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於厭09

　　“妳家這只小夜狼窩裏怎麽有壹堆彩色的東西，那些是什麽？”於厭站在變異銀狼的地盤前問。
　　蘇河整理著資料，頭也沒擡說：“那是我給小夜買的玩具。”
　　其實是她親手做的，用自己的舊衣服。
　　這是小夜小時候的習慣，她當初在荒野和團隊走失，是當時還未成年的小銀狼陪伴她度過了危險的幾個夜晚，保護了她。
　　後來小夜跟著她在她家生活了短暫的時日，又為了治傷來到研究所。
　　每壹次換地方小狼都不習慣，整夜不睡覺，睜著眼睛到處看，還會發出嗚嗚的聲音。
　　蘇河也有不能陪伴它的時候，就將帶著自己氣味的衣服做成了玩具，放在小狼的窩裏，這樣漸漸的小狼就習慣了新家。
　　現在小狼已經長成大狼，還是喜歡帶著她氣味的玩具。
　　“做了球，還有壹些玩偶。平時它喜歡推出來玩壹玩，但如果有它不喜歡的人在附近，它就會把玩具都藏在窩裏守著。”
　　於厭明白了：“防著我是吧？”
　　蘇河不置可否，瞧壹眼小夜兩只耳朵機警豎起的模樣，將手中整合的資料遞交給於厭，催促他：“好了，妳回去看妳的實驗體吧。”
　　別在她這煩人了。
　　兩人手上有合作的項目，這個月他們的來往比之前幾年加起來都要多，互相來往對方實驗室的時間也變多了。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蘇河很難不對這個性情大變的學長改觀。
　　若不是生物信息對得上，蘇河都要懷疑眼前這個並非康勢了。
　　於厭沒急著走，翻了壹下蘇河給他的變色蜥病毒抗體實驗記錄。
　　“既然都開始研究了，不如繼續吧，012身上還有那麽多種病毒。”於厭似乎隨口說道。
　　蘇河頓住：“妳應該知道這是多復雜的項目吧，012身上那麽多種病毒混雜，和變色蜥感染的兩種病毒是完全不壹樣的情況，短時間內根本不會有結果。”
　　“花費時間長不是很正常嗎，妳手上的項目都是長期項目，也不怕多這壹項。”
　　於厭慢慢翻著實驗記錄，他從蘇河這裏學到了很多，也大致了解了她的性格喜好，此時擡頭壹笑：
　　“說實話，妳不想繼續研究這些復雜病毒？”
　　蘇河：“……”想。
　　但是，這樣壹來，她恐怕要作為主導，而012基本上等於是讓給了她研究。
　　“妳願意？”蘇河再壹次不相信地確認。
　　很少有研究員會願意和其他人共享自己的珍貴實驗體，像她就絕對不願意讓其他人來研究小夜。
　　“我是挺願意的，等我回去問問012願不願意。”於厭笑著揮揮手中的資料，“走了！”
　　回到自己的地盤，看壹眼012，果然又在盯那只大難不死的變色蜥了。
　　於厭端著茶杯喝了口，揉揉自己這段時間加班加出來的黑眼圈，想到012是不是太無聊了點。
　　蘇河家的小狼有壹窩玩具，他是不是也給自己這壹屋子小動物弄點玩具玩玩？動物園都還要搞豐容呢。
　　不過眼下，他還要去和012交流壹下。
　　換上防護服進了012的飼養區，見到他，012的手臂已經自動擡起，給他指出了變色蜥的躲藏地。
　　“今天不找他，我來跟妳聊聊。”於厭把012的胳膊壓下去，蹲在他面前。
　　“吃點零食？”於厭遞出蜜漬果幹。
　　為了讓談話氛圍輕松壹點，他特地帶了012喜歡的零食。
　　012接過了果幹，同時伸出右手讓他取血。
　　於厭又把他的胳膊壓下去：“今天也不取血，我們輕松友好地純聊天。”
　　012面色平靜地吸著果幹上的甜味，頭頂厭惡值加1。
　　看出來了，他不太想和他進行友好的閑聊，於厭就當做沒看到。
　　“我想和蘇河繼續研究妳身上的病毒，將那些比較麻煩，感染性強的病毒從妳身上移除，最後理想狀態是達到可以讓妳自由生存在野外，不會造成接觸的生物死亡，妳覺得怎麽樣？”
　　“……”
　　“妳想去人類生活區域之外的地方嗎？野花鮮花可多了，也不只有冬鈴樹。”
　　“……”
　　“我看妳還挺喜歡小動物，想不想摸摸那只變色蜥，或者其他長毛的小動物？我覺得有毛的小動物還是可愛，妳怎麽看？”
　　於厭當真像閑聊壹般，沒個主題，話題很快偏到了奇怪的地方。
　　012不吭聲，只用那雙漠然的眼睛盯著他。
　　於厭說了半天，話音壹轉，又把之前偏離的內容拉了回來，以壹句“所以，妳願不願意讓我們繼續研究？”作為結尾。
　　“問我，為什麽。”012還是那個怪異發音，“我是關起來，的實驗體，不能拒絕。”
　　“可以拒絕，妳不願意就算了。”於厭態度隨意，也是真的這麽想。
　　他的人生態度就是隨便，行也行，不行也行。
　　提議這件事，無非是想給大家都省點事，也是有點憐愛眼前這個壹塊果幹都能啃壹天的“小動物”。
　　奇怪的人類。012想。
　　“可以。”他說。
　　不管是切割他的皮膚還是取下他的骨頭去研究，都可以，反正和從前沒什麽不壹樣。
　　也許和從前壹樣，才讓他更加安心壹些。
　　得到了回復的於厭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問：“012，妳喜歡彩球嗎？”
　　“……”
　　“這日子也是太無聊了，妳想要什麽玩具？”
　　“……”
　　012身後壹直服帖的翅膀突然展開，唰的壹下，他身體騰空，飛到了冬鈴樹上面的枝椏上坐著。
　　抗拒交流的姿態明明白白。
　　於厭在樹下詫異仰頭：“妳竟然能飛起來。”
　　他第壹次發現012能飛，那個翅膀是銀灰色的薄膜，還有破損。012身形修長，和正常成年男性看起來差不多，壹般來說那個翅膀應該帶不起這具身軀才對。
　　於厭好奇起來，想要壹探究竟。可不論他怎麽喊，樹上的012都充耳不聞，沒有下來的意思。
　　於厭遺憾地嘆息壹聲，放棄地往門口走。
　　走出去幾步，他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胸口，跪倒在地，雙眼壹閉暈了過去。
　　飼養區裏靜悄悄的，過了片刻，翅膀扇動的聲音響起。
　　012悄無聲息地湊近倒在地上的人類。
　　於厭突然壹個翻身，抓住了012的腳腕。
　　“咦，妳怎麽這麽輕？”於厭托著他往上試了試，發現他的體重輕得不可思議。
　　突然受驚的012意識到自己被人類欺騙了，瞬間氣得耳羽都支起來，擡手就要對於厭進行制裁。
　　於厭被他追得抱頭鼠竄，沖進了消毒室。
　　換下防護服後的於厭，還站在012玻璃之外朝他勾勾手。
　　頭頂顯示憤怒情緒的012擡手抓了壹把冬鈴花，砸到於厭面前的玻璃上。
　　於厭悠悠搖頭說：“哎喲，好兇，害怕。”
　　從監控裏看到康老師疑似暈倒，滿臉驚恐趕來救人的助理小高看到這壹幕，默默閉嘴走到壹邊。
　　康老師最近脾氣好了，但是性格也更捉摸不透了。
　　昨天才看到他故意去敲龍鱷龜的甲殼，用食物和龍鱷龜拔河，把龍鱷龜氣得扒拉沙子，在熱沙池扒出壹個大洞，今天又故意招惹012生氣砸玻璃。
　　不過，康老師能把012氣得砸玻璃也是很厲害，012來了實驗室這麽久了，小高都沒見他變過表情，頭壹次知道他竟然還會生氣的。
　　招惹了壹圈實驗室的小動物們，於厭神清氣爽去工作。
　　他點開實驗體申請，看了半天，勾選了幾樣新的實驗體。
　　斑斕閃磷蝶，還有變異黃腹蜂。
　　這兩樣是為012準備的“小夥伴”，它們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但012身上的病毒不會傳染它們，是少有的可以和病毒攜帶體生活在同壹個空間的活物。
　　除了給012增添的“玩具”，於厭還為龍鱷龜的熱沙池添了壹只石頭龜作為夥伴，給火鳥它們的飼養區放了壹窩小蟻，可以讓它們閑著沒事時啄小蟻吃。
　　012的飼養區多了兩棵花樹，他對此沒反應。十幾只蝴蝶和壹窩蜂被安置進來後，他終於側目觀察了壹下。
　　黃腹蜂的蜂巢被安置在壹棵花樹上，於厭敲敲玻璃，對012說：“看到那些蜂了嗎？它們會生產花蜜，儲存在蜂巢裏。蜂蜜，就是我給妳吃的那個甜甜的。”
　　012扭頭沒理他。
　　於厭得了個沒趣，仍然笑吟吟地下班了。
　　第二天去上班，於厭興致勃勃觀察012，意外又不十分意外的在他臉上看到壹個被蜂蟄過的腫包。
　　於厭沒忍住，扶著玻璃放聲大笑。
　　其實變異黃腹蜂和蜜蜂差別很大，不會生產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