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密教 上

　　呼！
　　呼！
　　呼！！
　　夜半的絨葉縣街面上，壹道人影匆匆奔跑著。
　　他不時的扭頭往回看，似乎生怕身後有人緊跟上來。
　　嘭！！
　　忽地壹道悶聲從遠處傳來。
　　人影渾身壹顫，急忙往左壹滾，躲進壹個碩大的垃圾車後。
　　惡臭的垃圾水在他腳下浸濕了褲腿，但他壹動也不敢動。
　　此時此刻，他腦海裏才回想起，之前老師對他說的話。
　　“不要再查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可是老師，我們壹門的宗旨，不就是窮根問底麽？為什麽明明到了這個時候，就差壹點，我們就能解開謎題。您卻想要放棄？”年輕的文士不解道。
　　“有些東西，註定不被人知曉……”老師無奈的欲言又止。
　　“可當今朝廷如此強大，難道還有什麽勢力敢跳出來裝神弄鬼？”文士正色道。
　　“武業……妳……”
　　“老師，不必多說了，我不過是調查翻譯壹下文獻資料，不會有事的。放心吧您。
　　況且，我熊家乃本地大族，我大哥，二哥，都是身居要職，誰敢跳出來說三道四？”
　　記憶在這裏戛然而止。
　　人影靠在冰冷粗糙的墻面上，眼淚無聲的斷了線流下來。
　　忽地壹道人影走到他身前。
　　那人身穿官服，腰懸官刀，腰牌上刻著壹個總字。
　　“賢侄，我早就說過，別再查了……妳為何就是不聽？”
　　來人正是絨葉縣總捕頭張星月。
　　他輕輕拔出官刀。
　　“把妳的筆記都交出來，毀掉，以後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裏，不要再涉及這些東西了。老實結婚生子，安居樂業，不是很好麽？”
　　“張……張叔……”靠著垃圾車的熊武業仰起頭。
　　“您別騙我了……現在的我……還能回去？”
　　他眼淚鼻涕流了壹臉。但眼裏依舊還帶著壹絲希冀，希望對方能出口否定他。
　　“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張星月搖頭。“把筆記都交出來吧，不要再查了。再這樣下去，妳家裏人怎麽辦？妳父母，兄長，他們都會被妳連累……”
　　“……我……我不敢了……真的……真的不敢了……”熊武業緩緩站起身。
　　“快把所有藏著的筆記都拿出來銷毀，之後壹切就都沒事了。”張星月安慰道。
　　“好，我聽您的張叔。我的筆記就在……”熊武業正要說出。
　　忽地壹道人影斜刺裏沖出來，擋在他身前。
　　“別說，快逃！！”
　　是老師！！
　　熊武業心頭大驚，認出來人聲音。
　　“老師！？”
　　“逃啊！他要滅口！！”
　　剎那間張星月拔刀往前壹斬，兩人激烈交手在壹起。
　　張星月明顯實力強出不少，身為整個絨葉縣總捕頭，他的實力早在壹次次的戰績中得到證明。
　　“此事妳們逃不了，誰敢調查的，都得死！”張星月面色陰狠，刀光不斷加速。
　　噗！
　　剎那間，他壹刀劃過老師的胸膛。
　　血花濺開，灑在墻面化為點點紅梅。
　　“走啊！！”老師回頭怒吼。
　　熊武業眼淚模糊了視線，轉身就跑。
　　因為特殊緣由，他多少練過壹點身法，此時全力奔逃起來，很快便沒入夜色。
　　身後不多時，飄來壹聲淒厲慘叫。
　　他聽出來了，那是老師最後的聲音。
　　老師杜濤沒有子嗣，幾乎將他當做自己親子看待，可如今……如今……！！
　　熊武業心中回想著張星月的那句話。
　　‘誰敢調查，都得死！’
　　當初老師的勸說，如今依舊在心裏回蕩。
　　他渾渾噩噩，不知道該去哪裏，也不知哪裏安全，只知道逃出城，沖向黑壓壓的樹林。
　　那原本危險的夜間森林，在此時卻仿佛最安全的保護所。
　　‘或許，我壹開始，便不應該去調查那些神像……不該去查詢那些資料……’
　　‘要是我沒通過外文古籍，研究出神像的真正用途……或許壹切……壹切就不會發生。’
　　他根本無法想到，神像會在組裝完整的壹瞬間，出現異常。
　　還有，明明他是在自己房間密室裏組裝，外面的人是怎麽得知的？
　　他不知道……這壹切為何會變成這樣……
　　……
　　……
　　……
　　張榮方提著那神秘女子壹路出了墓坑，在附近的壹處林地裏，將其手腕折斷。
　　然後找了個樹洞，將女子丟進去，只露出個頭。
　　自己則展開那布帛，再度看了壹遍。
　　嗯，確定了確實看不懂。
　　‘看來只能等著這女人清醒了。’
　　他靜靜在壹旁休息，打坐，等待。
　　約莫半個小時後，女子緩緩睜開眼睛。
　　奇異的是，她沒有驚恐，也沒有掙紮，只是試了試雙手，發現疼痛難忍，知道自己雙手被折斷了，便也不動了。
　　“妳是誰？”她看著蒙著臉的張榮方，沈聲問。
　　“人。”
　　張榮方道。
　　“好吧，是我傻了，想來妳也不會回答我真名。”女子鎮定道，“我叫戴歡喜，是專門負責看守這個密教墓坑，看有沒有密教余孽過來的人。”
　　“簡單的說就是，我是官府的看守者。妳最好馬上放了我，否則……”
　　“知道了。密教是什麽？”張榮方問。
　　女子忽地反應過來，對方問都不問她什麽身份，就直接出手，顯然根本不在乎她來歷。
　　“……如今的官面上，能夠被集賢院錄入登記的，是明教。不被錄入的，皆是密教。”
　　“那些神像殘片，金屬零件是什麽？”張榮方再問。
　　戴歡喜楞了下。
　　“什麽神像殘片，我不知道，不過墓坑裏倒是有很多密教器物被打碎的殘骸。妳說的是那些麽？”
　　“怎麽才能找到密教？”張榮方換了個問法。
　　“不知道。”
　　“朝廷為什麽要絞殺密教？”
　　“不知道，我只是個小卒子，妳問我這些我也不清楚。”戴歡喜坦然道。
　　“那最後問個問題。”張榮方淡淡道。“妳的上級是誰？”
　　“等等！妳想幹什麽？？”戴歡喜明顯緊張了。“我把我知道的都給妳說。”
　　她語氣加快，迅速道：“我只是聽命行事，隸屬於靈廷雪虹閣監察司！專門負責監察各地密教事務。”
　　“這塊布是什麽？”張榮方用腳點了點地上的布帛。
　　“妳不知道？”戴歡喜疑惑道，“這個應該是密教配合神像的禱詞，用這個據說能得到密教神祇護佑。
　　也有可能是密教經帛，記錄隱秘知識的寶卷，反正我也不清楚，我加入監察司沒多久。”
　　“還有嗎？”張榮方問。
　　“等等，妳別殺我！我是監察司的人，要是死了，上面肯定派人下來調查！到時候說不定會來雪虹閣的高手！”戴歡喜急忙道，面色泛白。
　　張榮方懶得廢話，上前壹腳。
　　哢嚓壹聲脆響，戴歡喜腦袋壹歪，頸骨斷裂，眼看只有出的氣沒進的氣。
　　收回腿，他矮身在對方身上搜了壹遍，把錢袋裏的銀兩寶鈔拿出來，其余什麽的都沒動，這才轉身離開。
　　如今神像殘片找齊，他得趕緊回去組裝好，看看這東西到底怎麽回事？
　　隱藏了什麽秘密。
　　回去的路上，他想了想，還是去檢查了下之前的那兩盜墓賊。
　　兩人還昏迷著，被張榮方順手壹人補壹下，徹底了事。
　　既然看到了他的臉，便決計不能讓其活著出去。
　　帶著殘片回到譚陽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張榮方沒有遲疑，迅速回家，翻出之前裝好的神像。
　　哢嚓。
　　最後三個殘片，壹壹安裝上去。
　　神像每壹個斷口，都用米漿糊小心塗抹粘上。
　　站在房間內，張榮方仔細看了看這神像。
　　這東西，看上去就是座金屬造物，和其余神像沒區別，就是普通工藝品。
　　圓光，五色霞披，如意，金珠，慈祥的笑。
　　這些都是很多道門神像的共同點。
　　張榮方拿過那張洗過的黃布，放在神像面前。他懷疑這神像和黃布是組合使用的。
　　不過現在，他可以試試屬性欄，看有沒有什麽提示。
　　重新檢查了壹遍房屋門窗，全部關好。
　　他才回到神像前。
　　屬性欄的提示已經出現了。
　　‘直覺警示：這是壹尊曾經破碎過的道門神像，或許妳可以試著向它朝拜……只是本能中，妳能感覺到，它內部似乎潛藏有壹股深深的危險。’
　　“嗯？？！”張榮方心頭壹動。
　　之前只是建議朝拜，現在完整組裝好後，居然出現了危險的提示。
　　這讓他本來準備直接開始的念頭，又壓了下來。
　　“或許，我可以找個人來試壹試。”
　　這種完全未知的東西，到底會遇到什麽危險，根本無法防範。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另外找壹個試驗人，讓其代替自己嘗試。
　　張榮方自己身懷異能，就算得不到什麽東西，也不可惜。
　　但若是遇到極其麻煩的危險，那就得不償失了。
　　他註視著神像，心裏想著對策。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便又是兩天過去。
　　這兩日，他就和平常壹樣，每日給完顏路減肥訓練。然後練武，上班，回家研究神像。
　　第三日晨。
　　城外壹處荒林中。
　　張榮方提著神像，將其放在壹塊平整空地上。
　　然後轉身看向壹個戰戰兢兢，面上卻帶著深深貪婪的瘦弱男子。
　　“您確定，只要我按照您的吩咐做，就給我五十兩銀錢？？”
　　這男子是個因為賭錢，賣妻賣女的混蛋惡棍。
　　被張榮方挑中，用來作為嘗試神像的實驗人。
　　為了錢，這家夥什麽都幹！
　　“當然。”張榮方從懷裏取出壹張五十兩的寶鈔。
　　“錢就在這裏，只要妳做完，我就給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