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美好群星獻上祝福

扒家猴子

科幻小說

  群星璀璨,四千億個恒星系中,六百萬個文明揮舞戰錘同時湧向深空。   時間太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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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壹章 對比

為美好群星獻上祝福 by 扒家猴子

2024-4-6 09:41

  倫理。
  無限神機計算出的大千景象環繞周圍,耳朵所隱約感覺到的燎原灰風肚臍的輪廓。
  還有用余光所隱約瞥見的,燎原灰風望向實質是她身體內部的無限神機深處,那帶著陶醉和恐懼的目光。
  這麽多東西壹起交織纏繞,讓左吳恍惚間覺得像是喝了很烈的酒,竟然又開始有些分心。
  是了,其他的暫且不論,左吳想通了壹些,就是那神靈帶給燎原灰風的問題,竟然是該死的倫理。
  倫理這種東西從來不能生搬硬套,否則就會出現無可爭議的死結。在還沒想通這個道理前,左吳每每看到壹些古代的傳奇誌怪小說,都會覺得別扭無比。
  這類小說有個特點,又或許是屬於古人的大眾情節,就是小說的女主角壹定不是人類,而是某種可愛或者聖潔的形象的化身——比如兔妖,比如桃妖。
  兔妖的問題很大,只要養過兔子的都知道這種動物是多麽能生。可能只是從菜市場抱回去了兩小只,幾月不管,就變成了啃光園子四處打洞的大軍。
  某個古代作者還自作聰明的,給其筆下的兔妖女主角定了個“十萬歲”的年紀。這麽算來,恐怕整個森林的兔子都是那個兔妖女主角的後代。
  而桃妖則更糟糕,不如說壹切以植物為意象的角色都很糟糕。
  什麽雌雄同蕊,自花授粉,等等等等,對植物來說如此平常的繁衍方法,若換做人型則會變得那麽古怪。
  左吳甚至無法想象這種桃妖和男主角親熱的樣子,甚至萬壹桃妖根據其習性提出了“嫁接”的玩法怎麽辦?
  嫁接——更換身體,換手換腳,甚至把好幾個排成壹排腦袋擺在旁邊,視情況隨意更換,從而獲取不同的體驗?
  甚至完事後,完成了“授粉”的桃妖還能把手壹伸,結出他們共同努力而得出的果實,然後兩人並肩壹躺,共同享用這果實的甘冽。
  ……想想就有問題。
  這種怪異感愈發膨脹,以至於讓左吳很長壹段時間中對所有類似小說都食之無味。無可奈何又思來想去,左吳發覺自己只能找鈍子去尋求開解。
  畢竟與自己最親近的人中,最接近“哥們兒”的就是鈍子了。
  結果自己得來的是鈍子的無情嘲笑。
  光頭AI彼時大力排著自己的肩膀,鼻子都擡得老高:
  “啊哈,所以我說妳真的好純情,壹點不像純血人類。不就是換個頭嘛,首都的皇室貴胄,玩的不比這花多了。”
  “還有吃自己的果實,這——麽傳統的事,妳還會糾結這個?誒,不如下次妳去問問艾山山或姬稚,問下妳的味道怎麽樣……”
  彼時鈍子似是發現了自己的表情變得和所糾結的故事壹樣怪異。
  光頭AI輕咳幾聲,這回拍左吳肩膀的力道變得柔和了許多,好像真正的老師在鼓勵鉆了牛角尖的學生壹樣:
  “什麽年代啦,這世上統共有二十億個文明呢。哪家的習俗文化都不壹樣,若只看到壹點區別就會震撼到妳的三觀,那妳這麽純情脆弱的內心哪能受得了啊。”
  彼時左吳抹了把臉:“那我是該改變自己,接受這二十億的不同?”
  “沒必要沒必要,銀河夠大,加上妳是純血人類,有這麽多皇室貴胄珠玉在前,妳在癖好方面壹定也是可造之材,”
  鈍子晃了晃腦袋:
  “所以,沒必要改變自己。遇到妳喜歡的習俗文化,就全身心去享受。遇到妳不喜歡的,就把它滅掉,實在不行,就躲開唄。銀河夠大,躲開了壹次,若不特意去找,也大概率不會再遇到了。”
  “啊,”她想起什麽,把頭抱住:“只希望妳克服心魔開始享受後,能對我的光頭高擡貴手。”
  有沒有高擡貴手不好說,反正左吳是覺得鈍子腦袋的手感越來越好。
  以及之後相當長的壹段時間裏,左吳都是按光頭AI的建議過的,和艾山山與姬稚也真的越玩越花。
  雖然還是趕不上舊帝聯那些皇室貴胄的傳言,至少也真的和艾山山與姬稚壹道,品嘗過了自己的味道。
  ……
  多麽美好的過去,可越回憶,現在的左吳所感受到的恍惚也在飛速消退。
  燎原灰風本該柔軟的肚臍也像生銹了的機床壹樣在剮蹭自己的耳朵,刮得生疼。觸感的劇變也在提醒左吳這個世界終究不再這麽有余裕。
  還有如今的銀河,所謂二十億的文明,現在還能剩下超過四位數嗎?已經變得有限的空間,摩擦也肯定愈演愈烈,再也不會留給左吳挑挑揀揀的空間。
  神靈對灰風來說究竟是什麽?這問題左吳必須要去直面,去回答,站在自己是個人類的角度,也必須站在希望燎原的灰風保持作為人型的擬態來說。
  因為灰風選擇擬態成人類,才有她之後站在自己身邊的可能。她若選擇徹徹底底化為氣態生物,或許不會再糾結,可對左吳自己來說這樣的結果毫無意義。
  畢竟灰蠱的原則之壹就是擬態必須追求逼真。逼真則必須接受作為所擬態的生靈的倫理,否則就如她所說,放棄原則,便也意味著她不再會是自己。
  ……媽的。
  所以,答案不是只有壹個了?燎原的灰風現在擬態的是人類,灰風的身體現在在給那神靈提供養分,令其欣欣向上,茁壯成長。
  嬰兒對母親的身體來說也是種入侵的異物。只不過由於壹些激素的分泌,抑制住了母體的免疫系統,才讓這“異物”於虎視眈眈的免疫系統中得到豁免而已。
  雖然結論已經得出。
  可左吳還是沒辦法將其說出口。而作為人類,交流從來都不只是靠語言來達成,他的表情還是出賣了他真實所想。
  燎原的灰風抿嘴。
  然後壹把將左吳推開,抱著雙臂,彳亍前行,雖然在努力繞圈,但無可奈何,還是在離那半成品神靈越來越近。
  左吳跟上。
  若說進入到無限神機的壹瞬,自己好像看見了“世界的終極”,這通過龐然計算,算出了自己所有可能性的大千景象。
  那現在。
  “終極”已經被自己甩到身後了。壹堵無形的幕墻相隔,大千景象不敢逾越雷池壹步,只敢在距左吳越來越遠的原處,做那周而復始,無窮無盡且永無盡頭的推演。
  左吳只回頭望了壹眼,難道這就是神靈的特征之壹?祂們比什麽“終極”和什麽“無限”的層次更高,所以無從推演和計算。
  數學都在與祂們敬而遠之。
  可自己偏偏必須去用偏頗又片面的倫理,去形容神靈,去承認燎原灰風對祂做的事是“孕育”,還必須克服自己作為人類男性的心中升起的那種不甘和妒忌。
  媽的,這算什麽事?
  自己看小說時總會嘲笑那些作者寫不出真正的宏大,可現在,自己還是受困於這雞毛蒜皮。
  ……不過,也對。
  正是這些雞毛蒜皮,自己才是自己。
  左吳看著燎原的灰風在前面走,看著她時而腳步淩亂,又偶爾有那麽壹兩步堅定。
  視線是能激起人類的感覺的,這是億萬年間人類作為獵手和獵物時所養成的本能。燎原的灰風也將這種本能完美擬態,她把雙手背在身後,抓著自己的手指,對前方無盡的悠遠輕聲:
  “那,既然這神靈是孩子,我該去愛著這個孩子嗎?”
  左吳張了下嘴,怎麽又是這麽沈重的問題?但思索良久,還是說:“……或許,愛不愛孩子也是身為父母的自由。”
  “唔嗯,這也能是自由?”
  左吳硬著頭皮繼續:“對,否則這個世上為什麽會有棄嬰。而且灰風,妳不是已經做出了選擇麽?妳說了,那神靈是‘惡心’的神靈。”
  “哈哈,這個詞我自認為沒有用錯。妳如果能和我換壹換感覺就好了,會知道祂……就像壹個種在了荒漠中的七葉樹,明明生在沙漠,卻最是耗水,像想把整個世界都吸幹和吞噬。”
  灰風瞇眼,被她自己抓住的手指也是越抓越緊,捏出了白痕:
  “以前仁聯被祂吃幹抹凈了,現在祂又在吞噬燎原。大汗已經為祂獻上了生命,還有這麽多可愛的太空鯨,那些我壹手看著長大的小家夥……”
  “祂還遠遠沒吃飽。”
  左吳打了個寒戰,又望了望身後已經離的遙遠的“無限”和“終極”。獵物總會希望離獵手遠些,越遠越好。
  仁聯只有壹個,被那崩塌的巨影壓覆後,再也沒有壹個平行世界可以再現它的輝煌。難道說,神靈作為無數平行世界的唯壹,所要餵以的養料也是無數平行世界的共同?
  難道燎原的大汗想要自己記錄了仁聯最後瞬間的錄像帶,想要確認的也就是這件事?
  該死。
  左吳咬牙:“所以,灰風,放棄祂,趁祂還遠未成熟。這壹定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灰風的頭稍稍昂起:“可這是大汗最後的心願……不,就算不是,我也……”
  “左吳,妳是純血人類,而我現在擬態的也是人類。我的問題或許也只有妳能回答了。”
  左吳點頭:“但說無妨。”
  灰風終於轉過頭來,她的身後,是多麽廣袤又駭人的純白:“妳說,作為人類,有愛或不愛自己孩子的自由,對吧?”
  “對。”
  “可不愛自己的孩子,甚至遺棄自己孩子的,通常會被叫做‘人渣’,對吧?”
  “……對。”左吳點頭,回答的是如此艱難,他已經知道灰風想問的問題是什麽了,卻根本來不及做好回答的準備。
  可能永遠來不及。
  果然。
  灰風輕輕觸碰了壹下自己的胸口:“那我問妳,作為人類,想成為壹個更好,更優秀,為他人所敬佩,交口稱贊的人,這樣的想法,也是作為人類的本能嗎?”
  是,當然是。
  雖說擺爛和躺平之類的詞,在它們剛誕生時就熱度不減,直到現在。但若不是生活相逼,不是克服不了努力的痛苦,又或者有人拿走了太多本該屬於自己的酬勞回報乃至尊敬的話。
  誰又不想成為壹個更好的人呢?
  隨便問個小孩,問其將來的夢想是什麽,也壹定會得到諸如“警察”、“軍人”、“宇航員”和“科學家”之類代表了榮耀和高尚的職業,誰會生下來就想做個混蛋和人渣?
  小灰輕輕吸氣,忽然張開雙臂,似是在伸懶腰,又好像是在擁抱廣闊無垠:
  “所以我觀察的不差嘛。哈哈,我把想成為壹個更好的‘人’寫在我擬態的本能裏了,看來沒有做錯嘛。”
  “只是為什麽,我在壹再挑戰著這本能呢?我想當背棄誓言,背棄燎原的背叛者,想當壹個不愛和遺棄孩子的人渣?我想做的怎麽全是壞事,我難道註定就是這樣的壹個混蛋?”
  “欺騙,背叛,然後到頭來,什麽都抓不住,這就是我的報應?”
  “報應嘛,我接受,沒啥的。我活了這麽長時間,什麽沒見過,只是這報應……”
  “怎麽還是有點痛啊……”
  左吳看著她。
  燎原的灰風忽然捂住她的胸口,越捂越緊:“左吳,我問妳,妳的小灰既然和我本質是同壹個人,那她有沒有遇到過和我差不多的問題?”
  “算了,不問妳,我要自己看!”
  左吳只見周圍的環境又壹次發生了改變,本來姬稚和小灰和自己間隔了無限神機計算出的無限遠,而現在這無限遠作為壹個參數,被調小的不少。
  隱隱約約。
  姬稚和小灰的模樣浮現。
  她們間氣氛有些僵硬,都把各自的眼神撇開,不去看互相。
  為什麽?
  燎原的灰風也狐疑,稍微再現了壹下剛才發生的事,其表情忽然變得格外精彩。
  是姬稚和小灰壹道,看見了壹個無限神機推演的未來——
  在左吳的強烈要求下,小灰終於幫左吳解決了他永遠無法獲得天然子嗣的問題。而姬稚也成了眾多女士中的頭壹個。
  望著血液報告的姬稚喜出望外。
  可壹段時日後,姬稚忽然變得無法適從。
  因為隆起的腹部不是姬稚的馬身,而是她的人身。
  這不符合常理!骃族所有的重要器官都放在馬身裏,人身的腹部出了內裏的食道外,就是強健的肌肉了!
  但推演中的小灰卻在她耳邊低語:“沒辦法的,這是為了克服左吳眷顧不得已的方法。”
  “我給妳……新擬態了個器官,放在妳的人身裏。唔嗯,擬態的器官也是我身體的壹部分,這樣……我是不是也能算,左吳孩子的母親了?”
  無限神機的推演陡然終結。
  真正的姬稚和小灰相顧尷尬。
  但燎原的灰風卻楞住,接著牙齒都在打顫:“哈,我因為孕育和孩子的事這麽痛苦……另壹個我卻這麽輕佻?”
  “憑什麽?”
  卻看見燎原灰風打顫的牙齒已經化為滔天的怒火,以至於讓她撕開了“無限”,直直向小灰撲去。
  憑什麽?
  憑什麽?
  憑什麽?!
  左吳沒來得及阻止,眼眸已經被撕開的無限中,所浮現的壹個人影吸去了目光。
  壹個名詞突兀浮現,映在腦海,再也驅趕不掉。
  “神靈”。
  而被撕開的“無限”,好像也讓外面的通信信號稍微能流進無限神機壹點。
  是鈍子的聲音,鈍子在通信中如此惶急:“該死,該死!全體註意,我們被背叛了!”
  “離婀王她投了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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