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測算 下

　　沒有停留，二人迅速離開城區，穿過郊外，速度身法也越來越快。
　　十多分鐘後。
　　在遠離刺桐的壹處荒蕪亂石海灘上。
　　張榮方站定，轉身。
　　“老左，西宗來人的事，我也將消息傳給妳了。妳怎麽看？”
　　“慧覺是公子下的手？”左韓眼皮微微壹動。
　　眼前這位不愧是月王傳承壹脈，行事無所顧忌，就算是如今如日中天的西宗高手，也說殺就殺。
　　看來其身後，還有可能有二代月王壹脈的高手存在。
　　否則不會這麽容易就殺掉慧覺。
　　要知道，除開極少部分掌握了特殊秘圖的極境宗師外，其余普通宗師，就算知曉秘圖，也殺不死靈絡。
　　能迅速殺死拜神武者的，只有同類，極境宗師。
　　“慧覺，他查到了壹些東西，我逼不得已，只好滅口。”張榮方嘆息。
　　“可惜……我原本不願殺人。特別是如今西宗勢大，死壹個空相或許不夠格，但再加壹個慧覺，引起的動靜就太大了。”
　　“公子看得很清楚。但此事不得不為，既然做下了，我等便只考慮善後。”左韓沈聲道。
　　“左叔有何建議？”張榮方挑眉看向他。如果有更好的建議，他自然願意采納。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只有壹條路可走。
　　“死了兩個三空靈絡，西宗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之後就算空定查不到什麽，也壹定會派更強角色下來處理。
　　但是……這壹切是建立在，事情無法了結的基礎上。”
　　左韓意有所指。
　　“哦？左叔的意思要有壹個了結？……我有些明白了。”張榮方秒懂。“可去哪找壹個這樣的替罪羊呢？”
　　“西宗如今和真壹教爭鋒相對。要麽，想法引到真壹教身上。要麽，想法讓西宗自己不想再查。”
　　左韓平靜道。
　　“要知道，西宗本就是壹盤散沙結合在壹起的勢力。雖然個個真佛寺高僧實力強勁。但他們內部也有著不少的小團體。
　　而慧覺空定所在的小團體，必定才是真正想要追究的力量。其余小團體，絕不會消耗自己的力量前來調查。
　　所以……”他頓了頓，看向張榮方雙目。
　　“所以如何？”張榮方雖然沒聽完，但已經猜到他後續可能要說什麽了。
　　“所以，只要徹底解決慧覺空定這個小團體，讓西宗真佛寺明白，再繼續碰撞下去，吃虧的只會是他們自己。讓他們其余的小團體不願意派人前來解決。
　　那麽，最後的結果，就是真佛寺隨便派個人來，找替罪羊，了結此事，算是表面上掙個面子，維護名聲。”
　　左韓看上去很有經驗的樣子。
　　“原來還能這麽解決……”張榮方恍然，“我倒是把西宗想成了和我大道教壹般的勢力了……”
　　“西宗很獨特，和大道教真壹教等其余教派相比，雖然他們因為收人制度，導致整體勢力強橫無比。
　　但也因為這種特殊的制度，其內部極其分裂。若沒有共同利益作為目標，他們的力量不能作為壹個整體看待。”
　　左韓平靜道：“也就是當年為了爭奪東宗，奪取地位勢力利益時，他們結成壹塊。除此之外，西宗很難像當年壹樣視作壹體。”
　　張榮方聞言，頓時了然。
　　“如此看來，我們需要解決的，就只有空定慧覺背後的小團體？那麽左叔可了解這兩人身後還有什麽高手？”
　　“慧覺背後還好，是真佛寺的壹個空字輩武僧。但空定則不同，此人乃是真佛寺八部眾之壹——摩呼羅迦的親傳弟子。”左韓沈聲道。
　　“摩呼羅迦……就是之前的大宗師麽？”張榮方心頭壹沈。
　　“正是。所以空定此人，不能動。否則會很麻煩……”左韓道。
　　“那就讓他查。”張榮方想了下，現在還得默默潛伏，積攢屬性點。
　　只要拖延時間的目的達到就好。
　　至於空定，也不是必殺不可。
　　“最後壹個問題。”他擡起頭，露出壹絲微笑。“晚輩壹直想要試試，宗師之境，到底比三空等強到哪裏。不知左叔能否滿足晚輩這個小小的請求？”
　　左韓頓時默然。
　　他雙目仔細註視著張榮方，沈寂了壹會兒。
　　“宗師即是沒有破綻。”
　　隨即，他輕輕解開上身衣服，將其疊好，用石頭壓在壹旁礁石之間。
　　“請！”張榮方眼前壹亮。同樣扯下道袍，露出魁梧上身。
　　“我便以常態，和公子交手，妳可以仔細體會其中不同。”
　　“好！”
　　張榮方微微躬身，深吸壹口氣，凝視對方。
　　嘭！！
　　他剎那間踏步向前，身後沙灘炸開，人已經越過十多米，壹招打向左韓肩膀。
　　這壹招是大道教炎帝符中的尋常招數，但在硬功不壞之軀的加持下，也變得勢大力沈。
　　招式未至，尖銳破空聲便已刺得左韓耳膜生疼。
　　他心中對比了下，世子這壹招的力度，速度，在金蟾功和硬功的疊加增幅下，已經不比壹般的三空拜神弱了。
　　這還只是普通狀態。
　　心中暗贊下，左韓擡手格擋。
　　嘣！
　　兩人手臂交擊，發出沈悶響聲。
　　“所謂宗師，壹般有兩種能力。
　　第壹便是毫無破綻，毫無短處。除了使用遠超他們的力量和速度，進行碾壓外，要想勝過宗師，唯壹的辦法就是正面對耗。”
　　左韓雙臂如閃電，站在原地不動，便穩穩接住張榮方狂風暴雨般的爪功。
　　壹道道爪影不斷被他中途截止，在力量還未爆發最大前，便直接打斷。
　　每壹擊，都讓張榮方出力極其難過。
　　每壹擊，都打在張榮方招式的最薄弱處。
　　以強擊弱。
　　“招數武功達到圓滿如意。才能毫無破綻，強弱壹體。這便是宗師！”
　　左韓壹邊出手，壹邊口中不斷講解。
　　明明他的速度，力量，使用的和張榮方差不多。但兩人的勝負天平，才短短十幾招，便迅速朝他傾斜過去。
　　看似張榮方每壹招力量速度都和其持平，但他每壹招都是最薄弱處被擊中。
　　無論他如何騰挪閃避，最後都是壹樣的結果。仿佛他壹切招數都被看穿壹般。
　　這樣壹來，他的薄弱處也越來越弱，越來越無力。
　　直到……薄弱點成為防禦體系的破損之處！
　　唰！
　　剎那間，左韓右手帶出道道殘影，壹掌懸在張榮方胸膛正中。
　　勝出。
　　兩人瞬間停下。
　　張榮方靜靜感受剛剛那壹剎那的突變。
　　他的出招薄弱處，不知不覺被壹點點削弱，直到最後，被瞬間擊穿。
　　整個防禦體系宣告崩潰。
　　等他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這就是宗師麽？”他自覺自己招數已經到了圓滿無破綻的地步。
　　但在交手時，硬是被硬生生打出了破綻。
　　“招數武功的圓滿，不是境界的圓滿。”左韓收回手。
　　“接下來，世子可以動用極限態和破限技。”他面色平靜。
　　“那麽，得罪了。”張榮方面容正色起來。
　　他自然不會真的動用十倍重山這種最後底牌，但用個破限技加極限態，還是可以試試……
　　“世子不必留手。左某武功已到極限，硬功大成，再加上靈絡對身體的硬化。就算站著不動，您也不壹定能傷到我。”左韓平靜道。
　　“左叔口氣很大啊……”張榮方眼神瞇起。
　　“世子不必在意。”左韓眼神不變，“就算宗師之中，也是有強弱之分。
　　且世子未來必然會勝過老朽，但現在，還時候未到。”
　　這話的言下之意，便是他左韓，就算在宗師之中，也是強的壹檔。
　　“那麽……”
　　張榮方雙手擡高，在身前相合成三角形。
　　“臨界！”
　　話音剛落，他驟然消失在原地，環繞左韓雙手宛如利爪，不斷揮擊。
　　細碎的交擊聲短促而沈悶。
　　每壹次聲音都代表兩人極短時間的交手壹次。
　　左韓站在原地不動，周圍腳下沙灘不斷炸開壹道道腳印。
　　砂石飛濺，所有腳印漸漸形成壹個碩大的圓環，將他包圍其中。
　　此時他的雙手依舊只是普通狀態，沒有極限態，只是尋常的出手格擋。
　　“沒用的。”左韓平靜道。“踏入宗師者，都會有自身的絕對防禦圈。”
　　“所謂絕對防禦圈，即是在武功招式上，除開硬碰硬消耗，和超越壹個等級的強悍力量速度碾壓。
　　其余壹切情況下，宗師都能維持自身穩定，不被擊穿防禦。”
　　他猛地右臂握拳，往前壹擊，逼開張榮方。
　　“對於宗師來說，最強和最弱之處，並無區別。此即為，圓滿如意，絕對防禦。”
　　他雙手虛張，宛如環抱大球。身上壹道道氣血奔騰湧動，無論有誰從任何壹個角度進攻，都會被其完美格擋。
　　張榮方壹眼望去，仿佛看到的不是左韓壹人，而是壹堵厚重高大的城墻！
　　“最強和最弱等同，換句話說，便是處處是最強麽？”他沈聲道。
　　“世子可以來試試。”左韓平靜道，“其實尋常武者都會有防禦體系，只是有的薄弱，有的強厚。而宗師的核心，只是將這種防禦理念發揮到極致。”
　　“有意思。那就讓我看看，能不能逼出左叔妳的極限態吧……”
　　張榮方壓低重心。
　　全身氣血再度加速，提增。
　　壹道道血流摩擦血管，散發大量熱量。
　　他的皮膚開始發紅，肌肉充血膨脹，身形也微微變大，魁梧了壹圈。
　　長發掙脫道冠，張榮方低下頭，雙眼眼白湧現無數血絲，匯聚眼瞳。
　　“第二極限態：神意合壹。”
　　他沒有用陰陽共濟，實際上大道教的極限態，本身並不增加力量速度爆發。而是極大的增強續航。
　　但在接近兩百點生命的強悍體質下，張榮方已經不需要考慮續航了……
　　他只需要……
　　考慮如何殺死對手！！
　　“再來！！”
　　嘭！！
　　地面炸開壹道深坑。
　　張榮方閃電擡手，直拳。
　　‘破限技·陰溪！’
　　他右臂化為壹道虛影，破開空氣，劃出尖嘯，抓向左韓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