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壹章 直上青雲

　　城頭此刻還沈浸在勝利的喜悅中。
　　自對抗妖族以來，人類已很少有過如此的大勝了。
　　以至於當唐劫落在城上時，每個士兵包括修者看他的眼神都充滿尊敬與敬仰，當唐劫走過時，所有人都自動為他讓開道路，並發自內心的向他鞠躬致敬。
　　也有修者上前與唐劫套近乎，唐劫亦不擺架子，與對方交談，很快到是認識了壹些修者，也包括了他先前註意過的那幾人。
　　那有洞察之能的仗劍白衣男叫西門長風，乃是鳳山西域的劍修；那用瑤琴的叫冰凰，本名則無人知曉；那使聚魂幡的叫夜梟；駕馭傀儡的叫申屠元，乃是鳳山申屠家族的子弟。最後那騎黃羊托白蓮的老者就叫黃羊老人，卻是壹位隱修，因為人族大劫之故而最終入世。
　　雖是初識，卻相見甚歡。
　　這刻正交談之際，壹名軍官走過來，捧著壹個錦盒交給唐劫：“顧城守讓小的將此物交給大人。”
　　唐劫接過來壹看，只見裏面放的是整整三十張匯通錢莊的票據，每張都是十萬的面額。匯通錢莊乃是鳳山國專營修者買賣的錢莊，在各地皆有分號。顧品章既讓人送來這個，那這東津關內應當也有分號。
　　唐劫便收下來道：“多謝將軍厚贈。”
　　那軍官也不多說什麽便回去了。
　　唐劫這才以大戰力乏，需要休息為名向大家告辭。
　　走了沒多遠，突然身後壹人跑來：“唐真人，唐真人，請等壹等！”
　　回頭看去，卻是趙清正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手裏還拿著壹物，正是先前唐劫給他的玉佩法寶。
　　趙清跑過來道：“大人，這是您的東西，還沒還給妳呢。”
　　唐劫笑笑：“給妳了，妳就拿去吧。”
　　“那怎麽行，小的只做了壹點微不足道的小事，豈敢受此重寶。”趙清急道，看他神情到是並非作為。
　　“重寶嘛……”唐劫低語了壹句。對於壹個凡人士兵而言，這玉佩到的確可以算是壹件傳家之寶了。
　　想了想，唐劫便道：“這樣吧，我在這東津關初來乍到，許多地方都不太熟悉。妳給我做個向導，帶我到處逛逛，我便將此寶賞給妳，如何？”
　　趙清壹聽楞了。
　　只是做壹下向導，就能正式獲得壹件法寶？
　　“怎麽？不願意？”唐劫淡淡問了壹句。
　　趙清打了個楞神，慌不叠地點頭：“願意！願意！”
　　“那就走吧。”唐劫已舉步而去。
　　與其他的城市不同，東津關的面積雖大，卻並不繁華。生活在這裏的百姓並不多，幾乎每個都是為了服務於守城將士而存在。作為抵禦妖族的人類重鎮，整座城市更是從壹開始就是為了戰爭而設計並建設的。
　　整個東津關內部就像是壹個巨大的迷宮，非但沒有城門，就連內部格局也是按照修界戰爭的需要來布置的。城市的上方布有禁空陣，任何妖族無法直接在城內上空飛行；下方街道狹窄，兩旁的建築多以鋼鐵鑄就，窗口正對街道，人居其內可以直接向外發起攻擊；道路錯綜復雜，建築格局基本雷同，形似迷宮，除非是長期居於其中者，否則外人進入，壹時間摸不清道路，必定迷失方向；在東津關的地下還開鑿有地下通道，這些地道四通八達，難以計數。它們與地面建築壹起，構成了壹個立體式東津防禦體系。
　　最後就是通過禁靈，隔斷等法陣削弱入侵妖族，使得平民士兵也有建功的機會。
　　通過這種種手段，人類將東津關建成了壹處金湯鐵壁，使得妖族即使攻破城墻也不代表獲得勝利，等待它們的還有更加激烈與血腥的巷戰絞殺。
　　修界戰爭與凡人戰爭既有不同，也有相同。
　　不同的是能力。能力的不同使得許多凡人戰爭中的約束對於修者而言並不存在。比如地利，由於能飛行的緣故，復雜的地形對於修者幾無意義，代之而起的是龐大而復雜的守護法陣。
　　東津關本身是依靠法陣守護的巨城，但這座巨城其實也是壹個更大陣法乾羅噬神聖禦大陣的核心中樞之壹。正是這個超大型法陣代替高山峻嶺阻止了妖族的入侵，也使得東津關成為必攻之所。除唐劫外，東津關壹線目前共有十六位化魂修者，其中大部分就分守於以東津關為中心的其他各處要害，構成壹個更加龐大而復雜的防禦體系。
　　相同的則是戰術。不管是凡人的戰爭還是修者的戰爭，以多打少，以精銳勝平庸，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等等這些核心思想都是不會改變的，它們只是通過不同的方式體現出來。
　　這刻在趙清的帶領下壹路遊走東津關，唐劫對這座城市也漸漸了解了壹些。
　　越了解，越興奮！
　　對於唐劫來說，來到東津關就好像是來到了陣法的天堂。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陣紋的光華閃爍。地面鋪設的地板，屋檐上雕刻的走獸，門樓上掛著的牌匾，每壹塊都可能有著極深的寓意，甚至整個城市的布局都是按照大陣的需要設立，那壹條條街道就是陣紋，壹座座造型特異的建築則是節點，曲折幽深的小巷是回路，清涼冰爽的水井其實就是某處陣眼。
　　壹旦妖族突破城墻殺入城中，那麽等待它們的不是收割，而是更加恐怖的陣法與士兵的絞殺，就像是獵人在狩獵籠中的猛獸。
　　陣道與自然的結合在東津關已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大陣套小陣，小陣合大陣，陣陣相合，環環相扣，每壹處節點，每壹條陣紋，看得唐劫徹底入了迷。
　　這其中有些東西他能做到，有些則他也做不到，更有些甚至想都沒想到過，在看過之後方才恍然大悟，原來陣道還可以如此布。
　　如此龐大復雜的法陣自不是壹個人能完成的。這裏的法陣集合了鳳山國千年以來最優秀的數百位陣師，窮壹生心血方才建成，集合了無數陣道大師的心血。
　　正因此，對別人來說，東津關就是壹個殺戮戰場，對唐劫來說，這裏卻是陣道的天堂。
　　從看到這裏的第壹眼起，唐劫就喜歡上了這裏。
　　接下來的日子，唐劫便在東津關住下。
　　顧品章為他安排了壹處住所，照理該是免費的，顧老將軍卻狠狠收了他壹萬靈錢。壹個宅子賣壹萬靈錢，老將軍收起錢來也是夠狠的。
　　唐劫也不在意，接下來便壹頭紮入了對此地陣道的研究中。曾經的唐劫，並不愛陣道，只是陣道愛他。但是隨著壹年年的過去，在長期的浸淫中，唐劫早已深愛此道。為了研究陣道，他甚至不惜放緩對妖族內地的滲透。
　　東津關的法陣博大復雜，浩瀚無邊，唐劫壹經深研，很快就被其迷住，墜入其中。於是人們經常就會看到唐劫的身影出現在東津關城內的任何壹處角落，時而仰天不語，時而蹲地觀蟻，有時還會發了瘋般的在城內亂書亂畫，蹦跳上下，更有甚者還會引發法陣，引得天鳴地動。總算每次都知機的早，都沒捅出什麽大婁子。日子長了，人們漸漸就知道這個唐劫有些神經質，久而久之，便有人叫他瘋子唐劫。
　　也有不乏見識者，知道唐劫這是在借東津關鉆研陣道。只是均感好奇，體修不都是胸大無腦的嗎？怎的還會對陣道如此癡迷？
　　研究陣道之余，唐劫每天還會抽壹點時間進入青雲罡風修煉，打磨身體。
　　東津城壹戰讓他獲得了大量的妖屍，正是又壹輪修煉的好時機。四年多的不斷出入青雲罡風層，早使得他在罡風內的逗留時間大大增長。雖然還沒有把握能夠突破罡風層，但可以肯定，隨著實力的增長，唐劫距離這壹天已不再遙遠。
　　今天唐劫終於把妖屍消耗到還剩最後壹點，對罡風的抵抗力也再次大幅度精進。
　　看著頭頂天空，唐劫喃喃自語道：“是時候試壹試了。”
　　當年他能進入青雲界，是因為有玉仙閣和雲母精金戰甲支撐，但是這壹次，唐劫要靠自己來沖過青雲罡風了。
　　從社稷圖中召出分身，本體與分身已再度合在壹起。
　　合體後的唐劫，既有本體的硬朗剛毅，同時也帶了分身的幾分飄逸瀟灑。
　　立於穹頂之下，望著頭頂青風，唐劫先是笑了壹下，然後全力向著空中飛去。
　　就像是壹顆流星，向著天空不斷勁飛，青色的罡風如火焰半盤卷在他身周，帶起壹片青色氣流。越往高處，罡風就越是強猛，充斥著毀滅的力量。
　　然而唐劫全不在乎，只是拼命地向上飛著。罡風刮在他的臉上，如刀子般劇痛。但這又如何？相比第壹次進入，每壹陣風都卷走他大片的血肉，如今的罡風對他的傷害已是大大減弱。唐劫那強大的恢復能力更是不斷地恢復著傷害，與恐怖的罡風做著殊死抵抗。
　　作為已經在罡風中出入過無數次，早已把握住罡風脈搏的唐劫無疑註定是這場搏鬥最後的贏家，盡管在這個過程中，也出現了壹點意外，就是唐劫發現自己飛離青雲界明顯比進入青雲界的用時長，這或許是因為下落總比上升快吧。
　　這個意外讓唐劫比計劃的多用了近壹刻時間，但不管怎麽說，他還是撐過來了。
　　在沖出罡風層的那壹刻，唐劫再度回到了無盡虛空之中。
　　居高臨下俯瞰著下方滾動的青雲，唐劫大聲歡笑著：“我成功了！”
　　壹個巨大的進步！
　　從今天起，青雲界再非自己的囚籠，而將任自己來去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