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8章 購房入戶

　　到了十二月初，眼看著這壹年就快到頭了，對杭城的房地產商們來說，感覺這整個杭城的房市，就像這外面的天氣，沒有最冷，只有更冷，已經苦熬了壹年多，看樣子就是把這年底熬穿，也熬不出頭了。
　　更多的人在憂慮著，接下去馬上要過年了，那從四面八方伸出來的要債的手，怎麽應付。
　　這個時候，只有那些放高利貸的，白天開著寶馬躥來躥去，晚上在KTV或桑拿房，抱來抱去，這是他們生意最興隆的時候，躺在那裏，都聽得到錢叮叮當當滾進來的聲音。
　　而且，杭城放高利貸的，幾乎清壹色開的都是寶馬，這寶馬都快變成高利貸的行業車了，以至於小樹開著小昭的寶馬出去，都有人問他，是不是做金融的，做金融，就是高利貸的代名詞。
　　張晨把自己的奧迪A8給了小樹，讓小樹開A8，把寶馬給他，小樹問幹嘛，張晨和他說，妳去的地方太復雜，不是夜店就是酒店，開著這車，別被人誤會，再有什麽尋仇的找到妳，那不是麻煩？我每天去的地方很單純，不是家裏就是廠裏或公司裏，我開這車沒事。
　　小樹“噢”了壹聲，和張晨換了車。
　　小樹現在的日子很好過，壹幅畫，起價都是三四十萬，他日子好過了，那些窘困的師兄師弟們就來蹭他的，小樹不是壹個小氣的人，經常會被壹大群人擁著，去這些地方請客。
　　這些長頭發的懷才不遇的大師們，喝多了還喜歡生事，張晨不得不小心，姚芬也無可奈何，她又不能把小樹管得壹點人緣也沒有，那樣，小樹心裏憋著無名火，累積著，總有壹天會爆發，她只能默默地陪在邊上。
　　杭城的整個房地產市場持續低迷，房地產商們著急，杭城市政府也著急，本來是想減速的，沒想到幾腳剎車踩下去，這壹輛車徹底就熄火了。
　　而這個時候，地方財政對房地產，已經有很大的依賴性，房地產如果偃旗息鼓，地方政府的很多投資和市政建設，就將變成半拉子的爛尾工程，房地產牽扯到的行業和就業人口又太多，長此以往，很可能還會出現社會問題。
　　比如，到了年底，李勇已經召集相關部門開了幾次會了，重點就是要防範因建築行業欠薪引起的群體事件和極端事件。
　　壹放就亂不行，像這樣壹抓就死，肯定也不行，李勇為此也大傷腦筋。
　　周末的時候，李勇到了張晨的辦公室，三個人坐著喝酒，李勇看著張晨和劉立桿，把自己的苦惱和他們說了，李勇說，來來，兩個奸商，給寡人出出主意。
　　“我是個尿壺，我有什麽主意好出？”劉立桿沒好氣地說，“妳們也知道壹潭死水不行啊？張晨老是說他們做實業的，是後媽生的，其實，我們做房地產的，才是後媽生的，高興了就摸摸頭，給塊糖吃，不高興就不問青紅皂白，拎起來打壹頓，我們才最可憐。”
　　李勇大笑，他說好好，現在後媽，讓妳幫助出出主意，有什麽想法，和媽說。
　　“媽？妳有奶嗎？”劉立桿罵道，“政策的制定權和決策權都在上面，妳們會有什麽辦法，妳是能讓銀行給我們房企開敞口，還是降低房貸的門檻和利息？”
　　“別扯那麽遠，說說我這裏能做的。”李勇說。
　　“沒有。”劉立桿說，“妳們要麽發個文件，要求每個公務員都來買壹套房。”
　　李勇瞪了劉立桿壹眼：“鬼扯！要不要直接動員給妳們捐款啊？”
　　“好啊，那我們鼓掌歡迎。”劉立桿笑道，“除此之外，妳這個市長，好像也做不了什麽了。”
　　“不要小看他們，他們要是發起瘋來，什麽都會幹，永城就連戶口都會賣。”張晨說。
　　“賣什麽戶口？”劉立桿問。
　　張晨就把當年小昭在永城買戶口的事情，和他們兩個說了。
　　李勇聽完笑道，那也是太窮了，實在沒有辦法，妳們忘了八十年代的海南汽車事件了？那也是窮的沒辦法啊，那中央調查組到海南，多少人給調查組打電話寫信，替海南公署的當家人LY求情，那都是普通老百姓啊。
　　“對了，這個LY後來怎麽處理了？”張晨問。
　　“調查組調查以後發現，他沒有以權謀私，沒有壹分錢落進自己口袋，後來就到廣東花縣當副書記，後來又轉任增城的書記，廣州市副市長、常務副市長，再調到廣西，壹九九二年，在廣西自治區副主席任上辭職，回去廣州居住，也是壹個悲劇人物。”李勇說。
　　“但他確實是為海南的經濟發展，做出了貢獻。”張晨說。
　　李勇說對啊，所以當時的廣東省政府，對海南汽車事件的結論和評價，和上面不壹致。
　　張晨和李勇在說話的時候，劉立桿壹直沈默著，他沒有聽他們的對話，而是低著頭在想著什麽。
　　“這個事情可以做。”劉立桿說。
　　“什麽？”李勇問。
　　“我說這個事情妳可以做。”劉立桿擡起頭，看著李勇，又說了壹遍。
　　“妳讓我做什麽？”李勇笑道，“去走私汽車？”
　　“戶口。”劉立桿搖了搖頭，他說：“我是說戶口。”
　　“不賣汽車，也跟張晨說的，去賣戶口？”李勇笑問。
　　“虧妳還是北大中文系的，連好聽壹點的詞都不會用？”劉立桿罵道，“妳不知道祖國的語言博大精深，同樣的事，換壹個說法就換了個性質？壹定要用賣這麽難聽的詞？”
　　“好，好，高人，浙大的，請講。”李勇朝劉立桿拱了拱手。
　　“等著，且聽我細細道來，學弟。”劉立桿說。
　　李勇疑惑了，問：“怎麽又學弟了？”
　　“我們浙大，1897年建校，妳們北大，1898年建校，妳不是學弟是什麽？”
　　李勇和張晨，見劉立桿說的壹本正經的，都大笑起來，李勇罵道：
　　“妳那個破‘求是書院’，叫浙大的前身，並不是浙大，前身知道是什麽意思？那就是要投胎轉世後，才是浙大。”
　　“妳那個破‘京師大學堂’，就是北大了？妳以為有大學兩個字，就是大學，‘我們大學’也有大學兩個字，是不是都是大學了？”劉立桿和李勇頂了起來。
　　“好好，我不和妳糾纏。”李勇擺了擺手，“還是說正事。”
　　劉立桿白了他壹眼，說：“向人求教還這麽不虛心，怪不得老人家要說，務必教育我們的同誌，要謙虛謹慎、戒驕戒躁。”
　　李勇搖了搖頭，和張晨說，這個人就是不能給他陽光。
　　轉過頭去，和劉立桿說，說不說，不說悶在那裏，等餿，來來，張晨，我們喝酒。
　　李勇說著舉起了杯子，劉立桿叫道：“妳這個同誌，不僅態度不好，還有點倨傲，好吧，我本著救廣大尿壺們脫離苦海的壹片赤誠，和妳說了，這個辦法，還是戶口，但不叫賣戶口，也不叫買戶口，我已經給妳想好了壹個美麗動人的詞，叫‘購房入戶’。”
　　“‘購房入戶’？什麽意思？”李勇放下了杯子，問。
　　“這杭城，買房的人，壹半是外地人，這些外地人最苦惱的是什麽？那就是戶口，就是他，張晨張總裁，企業做這麽大了，在杭城房子也買了壹堆，但是，他還是個永城人，戶口還在永城，要是沒有關系和贊助費，張向北連學也上不了。
　　“妳說，這‘購房入戶’，對我們廣大的外地戶口佬，在杭城做生意辦廠的，有沒有吸引力？而且，這落戶政策，權限在妳們手裏吧，不需要上面同意吧？”
　　劉立桿說著，李勇眼睛壹亮，他看了看張晨說：“這個，有點意思哦？”
　　張晨點點頭，他也覺得，這確實是好辦法，賣房子搭售戶口，但聽起來，又不是賣戶口。
　　“而且，這風險我也想過了，這事，也不需要動靜太大，太引人註目，不需要在全市鋪開。”
　　劉立桿接著說：“妳們不是喜歡說這試驗區那試驗區嗎，那就來壹個‘購房入戶’試驗區，試驗嗎，不就可以膽子再大壹點、思想再解放壹點，就不允許試錯？試驗區放在哪裏？就放在錢江新城、濱江區和下沙開發區。
　　“這三個地方，是目前杭城房價最低的價格窪地，交易也最低迷，這三個地方要是起來了，其他地方肯定會跟著回暖。而且，放在這三個地方，還有壹個好處，那就是這三個都是新區，可以和鼓勵外來投資結合起來，這就叫美其名曰。”
　　劉立桿滔滔不絕地說著，笑意泛上了李勇的臉，等到劉立桿說完，李勇點著頭說，看樣子這奸商還真不是白叫的，還是有鬼點子，怪不得在海城的時候，妳可以吃肉，我只能喝湯，好，這個辦法，我覺得可以考慮，下周我會在辦公會議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