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情網漸深 9K
妖女請留步 by 枚可
2025-3-9 21:16
朱琴霞整理好散亂裙襟,略帶幽怨般瞄來壹眼,小眼神含羞帶怯的,亦有幾分感激之情。
她很清楚,剛才發生了何事。
自己被海量記憶徹底淹沒,都快忘記了自己姓甚名誰。
正是前輩的壹吻,如怒濤般在心間炸開,將她的意識從泥潭中強行拽起。即便那些記憶還想將她重新拖走,可前輩後續壹連串的窮追猛攻,猶如神兵天降般沖進記憶裏‘大殺四方’,將壹切都攪了個翻天覆地。
她順利重掌了身體。
“現在還有不舒服麽?”寧塵上下打量,仍有些擔心。
朱琴霞紅著臉搖搖頭:“沒事的,這終究是傳承,而非奪舍。”
她又下意識捂住微腫的紅唇,小聲道:“拜前輩所賜,那些傳承記憶反倒被攪成了壹團漿糊,我都感覺腦袋裏壹團亂麻。”
話雖如此,少女其實也不在意什麽傳承,只是想到剛才分外激烈的擁吻,小腦袋壹時還有點冒煙卡殼。
她本想著前輩只是為了救援,可最後吻額頭的那壹下,卻要遠勝之前的熱烈親昵,如電流般遊走全身,直激的芳心顫抖不已,連被重新放下的雙腿都發軟無力,險些癱坐在地。
寧塵扶著少女,略顯尷尬道:“是我情急之下考慮不太妥當。”
“前輩不必自責。”朱琴霞半倚在其臂彎間,羞澀低頭道:“我覺得此舉挺好的,也很感激前輩又救我壹命...就是前輩果然壞心眼,而且還很...澀。”
這綿軟嬌弱的含羞低語,聽得人心頭燥熱。
尤其懷中少女剛經歷似火熱情,青澀卻又豐腴的身子嬌艷欲滴,每壹寸的綿密與柔軟,都還叫人無比回味留戀,恨不得將之徹底壹口吞下。
但,寧塵深吸了壹口氣,很快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環顧四周,見所有石臺都歸於平靜、符光盡散,甚至連沈悶的古韻氣息也不見蹤影...就好像,這座宮殿只剩空殼,再無丁點秘境氣息。
九憐低吟道:“靈氣盡失,這裏已經沒法讓妳閉關修煉。”
寧塵微微點頭,對此也不甚在意。
“前輩。”
朱琴霞勉強站直身子,微笑道:“因禍得福,我現在好像就是這座秘境的主人。”
寧塵訝然:“這也是傳承?”
“嗯。”朱琴霞眨了眨眼眸,抿起些許甜蜜笑意:“剛才前輩毫不在意異寶的樣子,真好看。”
寧塵表情微僵:“沒想到妳都看到了。”
還好當時沒說什麽怪話,若讓小丫頭聽去,怕是得尷尬萬分。
九憐暗中譏笑,現在反倒難堪?
剛才又親又摸的,分明爽快的很呢。
“不過,妳好像也變了樣子?”
寧塵將少女身姿扶正,盯著她片刻,見其雙眼已化作金瞳。
有點詭異,但細看之下又分外漂亮。
朱琴霞目光遊離,臉頰漸紅,道:“是功法的緣故吧,傳承將我的肉身與神魂都改造了壹番,變得比過去厲害很多,腦袋裏也多了強大武技。”
寧塵心思微動,握著她的玉手感知壹下,很快面露訝色。
其體內的駁雜內力早已不見,壹團極為澎湃精純的玄奧靈氣取代遊走。而且全身筋骨血肉都徹底劇變,整個人如脫胎換骨般...重獲新生。
朱琴霞輕眨金眸,任由他細細檢查:“傳承具體如何,還得之後回憶才行,現在腦袋有點亂糟糟的。”
低聲解釋間,少女很快瞄到了自己的胸口,臉蛋倏然漲紅...
這、這身傳承靈光編織成的衣物尺寸有點不太合身,胸襟都快被撐開了。本就是薄紗絲制,如今更勒的纖毫畢現、渾圓盡露,嚇得少女連忙擡手捂胸,又羞又慌。
但想到自己身上每寸肌膚都快被玩弄了個遍,哪還有矜持秘密可言,朱琴霞又心情復雜地放下了手。
前輩,果然很壞。
“雖然出了意外,但此次當真是壹場大機緣,讓朱姑娘踏足明竅巔峰之境,武宗在即。”
寧塵長出壹口氣,唏噓調笑道:“或許接下來還得朱姑娘來保護我了。”
朱琴霞俏臉微肅:“我會保護前輩的。”
見她這幅嚴肅表情,寧塵壹時莞爾,索性又垂首在其側臉親了壹下,嚇得少女壹激靈,滿臉臊紅的躲開身子。
“前、前輩怎麽又...”
“我這人又懶又好色、市儈又有占有欲,可不是正人君子。”寧塵笑著摸了摸她的如玉臉頰:“朱姑娘小心思那麽多,哪能讓妳輕松溜走?”
朱琴霞渾身微僵,金眸蕩漾...前輩果然早看出了她那點心思,而眼下這番話也是回應?
從未有過戀情經驗的少女壹時心亂如麻,但就是壹楞神間,又感覺後腰被輕輕攬住,哪怕隔著裙紗綢帶,那股溫熱還是讓朱琴霞險些又軟了身子,縮著香肩慌亂道:“前輩難道還...”
寧塵溫和壹笑:“見妳神情呆呆的,防止妳又被傳承影響。”
話雖如此,但攬腰的手掌還是收了回來,沒再繼續作怪。
朱琴霞松了口氣,又莫名感覺有點患得患失,不禁抿唇嘟噥道:“前輩不曾婚配,怎會那麽熟練的。”
“呃...”寧塵咧了咧嘴,幹笑道:“是與壹位叫做紫衣的姑娘練出來的。”
話音剛落,氣氛驟然變得古怪起來。
九憐扶額道:“妳怎麽說出來了。”
寧塵暗嘆:“此事,不好欺騙。”
朱琴霞眸光微閃,不鹹不淡的‘哦’了壹聲,仿佛清冷氣質又回到身上。
九憐見狀撇了撇嘴:“妳看,這丫頭生氣了。”
“憐兒師尊還幫忙關心?”
“我可是魔刀的刀靈,哪管什麽世俗禮法,妳愛找幾個女子就找幾個女子,程婦還叫妳多娶些媳婦呢。”九憐輕哼:“況且我與妳又沒什麽奇怪關系,妳別胡思亂想。”
“...多謝憐兒。”
“哼。”
寧塵稍定心神,正想再開口,卻見少女擡手朝旁壹拂。
下壹刻,漣漪在幾座石臺上展開。
朱琴霞輕聲道:“我如今掌控半座秘境,那些寶物也都能隨意取走,壹起進去吧。”
說著,玉足點地,飄然而行,裙紗浮蕩間滿是荒古滄桑之意,不似人間之女。
寧塵皺眉片刻,默默跟上。
但剛走出沒幾步,少女便不經意間停下腳步,待其走上來後,順手勾住了他的臂彎。
寧塵微楞,略微低頭壹看。
朱琴霞抿唇側首,仿佛不想被看見自己的表情,倒是攬臂玉手又緊幾分,不著痕跡地靠近了些。
暗中的九憐默默斜睨。
自家笨徒兒,該不會是吃準了這天真小丫頭吧?
...
待進入漣漪,就見四周如迷離幻境,虛實不定。
但隨著朱琴霞拂袖壹抓,便有數道流光從深處飛來,落至眼前。
“這些都是秘境之主生前收集的丹藥和藥材,借秘境靈氣保存至今。”
朱琴霞輕聲道:“壹直留在此地也是浪費,前輩全部收下吧。”
寧塵搖了搖頭:“我不需要那麽多。”
“前輩要什麽?”
“可有養魂之丹。”
“有。”朱琴霞玉指壹挑,三副錦盒飄至掌中,隨手遞來:“雖已過千年,但藥力尚在,兩枚壹品玉鳳丹、壹枚玄魂丹,都是不錯之物。”
寧塵鄭重收下,再暗中轉交給了九憐。
九憐看著手裏多出的三枚丹藥,臉色復雜。
朱琴霞看了眼他胸前還未徹底痊愈的傷口,遞出壹顆丹丸:“能恢復快些。”
“多謝。”
療傷之藥,寧塵並未拒絕,接過後便壹口吞下。
朱琴霞又道:“其他丹藥,前輩當真不要?其中有不少可助妳提升至武宗境,對晉升先天境也大有好處,哪怕是玄明境之物亦有不少,定能讓妳滿意。”
寧塵平靜道:“這是那位前輩之物,我不會多拿。哪怕妳現在已成了秘境新主,那這些東西也都是妳的,該歸妳所有。”
他雖然口花花不斷,但剛才輕薄過人家姑娘,自然不會再厚顏去搶姑娘的修煉機緣。
“...前輩雖然壞,但也是好人。”朱琴霞輕抿粉唇,拂袖壹轉,丹藥被其盡收衣袖之中。
寧塵好笑道:“我又是好人了?”
“意思不同。”
朱琴霞低著頭,拉著他的手臂往其他地方走去。
寧塵仔細打量幾眼,很快失笑壹聲。
“前輩笑什麽。”
“朱姑娘越瞧越可愛了。”
“...不許想澀澀的事。”
少女不再說話,唯有耳垂微微發紅,不知是怨是嗔。
...
等到二人在所有漣漪幻境內都逛完壹圈後,秘境寶物都被朱琴霞盡數收走,重新回到了宮殿。
寧塵好奇地瞧了瞧,那麽多東西都收哪裏去了。
朱琴霞抖了抖衣袖,輕聲道:“這身衣裳,是當初秘境之主所穿,不僅是護身寶物,同樣有掌禦須彌之能,可容納許多東西。”
寧塵笑了笑:“這衣服配得上妳。”
朱琴霞抿唇收聲,不再說話,但手倒是依舊挽著。
寧塵稍微收心,沈吟道:“妳之前說的秘境還有另外半座,這意思是...”
“那扇門。”朱琴霞伸手壹指前方:“我現在的修為還不足以打開,或許得等將來的某壹天,才能回來解開封印。”
寧塵凝神望去,就見壹閃古樸黑門聳立。
九憐悠然道:“妳不必想著提前開啟,這門上禁制之強遠超妳的想象。而且對這丫頭而言,禁制內的東西是好是壞,難以預料。”
寧塵頓時壹凜。
是啊,若打開封印後又飛出什麽傳承記憶,丫頭可不壹定能再僥幸撐住。
如今雙方都已收獲滿滿、危機盡除,沒必要在修為尚弱之際去強冒不必要的致命風險,只為了虛無縹緲的壹點機緣。
“不必多想了,以後再說吧。”
寧塵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道:“妳現在更該尋個安靜之地,好好消化妳得到的傳承。”
“嗯。”
感受著淡淡暖意,朱琴霞再露壹絲笑意。
她很快輕眨金眸,道:“花宗主好像已取得了信物。”
壹層漣漪在前方同時展開,花無暇的豐腴身姿翩然走出,手中多了柄古樸長劍。
寧塵笑道:“恭喜花宗主。”
花無暇端莊面龐上浮現壹絲訝然,怔怔看著大變模樣的少女。
朱琴霞微微頷首:“出了些許意外。”
“看來,妳們二人剛才另有機緣。”花無暇若有所思,但也沒深究細問。
對她來說,眼前這對男女都是值得培養的優秀人才,而且重情重義,能有壹番收獲也是好事。她身為武國正道的壹宗之主,不至於有何覬覦。
寧塵率先攤手道:“既然我們都各有收獲,如今不妨離開此地?”
“好。”花無暇收起長劍,意有所指道:“不過妳們二人接下來是要...”
寧塵笑著說道:“我們本來就是想前往天壤星宗拜訪的,壹為銷毀魔具,二為修煉。此行能與花宗主相遇也算緣分,倒不知貴宗是否歡迎我們二人不請自來?”
花無暇淡淡壹笑:“歡迎至極。”
...
待啟動機關後,三人順利離開了這座千年秘境,重回築木村。
原本籠罩在村內的不詳氣息,早已消散殆盡。同時村外已有大批官兵與武者盤踞,顯然都察覺到了築木村的劇變,從各方匯集。
“走吧。”
花無暇遠遠眺望壹眼,淡然道:“官府能處理好此事,不必我們費心。事後我會再派其他長老前來相助,盡快找尋到段今的藏身之處,將之斬殺滅口。”
離開秘境後,這位聖宗宗主也逐漸恢復了尊貴氣勢,回首冷然道:“如今妳我身上傷勢未愈,盡快回宗門調養才是上策。”
朱琴霞頷首道:“全憑宗主大人安排。”
寧塵心思微動,朝遠處吹了壹記口哨。
片刻後,馬蹄聲漸起,壹匹白馬飛奔而至,果真是毫發無損。
花無暇神色平靜道:“妳們駕馬跟上我便可。”
說罷,其身影便化作壹抹流光,急遁遠去。
寧塵看得吃驚,雖有暗傷在身,但玄明巔峰境界的武者果真非響,數十丈距離眨眼跨過,簡直猶如陸地神仙。
“前輩。”朱琴霞抿了抿唇:“走吧。”
她率先跨上了馬背。
寧塵眉頭微挑,笑著將她往前推了推,這才壹同上馬,順勢將少女攬在了懷裏。
朱琴霞渾身微僵,低聲道:“前輩不在意那位紫衣姑娘了麽?”
寧塵輕抖韁繩,白馬嘶鳴飛奔,緊跟上花無暇遠去的方向。
“當然還在意。”他略微低頭,看著懷裏垂首瑟縮的少女,輕笑壹聲:“但妳也說了,我可是很壞的。”
“...當時我的感覺果然沒錯。”朱琴霞嘟噥道:“前輩心裏果然都是些壞念頭。”
“會不會傷心?”
“有壹點點...但,還好吧...”
朱琴霞眼睫輕顫,幽幽道:“這幾天發生的壹切,都好沒實感...我都感覺仿佛還在夢中...沒有險些身死、沒遭遇大戰,更沒什麽奇怪傳承...我依舊還是獨身壹人在武國各地亂跑,想憑自己的決心闖蕩出些名頭。”
少女心中,有些惶恐忐忑。
她害怕自己再度睜眼之後,經歷的壹切都只是夢境。也擔心再次蘇醒後,自己會因為傳承變得不像是自己。
寧塵能感受到,朱琴霞此刻的微微顫抖。這並非是單純的害羞尷尬,更有著對未來的茫然,對眼下壹切的無措...這壹切發生的實在太快,快到她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漸生恐懼。
“沒事的。”
寧塵單手環住了她的細腰,讓其僵硬嬌軀往懷裏更貼緊幾分,溫和笑道:“我們二人雖相識不久,但也算經歷過幾回大難,當得上生死與共之誼。妳若擔憂不安,便多依靠壹下我,我會盡力幫妳。”
寬厚胸膛靠在背後,健壯臂膀環身緊擁,朱琴霞垂首抿唇,漸覺惶恐之感慢慢消散,如撥雲見日壹般,身心間又被染上暖意。
她心中幽幽嘆息。
前輩愈發壞了,但自己也...愈發適應了這份溫暖。
少女笑意微揚:“有前輩在就好。”
九憐暗中輕哼,年紀輕輕的小丫頭果然好哄,這才兩三句就又笑的滿臉幸福。
寧塵笑著揉了揉少女的臉蛋。
但朱琴霞很快嬌顏泛紅,略顯不適的扭了扭身子:“前輩待會兒不要...不要再做那種澀澀的事情了,很羞人的。”
寧塵笑容微僵:“我還沒做...”
“前輩心裏想什麽,我都知道啦。”朱琴霞臉色更紅,聲音愈發微弱:“不就是像之前,將我抱在懷裏繼續上下其手嘛,前輩心裏也回味不已...“
被戳破了心中所想,寧塵雖覺尷尬,但還是大方壹笑:“朱姑娘的確讓人愛不釋手,我也起了不少歪念頭。但若姑娘不喜,我自然不會再胡亂碰。”
朱琴霞扭捏片刻,聲若蚊吶道:“等、等前輩的傷勢徹底好利索了,再說這些事吧...”
寧塵笑著看了她壹眼,悄然俯首,在其側臉上親了壹下。
少女嬌軀陡僵,也只是似羞似怨的幽幽剜來壹眼,便低頭不再多說什麽,顯然已是默許了這番小親昵。在她看來,自己之前都被又親又摸的飛上了天,眼下這壹吻實在再輕松不過,反倒頗感心暖,隱隱有些再想...
九憐早已暗中捂眼。
這場面,實在沒眼看...男女都不知羞!
...
天壤星宗所在,實在遙遠。
哪怕日夜疾行,終究不是壹兩天就能順利趕到,更何況寧塵和花無暇二人身上都還負著傷,難以長途跋涉。
所以入夜之際,便在壹座村鎮內落腳休息,三人各自分房休憩。
但三更時分,寧塵趁著朱琴霞休息之際,暗中找上了花無暇。
“寧公子深夜拜訪,有何話想說?”
花無暇並未褪衣、依舊著壹襲華美尊貴的紫金裙袍,正盤膝運功,神色清冷地睜眼望來。
寧塵不復之前的笑意平和,反而神情嚴肅,目光銳利。
九憐暗中道:“此女玄明巔峰,單獨相處之下,我不好多出聲,妳多加小心。”
花無暇若有所思的頷首道:“妳是來怪罪我沒說清秘境的傳承,讓朱姑娘深陷危險?”
寧塵寒聲道:“若非我多留個心眼,朱姑娘她已經‘死’了。”
“...此事,的確是我考慮不周,不料宗門祖輩的典籍竟未提及此事。”
花無暇淡然道:“本座心中有愧,待回到宗門,便以座上賓招待之,再盡量補償二位。”
“在宗主臉上可看不出幾分愧疚。”
“畢竟,寧公子借機與美人關系更進壹步,其實也是因禍得福。”花無暇平靜道:“當然,補償自然都會有的,本座還不至於如此無恥。”
寧塵莫名壹笑,索性拉了張椅子在其面前坐下。
花無暇眼神微動:“這是何意?”
“既然花宗主真有賠償之意,我也不會再多說。”寧塵與之直視,微笑道:“我想與宗主趁夜多聊聊。”
花無暇臉色漸沈:“本座念妳年少有為、又重情重義,這才沒怪罪妳深夜擅闖之舉。莫要再胡言亂——”
“花宗主,妳想哪去了。”寧塵失笑壹聲:“我初出茅廬,是想多了解些武國風雨,好對天下之勢有個準確認知。如今帶著朱姑娘,我得多肩負些責任才行。”
花無暇怔了怔,遲疑道:“那妳為何不在白天...”
“花宗主白天壹門心思趕路,我哪有接近的機會。”寧塵聳了聳肩膀:“還是說,花宗主願意與我們同乘壹匹馬,倒是能趁機說上幾句。”
花無暇扶額輕嘆,重傷未愈,自己終究是多疑了些。
她稍稍放松,輕聲道:“妳想先知道什麽?”
“盤龍閣,現狀如何?”
寧塵語氣凝重道:“花宗主應該知道的,盤龍閣前段時日做了何事。”
花無暇頷首:“我前段時日正值閉關,只是有所聽聞。盤龍閣正收縮勢力、徹底圍守山中,雖有衍天道宗、碧雲軒兩宗牽頭討伐,但護宗大陣展開,暫時無人敢隨意出手。”
寧塵低聲道:“想必,不僅是因為大陣的緣故?”
花無暇頓了頓,繼續道:“沒錯。盤龍閣位於武國南方,本就占盡地緣優勢、資源豐富,而且在商業上與不少家族都有牽扯,其中利益糾紛、勢力盤根錯節,才是讓其他聖宗乃至朝廷都倍感棘手的主因。”
宗主大人又道:“聽聞朝廷督軍趕至玉興省,想召集當地軍隊前去質問盤龍閣,卻不料玉興省的都督私下與盤龍閣私交莫逆,暗中傳信,提前放走了不少盤龍閣弟子。
朝廷震怒,又想尋求周邊幾省相助,但各方都在相互推辭,無人想要摻和進去。還是兩方聖宗勢力加入,才讓場面緩和些。”
寧塵聽得眉頭緊皺。
雖然他早已對七聖宗在武國的地位有所了解,但不料...比想象中還要更誇張。
“皇庭顏面被如此打擊,無妨?”
“其中權勢鬥爭激烈,難為外人道。”花無暇搖了搖頭:“那些當地郡守、都督之流,雖與盤龍閣牽扯頗深,但也知曉不可太忤逆朝廷威嚴,便在其中來回牽扯...這才讓討伐壹時僵持。”
態度很明顯,除去這次直接開戰的幾大聖宗和壹些武林門派以外,其他勢力基本都不想卷入其中,各個都想明哲保身、或從中牟利,唯獨沒人真想將盤龍閣給連根拔了。
寧塵壹時沈吟,倒也理解其中緣由。
無論是地方富賈豪商、還是壹些地方官員,他們能爬到這個位置、鋪開生意,定免不了與坐鎮本省的盤龍閣打好關系,其中所費資源和人脈不知幾何,若盤龍閣倒臺...怕是都要亂套。
若不身處其中,想來很難捋清其中錯綜復雜的利益鏈。哪怕身懷皇庭詔令而來,或許都得糾纏個數月數年才行,絕非壹朝壹夕能成。
怪不得葉夫人之後不再摻和此事,她應該早知其中齷齪。
“聖宗之勢,果然非同尋常。”寧塵不禁輕籲壹聲。
最重要的是,他之前還只是壹介平民,眼界所及,最強者不過武宗。但若真以為盤龍閣的強者們只有壹些武宗,事後可能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畢竟,眼前就活生生坐著玄明巔峰境的聖宗宗主。
可能壹彈指,就能取他性命。
寧塵驀然道:“花宗主的修為,放眼七聖宗如何?”
花無暇道:“中流。不過此番取回信物,或許便再有壹番突破。”
言至此,她意味深長道:“看來,妳與盤龍閣之變有染...安州縣的叛亂廝殺,妳就在場?”
“不止在場,還與盤龍閣打過。”寧塵無奈壹笑:“如今壓力可是不小。”
“盤龍閣自顧不暇,真有心思再跑來與妳尋仇?”
“這事可說不準,將自己的性命壓在別人手上,更是要不得。”寧塵攤手道:“所以才想與花宗主接觸壹二,找個靠山。”
花無暇黛眉微挑:“我現在將妳捉了,轉手送給盤龍閣,興許更有意義些。”
明眼人都能聽得出話中調侃之意,但寧塵還是故作驚恐道:“花宗主當真如此絕情?!”
九憐:“......”
這臭小子話術愈發出色了,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花無暇失笑:“妳我二人之間,哪來的情?”
“可是同生共死、攜手闖蕩險境之情。”
寧塵掰著手指,壹本正經道:“若沒有我此次插手,不僅秘境會被奸人闖入。花宗主自己也是性命堪憂,若落入那兩個五域妖人手中,宗主大人會遭受何種對待——”
“好了。”
花無暇打斷了他的話,莞爾道:“寧公子若只是想尋座靠山,不必故意擺出這幅輕浮模樣。妳此番相助,我們天壤星宗牢記在心,定能護妳安全無憂,無人會將妳的身份和來歷說出去的。”
“三言兩語,可當不得真。”寧塵面色古怪道:“畢竟花宗主之前才說過,傳承毫無危險,事實又是如何?”
花無暇被噎了壹下,壹時啞然。
“我如今與花宗主相識,但對天壤星宗內部如何卻完全不知。”寧塵抄手嘆息壹聲:“我還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可不懂武林之間的爾虞我詐,若不慎被卷入宗門爭端,豈非死的不明不白?”
花無暇這下徹底聽懂了,這小子彎來繞去說半天,原來是想提前在她這個宗主身上多‘占’點便宜,不想進了宗門後再白白吃虧。
她心下有些無語、也有些好笑。
初出茅廬...這世上真有能力戰玄明境的‘毛頭小子’?
這等悍不畏死的青年才俊,哪怕放眼武國七聖宗的內門嫡傳弟子之間,怕是都找不出幾人能與之相提並論。
“花宗主莫說妳們天壤星宗內不會有這種事,放在過去,我也不相信同為七聖宗之壹的盤龍閣會與魔道糾纏不清。“寧塵壹臉的惆悵感慨:“說不定宗主日理萬機也難免有所疏漏,閉關修煉之下,門內就有些暗流湧動。他們不好對付同宗之人、更不敢去動宗主大人,那不就只剩下我這個外來的倒黴蛋?”
花無暇暗笑壹聲,正要開口安慰。
但話至當口,她卻神情微怔,臉色莫名地閉上了嘴。
寧塵見其異樣反應,當即心裏壹個咯噔。
不會吧,他原本只是想編點故事占點利,難道天壤星宗裏還真有問題?
心思急轉,寧塵不動聲色道:“花宗主想到了什麽?”
“妳說的...有幾分道理。”
花無暇略作思酌,道:“妳此行本想解決雙魔燈的麻煩,再從我們天壤星宗獲得壹些修煉資源?”
寧塵皺眉點了點頭。
花無暇莫名壹笑:“補償另算。本座還可再給妳壹個不錯的身份,宗門內資源隨意借取,只要能與我配合壹二就好,算是兩全之法。”
“什麽身份?”
“本座流落在外的侄子。”
“...為何?”
“本座與妳說實話吧。”花無暇坦然道:“我天壤星宗雖鮮少去管外界之事,但並不意味著我們完全與外界斷絕了關系,外門亦有不少宗族勢力盤踞群山各地,其中糾葛也同樣不少...而本座近日就有些苦惱。”
寧塵略作權衡,拱手示意:“宗主請說。”
花無暇滿意頷首,繼續道:“上壹任天壤星宗之主在五年意外而死,最終由本座繼位。這些年雖在竭力修煉坐穩宗主之位,但門下非議還是多了不少...譬如就有諸多長老與宗族都想讓我收壹位嫡傳弟子,以防再出危險,導致宗門動蕩。”
“所以,我便想將妳收入門下,作嫡傳弟子,此事算兩全之法。”花無暇笑了笑:“不必擔心有危險,待我傷勢痊愈,妳便會知曉玄明巔峰之境會有何等手段,宗門上下無人能與本座抗衡,足以護妳們萬事無憂。”
寧塵眉頭緊皺,隱約在其中品出了壹些細節。
這收嫡傳弟子之事,可能內有不少深意。怕是旨不在弟子,而在花無暇本人?
寧塵暗自腹誹。
這事怎有點微妙的既視感,難道想將他卷入派系鬥爭,當擋箭牌?
不對。
他很快神情壹怔,壹下子反應過來。
雖然看似是個冤大頭,但反而是...接觸武國正道高層的壹個好途徑。
寧塵沈著臉飛速思考。
他出身平民、哪怕如今有不俗修為,又被葉夫人給了虛銜官品,但終究還是無根之萍。要想盡快成長、又能避開外界的諸多麻煩,眼下這個機會...非常難得。
既然當初做好準備要去見紫衣,自然不能再碌碌無為,隨波逐流。
寧塵眼神微凝,心下已暗作決定。
他很快哂笑壹聲:“花宗主,這侄輩是不是...不太好?”
花無暇挑眉:“如何不好?”
“花宗主這般年輕貌美,看起來不過年方二十,這說出去豈不是引人懷疑?”
花無暇淡淡壹笑:“莫看外表,我的年紀比妳想象中還要大不少。”
話雖如此,她還是饒有興致道:“妳有何建議?”
此人,難道還想當她的‘弟弟’不成?
“何必用親戚這種由頭來堵嘴。”
寧塵微微壹笑,不卑不亢道:“用‘夫君’二字,豈非更能斷掉天壤星宗內壹大堆的胡思亂想?”
花無暇眼神驟冷:“公子請自重,我們雖是合作,但也不會容忍妳出言戲弄。”
哪怕其重傷在身,但屋內卻被壹股恐怖氣息所籠罩,幾乎連空氣都要為之凍結。
“在下並無調戲之意。”
寧塵強忍不適,笑著拱了拱手:“只是料想宗門內麻煩不少,才會讓花宗主忍不住借外人相助。與其說什麽親戚、弟弟之流無關痛癢的身份擋箭牌,還不如夫君二字,最震撼人心。”
花無暇眼神變幻不定,死死凝視寧塵,仿佛想從他臉上看出哪怕壹絲異動。
半晌過後,寧塵依舊笑得毫無破綻。
他知道花無暇並沒有壞心思,但他需要化被動為主動,謀求更多,算得上以小博大。
為此壹個好的身份,再重要不過。如今機會送上門來,他得好好把握住。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沒興趣當冤大頭。
“身份是假的,花宗主應該很清楚。”寧塵莞爾道:“宗主需要我來擺平壹些麻煩,而我需要修煉資源,妳我二人利害並無絲毫沖突,為何不能相互合作?”
花無暇黛眉緊蹙,低吟道:“我有些後悔,將此事告知於妳。”
“...其實不必那麽爾虞我詐的。”
寧塵坦然道:“拋開這個名頭,其實也只是壹樁再普通不過的交易。當然,此提議的確有些讓人為難,所以花宗主可以慢慢細想。”
他稍退壹步,笑道:“只要在回到宗門前給出回復便可,我想...花宗主自己能衡量其中利害。”
說罷,便要轉身離開。
花無暇沈默片刻,驀然道:“等等。”
“怎麽?”
“為何要夫妻?”花無暇沈聲道:“妳可以有其他選擇。”
寧塵回首凜然壹笑:“我沒興趣矮人壹頭,更不想在花宗主面前平白低了壹輩。”
花無暇壹時怔然,直至寧塵離開,都沒有再出聲挽留。
...
翌日清晨。
寧塵剛要推門下樓,面前卻已然站著花無暇的身影。
她臉色淡漠,冷聲頷首:“合作吧。”
寧塵頓時壹笑:“合作愉快。”
剛剛走出客房的朱琴霞腳步驟頓,略感狐疑地看了看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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