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經典

　　李睜默默轉身，喉嚨壹滾，嘴裏的食物咽下肚子裏，內心壹股尷尬之情油然而生，隨後攀爬上了臉龐。
　　當比基尼裝少了上半部分，那畫面……唉，甭提了。
　　身後壹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大約兩三分鐘後，傳來莫菲平淡的嗓音：“我好了……妳什麽時候來的？”
　　“不到十分鐘吧。”李睜轉回身，瞄了眼已經穿戴完好，正坐在椅子上套靴子的莫菲，幹咳了壹聲，道：“我來的時候，妳正好在洗澡，我特意敲了門，妳沒聽見？”
　　莫菲手上動作壹頓，擡眼瞅瞅他，又落下眼皮，淡淡道：“沒有。”
　　李睜有心再解釋兩句，可看莫菲的樣子，似乎沒有追究的意思，非要解釋，反而顯得心虛，猶豫了壹下，選擇自動掠過這話題，再度幹咳壹聲，道：“感冒好了嗎？我再幫妳量壹量體溫。”
　　“不用了，已經好了。”
　　莫菲壹拉鞋帶，長身站起，走上前來。
　　李睜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被莫菲看在眼裏，腳步壹快，伸手從床頭櫃上抓過墨鏡，同時壹甩秀發。
　　這壹加速，壹甩秀發的動作，在李睜看來似無聲的示威，又似無聲的警告，好不容易壓下的尷尬之情，再度在心中升起。
　　“我就是來看看，妳的熱度退了就好……那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李睜摸了摸鼻子，不想繼續呆了。
　　莫菲出聲道：“妳吃過晚飯了？”
　　“沒。”
　　“那壹塊去吃。”
　　莫菲壹沈吟，道：“去吃火鍋吧。”
　　大冷天的吃火鍋，這個提議還不錯，本就空著肚子的李睜被勾起了饞蟲，想了想，點頭道：“行，我知道附近有家骨頭火鍋。”
　　兩人這便出門，步行不到壹公裏，來到壹家叫大骨王的火鍋店，進門後，要了個小包房。
　　李睜點了骨頭鍋底，再參考莫菲的意見，點了六七盤菜，很快鍋底上來了。
　　邊吃著，莫菲提及了兩榜新歌推薦：“今天中午的風雲榜新歌推薦第六輪，還有下午的金曲榜新歌推薦第六輪，入圍的均為玖睿組合，風華組合的專輯第壹主打……”
　　頓了壹下，道：“兩首歌都是搖滾風，都是風墨的作品，讓妳打分的話，多少？”
　　李睜唆著壹根骨頭，隨口道：“風老師是當下圈內搖滾風作品第壹人，這分妳叫我怎麽打？”
　　“妳什麽時候變的那麽謙虛了？”
　　莫菲淡淡道：“妳又不是沒有搖滾風的作品，玖睿組合的首張單曲，阿德的專輯主打，無論是歌曲本身質量，還是化作的銷量，都不比風墨差。”
　　李睜笑了壹下：“妳還真擡舉我。”
　　“我說的是事實。”
　　莫菲聲音壹頓：“當初我還是地下歌手的時候就是唱搖滾的，自己還寫過不少搖滾歌曲，好壞不說，基本的鑒賞力還是有的。”
　　“95年我的第六張個人專輯嘗試轉型，當初我就想著重拾搖滾，可惜當時是搖滾的最低谷，公司高層也壹致反對，最後我只能選擇挑戰舞曲和中國風，結果……”
　　結果是什麽，莫菲沒有說下去，只是搖壹搖頭。
　　而這個答案，圈內幾乎無人不曉，那是莫菲出道以來，唯壹壹張不滿白金的唱片，也正是那壹次滑鐵盧，動搖了莫菲在國內女歌手這塊鶴立雞群的地位。
　　“當時妳為什麽想要嘗試轉型？”既然莫菲不避諱歌唱事業中的最大敗筆，李睜也就不避諱地將心中疑惑拋了出來。
　　92年之後，國內樂壇抒情慢歌壹股獨大，94.95年攀上巔峰，這個時候轉型，無疑是逆勢而為，說句不好聽的，有點作死的意味。
　　圈內都說，郭逸夫與莫菲是因為站在國內樂壇金字塔尖，為了尋求自我突破，這才冒險嘗試。
　　可這種說法在李睜看來就是狗屁！
　　要真是那樣，為何失敗了壹次就回頭了？
　　郭逸夫與莫菲要是才這點承受能力，那麽容易就放棄，又怎麽會成為第壹天王天後？
　　這當中肯定有其他原因。
　　莫菲壹筷子菠菜送嘴裏，慢慢咽下，才道：“國內樂壇雖然起步比較晚，但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時候，還是有不少歌手打榜成功，登上過亞域公告牌，金屬鳥樂隊，凱奏樂隊還在日韓開過巡演，票房不比日韓壹線歌星來得差……”
　　頓了頓，話鋒微轉：“可93以後，隨著國內樂壇被抒情慢歌壹統，其他曲風勢微，國內歌手幾乎與亞域公告牌絕緣，只有劉明量的代表作《癡心的男人》上過壹次，在末尾的位置，短暫逗留了兩周。”
　　李睜恍然，雖然莫菲沒有正面回答，但答案已經很明白了，郭逸夫與莫菲嘗試轉型，放眼的是亞域歌壇。
　　抒情慢歌系獨大，降低了國內歌手在亞域歌壇的競爭力。
　　“亞域歌壇，乃至國際歌壇，搖滾都是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再嘗試轉型，我壹定重拾搖滾。”
　　莫菲眼中閃過壹道堅決之色，接下來，兩人的話題圍繞著曲風展開，並且在國內與亞域歌壇之間來回比較。
　　曲風方面，李睜說得比較多，莫菲吸收消化，不時提出疑惑與觀點，而各種曲風在不同時期，在國內與亞域歌壇比較，則是反壹反，換成了莫菲如數家珍，滔滔不絕，李睜則是默默聆聽。
　　壹頓飯吃了兩個小時，不知是因為退燒病愈，還是話題對胃口，莫菲的話比兩天來總和要多得多。
　　“找個酒吧聽歌去？”李睜叫來服務員買單後，莫菲意猶未盡地道。
　　李睜眉頭壹挑：“妳大病初愈，還是早點回寢室休息吧。”
　　莫菲搖頭：“我感冒已經好了，這兩天每天睡十幾個小時，人都快長草了。”
　　李睜翻了個白眼，妳是每天睡十幾個小時，哥們兒每天卻只睡幾小時，今晚還想著回家好好補壹覺呢。
　　“就這麽定了！”
　　不知道是沒看出李睜有些不情願，還是不想給李睜找理由推遲，莫菲直接拍板，起身套上外衣。
　　看莫菲興致那麽高，李睜也就沒再掃興，出了火鍋店，李睜主動提議道：“酒吧街那裏有個酒吧我比較熟，就去那家吧。”
　　他指著自然是夜壹夢酒吧。
　　說罷，又補充了壹句：“華璨旗下簽約歌手，只要還是新人的，隔三差五就會在那裏駐唱。”
　　莫菲眸光壹閃：“有沒有搖滾歌手？”
　　李睜點頭道：“有，新簽了壹支搖滾樂隊，就是不知道今晚在不在。”
　　“走吧。”莫菲沒再多問，兩人走到路邊，攔下壹輛出租車，十來分鐘車程，停在了酒吧的路口。
　　下車後，兩人走了壹段，到了夜壹夢酒吧，眼下還不到九點，大廳裏的客人不算少，但也不算多，舞臺上壹個長發男子吹奏薩克斯，算是暖場表演。
　　李睜沒有找徐千秋，讓服務員開了個卡座，離舞臺有點遠，不過正對舞臺，視角非常好。
　　在沙發裏坐下，李睜拿起茶幾上的酒單遞給莫菲，後者沒有接，直接對服務員報了壹連串的酒名，還包括了年份。
　　李睜聽著眼皮直跳，待服務員走後，以壹種怪異的目光看著莫菲。
　　“我們兩個喝得完嗎？”
　　三個牌子的酒，都是老貴的，這也就罷了，壹口氣點了五瓶，相當於五斤，這是準備橫著出去？
　　“喝不完存著啊，下次再來喝。”
　　莫菲兩條長腿壹疊，身子慵懶地往後靠去，壹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李睜沒再說什麽，苦笑著搖搖頭，這姑奶奶的生活方式，別說壹般人，就算李睜都是有點跟不上節奏。
　　沒多久，酒送了上來，李睜本想先開個壹兩瓶，莫菲卻是吩咐全開了，然後不用服務員，親自動手，看著玻璃酒壺上的毫升數，將五種酒壹壹倒入。
　　末了，斟了兩杯，壹杯推到李睜的面前，壹杯捏在手裏搖晃了幾下，抿壹口，微微頷首。
　　李睜看了她倒酒的全過程，再看她臉上有些享受與滿足的表情，眼中閃過壹絲疑惑，拿著酒杯嗅了嗅，然後喝上壹口，片刻後，精神頭壹振。
　　“妳會調酒？”
　　這五種酒的混合，聞著還沒什麽，可喝到嘴裏，壹股子馥郁的酒香便是蔓延開來，入喉綿軟順滑，帶了恰當好處的微甜，辛而不辣，夠勁卻不刺激，其中的美妙滋味，難以用語言形容，非要形容的話，只能是欲罷不能。
　　壹口下肚，李睜接上了第二口，緩了緩，又喝了第三口……
　　“我跟京城帝壹酒吧壹個調酒師傅學的。”
　　莫菲瞅瞅李睜，提醒道：“喝慢點，這酒後勁很大。”
　　李睜說著知道，嘴上卻沒閑，功夫不大，壹杯見底了，咂咂嘴，體味著口中的余香。
　　美酒加上酒吧的氛圍，很快，兩人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九點出頭，壹支三人樂隊登臺，連續三首歌，其中兩首為酷炫來襲上壹張，以及最新專輯的主打，另壹首是玖睿組合的首張單曲《冷酷到底》。
　　唱的非常賣力，搖滾風滿滿，或許是因為唱功差了點，又或許是大廳裏的客人還沒進入狀態，反響比較壹般。
　　李睜隨口道：“這支樂隊唱的怎麽樣，妳打分的話，多少分？”
　　莫菲瞇著眼珠子，表情淡淡地搖頭：“唱功壹般般，純模仿，壹點自己的特色都沒有，按地下歌手的標準，勉強60分，專業歌手的標準，30分都高了。”
　　“按妳這個眼光，國內歌壇至少壹半歌手不合格……”李睜撇嘴，客觀來說，這支樂隊演唱水準，比起出道前的玖睿組合只高不低。
　　正說著，第二個駐唱歌手走上舞臺，壹個三十出頭的男子，身材瘦小，頭頸很短，大眾化的樣貌，不難看也不好看，以專業歌手的衡量標準，中等偏下都夠嗆，尤其是比較老氣。
　　李睜看清他的模樣後，當即拿手指了指：“他叫蔣壹傳，華璨旗下新人，新專輯明後天開始預熱宣傳，下周五發片。”
　　莫菲聽了很是意外：“他也參與賭約？”
　　李睜點頭。
　　莫菲來了點興致，而蔣壹舟開口之後，更是讓莫菲眼神壹亮。
　　“……我這個妳不愛的人，還單身壹個人，沒日沒夜心和回憶抗衡，妳就不要來觸碰我的疼……”
　　開唱的第壹首歌，是翻唱阿德新專輯的主打歌之壹《我這個妳不愛的人》。
　　蔣壹舟的嗓音不似阿德那般滄桑中帶了點野性，給人壹種飽經風霜的閱歷感，卻是質樸無華，高亢有力，帶給人壹種平凡而溫暖的感動。
　　壹曲唱罷，客人們送上的掌聲明顯要比第壹支樂隊熱烈。
　　不等李睜發問，莫菲就主動道：“唱功很紮實，高音尤其出色，可惜了……”
　　李睜不解道：“可惜什麽？”
　　莫菲道：“歲數大了點，形象差了點，唱片的質量不成問題，但轉化銷量會比較有限。”
　　李睜唔了壹聲：“妳的意思是，會被圈內認可，卻不被大眾認可。”
　　莫菲直白地點頭壹嗯。
　　李睜辯道：“阿德的歲數比他大了好幾歲……”
　　莫菲明白意思，截道：“阿德形象不差，而且氣質上，有壹股成熟男人的味道，而且流行歌曲中，搖滾是最容易忽律年紀的。”
　　李睜不置可否：“凡事無絕對，別把人看扁了。”
　　而這時，臺上的蔣壹周宣布，接下來他將帶來，即將發行的新專輯中的壹首歌。
　　“……在呼來喚去的生涯裏，計算著夢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外表冷漠，內心狂熱，那就是我……”
　　《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前世地球趙傳的成名作。
　　通過壹個終日在滾滾紅塵中為了生存而勞碌奔忙、卻又不肯放棄心中夢想的小人物的生動白描和內心獨白，將人心靈深處的不屈凸現到了壹個很高的層面。
　　在那個譚張梅未退，四大天王初露鋒芒，葉倩文等幾位天後正值巔峰的唱片業黃金年代，趙傳作為壹個新人，憑借該曲壹炮而紅，入圍臺灣金曲獎，最佳年度歌曲獎和最佳單曲歌唱錄影帶影片獎。
　　除了趙傳本身絕對實力派的唱功之外，歌曲的經典程度，可見壹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