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五百八十章 吾皇萬歲

　　葉春秋卻已再懶得理會這伊凡了。
　　到了這個時候，大明與羅斯人的關系到此為止，指望他們與大明夾擊韃靼人，簡直可笑。
　　這時，已有宦官匆匆的趕來，俯在葉春秋身側，低聲道：“鎮國公，陛下有請。”
　　“陛下？”葉春秋微微壹楞：“陛下來了嗎？”
　　“是。”那宦官朝著佛塔處頂端看去：“陛下就在那裏。”
　　葉春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隔著厚厚雨簾，並沒看清朱厚照在什麽位置，隱隱約約的看到壹些模糊的身影。
　　能在佛塔頂端處的人無疑就是朱厚照。
　　陛下會來，葉春秋並不意外，此時也顧不得其他，只朝伊凡道：“伊凡大使，不妨我們去面聖吧。”
　　伊凡臉色鐵青，卻是壹時無言，他心知此時此刻，已是大勢已去，此時也輪不到自己矯情，敗軍之將，想囂張跋扈都囂張不起來。
　　他只是苦笑，點點頭，隨著葉春秋壹前壹後，這裏依舊是人頭攢動，可是葉春秋走入人群，便如避水珠壹般，人群迅速的分開壹條道路，甚至有人道：“讓鎮國公去歇息，莫擠。”
　　葉春秋也只是莞爾，朝說話的人投以善意的微笑，好不容易走出了人群，卻還是夠嗆。
　　葉春秋倒還好，人們盡力讓出道路，即便有擦肩之處，卻也沒有太多的妨礙，只是跟在葉春秋身後的伊凡就慘了，幾乎是狼狽不堪，也不知是誰，竟搶走了他的帽子，被人拋在半空。
　　有些人甚至故意上前擠著他，腳下還狠狠踩他，壹段路走的非常辛苦和艱難。
　　伊凡心裏暗恨，偏偏不敢做聲，無可奈何花落去，他倒是很懂的審時度勢。
　　待登上了佛塔，這佛塔上，卻是寂靜的可怕。
　　朱厚照幾乎徹底的震驚住了，他遠遠眺望，身軀微微發抖，看到下頭人頭攢動的歡呼，竟是忘了高興。
　　反而是朱載垚壹聲歡呼，大聲叫了壹句好來。
　　只是朱載垚剛剛發出了喝彩，卻發現壹束目光朝自己掃來，朱載垚壹看，卻是李東陽，李師傅似乎對此，並不覺得高興，朱載垚抿了抿嘴，便又變得肅穆起來。
　　他對這李師傅，倒是有些敬畏，李東陽只捋著須，心情很復雜，某種程度，若是葉春秋今日死在這裏，也未嘗是什麽壞事，不過……
　　他幽幽嘆口氣道：“哎，私鬥終究不妥，百姓們如此叫好，倒是讓人覺得擔心啊。這終究不是正途，禮義廉恥，方是我大明的立身之本，權謀和武力，終究還是小術和下乘。”
　　朱厚照此時石化，竟是沒什麽反應，只是面目僵直。
　　這倒是給了李東陽些許鼓勵，他眼眸略略掃過塔下那歡呼的人群，接著道：“不過，鎮國公也算是揚了我大明的國威，陛下，妳瞧瞧，這些百姓，都在為鎮國公歡呼呢。”
　　李東陽眼中帶笑，繼續道：“老臣不知是不是耳背了，竟有人在下頭，歡呼萬歲……”
　　這壹句，真是教方才還在雀躍中的諸人頓時心裏發寒起來。
　　王華猛地意識到什麽，看到塔下無數人瘋狂的揮手歡呼。
　　那歡呼聲離佛塔很遠很遠，即便嘩嘩的雨聲吵雜，縈繞天地，卻依舊阻擋不住百姓的興奮，連續的歡呼聲是那麽清晰入耳。
　　他眉頭壹皺，這樣，可不是好事啊，李公這樣說，這和要春秋的命有什麽分別，尤其是最後那壹句，李東陽輕描淡寫的壹句，竟有人歡呼萬歲，這了模棱兩可的話，真是歹毒到了極致，任何壹個天子，如何能接受的了這樣的話，這是要讓春秋遭致殺身之禍啊。
　　自古功高蓋主之人都沒有好下場，這誰都清楚，這李東陽真是陰險，擺明要害春秋了。
　　王華正待要說話。
　　猛地，朱厚照突然激動的看向李東陽，李東陽面帶微笑，似乎，方才的那壹番話，提醒到了朱厚照壹般的，陛下顯然壹下子不壹樣了。
　　頓時心裏很得意，他這壹次挑撥的到位，堪稱完美。
　　朱厚照突然道：“妳說的對，萬歲，萬歲，哈哈……萬歲……”
　　他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已令塔中之人俱都心驚肉跳。
　　有的人明白過來，李公對鎮國公似有成見，而陛下這壹句妳說的對，又是什麽意思呢？
　　眾人頓時失色，莫非陛下氣極反笑，因此震怒了。
　　這時，李東陽拜倒：“臣萬死之罪。”
　　有了李東陽帶頭，其他人也都醒悟過來：“微臣萬死。”
　　朱厚照卻是道：“萬死，什麽萬死，妳們……妳們吃飽了撐了？李師傅，妳說的對啊，朕方才腦子嗡嗡的響，竟是哭笑不得，明明心裏激動的很，卻不知如何發泄，可是聽了妳說萬歲，哈哈……沒錯，就是萬歲，來，都跟著朕喊，萬歲！萬歲！垚兒，妳先來。”
　　朱載垚方才被嚇得不敢笑，現在聽到父皇‘口諭’，也跟著大叫：“萬歲，萬歲，打得好。”
　　“妳，妳們……都來，叫啊，這樣的大喜事，春秋為了朕挑戰羅斯人，竟還大勝，揚我國威，他是代朕上的擂臺，哎呀……朕看他上了擂臺，就如朕親自上去，揍死這些羅斯人壹樣，都給朕喊，萬歲！萬歲！”他高興的手舞足蹈，面容掛著與有榮焉的笑意。
　　李東陽壹下子尷尬了。
　　特麽的，怎麽就成了如朕親臨了，陛下，老臣的意思分明是，這有臣民百姓將葉春秋當做萬歲，可陛下居然還可以這樣理解。
　　陛下開了金口，何況確實有不少人為這場擂臺之戰所折服，王華靈機壹動，大叫道：“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
　　有了李東陽帶頭，眾人倒也不敢貿然高喊萬歲，而是跟著壹齊喊：“吾皇萬歲！”
　　這佛塔的四層，便是預備伺候的宦官，隨時等待傳喚，此時聽到塔上高喊吾皇萬歲，也跟著高喊起來，再之後，三層的宮娥，二層的侍衛，壹層和外圍的無數侍衛和順天府差役不明就裏，紛紛高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