又壹想，不好讓娘娘為難，妳夾在中間也難受，算了，由妳去說就是。”
　　李暄聞言，海松了口氣，道：“爺跟妳說，寶郡王府幹脆也別派人去了。以大哥自負的性子，他才不信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生事。妳若派人去，連門都進不去。妳若親自去，那完了，勢必要起沖突。到時候更叫人頭大……”
　　賈薔聞言忍笑，看了看李暄的後腦勺，道：“我怎麽聽說，王爺去探望寶郡王時，被他按在地上，壹連抽了十七八下後腦勺，咦？果真頭大了些……”
　　“放妳的臭狗屁！”
　　李暄聞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登時跳起腳來，頭發都炸了起來，拍著腦袋道：“誰造爺的謠？爺這腦袋是打出來的麽？爺這是天生頭大！”
　　“哈哈哈！”
　　出了宮門，賈薔大笑著上了他那匹照夜玉獅子，將馬鞭握在手裏揮了揮，道：“王爺最好去說個明白，如今看來，果真有那麽壹批暗子，藏在宮裏和諸皇子身邊，萬不可大意了去。”
　　說罷，壹甩馬鞭，“啪”的壹聲音爆，賈薔由百五十員親兵家將護從著，沿著禦街，騎馬揚長而去！
　　沿途各式官轎民車，無不紛紛避讓。
　　……
　　神京西城，榮國府。
　　榮慶堂。
　　賈母枕著壹個錦靠，歪在軟榻上。
　　雖然身子還未大安，連走動起來都有些吃力費勁，可為了寶玉的親事，老太太還是不得不操持起來。
　　鳳姐兒、李紈倒是能將內宅拾掇利索，可前面如何是好？
　　賈政清談讀書萬事不理，即便偶爾看壹看，也只略略問幾句罷。
　　所以大事小事，多由賈母召見林之孝家的，再由林之孝家的做中橋，和前面林之孝溝通問話。
　　如此壹來，倒是更累了些。
　　高臺軟榻側，薛姨媽瞧見賈母滿臉疲倦，嘆息壹聲道：“我家那個孽障但凡能下得了床，也必將他拖來辦事。可惱，打進京來，下得了炕的時日加起來都不到壹個月。”
　　賈母聞言，生生笑了出來，道：“倒不必麻煩妳家的哥兒了……只可惱薔哥兒，原先說好是他要操持的，結果晃的我們不輕……”
　　堂下黛玉笑著解釋道：“老太太，薔哥兒是因為突然臨危受命，重新執掌繡衣衛，徹查宮中，著實走不開，並非故意的。”
　　賈母氣笑道：“我知道，不過白話幾句。我就是看看，等妳們成親大婚的時候，他還忙不忙！”
　　眾人哄笑起來，黛玉羞紅了臉，低頭不語。
　　正說著，忽聽外面琥珀大聲驚喜道：“哎呀！國公爺回來啦！”
　　堂上眾人聞言大喜，連黛玉亦是如此，她也好幾天未見到賈薔了。
　　大家紛紛拿眼望向門口方向，未幾，就見賈薔披壹件鬥篷，闊步而入。
　　目光在黛玉、寶釵、李紈、鳳姐兒並諸多賈家姊妹的臉上轉過，滿面微笑。
　　回家，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