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六百八十五章 退，還是不退？

　　這場豪賭，賭的是所有人的性命，雖是大家早就練就了壹顆堅定的心，可在內心深處，說是壹點不擔憂是假的。
　　現在戰爭終於打響了，而看著韃靼人壹個個倒下，怎麽不令大家松壹口氣。
　　不過在葉春秋身後的這群軍官裏，有壹個人顯然比其他人更要謹慎壹些……
　　此時，王守仁對葉春秋道：“新軍的補給，什麽時候能夠送到？這樣的消耗法，怕也堅持不了幾天。”
　　葉春秋看了王守仁壹眼，自信滿滿地道：“今夜就會有船隊到達，這倒是不必擔心，他們早就出海了，這兒風平浪靜，不會節外生枝。”
　　正說著，突然有軍官急匆匆地來道：“韃靼人打退了，不過……不過……島津大雄帶隊沖鋒了……”
　　“……”葉春秋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沖鋒？
　　妳特麽的是逗我嗎？陣地就在這裏，以逸待勞的，妳特麽的沖鋒做什麽？妳特麽的遠戰就可以和敵人決壹死戰，妳特麽的還提著武器沖上去？
　　王守仁卻顯得很淡定，道：“公爺，我已準備了第三大隊，迅速補充，傳令，第三大隊接手倭國新軍大隊陣地，不必急著開火，讓醫療隊準備收治傷員，炮營暫時歇火。”
　　猛地……葉春秋壹下子明白了。
　　他壹開始，還以為王守仁將第三大隊充作後備隊，是因為要防範倭人，畢竟倭人未必就靠得住。
　　可是現在，他陡然知道王守仁的深謀遠慮了，特麽的，原來這壹切，就是為了防備出現這樣的情況。
　　明白了，全明白了，醍醐灌頂啊。
　　想得夠深，想得夠遠，還是這位大舅哥最是靠譜！
　　王守仁像是看出了葉春秋似的，嘆了口氣道：“倭國新軍就是這樣的，許多次操演，他們都是性起了，便開始沖鋒，好在我有所防備，只要陣地還在，倒也無妨。”
　　葉春秋像是吃了蒼蠅壹樣，忍不住道：“他們經常這樣嗎？為何管不住？”
　　王守仁想了想，才道：“島津說這是他們的傳統。”
　　葉春秋壹時無語，呃，這個傳統真特別！
　　……
　　就如那向葉春秋所通報的軍官說的那樣，無數的倭兵紛紛拔出了腰間的倭刀，鬥誌激昂地往前沖去。
　　能加入新軍的倭人，無壹不是倭人的武士家庭，這些人自幼就接受過良好的教育，而且，他們都有家傳的寶刀在身，島津大雄壹聲大吼，已嗷嗷叫地率先越出了戰壕，接著其他的倭人，甚至連機槍兵，也紛紛拔刀而起，壹齊發出了怒吼，無數的人影朝著那人仰馬翻的陣地，便是壹陣沖殺。
　　幸存的韃靼人，此時反而大喜過望，許多人已經失去了戰馬，卻依然奮力向前，與倭人們鏖戰在了壹起，短兵交接，雙方俱都如餓狼壹般的廝鬥。
　　可韃靼人很快就不覺得幸運了，因為這些嗷嗷叫的家夥，確實是瘋狂的，他們悍不畏死，個個紅著眼睛，刀法也是犀利無比。
　　而鎮國新軍這邊陣地，幸好第三大隊迅速地接管了陣地。
　　帶隊的大隊官拿著望遠鏡瞄著前頭的廝殺，竟也是無言以對，安南的新軍人數較少，所以不似倭人那般獨立的編制，幾個安南的小個子低聲打趣著什麽，大抵是譏諷倭人吃得少，氣力倒是足。
　　韃靼人終於停止了進攻，而倭人們也疲憊不堪地拖著死傷的同伴回來，死傷者則被早已候在這裏的醫療隊所接管。
　　這壹次，倭人們終於碰到了硬茬，他們料不到韃靼人如此勇悍，雖是殘兵，卻也讓倭國新軍大隊損失重大，傷亡了壹百多人。
　　壹身血汙的島津大雄卻覺得很是豪邁，神氣活現地回到陣前，卻發現這已經被人接管，忙是怒氣沖沖地去‘告禦狀’了。
　　“公爺，第三大隊豈有此理，居然……居然……”
　　葉春秋和身後的軍官們都像看猴子壹樣地看著他，眼睛直直地看著他憋紅著臉，壹副要吃人的樣子。
　　王守仁則是厲聲道：“妳是這樣和公爺說話的嗎？”
　　島津大雄頓時恭順起來，道：“見過公爺，第三大隊搶了我們的陣地，我們欲以死報效鎮國公，他們……”
　　葉春秋安慰道：“好了，好了，妳們勞苦功高，也該到後方去歇壹歇了，過兩日自然有妳們報效的時候，活捉巴圖蒙克，就靠妳們了。”
　　這句話，倒讓島津大雄好受了壹些，終於滿意地行禮謝恩。
　　葉春秋是真的覺得挺無語的啊，不過這壹次倒是沒有出現太大的事故，只是這些總是容易亢奮的家夥，實在是不好管束，若不善於運用，就怕會給其他人添加麻煩。
　　……
　　相對於葉春秋的頭痛，巴圖蒙克已經可以用捶胸跌足來形容了。
　　三萬人啊，壹兩個時辰的戰鬥，損傷居然超過了三萬。
　　這是何等可怕的數字啊，就算是明初的時候，大明歷經壹年的準備，發動數十萬人橫掃大漠，北元的損失，也未必能高達這個數字。
　　可現在，壹個兒子沒有回來，兩個萬夫長戰死，這是何其大的損傷。
　　這時候，巴圖蒙克方才知道，自己已經中了圈套，坑，太坑了。
　　此時此刻，巴圖蒙克已經悲痛欲死，可是他竟發現，這似乎怪不得任何人，因為……這壹切，正是他自找的。
　　想到這裏，他有壹種要昏厥過去的沖動。
　　而他現在面臨的，卻是另壹個可怕的問題。
　　退，還是不退？
　　他壹直都知道鎮國新軍的強悍，卻預料不到，兩年的功夫，新軍的實力居然膨脹到這個地步，可他想到更深的是，若是繼續放任他們這樣膨脹下去，整個韃靼部，用不了幾年，只怕就要被他們連根拔起了。
　　所以，在他此時有著那麽壹絲動搖的時候，有壹個聲音適時地告訴他，不能退了，後腳跟就是懸崖，自己從壹開始，其實壓根就沒有退路，所謂的退路，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巴圖蒙克深吸了壹口氣，卻又更加為難了，繼續打？那麽……
　　怎麽打，拿什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