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理由

　　左吳當然知道房諾魯還什麽都沒做。
　　當時。
　　灰風報出這個名字時，左吳的第壹反應是昂頭想了許久，又在視界中調出了最近的各種報告，來分析房諾魯的壹舉壹動。
　　沒什麽問題，鈍子和瑪瑞卡得出的結論也相同，輔以各種AI分析，他在這段時間內做出的貢獻絕對是最多。
　　就算把房諾魯說成自己可以依仗的典範也不為過。
　　可灰風提供的名單上只有他碩大又標紅的名字。
　　左吳擡起頭來，思來想去，還是向灰風發去聯系：“房諾魯怎麽會被妳們如此重視的？”
　　“唔嗯……這是秘密，說出來會被大汗碎嘴的……算了，管他的秘密！”
　　灰風回復，邊收拾著遠行的行李：
　　“咱們重視他，是因為帝聯失蹤前後，在星海聯盟的各個代表中只有他沒和咱們……”
　　“沆瀣壹氣？鬼鬼祟祟？我不知道該用哪個成語，反正就是這麽個意思！喔，‘暗通款曲’不錯，但還是顯得我們也有些偷偷摸摸！”
　　左吳咧嘴：“用‘宣誓效忠’怎麽樣？”
　　“那不行，我才是向燎原宣誓效忠的！他也用這個詞，不是和我壹樣啦？！”
　　灰風抗議，又自己補充：
　　“總之，妳應該知道妳沒登基前的帝聯是什麽模樣的；除了壹些軍團當中的死硬分子和少之又少的官僚，其余的官僚中妳隨即抽取十個；”
　　“其中有兩個個是對我們完全倒戈，五個和我們有過直接接觸，三個或多或少表示會隨波逐流；至於對我們的接觸表示明確拒絕的，差不多壹千名官僚中才會遇到壹個。”
　　左吳點頭，心中總覺得和忠於燎原的灰風聊這個話題相當微妙，而自己是不是也能被算到“和燎原有直接接觸”的官僚中？
　　讓“皇帝”也成為暗通款曲的人，會不會是這遊牧鄰居迄今為止所取得的最大成果？
　　聊的話題甚至是如何對付自己麾下的“臣民”們，或許縱觀帝聯乃至地球的歷史，有如此行為的昏君也不多見。
　　這樣的皇帝名聲都臭得很，每個都被老百姓批判了無數年；甚至有關他們的典故都失傳了，他們的名字和謚號也還是個罵人的詞。
　　但說到底，現在能批判自己的帝聯百姓還存不存在，都是壹個需要掛上碩大問號的問題。
　　所以，管他呢，此壹時彼壹時；再說當下的灰風能不能算是燎原人都難說，她地位如此超然，或許只有燎原大汗親臨才有對比性。
　　所以這最多算是元首間的會晤，可算不上什麽蠅營狗茍！
　　“那房諾魯就是所謂壹千個人裏難得找到壹個，表示明確拒絕妳們的人，”左吳理直氣壯問：
　　“而他又碰巧出現在我身邊，所以妳們才會覺得很可疑的？”
　　灰風已經把行李收拾好，聽著，又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唔嗯，怎麽會？燎原知道純血人類的血脈能做到何種違背概率論的事；如此，就算妳像賭狗……賭神壹樣，剩在妳身邊的人全是那千分之壹，我麽也不會有多驚奇。”
　　“可房諾魯不壹樣，不壹樣在……他把自己包裝成了個隱形人。”
　　左吳有些不解：“也就是說他在躲避和妳們的接觸？不應該是名言謝絕才是那千分之壹中，他這種主動躲避也應該算數吧？”
　　“唔嗯，妳這人！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灰風被打斷了許多次，有些氣急敗壞：“聽我說就是了，妳用不著這麽迫不及待的去維護妳的臨時下屬！”
　　“好，好，抱歉。”
　　只見來自遠古的可怖造物整理了下語言，哼了壹聲才繼續：
　　“房諾魯確實是在特意躲著我們，不過光這樣可算不得罕見，千分之壹的分布放到整個聯盟之中，也是個不小的數字。”
　　“但問題房諾魯雖在躲著我們，做事辦事旨在保證自己的清白，卻偏偏保下了些能和我們立即取得聯絡的渠道。”
　　“是真的……真的是些關鍵渠道，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經有了可以直接聯絡上諸位大王的能力。”
　　“可他還是保持著低調，也只有壹個解釋，就是他所圖甚大，只在等壹個機會，準備用最清白的身份把對帝聯最致命的情報送到最關鍵的人的手上。”
　　灰風輕笑：
　　“當然，信不信由妳；反正對房諾魯來說他苦心經營許久，又小心翼翼呵護的通信渠道，現在可是全沒了。要證據我沒有……噢，有那麽壹條。”
　　“什麽證據？”左吳問，有些沒想好怎麽去處理這目前來說自己最得力的部下。
　　誰知灰風指了指她自己的腦袋：“我讀過他的心。”
　　左吳驚訝：“妳還有這個功能？”
　　“不是有意的！”
　　“妳知道我是納米造物吧？有時候出門不想走路，就會把許許多多構成我自己的納米機器釋放到太空中，”
　　灰風有些臉紅，豎起自己的指頭，讓它像香灰般消散，又轉瞬間凝聚出現：
　　“這樣，我想去哪裏，就只要把這邊的身體解散，又在那邊凝聚起來，就可以算作是壹次無比方便的空間跨越；”
　　“可惜機能受限，我沒辦法壹次凝聚兩個身體，而且納米機器彌散的範圍，有半個星系就算頂天，互相間隔得再遠，我的意識又要分裂成兩份啦！”
　　她如此輕松的說，左吳只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瑪瑞卡已經形容過構成灰風的納米造物，單個之間是有多麽的小，連構成物質的分子縫隙，對它們來說都是可以輕松穿過的坦途。
　　這些納米造物能算作灰風的細胞。
　　若灰風常態化將自己的每個微小細胞都釋放到太空中，可能有許多人在呼吸之間，都在吸入無數個她的細胞。
　　所有人都是這樣，灰風的納米造物已經參與到他們身體每壹分每壹秒的運作，藏在了他們的骨骼和器官中；而灰風失去興趣時，她的小小細胞又會悄悄溜走，潤物細無聲。
　　灰風不需要再說，左吳便已經知道了她讀心的方法——就是讓自己的納米細胞鉆進目標人物的身體中，用無比微小的身姿見證房諾魯神經之中每次電信號的改變。
　　恐怖得令人發指。
　　眼見左吳的表情變得嚴峻。
　　灰風倒是微妙的有些難過，擺了擺手：“唔嗯……沒必要這麽害怕我……至少我讀不了妳的心，因為我的細胞太過微小，稍不註意就會被妳吸收掉。”
　　左吳可以吸收固體，只是吸收的很慢；但灰風的納米造物已經微小到宏觀層面的慢速吸收對她也是致命。
　　他只能勉強點頭，灰風已經收拾完畢。
　　最後處理壹下房諾魯的事，就該踏上重返帝聯本土的路途了。
　　稱不上歸家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