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番外

　　於家的客廳裏， 老二於漠坐在長沙發上，拿著平板回復學生的郵件。
　　順便忽略不斷跳出來的某個神父的問候信息。
　　老三於厭抱著胳膊，仰躺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兩條長腿搭著矮凳， 懶散地瞇著眼睛。
　　小五於樂坐在二哥對面的沙發上， 百無聊賴地撐著下巴。
　　“大哥不是說要開家庭會議嗎，什麽時候開？”老三於厭問。
　　“什麽家庭會議，這不是我的批評大會嗎？”於樂撇嘴， 兩根手指拎著自己的手機， 拋起， 又接住。
　　“妳又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搞得大哥要開家庭會議？”於厭擡腳推了推這個愛惹事的弟弟。
　　於樂晃了晃身體，覺得有點丟臉，沒開口。
　　劃著平板的二哥於漠回答了他的問題：“被大哥撞見強吻壹個男人， 對方是大哥的同事。”
　　於厭嘖嘖兩聲，懶洋洋地伸手鼓了鼓掌。
　　於樂輕哼壹聲，靠著沙發背嘀咕：“大哥還在等什麽呢，快點教訓完，我還有事。”
　　“還在門口翻資料，看男人和男人究竟是怎麽壹回事，等他看完吧。”於漠說。
　　於厭突然像被戳到笑點， 噗嗤樂了，收回長腿坐起身壹些：“大哥沒接觸過這種， 這得看多久的資料。”
　　“不知道男人和男人是怎麽回事，直接來問我不就行了， 還用得著去看資料。”於樂無聊地戳手機。
　　蹲在門口看了好壹陣資料的大哥於光終於大步走回了客廳。
　　他坐在於漠旁邊，目光炯炯地盯著對面的於樂。
　　“小五， 妳知道大哥要和妳說什麽嗎？”
　　“知道，我錯了，我不對，檢討書壹萬字明天給妳。”於樂熟練地說。
　　“先別急，妳的事，我仔細想過了，妳告訴大哥，妳是真的喜歡男人嗎？”於光認真問。
　　大哥擺出這種姿勢，於樂也只得認真思考了下：“我以前也沒喜歡什麽人，就是覺得這個莫存知還挺有趣的，大哥，不用這麽興師動眾小題大作吧。”
　　“明白了。”於光點頭，“妳們十六歲的時候，大哥給妳們上過課了，我當時說，要當負責任的男人，不能玩弄辜負女性。就算妳的對象變成男性了，也是壹樣的道理。”
　　於樂：“……”
　　於光偷瞄了壹下自己手機上列出的重點，繼續：“還有，和人交往要註意安全，防護措施是必須的。”
　　“小五，我認為妳這個年紀還太小，更要慎重。”
　　於樂瞧見旁邊三哥看熱鬧的眼神，突然反駁：“我都成年了，哪裏小了，大哥就說我，三哥的男朋友也和我差不多大。”
　　旁邊的於厭：怎麽突然把我牽扯進去了。
　　面對大哥轉過來的視線，於厭把手邊的抱枕往老五腦袋上扔過去：“拖妳三哥下水是吧妳小子！”
　　大哥驚訝問：“老三，妳也喜歡男人？還有男朋友！”
　　“何止啊，他那個男朋友和我壹樣在上大學，比他小好幾歲，最近三哥經常不回家就是在他那個小男朋友家裏！”
　　於樂為了轉移視線，拼命賣三哥。
　　大哥眨眨眼，有點回不過神地嘶了聲，抓了壹把自己短短的頭發，詢問地看向身邊的二弟。
　　“老二，妳怎麽看？”
　　於漠放下手裏的平板，取下眼鏡合起放在平板上。
　　他沒說話，對面於樂又開口說：“對了，二哥也喜歡男人吧，我上次還看到二哥穿著女裝被人抱著呢，對了，那還是個外國人。”
　　滿臉寫著無辜的於樂，眼睛裏閃著看好戲的惡光，被二哥投來的目光凍得收斂笑容縮起脖子。
　　“那是個意外。”於漠沒把這事告訴過家裏的哥哥弟弟。
　　前段時間他被壹群奇怪的xie教徒認定為什麽祭司，將他綁架去做迷信活動，竟然還給他換了身裙子。
　　逃跑途中，他遇到壹個自稱A國驅魔協會的神父珀露特。把那群腦子有問題的人都抓住後，還非得送他回學校的教師宿舍。
　　大概和他拉扯的時候被於樂這個神出鬼沒的家夥撞見了。
　　於樂的轉移視線做得非常成功，大哥於光已經顧不上他，震驚地攬住於漠的肩：
　　“老二，妳怎麽也……妳怎麽沒告訴我，還當我是妳大哥嗎！”
　　於漠沒有表情：“當初妳給我上戶口的時候非要把我的年齡改小，讓我當妳弟弟，我不也乖乖喊了妳這麽多年大哥嗎。”
　　於光訕訕收手：“這麽多年了，還提這個幹什麽。”
　　於厭也來了精神，壹屁股坐到二哥旁邊，搭著他的肩拱火：“二哥，女裝，我也要看。”
　　於漠壹手按住弟弟那張想要湊熱鬧的臉，把他掀翻在沙發上：“想死嗎。”
　　鬧了半天，大哥於光在三個弟弟臉上掃視：“結果，妳們都喜歡男人嗎？”
　　他露出思索的神色，捏著自己的膝蓋懷疑：“難道是我的教育有什麽地方沒有到位？”
　　“有什麽不好的，反正我們是兄弟，有點壹樣的喜好很正常啊。”
　　丟下幾個炸彈，攪混了壹灘水也看夠了熱鬧的於樂貓兒眼都笑彎起來，心情愉快。
　　大門門鎖突然被轉動，客廳裏幾個人都看過去，打開門的是老四於實。
　　他推著壹個大行李箱，站在門口，看到哥哥弟弟都在客廳裏，也有些驚訝，很快就笑起來：“大家都在家啊。”
　　於樂看到四哥回來最開心，語氣輕快地喊了聲：“四哥！”
　　“妳不是在南忻市幹活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嗯，大哥給我打電話，說家裏有點事，讓我有空的話回來壹趟，我就回來了。”
　　於實說著，轉頭和人說話：“進來吧，行李箱給我。”
　　他將門完全推開，推進來兩個行李箱，露出身後站著的人。
　　壹個長得很漂亮的長發男人。
　　於實從鞋櫃裏拿出拖鞋，招呼那人：“進來吧，先穿我的拖鞋。”
　　那男人目光在客廳裏幾個人身上轉了壹圈，又落回於實身上，對他笑得異常甜蜜：“嗯。”
　　於實將人領進門，見哥哥弟弟幾個還在看著自己，便介紹說：
　　“他叫風雪鄉，就是我在南忻市照顧的人。我這次回來匆忙，他壹定要跟著，只好帶回來了，在家這幾天他會跟我壹起住。”
　　於樂瞇起眼：“四哥，這是妳的朋友？”
　　於實頓了頓：“雪鄉是我的愛人。”
　　客廳裏氣氛詭異。大哥神情深沈說：“現在是四個了。”
　　風雪鄉也被於實安排著坐在了沙發上，他對幾個神態各異的哥哥弟弟露出笑容，坐姿優雅端莊——簡直像個含蓄的大小姐。
　　“雪鄉，妳想喝什麽？”
　　“檸檬水，我要用妳的杯子。”
　　於實壹走開，於樂就蹲坐在沙發上對這個“大小姐”打量起來：“不太像人，正常人怎麽會長成這個樣子。”
　　說完，腦袋被按了壹下，於實站在沙發背後說：“雪鄉脾氣好，小五不要欺負他。”
　　風雪鄉大度地笑：“我不介意，阿實。”
　　於樂臉色壹黑。
　　緩了壹會兒，已經接受了現狀的大哥於光，終於放下查資料的手機，改摸出錢包，從裏面掏出現金，遞給風雪鄉。
　　“這個，妳第壹次上門，臨時找不到紅包，就直接給妳了。”
　　於漠瞧見大哥手機屏幕上顯示“兒子女朋友第壹次上門要不要給紅包”“兒媳婦第壹次見家長給多少紅包合適”的搜索頁面，無語地按了按額角，不願去看這詭異的畫面。
　　最喜歡的四哥回家本來是壹件好事，但帶回來的那個家夥怎麽看都不順眼。
　　於樂壹頓飯吃得憋氣，剩下最後壹塊雞翅四哥竟然都不給他，而是給那個風雪鄉了！
　　氣死，四哥現在不是最疼他了！
　　於樂壹肚子氣撈起背包溜出家門，在家附近踢著路邊的石頭，琢磨著去哪裏找個倒黴蛋發氣。
　　“妳還好嗎？”氣質嚴肅正直的青年站在他身後，目光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是莫存知。
　　他們兩個在會議室裏親吻被大哥發現，於樂就被揪回了家。
　　莫存知擔心於樂會被訓斥，所以猶豫著還是跟了過來。
　　只是到了這裏又覺得太唐突，怕自己出現會讓於光更生氣，所以只好在於家附近徘徊，等到了天黑。
　　看到於樂壹臉悶悶不樂，莫存知走到他面前問：“妳被罵了嗎？”
　　“我可以去和妳大哥說，我也有錯。”
　　看著面前這個道德感過剩的男人，於樂暗道，這可是妳自己送上門來的。
　　“莫存知，對嗎？我要去妳家住。”
　　“……什麽？”
　　“我不要住在家裏了，我要去妳家住。”
　　於樂勾住莫存知的腰帶，被他迅速按住手指。於樂反手撓他的手掌，惹得莫存知被電般縮回手。
　　於樂的心情稍微好了點，推著他的腰往前走：“唉，妳家裏有沒有準備床上用品？我猜沒有，走，先去買壹點。”
　　“什麽床上用品？”
　　“哈哈哈哈，反正不是被單床單四件套。”
　　。
　　於樂吃完飯就溜了，於厭也沒有在家多待。
　　他離開家，開著車進了個小區，上樓，指紋開鎖，熟練自然地像是回到自己家。
　　廚房裏走出壹個銀發的年輕人：“妳今天心情好像不錯。”
　　“在家看了會兒熱鬧，都給我看精神了。”於厭換完鞋，走過去揉了揉對方那頭銀發。
　　“今天沒課，在家幹嘛呢？”
　　“清理了壹下雨林缸。”
　　於厭看向占據了半個墻面的雨林缸：“妳把中間的島改動了壹下？”
　　“嗯，妳上次說紅眼鷹蜥好看，買了壹只，在這裏。”
　　於厭站在缸邊仔細看，果然在壹塊濕潤的苔蘚上看到了那個小家夥。
　　他伸手去逗，那小家夥直接躲了起來。
　　於厭已經習慣被這些小東西排擠的命運，坐到雨林缸旁邊壹個蛋形藤編沙發裏。
　　這裏已經是專屬他的地盤了。
　　穿著拖鞋的腳抵了抵旁邊不動的銀發青年：“站在這幹嘛，今天也沒作業？”
　　“想妳了。”面色冷淡的青年說，擡腳卡進於厭的腿間，將自己壹起塞進狹窄的蛋形藤編沙發裏。
　　。
　　“學校有點事，我去壹趟。”接了個電話的於漠離開家。
　　於實也帶著來做客的風雪鄉出門散步了。
　　門壹關，屋子裏安靜下來。
　　於光壹個人坐在客廳裏，突然有種空巢老人的感覺。
　　“嗯？就剩我壹個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