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壹章 妳發誓！

　　昏暗無光的巷子裏，身著碎花裙子身材妖嬈的良家婦人被按在茅草堆上，如同被按進玉米地裏的可憐村姑，高挑的男人騎在腰上反擰著雙手，活脫脫壹副男默女淚、慘絕人寰的場面。
　　“孽徒……妳敢——”
　　寧玉合咬牙奮力掙紮，眼神很兇，卻又帶著幾分絕望，想要咬舌自盡。
　　許不令費了吃奶的力氣，總算是抓住了莫名冒出來的師父，還沒松口氣，瞧見寧玉合的動作便是嚇了壹跳，急忙撲倒背上壓住手腕，右手捏住了寧玉合的下巴，急聲道：
　　“師父，乖，妳別沖動！”
　　“嗚嗚——”
　　寧玉合仰著脖子，被迫張開嘴，沈重的身體把她壓在茅草堆上，連呼吸都有點困難，能動只有眼珠，死死盯著旁邊的許不令，如同看到九幽厲鬼，眼神說不出的驚恐。
　　許不令又急又惱火，壹手捏著師父的下巴，壹手死死抱住她的雙臂和腰身，探頭盡量的心平氣和：
　　“別害怕，我是妳徒弟，妳誤會了，別亂動……”
　　“嗚嗚——”
　　寧玉合哪裏肯信，現在聽什麽都覺得這孽徒要欺師滅祖幹些喪盡天良的事兒，壹門心思只想自盡保清白。
　　壹個大活人，還是武藝高強的江湖客，要按住可不容易。
　　許不令也顧不得憐香惜師父，拼盡全力壓著寧玉合：“師父，妳別亂動，聽我說話行不行？”
　　“嗚嗚——”
　　寧玉合眼角滑下兩行清淚，寧死不屈就是要反抗，奮力扭動幾下，壹口便咬在了許不令虎口之上。
　　“嘶——”
　　許不令倒抽壹口涼氣，反手重新捏住下巴，這種時候只能和和氣氣的急聲解釋：
　　“我要滅口早就動手了，妳先別沖動。”
　　寧玉合聽見這話，總算是稍稍清醒了些，畢竟要滅口的話沒必要把她按著，除非還想……
　　“嗚嗚——”
　　寧玉合又掙紮起來，小腿不停撲騰，繡鞋都給甩了出去。
　　許不令無可奈何，只能抱著寧玉合的胳膊，捏著下巴就這麽按著，不停的安慰。
　　“嗚嗚嗚……”
　　“師父，妳老實點……”
　　陰暗小巷中，女人的掙紮與男人的聲音時隱時現，十分怪異。
　　約莫半炷香的時候後，極力掙紮的寧玉合漸漸脫力，見許不令始終沒有其他動作，才稍微安靜了幾分。
　　許不令也累的滿頭大汗，急忙開口：
　　“師父，妳先聽我說，別亂咬人！”
　　寧玉合淚流滿面，壹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抱著最後壹點點希望，“嗚——”了壹聲。
　　許不令這才小心翼翼松開手，為防武藝不錯的師父趁其不備給他來壹下，依舊死死抱著壓住。
　　寧玉合被按進了茅草堆裏，幾乎快看不到人了，呼吸了幾口，便冷聲道：
　　“妳……孽徒，妳還有什麽好說的？我都看到了……”
　　許不令很是無奈，蹙眉望著怒不可遏的寧玉合：
　　“師父，妳跟蹤我做甚？”
　　“妳還有臉說？我本以為妳是個正人君子，才收妳為徒，沒想到……沒想到妳……”
　　“我怎麽了？”
　　“妳和太後……”
　　“我和太後怎麽了？壹沒殺人二沒放火三沒禍害人，有什麽大不了的？”
　　“……”
　　寧玉合眉頭壹皺，仔細壹想，好像還真是這樣，只能說許不令私德有問題，有傷風化，傷天害理倒是說不上，可是……
　　“妳……妳還不知悔改？那是當朝太後，妳……妳身為藩王世子，享盡世間榮華，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妳明明德才兼備……”
　　寧玉合滿眼失望和不解，偏頭質問。
　　許不令眉頭緊蹙，看著梨花帶雨的絕美臉頰，琢磨了下，沈聲道：“我和師父解釋，妳絕不能把事情透漏出去，不然就不光是私德的問題了，真得滅口。”
　　寧玉合眼神滿是決然：“妳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我……我就沒妳這個徒弟。”說話帶著顫音，看來心裏面的驚恐仍然沒有消散。
　　許不令猶豫了下，湊到寧玉合的耳邊，把太後舍身相救和解毒的前因後果解釋了壹遍。
　　寧玉合微微縮了下，怒目聆聽，稍許後便漸漸蹙起眉。聽到什麽關鍵的字眼後，臉還稍微紅了下，等待許不令說完，已經沒有再掙紮，而是半信半疑：
　　“妳……妳胡說，世上豈會有這種離譜的解毒法子，妳這借口找的未免也太牽強……”
　　許不令抱著表情嚴肅卻不再掙紮的寧玉合：“師父，我恢復這麽快必然有原因，也沒必要騙妳，妳若是不信，我也不會做欺師滅祖的事兒，叫妳師父就把妳當師父，不過得把妳鎖在屋裏了，離開京城之前都不能再讓妳露面。”
　　寧玉合仔細打量許不令近在咫尺的面容，想了想：
　　“妳發誓！”
　　“我發誓，我若是騙師父，終生不舉，夠狠毒吧？”
　　“……”
　　寧玉合眉頭緊蹙，眨了眨眼睛，雖然覺得這毒誓有點古怪，但好像比‘五雷轟頂’更能讓人信服。
　　巷子裏靜悄悄的，沈默持續了片刻。
　　許不令打量幾眼，見寧玉合冷靜下來後，便直接站起身來，拍了拍白袍子上的茅草，輕聲道：
　　“我救過師父壹命，把師父當做自己人。現在命在旦夕無奈之下才喜歡上太後，師父若是無法理解，覺得我該死在長安也得守世俗禮法，那只能說妳我無緣，這師徒名分也到此為止吧。”
　　寧玉合依舊趴在茅草堆的人形小坑裏，仔細琢磨了會兒，才慢慢轉過身坐起來，擡眼打量了許不令壹下：
　　“妳敢發毒誓，我自然信妳……不過此事，實在太過驚世駭俗……”
　　許不令站在跟前，攤開手：“命都快沒了，我能如何？師父若能用此法救我，我答應還是不答應？”
　　“……”
　　這個問題非常的直接，寧玉合楞了下，心裏暗暗琢磨……救命之恩在先，若是……
　　本來清心寡欲的寧玉合，潔白臉頰莫名變了下，目光看向了別處，氣息逐漸穩定，輕聲到：
　　“妳……妳是為了解毒才和太後……只是利用太後？”
　　許不令嘆了口氣，轉身把踢出去的繡鞋撿起來，在寧玉合面前蹲下，直接捉住了她的腳踝，把鞋子穿上：“初衷是為了解毒，但我不是薄情寡義之人，師父想必看的出來。”
　　寧玉合明顯縮了壹下，可此時心亂如麻的，竟然沒制止，看著蹲在面前給她穿鞋子的俊美小王爺，稍微猶豫了下：
　　“那妳和太後……以後怎麽辦？”
　　許不令稍微沈默後，輕聲到：“我自有辦法，不會負了真心待我之人。”
　　寧玉合點了點頭，目光閃爍，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從茅草堆上起身，拍了拍裙子。
　　又寂靜了片刻後。
　　許不令擡了擡手：“師父，回家吧。”
　　“哦……”
　　寧玉合表情很復雜，轉身和許不令壹起走向巷子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總感覺今天晚上有點失心瘋，怎麽會變成這樣呢……現在算什麽……
　　“令兒，陸夫人知道這事兒嘛？”
　　“只有師父知道，萬萬莫要走漏風聲，不然會死很多人，包括我。”
　　“我……是我多事，誤會妳了……也不算誤會，感覺怪怪的，不過也不能怪妳，迫不得已嘛……”
　　“唉……知錯就好。”
　　“？……我是妳師父，覺得妳心術不正，過來探查壹番，是為妳好……”
　　“多謝師父關心。”
　　“……方才咬妳壹口，疼不疼？”
　　“……”
　　無人小巷中，師徒二人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