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改變戰略

　　唐劫醒來的時候，天已漸亮。
　　小家夥哭得累了，早已在他旁邊睡下。
　　看著滿地的塵屑，唐劫也感到壹陣無語。
　　他現在算真正明白這兵字訣是怎麽回事了。
　　昨天晚上那壹指竟是幾乎將他所有的力量抽幹換來的。
　　要不是他好歹練了三年的藏象經，體質遠超常人，估計這壹指下去，自己就先報廢了。
　　同樣也幸好作用的目標是術器，如果是法寶之流，估計自己也是沒命。
　　如今壹夜過去，到現在唐劫還感覺頭昏昏的，腳步沈重，感受就好像剛和十七八個大姑娘狂歡了壹夜般。
　　難怪兵主說以強大的體魄為底，以自己現在的體質，碎壹把術器，沒個七八天怕是都緩不過精神來。
　　不過……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啊？
　　唐劫看看那壹地的碎屑。
　　操！
　　壹把下品術器啊，就這麽毀了？
　　雖然這紫火劍他自己用不上，但好歹也是能賣出好多靈錢的術器啊。
　　想到自己昨晚那壹指就毀了近千錢，唐劫也是心痛不已。
　　正打算將這堆碎鐵片收拾起來，唐劫突然發現壹點金色光芒正在塵屑中閃耀。
　　他蹲下身去，撥開那壹堆碎鐵，只見那堆碎鐵中竟混入了壹粒金屑。
　　他輕輕拈起金屑，只覺得自己和這金屑之間竟似有某種聯系般，心念微動，那壹點金屑已自動飛舞起來，繞著他身邊翩翩飛轉。
　　隨手壹招，那金屑已滲入他體內，在其血氣中運轉，唐劫能感到，只要自己願意，隨時都可以把它再放出來。
　　腦海中映現出兵主神威蓋世，絕戰天人時英姿，那壹聲兵字令下，萬兵皆碎，盡入掌中，唐劫頓時明白過來，脫口叫道：“凝兵！”
　　有碎就有凝！
　　碎盡萬兵，凝煉神兵！
　　這才是兵字訣的真正含義。
　　不過就目前看來，這碎掉壹把術器凝練出來的壹粒金砂，卻是沒什麽用的。
　　盡管如此，唐劫心中還是驚喜不已，想想逢敵作戰，壹招手就把人兵器毀了，當真是想怎麽打怎麽打。
　　不過旋即又苦上眉頭。
　　這兵主的功法都是極簡單極簡單的，卻也是極難煉極難煉的。
　　壹個要搜盡天下靈藥，壹個要碎盡天下仙珍，難怪兵主壹生要以戰稱雄了，他不打壓根就沒前途啊！
　　其實唐劫腦子裏從來沒有過要戰盡天下，惟我獨尊的念頭，在他看來，處處皆敵本身就是做人失敗的壹種表現。
　　但是今天，他所學的仙法告訴他，總有壹些東西與追求無關，與性格無關，與智商無關，與做人無關！
　　強人之道，本就應當是戰出來的，處處逢源雖可八面玲瓏，卻也失了銳氣！
　　有些時候，也許不是不會做人，只是不想會做人！
　　“所以在必要時……亦要當戰則戰！”唐劫喃喃道。
　　本來他還遺憾自己為天神宮所迫，打了壹場意義不大的戰鬥，如果天神宮沒有因此退縮，反而會導致更加瘋狂的反擊，那便得不償失。
　　現在有了這層體悟，他心中也是豪情大起，想妳顧長青若真要不識好歹，不顧後果的作為，那我便背靠洗月與妳血戰壹場又如何？
　　到底是本性難移，雖然堅定了戰鬥之心，唐劫卻也不忘“背靠洗月”這個先決條件。
　　若兵主再世聽到唐劫心聲，多半是壹腳踢得他要多遠有多遠。
　　……
　　將那點金芒收起，唐劫徑自去上課了。
　　上午上完課後，唐劫將那個傀儡拿給衛天沖。
　　得知自己的傀儡做好了，衛天沖自是大喜不已，拿在手上反復把玩，同時連連問這傀儡有什麽作用。
　　唐劫便為他細細講解，當然那閉靈散就算了。這狼傀儡個子雖小，卻行動敏捷，攻擊兇狠，昨天要不是它，唐劫多半就已死在莊申手上。
　　壹邊聽唐劫講解，衛天沖壹邊欣賞自己的寶貝傀儡，壹搭眼突然看到傀儡上幾道裂紋，大感驚奇：“怎的這傀儡好像裂開了？”
　　唐劫忙道：“哦，那是陣紋。”
　　“陣紋？陣紋不是隱藏的嗎？”衛天沖不解。
　　“也有壹些陣紋不適合隱藏。”
　　“妳確定？”衛天沖眼中露出壹絲狐疑。
　　“那是當然。”唐劫壹本正經道。
　　衛天沖反復看看，嘟囔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它打著打著就會散架呢？”
　　唐劫立刻道：“那妳可得註意，這只戰狼傀儡是以輕盈，快速，靈便為主，高速高攻，攻擊還附帶電流麻痹，能放暗器，也能近戰，再加上體積小最適合偷襲，就是不適合強攻，不過這也沒辦法，畢竟是壹品戰傀，能有這樣的攻擊已經很不錯了。”
　　“哦，這樣啊。”衛天沖抓了抓頭皮。
　　“要不，我們試壹下？”唐劫慫恿道。
　　“好啊。”衛天沖連忙將傀儡放下，已用出靈引術，在那靈線術控制下，那戰狼果然是迅捷如風，靈活無比，壹爪子下去，壹棵小樹已被拍成兩截，若是拍在人身上，不死也得扒層皮，單以攻擊力而言，已不輸於低級攻擊術法，就是花樣少了些，除了用爪子拍，用頭頂，沒有其他的戰鬥手段了。
　　但術法修煉需要費時苦練，這戰狼卻是壹旦完成就可以連續進攻，且不消耗靈氣，比之術法又實用多，也不旺他花這兩千靈錢。
　　唐劫趁機問他：“怎麽樣？”
　　衛天沖自是連聲誇獎：“恩，不錯不錯，壹品戰傀能有如此靈活，果然少見！”
　　“那是，靈敏型的嘛，記著千萬別讓它硬抗哦。”唐劫有些不放心，又囑咐了壹句。
　　“放心吧。”衛天沖隨口道：“情願我受傷也不能讓它受傷。”
　　總算是糊弄過去了，唐劫暗吐壹口長氣，心想這次還是取巧了些，重攻弱守，以後再做傀儡，除非是本身材質堅硬難以損毀的，否則定要加上防護法陣。
　　這邊衛天沖已帶著這傀儡遛狗般遛了出去，壹路上果然回頭率猛增。
　　不少人看著稀奇，紛紛過來問他是怎麽做出來的，衛天沖自是少不了壹番添油加醋，引得眾人大加艷羨，衛天沖虛榮心得到滿足，只覺得光憑這壹下露臉就大大值了那兩千錢。
　　有幾個女修看著稀奇，也被這傀儡吸引過來，衛天沖借機與對方說話，那壹刻戰狼化身寶馬，引來佳人無數，衛天沖如處雲端，只覺得自進入學院以來，人生從未如此美好過。
　　陪著衛天沖胡鬧了壹會兒，兩人壹起沿著路回居所。
　　正走著，突然見前方匆匆走過來壹行人，為首的赫然是那上師辛越，面色凝重，後面還跟著壹群學子，全是糾察，壹個個全都神情嚴肅，壹看可知怕是又出什麽事了。
　　其余的學子看得奇怪，紛紛議論，惟有唐劫清楚，多半是山下小樹林裏的屍體被發現了。
　　既然洗月學院得了消息，那麽顧長青應該也已經知道了吧？
　　不知接下來，這兩派又會如何反應，到是頗值得期待呢。
　　想到這，唐劫嘴角已凝出壹絲笑意。
　　……
　　“啪！”
　　又碎壹張。
　　鷹巢最近的桌子很倒黴。
　　顧長青陰沈著壹張臉，臉色鐵青，到是真應了他顧長青的名字。
　　在他下首處，高飛，啟明，趙新國等人則垂手而立，噤若寒蟬，不敢說話。
　　顧長青瞪著高飛：“為什麽會弄成這樣？”
　　高飛低頭回答：“是屬下無能，辦事不力，應該是莊申發現了我們意圖殺他滅口，所以臨陣反水，殺了閔東後自己跑了。”
　　行動徹底失敗，唐劫什麽事沒有，反到是執行的兩人壹死壹失蹤，連帶著還順走了，這件事他高飛註定難辭其咎。
　　最要命的是，雖然莊申是暗子，但閔東的天神宮身份卻是公開的。
　　如果只是莊申失蹤，天神宮還可以推說此事與自己無關，但閔東壹死，天神宮就是想賴都賴不掉了。
　　尤其可惡的是留在那屍體旁的壹行字，更是把責任直接歸到了天神宮頭上，這樣壹來，天神宮就算想反咬壹口抵賴都不行，卻給了洗月派壹個機會。
　　這刻顧長青看著高飛，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剛才謝楓棠派人找過我了，他要我就此事給他洗月派壹個交代……明明是我天神宮的弟子被殺了，我卻要給他洗月派壹個交代！！！”
　　說到這顧長青已是不顧風度的大吼起來。
　　“廢物，壹群廢物！”
　　也難怪顧長青如此光火，壹連兩次行動，都出了紕漏，目標到底是人是鬼沒摸清楚不說，反到把天神宮自己弄得極為被動。
　　他怒火滔天，壹口氣把包括高飛在內，鷹堂的壹幹屬下全部罵了。
　　下首眾人互相看看，終於還是那叫啟明的修者拱了拱手道：“鷹主，屬下有話要說。”
　　顧長青陰測測道：“妳是不是想說，我鷹堂弟子久經訓練，多年來執行各種任務，比這更艱難艱巨的也不知有多少，從未出過差錯，至少未出過如此低級的差錯，怎的對付壹個唐劫，卻是連連失誤呢？”
　　啟明張了張口，終於只是道：“是，鷹主英明。”
　　顧長青已是哼聲道：“懷疑，我自然是有的，但失敗就是失敗，妳們辦事無能這也是事實！”
　　“是！”高飛已抱拳：“弟子願意領罪！”
　　“妳犯了錯，自然要領罪，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弄清楚這中間到底是怎麽回事。高飛，莊申是由妳負責的，妳對這個莊申了解如何？”
　　高飛回答：“弄鬼是由弟子引入門下的，對我壹向也算信任。這人頭腦壹般，不過練功勤懇，也算是個努力之人。本來我挺看好他的，誰成想……卻是個水貨。”
　　說這話時，高飛很不甘願的表情。
　　“妳覺得他有可能因為察覺我們的計劃而反戈壹擊嗎？”顧長青再問。
　　高飛張了張嘴，終究只是搖搖頭沒有回答。
　　顧長青知道這事在高飛心中烙上了陰影，不敢輕易答復，嘆了口氣，道：“人心叵測，難以揣度，看不清楚也是常有的事。如果妳在言語或安排上漏了馬腳，被那莊申發現問題也不無可能……”
　　“但同樣有可能是那唐劫搞的鬼！”啟明立刻道。
　　他對上次失敗心有不甘，正如高飛努力保他壹樣，現在也是投桃報李，努力為高飛開脫。
　　“是，有這個可能。”這壹次顧長青到是沒有反駁：“不過高飛，妳給了莊申多少術器？”
　　高飛忙回答：“紫火劍，天神甲，煉獸牌還有捆仙繩，僅戰鬥用就有四件，更別說還有法符和丹藥了。莊申原本就在門下努力修煉，雖然境界較低，但戰鬥經驗還算可以，反應也算靈活，以他的實力再配上隨便壹件術器，除非是遇到同輩中的天才，否則都不應落敗，身有四寶在手，就算是碰上戚少名安如夢這樣的變態，也是未必輸的。”
　　“那麽如果是唐劫搞鬼，他至少要先有能贏莊申的實力，這點沒錯吧？”
　　“……是。”
　　“妳覺得他會有嗎？”
　　高飛張了張嘴，終於回答：“根據我們查知的結果，唐劫來之前的確沒學過任何術法心法……玉門五轉，身無資源，唯壹得到的好處就是李余給他的壹塊鱗片，實無理由彌補這許多差距。”
　　“那就還是無法確認了！”顧長青哼了聲。
　　這件事，老實說他也越來越看不透了。
　　就算唐劫心思詭秘，布下陷阱，但怎麽說他也沒理由能打贏莊申的啊。
　　旁邊趙新國已道：“鷹主，要知道事情原委還不簡單？找到莊申就行了。他既然殺了閔東跑掉，時隔壹夜，應當還沒走遠，現在去找他還來得及。”
　　“找他？說得是沒錯。”顧長青哼了壹聲，少見的沒訓斥他，只是道：“可我問妳，如果妳是莊申，殺人反逃後，明知道天神宮要找妳報復，妳會怎麽辦？”
　　趙新國怔了壹下，壹時答不上來。
　　還是高飛接口：“人在危急之時，往往是會狗急跳墻的。莊申清楚兵鑒的秘密，也清楚天神宮對此有多重視。如果我們追得他太緊，又不能壹下將他抓住，逼急了，只怕他會主動泄露壹切。與那唐傑不同，他手上可沒兵鑒，是不在乎兵鑒的消息泄露出去後會如何的。”
　　聽到這話，趙新國立時滯住。
　　他還真沒想到這茬。
　　顧長青已道：“要抓莊申，不是不可以，卻是不能大舉出動，只能秘密調查，並務必保證壹擊即中，以防他狗急跳墻。可人海茫茫，要想秘密追查，又談何容易啊。”
　　找不到莊申，也就暫時無法證實這壹切的真實性，或者說，只能表面看到什麽就相信什麽，這讓顧長青也感到很無奈。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高飛問道。
　　顧長青終於又坐回位置上。
　　他揉揉太陽穴，想了好壹會兒道：“對莊申進行秘密追捕，對唐劫的行動暫時停止，看著他就行。至於洗月派那邊，我會去跟他們交涉的。趙新國妳去壹趟安陽，再去找那幾個曾經見過唐傑的人來。”
　　曾經顧長青不信任這些人，但現在看來，他不得不再對將希望放在這些見過唐傑的老人身上。
　　“可來往費時……”趙新國對這種沒挑戰的事到是不怎麽樂意。
　　“唐劫要在學院裏待十年，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慢慢來。”顧長青已下了決定。
　　面對唐劫的計劃，顧長青起初選擇了暴力破局。
　　可惜暴力是暴力了，局卻沒破。
　　在連續吃虧後，他終於決定壹改之前的冒險激進策略，改為徐徐圖之了。
　　目前的狀況下他也實在沒資格再去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