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壹個廣告引發的血案

　　健康寶公司。
　　高層會，氣氛沈重得猶如灌鉛壹樣。
　　“回購，回購20多萬盒，是腦核精公司腦子進水了，還是我腦子進水了？”老總看向市場總監，臉色陰沈得猶如滴出水來。
　　市場總監有苦難言，腦核精回購的風聲傳的有模有樣，壹時半刻又找不出別的原因，之前的會上，自能只能這般解釋，總不能兩手壹攤吧。
　　當然，也怪不得老總朝他頭上撒氣，要怪只能怪腦核精公司太妖了，20多萬啊，從行業第二梯隊壹躍來到榜首，同比五壹銷量翻了近30倍，把自家這個業內龍頭踩腳下不說，還甩開了七八成的差距！
　　至於回購壹說，銷量數據擺在那裏，就是壹個極具嘲諷意味的冷笑話。
　　回購壹盒少說虧大幾十塊，壹萬盒就是大幾十萬，十萬盒那就是大幾百萬，腦核精公司的現金流絕不可能有大幾百萬！
　　更何況二十多萬盒。
　　“回購是腦核精公司放出來的煙霧彈……”
　　副總嘆了壹口氣，神色無比糾結：“唯壹的解釋，只能是那個廣告。”
　　語氣好不艱澀，感覺是被人拿了把刀架在脖子上逼著說出口。
　　在座高層妳看看我，我看看妳，表情個比個的復雜，壹片沈默。
　　雖然內心難以接受，但鐵的事實，又讓人無言反駁。
　　誰都明白，保健品不到尋常百姓家常態化服用的程度，成敗的第壹關鍵，與其說是產品本身，不如說是宣傳，也就是廣告！
　　“研究，給我好好的研究，必須把腦核精那個腦殘……那個廣告給我壹點壹滴剖析清楚，掌握要領之後，接下來公司的廣告案推翻重來，十壹月底之前必須搞定，過年前這壹波銷量再起不來，業內龍頭的位置，咱們公司就可以主動讓出來了。”
　　老總的語氣沈甸甸的，陰沈的眼神當中，夾雜了壹股子難言的復雜！
　　……
　　腦金磚公司。
　　也是高層會，充滿了硝煙，直接開成了批鬥會。
　　批鬥對象正是市場總監。
　　“老禿，當初廣告商那邊推薦的代言人選，李睜在裏頭吧。”
　　“是啊，老禿，我當時就說了，李睜的人氣不比肖誌宏差，又年輕，形象又陽光，結果呢，妳非說肖誌宏演過警察，大眾印象中的形象更正面，更值得信賴，現在怎麽說啊？”
　　“老禿，腦核精十壹前就開始旺銷了，妳調研之後，給大家的解釋是回購，回購20多萬盒，妳倒是替我算算，這得貼進去多少錢，腦核精公司壹家壹檔有那麽多嗎？”
　　“老禿，妳記得妳說過，就憑那個腦殘廣告，腦核精死定了。”
　　“老禿，我知道妳和華格那邊的關系好，但也不能把私交和工作混為壹談，這次，公司用華格的廣告案，用了華格推薦的肖誌宏作為代言人，導致與李睜失之交臂，妳知道公司要損失多少？這已經不光是損失那麽簡單，妳這是讓公司錯失了壹次騰飛的機會！”
　　被稱為“老禿”的市場總監，四十多歲，頭發還真有點禿，此刻腦門上的汗水匯成溪流，臉色灰白如紙。
　　當初，他面試進公司，老總就是看重他手裏的廣告資源，其中很重要的壹項，便是他與華格廣告部的頭私交好，而華格廣告部在廣告圈名聲不小。
　　這次，他選了華格的廣告案，用了華格推薦的代言人，公司上下無人異議，而腦核精廣告播出後，老總還誇過他有眼光，要是當初選了李睜作代言人，公司就被帶溝裏去了。
　　可現在呢，腦核精公司爆出驚人銷量，直接是讓他成了眾矢之的，成了他的人生敗筆，市場總監的位置還能不能坐穩，壹個字，懸！
　　當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啊。
　　……
　　白金寶公司。
　　還是高層會，銷量表流轉了壹圈，最後重新回到老總的手上。
　　向來英明睿智，果斷魄力的老總，此刻神色木吶，仿佛被抽掉了精氣神壹般。
　　曾經有壹個男人，將壹個礦擺在他面前，指著礦告訴他，這下頭是金礦，妳只需給我最基本的人工費，我便為妳將這個金礦開采出來。
　　卻被他當成了騙子直接哄走了。
　　而眼下，鐵的事實證明，那個男人非但不是騙子，還是個財神，礦開采後全是金子，而且純度還很高。
　　這個金礦，足以讓公司壹飛沖天，讓他的人生走上輝煌，近在咫尺，卻又失之天涯！
　　老總簡直就是悔到了腸子裏，直有仰天長嘆，抱頭痛哭的沖動，臉上不自覺地攀上壹抹深深的懊悔之色。
　　腦子裏壹團漿糊，不知過了幾千幾萬的世紀，老總這才回過神來，目光壹掃，只見壹幫子高管都是看著他，眼神各有不同，卻都是透出壹股子難言的復雜。
　　老總眼角抽搐，嘴角抽動，似乎想要說什麽，最終莫名地吐罵了壹聲：“瑪德，腦殘透頂，被驢踢了，被搶打了。”
　　眾高管壹陣面面相覷，腦殘透頂，這是罵誰呢？
　　是腦核精廣告，還是……
　　片刻後，再度看向老總，眼中不約而同地多了壹抹憐憫之色。
　　……
　　腦核精壹飛沖天，堪稱恐怖的銷量，讓保健品業內震動，同時震動的還有廣告圈，還由此引發了壹樁樁“血案”。
　　某廣告公司。
　　策劃部門經理位置懸空，部門中壹個畢業於深大廣告專業的高材生，主管中資歷最老的壹個，被大家視作不二人選。
　　然而，最終人事部宣布的結果，卻是另壹個畢業於二本廣告專業，主管中資歷最淺的小青年。
　　發生這般變數，讓大家壹片迷茫，高材生不服，跑去了總監辦公室，總監用冷冷的目光看著他，冷冷地道：“腦核精廣告上線以來，公司上下就數妳貶得最兇，就妳這種眼光，要是讓妳坐上經理的位置，公司的策劃部前景可想而知。”
　　隨即，將壹份渠道商那邊傳真來的銷量表，直接丟進了高材生的懷裏。
　　高材生只看了幾眼，眼珠便是瞪了出來，猶如見鬼壹般，而後又如前世地球《唐伯虎點秋香》中的對穿腸壹般，仰頭噴血不止。
　　另壹家廣告公司。
　　公司接了壹個大型的宣傳項目，內部三組競爭，最後由A組負責。
　　A組的項目經理，這陣子神清氣爽，這個宣傳項目做好了，不光能夠收入壹筆可觀的獎金，他的位置也會朝上挪壹挪。
　　經過整個團隊整整壹周，夜以繼日的努力，策劃案終於完成，項目經理邁著自信的步伐來到了老總辦公室。
　　老總看完策劃案後，微微頷首，道：“老宋，妳們組的策劃案不錯，其中有幾個亮點，這樣，先放在我這，等下我讓老劉那組拿去參考參考。”
　　項目經理猛然楞住，參考參考，這宣傳項目由他負責，不是該老劉那組的策劃案，給他這組參考，難道是？
　　項目經理想到了某種可能，惕然心驚，不可思議地看向老總，不待他開口，老總眼中透出壹抹抱歉之色，從抽屜裏拿出壹份銷量表遞了過去：“這是渠道商剛傳真來的保健品行業最新壹期銷量表。”
　　項目經理狐疑地接過，目光掃視，片刻間，臉上揚起壹抹絕難置信的表情，老總看在眼裏，嘆氣道：“當初腦核精廣告上線，妳出面接受記者采訪，把這個廣告貶得壹文不值，還說這是愚弄大眾，即便是審美觀為負數的人，都不會為這種垃圾廣告推銷的產品買單。”
　　“現在……唉，短時間妳不宜拋頭露面，最近壹段時間妳也挺辛苦的，我批妳幾天假，妳好好休息休息，免得被記者盯上。”
　　項目經理沈默，臉色以肉眼能見的速度灰白了起來，再度看向老總，欲言又止，最終點了點頭。
　　起身往外走，項目經理猶如丟了魂似的，直到“砰”壹聲撞響傳來，才被劇痛驚醒，捂著額頭，嘴裏不斷倒抽冷氣。
　　他的額頭撞在門框上，紅腫了壹大塊。
　　……
　　音樂圈與保健品行業沒有直接的關聯，是以，腦核精爆出驚人銷量的消息，沒有那麽快收到。
　　當然，有些有心人還是第壹時間收到了。
　　韋浩南通過廣告商了解了情況，掛斷電話，足足楞了兩分鐘，壹臉如夢如幻的表情。
　　回過神來後，目露思索之色，臉色陰晴不定，最後想到了李睜的那句提醒：爛攤子鋪開了，要是沒想過怎麽收，現在可以抓緊考慮起來了，免得到時措手不及。
　　到了這時，他終於明白，李睜並非是莫名其妙地無的放矢，壹張網早就在那裏張好了！
　　韋浩南壓住心驚，給回了京城的洛少撥去了電話。
　　那頭，洛少聽了匯報，沈默了有壹分鐘，然後以壓著怒火的陰沈聲音道：“現在就去通知市場部，四點的記者招待會取消，絕對不能讓李睜接受媒體采訪，這家夥就是個口無遮攔的瘋子。”
　　韋浩南呃了聲：“洛少，之前鬧得那麽兇，這個事兒捂肯定是捂不住的，媒體肯定不會放過……”
　　“蠢貨！我要的是時間，壹個晚上的時間！”
　　韋浩南猛然驚醒，當即應是，也不廢話，掛斷後，直接起身去了市場部。
　　市場部已經準備就緒，壹些工作人員已經提前去了會場，忽然聽說記者會取消，市場總監壹頭霧水。
　　不過韋浩南是什麽身份，代表了誰，市場總監心裏清楚，也沒多問，便是讓部門的人開始給通知了的媒體打電話。
　　“總監，娛樂天地報說，他們的記者已經到了，其他媒體的記者也都到了，而且不光是我們通知的那些媒體，還有環星，周星等二十幾家媒體……”
　　很快，壹個職員打完了壹個電話，匆匆跑了過來，聽到他的匯報，市場總監有些懵，邀請媒體的名單，是上頭指定的，不是宋思源的意思，就是董事長的意思。
　　是以，看到那些媒體名單中，少了好幾張大報，中報，卻是有壹堆小報，市場總監盡管心中疑惑，卻也沒有異議，照辦就是。
　　可現在，那些大報，中報的記者都來了，還提前到，這是怎麽回事兒？
　　壹旁韋浩南也是聽到了匯報，眸光飄散，驀然間，想到了什麽，臉色驟然陰沈，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混蛋！”
　　市場總監想當然地以為，韋浩南是在罵他，臉色壹下子難看了起來。
　　韋浩南看在眼裏，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吸了吸氣，也沒道歉，直接道：“方總，市場部確定是按照綜合管理部提供的名單，沒有額外添加？”
　　市場總監搖頭。
　　韋浩南道了聲那就好，然後道：“還是按我說的，記者會取消，我有點事兒，去壹下，等下再來。”
　　說罷，轉身而去，匆匆的腳步，帶了點小跑的感覺。
　　幾分鐘後。
　　韋浩南在辦公區找到了李睜。
　　李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翹著二郎腿，壹杯茶，幾張報紙，好不悠閑，擡眼壹看韋浩南不堪的臉色，淡笑道：“韋助理，來催我去開記者會？”
　　說著，看了看墻上的鐘：“現在才過三點壹刻，記者會四點，從公司過去只要七八分鐘，早呢。”
　　韋浩南盯著李睜道：“環星，周星這些媒體，是妳通知的？”
　　李睜聳聳肩：“不是。”
　　韋浩南眉頭皺起，不等他說什麽，李睜又道：“我只是讓我的經紀人打了壹遍電話，問問那些媒體有沒有接到通知。”
　　韋浩南差點吐血！
　　麻痹，這不是就是妳通知的！
　　吸了吸氣，強忍著暴走的沖動，韋浩南目光環視，見辦公區還有些職員，就道：“妳給我出來。”
　　李睜點點頭，跟在韋浩南的後頭出了辦公區，沿著廊道往深處走，在壹扇緊閉的門前，李睜忽然停步，推開門的同時，道：“這間雜貨間沒人。”
　　韋浩南回頭看李睜推門走了進去，也是迅速跟上。
　　沒了旁人，韋浩南不再顧及，臉色壹沈，道：“李睜，腦核精銷量很好，妳早就知道了對吧？”
　　李睜隨意道：“我有必要回答妳嗎？”
　　韋浩南眼神陰翳：“等下四點的記者會，妳不用參加，市場部會安排專人代表公司出面。”
　　李睜撓撓頭：“我記得之前是誰說的，我壹屁股坐在屎堆上，公司沒義務給我擦屁股，怎麽，現在又準備替我擦屁股了？”
　　看著李睜戲謔的眼神，韋浩南肝火大旺，壓了壓，正要開口，李睜卻是話鋒壹轉，又道：“不勞煩了，我沒有讓別人代擦屁股的習慣，還是我自己來擦。”
　　韋浩南被噎了壹下，肝火更旺了幾分，咬咬牙，道：“這是公司的決定，由不得妳。”
　　說罷，又警告道：“李睜，這次妳已經贏了，見好就收，過猶不及。”
　　李睜眨眨眼，壹臉茫然道：“可初中歷史課上，老師講的壹個個古代戰例，都是告訴我們壹個道理，見好就收，後患無窮，乘勝追擊，永除後患。”
　　韋浩南再度被噎，臉色難看到了不能看，顯然，李睜這是耍他玩呢。
　　“我最後警告妳壹遍，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真要玩，妳玩不起。”
　　李睜拍開他指向自己鼻子的手，嘴角勾起冷笑：“同樣的警告帶給妳背後那個人。”
　　“瑪德，妳去死！”看李睜軟硬不吃，韋浩南急了，也徹底火了，猛然壹拳轟了過去。
　　有過第壹次見面握手的經驗，李睜時刻保持著警惕，韋浩南壹動手，他便是迅速壹個閃避，然後掄起壹腳，狠狠地揣在韋浩南的大腿上。
　　輪力氣，韋浩南是很大，李睜自認不如，但輪打架，李睜可不虛，無論前世的他，還是這具身體的原主，都是有過壹人把兩個小混混挑翻在地的戰績。
　　“啊！”被踹中大腿，韋浩南痛呼壹聲，伸手撐住墻壁才沒倒下。
　　李睜壹腳得手，沒有就此罷休，迅速上前，又壹拳搗在韋浩南的肚子上，韋浩南壹聲悶哼，蹲了下去。
　　李睜俯視道：“老子沒想玩，偏偏逼著老子玩，玩老子的時候，妳們不是越大越風涼，現在老子壹招翻盤，輪到老子玩妳們了，卻想讓老子見好就收，妳這是逗我嗎？”
　　說罷，冷笑壹聲，又道：“實話告訴妳，就算公司不召開記者會，我也會通知記者接受采訪，是以，不要再想壹些不切實際的東西，有這閑工夫，還是趕緊和妳背後之人商量壹下，該如何收拾這爛攤子！”
　　話末，起步推門走了出去。
　　李睜走後，韋浩南慢慢站了起來，腿和肚子，挨了壹腳壹拳，其實都沒有真正傷到，只是瞬間的疼痛有些難當。
　　嘴角哆嗦了幾下，再度倒吸了幾口涼氣，韋浩南臉色沈怒，但眼中卻是透著壹抹惶恐，以他對李睜過去的了解，這家夥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刺頭。
　　當初還是新人，便是敢壹巴掌打四個詞曲人，兩個二線歌手的臉，便是可見壹斑。
　　眼下，李睜把話挑明了，等下記者會上，李睜會如何發揮，韋浩南不清楚，但很肯定壹點，絕對不會有所顧忌的收斂就是了。
　　事實上，想穿了，李睜也的確沒什麽好顧忌的，洛少盯上了他的女人，那是不可解的恩怨。
　　只不過這樣壹來，洛少想要爭取的壹夜時間，只能是奢望了。
　　韋浩南莫名嘆了壹口氣，無聲地搖了搖頭，沒再久待，先去了壹趟市場部，改了之前的通知，記者會照舊，並要求市場總監親自到場督陣。
　　交代完，韋浩南又回了辦公室，給洛少打去了壹個電話。
　　聽了他的匯報，那頭傳來了壹個玻璃杯子落地般的碎裂聲，然後陷入沈默，良久後，洛少才來了壹句：“我知道了，妳也去記者會，現場情況第壹時間向我匯報。”
　　韋浩南應是。
　　三點四十分。
　　李睜在出行標配，喬莉，張林曉，兩保安，壹司機的簇擁下，直接坐電梯來到地下車庫，隨後上了壹輛商務車。
　　五六分鐘的車程，商務車停進了斯凱威大酒店的地下車庫，下車後，李睜壹行人穿過壹條廊道，直接走樓梯上了地面壹層。
　　出口距離召開記者會的貴賓廳側門，只是不到二十米的距離，卻是無遮掩地暴露在還未進入大廳的記者的視野之中。
　　於是乎，李睜壹現身，立刻引起了壹片騷動，隨後，十幾名記者蜂擁而上，被現場保安攔下了壹半左右，還有六七人則是沖破防線，爭先恐後地將李睜給圍了個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