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玉芳情絲 6K
妖女請留步 by 枚可
2025-3-9 21:16
嗒、嗒、嗒——
鞋跟輕響,回蕩在空曠寂靜的大殿內。
武懷情淡然而行,微擡雙臂,身後已有侍女幫忙披上龍袍,正好衣冠。
直至她旋腰入座龍椅,慵懶斜撐著身子,隨口道:“今日各派恢復的如何。”
“重傷者都已穩住了傷勢,性命無憂。”
身旁壹名女子低頭回應之際,做了點手勢,兩側很快有紗簾緩緩合攏,遮擋在龍椅前方。
武懷情神色微肅,翻看起案上的諸多奏折,略作思忖道:“既然如此,今日午後便召集群臣、通知各派武者,朕得好好給他們表彰壹番。”
“那皇庭大比之事...”
“三天後。”
武懷情瞇起雙眼,似笑非笑道:“這亦是妳們行事的好機會,可莫要叫朕失望。”
身旁女人恭敬行禮:“陛下放心,我等天狐衛絕無失手,定會將漏網之魚壹網打凈。”
“妳們已經叫朕失望壹回。”
武懷情瞥了她壹眼,聲音漸冷:“此番疏漏,甚至需要朕親自出面與武無霄交手,若非有寧塵及時插手,狀況又會如何...妳們應該再清楚不過。”
天狐衛額生冷汗,連忙跪伏在地,惶恐道:“是臣等疏忽,險些導致滿盤出錯,讓陛下以抱恙之身去對抗強敵,該打該罰臣等絕無怨——”
武懷情輕輕敲了敲扶手,平淡道:“那穹魄殘屍妳們應該收好了?”
“都已經妥善收置。”
“讓那些老家夥順著查查,興許能找到這穹魄全屍的位置。”
“遵命。”
“順便,盡早將方天林此人揪出來。”武懷情皓腕微轉,身側燈臺上縈繞其奇異玄芒,似某種推演之法:“壹件剛剛誕靈不久的魔兵,還膽敢覬覦朕奪來的‘天武戟’,實在不知所謂。”
...
待午後時分。
各派武者都已紛至沓來。
重傷者如今自然還在各殿休息,如今到場者大多都已傷勢痊愈,休整妥當。
其中有資歷深厚的各派宗主、長老等人物,同樣也有不少初出茅廬的青年才俊,正掃動目光,暗自為皇庭的手筆而震撼不已。
——實在是太過豪華莊嚴。
這議事殿之廣便淩駕於他們各自的門派,更遑論其中金碧輝煌,叫人咂舌。
但最令他們倍感震撼的是...
這壹路走來,皇宮內的護衛禁軍各個修為深不可測,恐怖無比。
武國皇庭...怪不得能在七聖宗間屹立武國千年之久,始終以王室為主。單論這番底蘊,便足以令武林各派都望而生嘆。
走在通往正殿的路上,不少年輕武者心中都升起幾分忐忑不安。
“師、師傅,待會兒我們面見了皇上,該說些什麽才好?”
有年輕弟子緊張地顫聲詢問。
走在前頭的白須老者苦笑壹聲,壓低聲音道:“安靜聽著便是,武皇不至於單獨與妳們說話。”
“長老,妳年輕之時可曾見過武皇,知其是何種相貌?”
“老夫自然是拜見過武皇的...咳、至於是何長相,這亦是武國之謎,妳們也不必多做深究。”
“嘶...”
各派弟子們捏緊雙手,隨著離正殿愈發靠近,都隱覺氣氛壓抑無比。
哪怕他們再有非凡天賦,可現在也難提起傲視之心,仿佛有股無形威壓籠罩心間,令他們下意識地提起臣服之意...
暗瞧不少往日意氣風發的天才弟子都壹副副冷汗直冒的樣子,很多上了年紀、見過世面的高境武者們面面相覷,啞然失笑。
此次他們前來皇庭突遭壹番苦戰、如今又得以覲見武皇,對弟子們而言也的確是壹次長見識的好機會,該讓他們知曉何為天外有天,早該收斂起過剩的鋒芒。
衍天道宗的隊伍中,楊長老撫須低吟:“連夜,妳如今有何感想?”
秦連夜同樣隨宗前來,壹襲白蓮般的素雅裙裝,在人群中顯得頗為明艷動人。
而面對師長詢問,她微抿櫻唇,輕聲道:“皇庭之勢,很驚人。”
“可有忐忑緊張之感?”
“略有壹些。”
“那就好...”
壹些同宗師姐師兄們都紛紛側目,看著秦連夜壹臉清冷依舊,他們心底都暗升幾分驚嘆。
不愧是宗門百年未有的逸才,單論如此氣魄,便叫他們都甘拜下風,自認可沒有這般好定力。
“這股壓力,其實也是壹番考驗。”
出聲者是衍天道宗的副宗主,壹名身形高挑的中年婦人。
她正穿著宛若道袍般的繁瑣衣裙,長發高束好似飛雲流蘇,略帶風霜的朱顏上唯有淡漠。
眾弟子連忙側目望來,豎耳聆聽。
“此殿門前有壹枚珠玉,名喚‘龍威’,其中蘊含著歷代武國之皇的壹絲武道余威,意魑魅盡顯,萬民臣服。”
中年美婦壹指大殿正門上方,平靜道:“武者若能受此珠影響依舊巋然不動,或許算不上天賦傲視群雄,但至少也證明其是意誌堅定之輩。”
弟子們下意識望去,果真在門梁上看見了壹枚剔透珠玉,玄光縈繞。
只是雙眼見之,心底就升起難以言喻的沈悶感,呼吸都有些不暢。
中年美婦側眸瞥來:“連夜,妳不錯。”
秦連夜低頭道:“副宗主謬贊。”
“不過,妳也莫要自滿。”中年美婦淡淡道:“另外幾大聖宗內同樣有不遜於妳的俊才,即便不是聖宗子弟,此次也有許多令人驚嘆的天才。”
壹旁的楊長老才展露與有榮焉的笑容,聞言不禁視線壹掃,很快看向不遠處其他宗門的隊伍。
...正如副宗主所說,果真能看見幾位同樣不卑不亢的年輕人。
“天恩寺的法華,縹緲三閣的常賈海,天山門的諸葛靈...這些人都稱得上驚才絕艷。”
聽著長老們的交談,秦連夜眼神微動,側首望去,很快與不少年輕武者對上了視線。
那道道灼熱目光,看得她有些皺眉。
不太舒服。
她面無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這壹代弟子當真非同凡響,遠勝我等當初的年代啊。”
身旁另壹名長老感慨嘆息道:“想想數十年前,能有壹位武宗境的同齡人,就已是驚為天人了。可如今同樣的年紀,連武宗境都數不過來,甚至聽說還有幾位武宗中境、還領略了武道意的...實在匪夷所思。”
“能人輩出,是我武國幸事。”楊長老撫須壹笑。
但他腦海中,卻不由得想起了寧塵此人。
這幾天雖未來得及見上壹面,但在場眾人,怕是沒什麽同齡人能與之相提並論。
或許,自家徒兒勉強能夠得上壹些?
待眾人陸陸續續踏入殿內,很快看見紗簾籠罩的位置。
年輕弟子們面露愕然,還未開口低聲詢問,壹股匪夷所思的壓力驟然籠罩而來!
不少修為稍弱的年輕武者紛紛臉色發白地低下了頭。
人群中,秦連夜秀眉微蹙,卻終究是倔強地站穩了腳步,平靜視之。
“妳們應該知曉朕此次召集的緣由。”
紗簾後方,驀然傳出了沈穩淡然的聲音。
衍天道宗副宗主不卑不亢地頷首行禮:“陛下無礙便好。”
“朕自然無妨,倒是諸位此役出力許多,奮戰不休,更得好好嘉獎。”
武懷情坐在紗簾後方,肅穆道:“此次是我皇庭照顧不周、也不曾料到會有叛逆者暗中布局作祟,險些釀成大禍。朕身為武國之君,不曾提早察覺,難辭其咎。”
不少門派高層連忙躬身拱手:“陛下,是我等守護不周。”
“不必如此,朕心裏有數。”
武懷情沈穩道:“此次有傷患者的宗門,皇庭會奉上黃金、丹藥若幹,以聊表歉意。”
“這...陛下,這會不會太過...”
“若連些賠償都拿不出手,我皇庭還有何顏面統帥各派?”
武懷情打斷了他們的話,驀然話鋒壹轉:“當然,更得好好嘉獎此役中尤為英勇無畏的悍將。”
龍臺下,壹名老嫗朗聲道:“天山門、天恩寺,妳們在內亂之際率先穩住軍心,合力抵擋叛徒圍剿,此功甚大,先上來受封領賞。“
“是!”
壹場受封儀式很快開始。
各派武者都陸續走出人群,畢恭畢敬地半跪抱拳。
其中有不少年輕弟子欣喜若狂,顯然不曾料到自己有壹日竟能踏入皇庭、得武皇親自封賞。
直至輪到衍天道宗眾人上前領賞後,原本壹直都不再發聲的武懷情驀然道:“那個小姑娘,妳先留步。”
武皇出聲,頓時引得眾人驚愕側目。
壹道道目光都投向了站在原地的秦連夜...武皇這是何意?
中年美婦柳眉微皺,沈吟道:“陛下,您這是...”
“朕得單獨提壹提。”
武懷情悠悠道:“不僅力抗強敵、而且還護送皇後安然回宮,即便身受重傷卻依舊頑強奮戰,這等俠肝義膽的巾幗女子,朕自然得好好褒獎。”
中年美婦頓時眉眼壹松,漸露笑意。四周眾人投來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驚嘆。
能得武皇親口稱贊,此女也當真是了不得。
當時他們也有不少人親眼瞧見了,這秦連夜的確是戰意洶湧,劍法超絕,即便是面對先天後境的強敵都能不落下風,的確令人欽佩。
而他們也不曾知曉連皇後的安危...都是此女幫忙護送的?
但,秦連夜眼神閃爍壹瞬,不急不緩道:“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皇後娘娘也不是我所救,真正的功臣應該是廣華盟主,寧塵。”
在場眾人心頭壹震。
寧塵...
這個名頭,這兩日他們都已不知聽上多少回。
可如今聽秦連夜當眾突然提起,心底仍升起幾分感慨之意。
若論功勞,的確是此人居功至偉,何人又會有異議。
“寧塵此人的封賞,朕會另作安排。”武懷情饒有興致道:“秦連夜,現在是妳的時間。”
秦連夜又壹搖頭:“草民自知功勞淺薄,無顏受賞,陛下若當真要獎勵,不如壹並轉交給廣華盟主,由他領下便好。”
說罷,她便面無表情地抱拳退下。
衍天道宗內眾人幾乎都已將心提到了嗓子眼...這位年紀最小的師妹,當真膽大包天,竟在皇上面前如此胡來!
中年美婦施禮道:“陛下,妾身的弟子尚且年輕,心思純粹,還望勿怪。”
“朕沒有怪罪她的意思。”
武懷情淡淡壹笑:“她如此推崇寧塵,想來也是壹片好心,亦是看得透徹。”
中年美婦眼神微凝,默默瞥了眼回到身旁的秦連夜,心中暗忖片刻。
旋即,她驀然道:“陛下,不知那廣華盟主如今身在何處?”
“他在西華殿修養傷勢。”
武懷情笑了笑:“李副宗主,難不成妳也想去拜訪他?”
中年美婦沈吟道:“這等英雄豪傑,妾身自然想要壹睹其風采。”
“好說,待其痊愈後妳們自然能見上壹面。”
“妾身明白。”
聽著副宗主與武皇交談,秦連夜略感莫名,但心底卻不由得升起幾分...不安。
自己剛才那番話,難道會給寧塵帶來什麽麻煩?
但還不等她開口詢問,老嫗再度開口:“封賞先到此為止。”
武懷情語氣恢復平靜,道:“此番召集各位前來,還要聊聊有關大比之事,如今朕欲定在三日後,各位看如何?”
“陛下,我等有些弟子傷勢未愈,這樣是不是...”
“重傷者有太醫救治,應該足以在三天後恢復至可以下地行走。屆時無需上手交戰,只需坐而論戰便可,不傷雙方和氣,不失為壹樁美談。”
“這...”
眾人面面相覷,倒是再無甚異議。
只是他們心底都在想著...
今年這場大比,又有何人會是那廣華盟主的對手?
哪怕是被各方稱贊推崇的聖宗弟子們,此刻也都在暗自苦笑。
若要與廣華盟主對上,他們還哪來的勝算可言。
...
三日後。
皇庭正門前。
原本因為激戰所導致的破損,如今都已修繕大半。
精美莊嚴的武臺橫列成排,甚為寬闊,放眼望去恍若壹片廣袤戰場。
而在皇庭城門兩旁,同樣是人山人海,有許多皇城百姓們聽聞皇庭大比的消息前來觀賞,領略武國這些年來嶄露頭角的年輕壹輩,又會是何等風采。
咚、咚、咚——
雷鼓震響,引人熱血上湧。
萬民齊聚,都是翹首以盼。哪怕剛經歷過壹場叛亂,卻終究沒有熄滅數百年來武國的這份尚武風氣,即便是平民百姓都是心潮澎湃。聽聞齊喝壹聲,心中哪裏還有前幾日的惶恐不安,只剩下酣暢淋漓地歡呼吶喊。
隨著日上三更,皇庭大比很快正式開始。
各派弟子們有序地被分成各組對抗交鋒,其中有坐而論武,也有硬撼鏖戰。
其中激烈的纏鬥場面,看得不少民眾都為之屏息,目不轉睛。直至分出勝負後,才引得聲聲贊嘆。
“當真不愧是聖宗的弟子,竟有這等摧枯拉朽的氣勢!怕是沒幾人能擋住此人勇猛!”
“我瞧那天恩寺的首席弟子便很是厲害,又有何懼之?”
朝堂看臺上,群臣們也是紛紛側目眺望,暗中交流。
“沒想到,天壤星宗竟然也有出山之日。”
鄭丞相看著武臺上大放光彩的身影,壹時頗為感慨。
“盤龍閣與碧雲軒接連出事,險些傷我武國聲威,如今能有此宗出面重挑大梁,實在是令人松了口氣。”
“而且此宗的弟子也甚是厲害,絲毫不弱於其他聖宗,或許也能借此大比重振聲勢。”
“聽聞那星宗之主花無暇修為已至元靈境,的確了不得。”
“不過,廣華盟主似乎與天壤星宗之間...”
聽著旁側細語,鄭丞相眼神微動,暗中看向了武皇所坐的方向。
廣華盟主,天壤星宗...
...
但在無人發現的看臺角落中。
正有壹對男女正並肩而坐,與紛至沓來的皇城百姓們壹樣,都滿懷笑意地觀看著大比上的壹幕幕精彩對壘。
但這二人卻是男俊女靚,乃是氣質非凡的壹對璧人,尤其女方衣裙翩翩,手挽雲煙薄紗,儼然壹副尊榮華貴之姿,更叫人迷戀沈醉。
不過,這二人如今卻手捧盛滿瓜果的瓷碗、端著茶杯,每到武臺上戰況驚險之際都會暗呼兩聲,顯然看得頗為專註投入。
“可惜了,這位‘長夜劍客’可是相當了不得的英雄好漢,沒想到還是止步於此。”
其中的俊朗男子壹陣扼腕嘆息,悶了口熱茶。
壹旁優雅貴婦略微回神,抿唇淺笑道:“妳認得他?”
“這是自然。”
俊朗男子擡頭挺胸,怡然自得道:“十年磨壹劍,霜刃未曾試。長夜不天明,唯君向自歌...這可是我當初茶館內最叫座的打油詩,壹念叨出來可還有不少街坊拍手稱好,說的就是這位長夜劍客。”
優雅貴婦忍俊不禁道:“好好好,寧大掌櫃就是口才非凡。”
顯然,在座二人自然是寧塵與葉舒玉。
眼下正是借著‘皇後娘娘’的身份便利,特意尋了壹處偏僻清靜的地方,這才能安心地享受壹番此刻氛圍。
寧塵又長籲短嘆道:“以此人堪比武宗境的修為,應該足以戰勝對手才對,沒想到卻是點到為止,自己下臺認了輸。”
葉舒玉撚起壹塊豆糕輕咬壹口,略品其中滋味,掩唇淺笑道:“妳剛才那詩中反明明贊的他高潔俠義,現在這只是場切磋比武,又怎會當真下了狠手。對他而言,或許便是真來以武會友的。”
寧塵感慨:“可惜了些,這樣壹位英雄卻難入玉龍榜,實在...”
“是否能入玉龍榜,又有何區別?”
葉舒玉攏發側首,美眸中似流轉著絲絲光彩,輕柔笑道:“畢竟,這裏不就有壹位高手放著玉龍榜首的位置不坐,特意跑來陪我在看臺上吃瓜喝茶?”
寧塵笑呵呵地攤手道:“有如此美人相伴,這玉龍榜哪裏還算得上重要?”
葉舒玉臉色微紅,似嗔怪般推搡了壹下:“說正經的。”
這三日雖轉瞬即逝,但對她們二人來說,卻是頗為記憶深刻的壹段時日。
沒什麽俗事纏身、沒公務困擾,只是再輕松不過地執手相伴,在皇城各處放松遊玩,相當愜意自在。
或許是寧塵的壹番主動攻勢奏效,如今二人間的關系的確是在慢慢拉近。
至少,葉舒玉自認幾天前的自己,可沒法厚顏做出這嬌嗔般的小動作...實在是有些羞人。
只是那壹天青靈殿的花園之行,與其執手共行,走過童年時的壹條條小路,她心底已然被悄然叩開了壹絲門扉。
說不清道不明,卻是酸甜的叫人情難自已。
葉舒玉稍定心神,輕聲道:“旁人總是惋惜,卻不知其本人心中所想。或許他真是不求名利,壹心唯有俠義公道。”
“或許如此吧。”寧塵莞爾道:“我只是覺得,哪怕是大俠也得賺些名頭和錢財,要不然生活可不好過。”
葉舒玉沒好氣地白了他壹眼。
原來是這種原因...
“我其實也是如此。”
寧塵又繼續道:“別看我甘願放棄入場機會,甚是瀟灑,但說白了就是貪戀美色,想與葉夫人好好享受壹下此刻氣氛。”
葉舒玉壹瞪美眸:“還胡鬧?”
寧塵笑著回望:“我是說真的。”
“......”
貴婦慌亂躲開視線,遮了遮又再染紅霞的面龐,輕嗔道:“專心看武臺便是,怎得老是來戲弄本宮,之前都沒見妳那麽壞心眼。”
“我不說的直白些,妳怎會明白心意,難道全靠相互亂猜?”寧塵幫忙給她倒了杯茶,輕笑著遞來:“那又得猜的何年何月去?怕是再過個三四年都沒個影子。”
葉舒玉眼神復雜地接過茶杯,幽幽嘆息:“本宮算是知道,那些個丫頭為何那麽快就被妳...”
“人活壹世,兩情相悅,本就該直白痛快些。”
寧塵笑意溫和,幫忙撫去其嘴角的糕渣。
葉舒玉臉紅紅地抿茶無言,芳心撲通直跳。
哪怕她往日再懂得運籌帷幄、知曉爾虞我詐,也從未有過這般...敞開心扉、互道心意的經驗。
隱約感覺到肩頭被輕輕攬住,葉舒玉臉色更紅,小聲道:“別、別太胡來。”
“只是坐近點。”
“...那就勉強、允許妳壹回...別太過頭。”
“我可是很小心體貼的,放心吧。”
“...哼。”
看著他們二人親親我我的場面,暗中的九憐默默捂住了臉頰。
這種酸酸甜甜的感覺...牙都快被酸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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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暗藏鋒芒 6K
叮——
劍光驟閃,壹道身影伴著慘呼摔落武臺。
幾名皇庭衛兵上前將其扶起,幫服療傷丹藥,其臉色這才好轉幾分。
遠處很快響起百姓們的歡呼吶喊,兩側也有各大門派弟子們的聲聲驚嘆。
而他們的目光,至始至終都被臺上的壹抹倩影所吸引。
白衣白裙,清冷出塵,傳聞中的白蓮劍秦連夜,依舊神色淡然地執劍俏立。隨清風拂過,翩翩秀發與裙角如綻放的暗香夜蓮,美艷如畫。
“黃師姐,承讓。”
她反手收劍,不卑不亢地朝臺下女子壹行禮:“妳的劍法十分厲害。”
被其幾招擊落臺下的年輕女子無奈苦笑壹聲,也是欠身回應:“秦姑娘不必如此,是我技不如人。”
“不錯,不錯。”有幾位頗為年邁的武道宗師見狀暗暗點頭,面露贊賞之意。
“這秦小丫頭基礎夯實、劍意凝練,當真是萬裏挑壹的劍道奇才。”
“倒是便宜了衍天道宗,能接連遇見如此天資不凡的弟子。”
“呵,莫不是他們那壹手算卦的本領所為,專門去挑來好弟子?”
臺下眾多武林前輩莞爾笑談,遠處只看熱鬧的百姓們也是議論紛紛。
秦連夜年紀尚輕、名頭也不過是偶然流傳在外。但他們如今親自壹瞧,才知白蓮二字於此女而言是多麽恰當,如出淤泥而不染、冬日裏的壹朵傲梅,冷艷的叫人心馳神往。
“楊長老,妳這兩年來的教導甚是不錯。”
李副宗主端坐貴賓臺間,微抿茶水,輕聲道:“此女無論天賦還是性子,都乃上上之選,或許真是我衍天道宗的好傳人。”
壹旁的楊長老滿臉笑容道:“是我道宗之幸。”
經此壹役,自家徒兒或許能真正成為宗門嫡傳。
哪怕往後不再是自己教導其修煉,但見秦連夜能有此機遇,他心下也相當欣慰。
而秦連夜便暫時下臺,等待著下壹輪的對手。
只是——
她腳步卻驟然壹頓,怔怔看向遠方。
呆然註視了片刻,秦連夜連忙垂首抿唇,步履匆匆地走回了休息處。
“......”
李副宗主眼神驟凝。
旁人或許看得不太真切,但她身負元靈修為,壹名少女臉上的神色變幻,又如何能逃得過她的雙眼。
剛才那壹瞬,秦丫頭分明是亂了氣息,心跳加快了不少。
哪怕臉上還故作鎮定,但其心間定掀起波瀾...她看見了什麽?
李副宗主冷眸微瞥,穿過人山人海,很快就看見了看臺角落中的壹對身影。
“那個男人是...”
她略作思忖,眉頭漸漸皺起。
...
與此同時,看臺處。
“咳!”
葉舒玉掩唇輕咳兩聲,淡淡斜睨望來。
寧塵連忙收回目光,訕笑道:“秦姑娘的劍法的確厲害,武宗之下怕是沒人能接得住她兩三招了。”
“哦?”葉舒玉眼中含笑,意味深長道:“劍招再是厲害,我看那秦姑娘壹註意到妳的存在,還是亂了陣腳,那壹副匆忙閃躲的模樣,倒更像含羞帶怯的小娘子似的。”
話中滿是揶揄,令寧塵有些哭笑不得。
“哪有妳想的那麽亂七八糟。況且前幾天她會找上門,不正是舒玉妳特意引薦而來?”
“...畢竟世事難料。”
葉舒玉輕哼壹聲,沒好氣道:“誰叫妳這人纏的緊,叫我不好拒絕妳。”
寧塵笑了笑,撚起最後壹塊酥餅遞到其嘴邊:“別吃醋了。”
“我又不是什麽天真爛漫的黃毛丫頭,哪會吃什麽醋。”
眼下倒輪到葉舒玉暗自失笑。
她雖是初次對男子動了心,但又不意味著要多纏膩粘人才肯罷休,像後宮大院中那些妒女壹樣亂吃飛醋,這事可拉不下臉面去做。
寧塵眉頭微挑,調侃道:“那舒玉剛才還咳個不停?”
葉舒玉輕瞪來壹眼:“本宮是提醒妳別太招搖,現在不少人都盯著秦連夜,要是發現她跟妳之間有什麽糾葛,怕是又有麻煩上身。”
寧塵無奈笑道:“那秦姑娘不知怎得突然往我這邊望了壹眼,我可什麽都沒做。”
葉舒玉輕眨美眸:“當真?”
“再真不過。”寧塵聳了聳肩:“我身邊就坐著壹位絕世美人兒,哪來的必要再朝數十丈外擠眉弄眼。”
貴婦聞言長睫微顫,滿臉嗔意地將酥餅推了回去:“這些肉麻話還是留著給三娘吧。”
“不再嘗嘗這個?”
“...嘗了不少糕點,再吃下去,本宮怕是得多長三兩肉。”
“哪有如此誇張。”
寧塵將酥餅掰成兩半,笑著再遞來半塊:“妳現在壹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就是往日吃的太少,可得養得白白胖胖才行。”
葉舒玉輕撚接下,紅霞微染嬌顏,不禁羞嗔道:“哪有叫人變胖的道理。”
“皇後娘娘現在的身段,哪怕再胖上壹圈可都是婀娜多姿。”
寧塵叼著酥餅,雙手比劃了兩下:“至於現在是真正的不堪壹握,也就...這樣的粗細?”
看著他用手掌‘圈’出壹個小圓,葉舒玉更是看得臉頰發燙。
這分明就是自己的腰圍...
她慌慌張張地連忙將其左手按下:“妳、妳何時知曉的。”
“大半年前就抱著妳在地上滾了好幾回,怎會記不住?”
寧塵側首輕笑道:“妳是想我好好品鑒幾番,還是給些滔滔不絕的贊美之詞?”
葉舒玉擡眸壹瞪:“老老實實吃餅,別說話才好!”
說完,她才紅著臉轉回螓首,心不在焉地小小咬了口半塊酥餅。
感受著唇齒間泛開的絲絲甜意,貴婦輕咬下唇,眼波流轉間漸起幾分羞臊,心底暗嗔自己怎變得這般小女兒作態...
恰至此時,遠處又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
寧塵與葉舒玉壹齊轉頭望去,就見壹座武臺上戰況膠著,竟是兩位年輕武者戰至正酣施展出了驚人武技,拳風刀罡接連硬撼,聲勢頗為震撼。
“能人輩出啊。”
寧塵不禁感慨壹聲:“‘白俠’和‘斬鐵刀’,沒想到這兩位青年俊才都已有這般修為,實在令人欣慰。”
葉舒玉莞爾道:“妳這話說的,好像是他們的長輩壹般,明明與他們年紀也不差多少。”
寧塵攤手道:“他們都是從廣華郡走來的,勉強也能算得同鄉之人,當初我可為他們二人都做了不少的定場詩,在街坊口碑中可是壹等壹的好。”
葉舒玉有些忍俊不禁。
“妳當初那間小茶館可真是‘臥虎藏龍’,什麽英雄好漢都叫妳講過幾回。”
“畢竟當初那可是拿來吃飯的本事,自然得多加了解才行,要是叫其他酒樓的文人墨客們搶去了風頭,哪還有多少人來我家茶館喝茶?”
寧塵說著說著,便突然將剩下半塊酥餅遞來。
葉舒玉壹楞:“這...”
“妳嘴上說著飽了,還不是小口啃了個幹凈。”寧塵溫和笑道:“在我面前還矜持什麽,嘴饞就吃吧。”
“...寧大掌櫃也有貼心的壹面?”
葉舒玉羞嗔般橫來壹眼,接過酥餅輕咬壹口。
只是在察覺這餅上早已被啃掉壹塊小角,貴婦芳心倏然劇烈跳動了兩下,臉色微紅,故作平靜地繼續品嘗。
寧塵笑了笑:“我這人沒什麽優點,就是還算貼心。”
葉舒玉輕哼道:“之前還總說自己唯壹的優點就是嘴皮子利索。”
“其實也大差不差。”寧塵清了清嗓子,哂笑道:“就是得嘴皮子利索了,才好關心人不是?”
“妳呀...”
葉舒玉側首望來,無奈笑道:“莫不是三娘往日太寵妳,才叫妳養成這幅愛對女子口花花的模樣?”
寧塵悻悻道:“大概?”
“往後可不許再對其他女子如此...輕浮。”葉舒玉輕咳壹聲:“就算要說些關心的話,也說些正經點的。”
寧塵失笑道:“若真要正經些,我可只剩‘多喝熱水’之類的話了。”
“熱水可是舒心暖胃之物,可比什麽甜言蜜語更好...”
葉舒玉說著說著便是壹楞。
等等,自己怎得當真與這小子嬉笑玩鬧起來。
她臉色倏然泛紅,倒不是害羞,而是頗為尷尬。
連忙抽出絲帕擦了擦手,葉舒玉稍定心神,隨口扯開話題道:“先不提這場大比,待會兒可能會發生壹些小變故,妳得多提起幾分警惕。”
聽其突然提起正事,寧塵神情也是壹沈:“發生何事了?”
這三天他們雖時常壹起到處轉悠,但不是每時每刻都黏在壹起,葉舒玉不僅身為武國皇後,同樣也是武部尚書,自然還是得抽空去參與壹些朝政。
“是陛下的天狐衛傳來報告。”
葉舒玉從懷中取出壹封信,隨手遞來:“她們這段時日配合各方順藤摸瓜,找到許多藏匿於皇城四周的暗子。其中也有壹些額外收獲,就比如這個男人。”
寧塵接過信紙掃了幾眼,眼神微凝:“方天林?”
這位被魔兵操控了心神的碧雲軒之主,他當然印象深刻。
“他如今就在皇城附近潛伏?”
“對。”
葉舒玉抱臂托腮,蹙眉沈吟道:“雖還不太清楚方天林這段時日的動向,但他此行似是為盜取兵器而來,甚至還傳信著急來了不少碧雲軒的人馬,就等著皇城內亂之際出手。”
寧塵眉頭微挑:“但武無霄那批人的行動已經失敗,他是...”
“所以他壹直都現在都還沒有行動,便是為了等待現在的皇庭大比。”葉舒玉側首看向皇宮所在,不急不緩道:“他就是想等皇城禁軍疲於維持秩序,借著各方來客的便利,趁機潛入宮中完成目的。”
寧塵聞言也沒有焦急慌亂,反而笑了笑:“看妳樣子,應該是早有準備?”
“陛下已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此人上門。”葉舒玉道:“不過,再多安排終究會有疏漏,我也擔心此事會生意外。這方天林若寧死不屈,怕是又得鬧騰出壹些風波。”
寧塵對此也能理解。
畢竟方天林是元靈境的強者,若當真不要命的拼死反抗,的確容易出事。
“我們就繼續在此地坐著?”
“陛下沒將此事告訴妳,就是不想讓妳摻和進來,再擔風險。”
葉舒玉螓首微側,臉色平靜道:“不過,我覺得此局尚有不足之處,或許得由妳來再出壹臂之力。”
寧塵並無遲疑:“好。”
見其臉上沒有絲毫波瀾,答應的如此幹脆果斷,葉舒玉眼波壹顫,垂眸低聲道:“妳...就不惱我將妳當成下人壹般隨意使喚,又要叫妳闖入危險境地?”
寧塵笑著攤手道:“妳我都已是過命的交情了,何必還那麽見外。況且妳待我好,我都看得出來,哪有什麽下人不下人的...”
說著,他扶住其披裹著大氅的香肩,悠然道:“妳足智多謀,此舉定有深意,我自然相信妳。”
葉舒玉按住了他搭肩的手掌,幽幽道:“那...說真話呢?”
寧塵半開玩笑道:“可得趁熱打鐵,多叫舒玉欠些人情,這樣往後還能順理成章地壹親芳澤。”
看著他壹臉的溫和笑容,葉舒玉沒好氣地將其手掌給拂開:“就知道妳沒安好心。”
話雖如此,她還是撫裙起身,漸露笑意,朝其伸出了柔荑:“本宮帶妳走壹趟。”
...
行走在冷清的寬闊長路上,皇庭大比所傳來的聲響也愈發模糊不清。
寧塵瞇起雙眼,凝視著遠方的聳立宮殿...那裏,應該是武皇居住的長陽殿?
“的確是這個方向。”
九憐正坐在他的肩頭,抄手淡然道:“按照信封所說,那人想盜取的兵器就是那柄長戟。”
“他既然被魔兵控制,現在又為何會專門來盜取武皇的兵器?”
寧塵心下有些不解:“難道,那件源武會對‘它’有何效果?”
“妳料想的不錯。”
九憐百無聊賴地輕哼道:“若囚龍劍真是剛誕靈的災衡魔兵,它此行應該是想來吞噬這件源武,汲取其中龍氣,借此來改造自身。”
寧塵若有所思...若將兵器看做人,這應該也算是尋常的‘殺人奪寶’?
只是這件囚龍劍,實在膽肥了點,竟將目標放在了武國之皇的頭上。
但轉念壹想,他也算能理解其此行緣由...
畢竟不久前才剛在安州縣內遇強敵受挫,狼狽奔逃。之後又受皇庭追殺,在各地來回逃竄...這日子,想來也不好過。
眼下反過來盜取皇庭源武,算兵行險著,但也是最有機會的壹場翻身仗。
壹旦能成,便是從皇庭身上啃下壹塊肉,足以壹轉頹勢,不至於再每天逃得慌不擇路。
“——就在這裏。”
葉舒玉驀然停下腳步,輕聲道:“我們便在這裏等著,足矣。”
寧塵好奇道:“這又有何門道?”
“皇庭內部四通八達,通道無數,但身住此地數十年或多或少都會知道其中規律。”
葉舒玉淡然解釋道:“兩側皆有伏兵、上空有大陣籠罩,那方天林不是武無霄,他要想在被發現後逃出生天,這條路...便是他唯壹有機會能趁亂逃出去的地方。”
寧塵輕咦壹聲,饒有興致地四下打量,隱見壹絲靈氣流動,腦海中驟然閃過靈光。
旋即,他恍然笑道:“有點意思,這皇宮內院竟成玄陣之勢,生路雖轉,但又被人暗中動過手腳,刻意將死路挪到了這裏,真妙。”
葉舒玉奇道:“妳還懂得布陣觀象之術?難道是從天壤星宗學來的?”
寧塵笑著搖了搖頭:“是紫衣當初言傳身教,才帶我入門學會。”
葉舒玉壹怔。
她臉上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張口欲言,但最後還是抿唇收了聲。
紫衣...當初那個與她嗆聲的小丫頭。
但在此刻,壹聲悶響卻突然從遠處傳來。
寧塵和葉舒玉神情皆凜,都看見了遠處皇宮中飄起壹縷煙塵。
九憐譏笑道:“開陣了,是想關門打狗呢。”
隱約間,能看見遠處似有激戰發生,但動靜卻被壓制至最小,若非豎耳傾聽還真難以聽見聲響。
...
嘭!
壹道身影被轟出宮殿,急速倒退。
方天林披頭散發,嘴角溢血,此刻卻沒心思再顧忌胸口處的內傷,壹陣瞠目結舌:“這、怎麽可能?!”
宮殿內,壹抹妖嬈倩影若隱若現,環臂輕笑道:“方天林,朕原以為妳都有元靈境界,不至於如此軟弱,懂得進退,才許妳碧雲軒與皇後合作共事。沒想到,妳還是辜負了朕當初的壹番期待。”
“妳...妳怎會是武皇!”
“呵,事到如今還問這種蠢問題?”
武皇撩開紗簾緩緩走出,螓首微歪,譏嘲道:“朕不是武皇,又會是何人?”
方天林不敢置信,心頭更閃過壹絲荒謬念頭,目眥欲裂道:“不對!妳絕不是武皇,武國皇族壹脈單傳,皆為男子,而妳...妳...分明是妖魔之身!”
“執於表象,妳也不過如此。”
武皇笑容漸隱,直至化作壹片淡漠:“受魔兵侵蝕,才叫妳的愚蠢本性流露在外,怪不得武道意如此寡淡無趣,叫人看了都興致缺缺。原來妳早就該有這樣壹場劫難,無非或早...或晚。”
話音剛落,兩側驀然顯現出諸多虛幻身影,氣息深邃恐怖。
方天林神念壹掃,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大變...這些身影,無壹例外皆是玄明巔峰、甚至元靈境的存在!
武國皇庭,何時有這種匪夷所思的底蘊?!
“捉迷藏的孩童把戲,便到此為止吧。”
武皇淡然道:“朕的皇後為了抓妳可是煞費苦心,今日將妳擒下也算幫她掃除些麻煩,省得妳往後再暗中尋她麻煩。”
話音剛落,四周虛幻身影齊齊掐印。
霎時間,方圓數裏內當即被壹陣玄光籠罩,密密麻麻的玄奧大陣盤旋上天,仿佛要將此方天地都遮蔽在內!
方天林只看壹眼,便是後背發寒,瞳孔緊縮...這、這又是何種手段。
哪怕以他這數百年來的聖宗之主經歷見識,都不曾見過這等匪夷所思的陣法。
但,他如今唯獨知曉——
自己必須要快點逃離此地。
方天林心思急轉,元靈境的非凡氣場倏然爆發,化作壹道湛藍流光朝遠處疾馳。
可還不等他飛出多遠,天地之間仿佛有壹股恐怖力量凝結,鋪天蓋地般傾軋而來!
“什——”
方天林臉色大變,急退出招,數道玄光縈繞的飛劍破空斬出,卻立刻被吞了個幹凈。
“束手就擒吧。”
伴隨著絲絲陰冷呢喃,背後陡生駭人殺意。
方天林神色駭然,渾身如凍結般冰冷壹片。
但或許是瀕死寒意反激起求生之欲,他猛然面容壹狠,面目猙獰地反手出招。
轟隆——!
霎時間,半空中當即展開壹場元靈境的激烈交鋒。
劍光爪印急速碰撞,神念化鋒,誓死硬撼。
風浪翻騰之間,武皇站在殿門前瞇起雙眼,迎著狂風抱臂巋然不動,唯有鼻間發出壹絲冷哼。
“動作快些。”
“遵命!”
虛影們出招更狠,招招逼命。
方天林如困獸之鬥,卻是越戰越瘋,嘶吼連連,周身隱約升騰起邪魔般的恐怖黑氣。
見其異狀,武皇眼中閃過壹絲寒芒:“不對勁,這股氣息...”
但,方天林已然雙臂壹展,狂怒爆吼,竟靠著突然暴起的氣勢將數道虛影生生逼退了出去。
“武皇...納命來吧!!”
他瞪起血絲密布的雙眼,全身鮮血噴湧,靈氣四溢,雙掌合十間凝聚出壹柄染血長劍——
此劍,名‘囚龍’。
在方天林背後,隱約浮現出另壹道縹緲身影,屈指壹點:“殺。”
“是爾等!”
武皇頓時勃然變色,驚怒嬌喝。
四周的天狐衛更是驚恐欲絕...這是壹場早有預謀的殺局!
鏘!
囚龍劍急顫,猛然化作流光墜擊射落。
武皇面露怒色,擡手壹招,豪光大方的天武戟飛旋而來。
轟隆——!!
伴隨著驚天動地的怒雷炸裂,仿佛大地呼嚎,似震動蒼穹之勢。
“陛下!”
聲聲驚呼響起,虛影們急忙要上前施援。
但在雷光密布的煙塵內,武皇隱含怒火的低吼聲響徹:“此人已逃,速追!”
大陣破裂,缺口已現。
壹道身影幾乎在囚龍劍射出的瞬間,就已全速沖出了此地困陣,不顧透支重創的殘軀殘魂,壹路飛灑著鮮血,疾馳欲逃。
“咳、咳咳..這與妳們當初說的...噗咳咳...不壹樣!”
方天林滿臉血汙,不斷吐血,眼中滿是驚駭後怕。
但,還不等他得到回應,便瞳孔壹縮——
在道路前方,壹道身影正昂揚佇立,雙手握緊了修長黑刀。
方天林面露驚色:“妳——”
“方宗主,好久不見。”
寧塵微微壹笑:“可惜,此路不通。”
話落,刀鋒壹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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