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2章 這壹去

　　劉立桿和張晨壹大早起來，吃過早餐，離開了桐廬開元名都大酒店，驅車趕往永城，和李副市長見上了面。
　　都是老熟人，話不用多說，李副市長沒帶秘書和司機，而是坐上了張晨的車，帶著他們去看了三個地方，壹個是在江對面的山上，原來氣象臺的壹個氣象站，廢棄了，壹個是在江邊，江東開發區最邊上的壹只角。
　　第三個地方，他們當場就確認了，千島湖邊的壹個山坳裏，十八塢的壹塊地，去十八塢要穿過新安江林場，經過壹條隧道，出了隧道，就是千島湖的遊船碼頭，十八塢離遊船碼頭，也就隔了壹個水灣。
　　這是壹塊窪地，上面長滿了茂盛的水草和柳樹，千島湖水位高的時候，它會被水淹沒，因此不能做農田，但如果做民宿或別墅，只要把地基擡高壹米多，就不會有問題，這塊地有五畝多，劉立桿嫌大，李副市長白了他壹眼，罵道：
　　“千島湖邊的地妳還嫌大？這塊地，別人是想要也要不到，也就是妳劉立桿回來了，才會壹路綠燈。”
　　劉立桿趕緊說：“謝謝領導，謝謝領導。”
　　這幾年永城的書記和市長走馬燈壹樣地換，張晨都看得眼花了，過壹段時間市委辦或者市府辦的主任，就會帶著人來拜訪他，介紹說是新上任的書記或者市長，大家互相客氣客氣，還沒有來得及熟悉，這市長和書記，就已經調回杭城。
　　像孫晉他們幾個副職，倒還算穩定，幾年在永城沒有挪窩，孫晉現在已經不是永城市的副市長，而是宣傳部長，提了半級，因為分管文教衛的副市長不是常委，而宣傳部長是。
　　這個李副市長也是永城土生土長的幹部，從副鄉長、鄉長、鎮長、市府辦主任、副市長到常務副市長這樣壹路做上來，劉立桿叱咤風雲的時候，他是市府辦主任，屬於帶著新任的市長，經常會去拜訪劉立桿和張晨的人，他們想不熟都難。
　　老熟人了，說話就隨便，幾年沒見，再見到，李副市長和劉立桿還是壹見如故，李沒有問劉立桿這幾年去哪裏了，知道是個傷疤，不能揭，但他認定劉是個有本事的人，所以壹聽說他的“人家旅業”要回永城做民宿，雖然只是個小項目，也壹樣舉雙手歡迎。
　　新任的書記和市長，雖然不是永城人，但壹說起劉是“錦繡中國”的創辦人，大家也都了然，雖然“錦繡中國”現在領風騷的是譚淑珍，但只要浙江的幹部，依稀都還記得，劉立桿當年不時就出現在媒體的版面上，弄壹個大新聞的情景。
　　市長在市政府辦公會議上，聽李副市長介紹了“人家旅業”和劉立桿的情況，說了壹句“好家夥，這是猛虎出山”？在座的都笑了起來，這事就過了，轉到下壹個議題。
　　從十八塢回來，已經是中午，劉立桿說要請李副市長去永城中心吃飯，對方連忙擺手說，不敢不敢，現在誰還敢吃吃喝喝，妳要害我？
　　“那請妳吃肯德基可以嗎？”劉立桿問。
　　李副市長說：“肯德基可以。”
　　他們到了文化廣場，車停在肯德基的門口，劉立桿問李副市長，進去吃還是車上吃？
　　李說：“就車上吧。”
　　張晨心想，現在的幹部可真是小心，仿佛個個都是李勇和柳成年了。
　　劉立桿下了車，車上只剩下張晨和李副市長兩個人的時候，他問張晨：
　　“劉立桿這家夥，這幾年去哪裏了？”
　　“湖南，在壹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洗心革面。”張晨也不想說太多，笑道。
　　“他和譚淑珍怎麽樣了？”李副市長問。
　　“修成正果了。”張晨說。
　　李副市長哈哈大笑，他說：“這兩個人，總算是不折騰了，再折騰下去，都白發蒼蒼了。”
　　張晨聽了大笑。
　　有壹個交警騎著摩托，斜著朝他們過來，快到車前的時候減慢了車速，坐在後面的李副市長，把車窗按了下來，朝交警看看，然後又按了回去，減慢了車速的交警重新加速，摩托車從張晨車邊擦了過去。
　　李副市長說：“張晨，妳那個物流基地不錯，有沒有考慮回來搞壹個，我把永城離杭城最近的地給妳，從杭城過來，高速也就四十分鐘。”
　　張晨心想，自己在杭城的物流基地，已經不夠用，在杭城要是再想找到這麽大面積的地，現在肯定是不可能的，而物流用地，壹邊在淘汰小的不成規模的，另壹方面，城市對像他們這種大型物流基地的需求越來越大。
　　張晨甚至想到了，現在就是連他的服裝廠都搬到永城也可以，他們的服裝，現在都在亞馬遜和掏寶網上銷售，工廠在不在杭城，真的壹點影響也沒有，工廠騰出來的房子，可以作為電子商務產業園的擴建工程。
　　張晨說好，“我考慮考慮，考慮好了請妳幫忙。”
　　劉立桿拿著兩個全家桶和壹大瓶的可樂回來，三個人就在車上吃肯德基喝可樂，劉立桿問李副市長：
　　“什麽時候轉正？”
　　李副市長咬著壹塊吮指原味雞，含混不清地說：“不知道，要麽妳去幫我到組織部門打聽打聽？”
　　把骨頭扔進了垃圾袋裏，用餐巾紙擦著手，李副市長說：“如果轉正，我就要離開永城了，講老實話，我是真的舍不得離開永城。”
　　“矯情，妳是根本就不應該從政。”劉立桿罵道。
　　“那我能幹什麽？去妳的‘人家旅業’跟著妳幹？”李問。
　　“好啊，好啊，我舉雙腳歡迎。”劉立桿說，“就怕妳從政上了癮，戒不掉。”
　　“鬼扯。”李副市長罵了壹句，接著和張晨說：“走走，送我回去，去辦公室準備壹下，我要出差了。”
　　張晨啟動車子，把李副市長送進了市府大院，在大樓前停車，三個人下了車，握手告別，李副市長走進了大樓，張晨和劉立桿回到車上，張晨正準備啟動車子，他的手機響了。
　　張晨接了起來，孫晉在電話裏罵道：“張晨，我看到妳了，和妳在壹起的，那個是不是劉立桿，妳什麽意思，張晨，到了樓下都不上來？”
　　張晨歪下腦袋，透過前擋風玻璃，朝三樓孫晉的辦公室看看，陽光在窗玻璃上晃眼，什麽也看不清，張晨笑道：
　　“我是怕妳日理萬機，沒有事情不敢打擾啊。”
　　“少廢話，快點上來，我在辦公室。”孫晉說。
　　張晨和劉立桿，接著去了淳安和麗水、衢州、溫州下面的幾個縣，從山裏跑到了海上，談成了十幾個項目，有這十幾個項目，劉立桿說，這就是我孵蛋的母雞們。
　　很快，它們就會孵出幾十個項目，像民宿這種項目，壹個縣搞三四個是不嫌多的，壹家民宿只不過幾個房間，只要“人家”的名氣打出去了，不愁客源。
　　和賓館酒店不同，民宿是以客人的自助服務為主，住民宿的客人，很煩有人打擾他們，也不用提供餐飲服務，或者只是很簡單的餐飲服務，壹家民宿，只需要三名服務員三班倒就可以，連水電工都只需要在當地招兼職的，有需要的時候，才壹個微信過去。
　　這樣，民宿的日常開支很低，如果從單個房間的收益比來說，它們比五星級酒店要高很多，許多的五星級酒店，特別是縣城裏的五星級酒店，多少有點打腫臉充胖子的感覺，憑他們的入住率，要維持那麽龐大的人員開支，很艱難。
　　所以很多五星級的酒店，開著開著，就變成了壹個半吊子。
　　這些項目，都是老同誌們幫劉立桿已經聯系好的，所以他們到每個地方，人家基本都還賣面子，加上大多數人，看到了張晨，或拿到他名片的時候，馬上就想起了他是誰。
　　不知道張教授的，也不止壹次去過杭城的土香園大酒店吃過飯，知道他是杭城這家最大酒店的老板，自己回杭城之後，還要和他打交道，大家都客客氣氣的。
　　事情辦得很順利，回到杭城，張晨就要開始幫劉立桿設計，壹個個這麽小的項目，就不需要請雅克或者傑森他們，這點自信張晨還是有的，他把這個也當作是自己的壹個挑戰。
　　好久沒有進行過這麽系統性和密集的設計了，他決定把這次幫劉立桿設計民宿，就當作是對自己壹個階段性的總結，把這壹個個項目，就像他早年準備服裝秀那樣，壹個項目就是壹件服裝款式，款式不壹的產品匯集在壹起，最後蔚為大觀。
　　他只需要畫出壹張張的效果圖，其實在現場看著那壹塊塊地的時候，張晨已經有朦朦朧朧的感覺，他需要把這朦朧的感覺深挖下去，最後落到紙上，效果圖交給譚淑珍他們“錦繡中國”下面的設計院，由他們再去做結構設計。
　　他們在外面跑了壹個多月，回到杭城待了兩天，張晨拿出紙筆，準備開始動手幹，把這十幾個項目拿出來的時候，劉立桿卻來叫他，說是要去湖州和嘉興下面的幾個縣市轉壹圈。
　　張晨罵道：“妳他媽的就不能放過我，讓我好好幹活？我感覺自己就像壹個三陪。”
　　“不行不行。”劉立桿說，“張教授的這壹面旗幟，還是要讓我打壹陣。”
　　張晨把手裏的筆往鉛畫紙上壹扔，問：“那這些項目妳還要不要？”
　　“不急，地已經拿下了，就慢慢做，不是和妳說了，我要做成壹個個精品，精品就是要慢工才能出細活。”劉立桿說。
　　張晨無奈，他覺得自己躲是躲不掉了，這個家夥會死纏爛打，自己就是想好好畫，也不可能，這家夥會壹直在邊上鴰噪。
　　張晨嘆了口氣，他說好吧，那我們明天走可以嗎？
　　“別明天啊，要走就馬上，我下午都已經約了人了。”劉立桿叫道。
　　張晨瞪著劉立桿，劉立桿哈哈大笑，他說：“張晨，我發現了壹個問題。”
　　“什麽問題？”張晨問。
　　“我覺得我們在壹起做事，配合得還蠻好的，簡直是天衣無縫，怎麽樣，要麽妳來我‘人家旅業’參壹腳？”劉立桿說。
　　“滾蛋。”張晨罵道，“錢不夠妳來拿，想拖我下水，沒門。”
　　“不是想拖妳下水，我是另有所圖。”劉立桿說。
　　“妳想幹嘛？”張晨問。
　　“想親上加親啊。”劉立桿說，“當北北和南南兩個人在壹起的時候，想起了他們的老爸，妳說，我們在他們眼裏，是不是有兩個墾荒戰士的感覺？”
　　劉立桿說完樂不可支，張晨也笑了起來，還真是，他覺得自己和劉立桿，還真的有像是老張和小昭爸爸，那兩個墾荒戰士，區別只是，那兩個墾荒戰士在壹起的時候，從來也不會像他們這麽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