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麻煩幫我關壹下燈謝謝

　　尖叫聲響起，旋即戛然而止，短暫的停滯之後，再度迸發。
　　撕裂詛咒，打破黑暗，擊碎怨毒。
　　光明正大的向前。
　　斬滅邪惡。
　　瞬息間，槐詩手中的殘缺之劍已然貫入了她的腹中。
　　宛如天生的克星，只是刺破肉體，就給化蛇的聖痕帶來了慘烈的重創，令林瑜發出崩潰的嘶吼。
　　“身懷美德的感覺如何？”
　　槐詩端詳著那壹張扭曲的面孔，微笑著發問。他的手指緩緩地扭轉劍柄，攪動傷口，令慘叫和怒罵的聲音越發地尖銳。
　　隨著他擡起右手，將祭祀刀架在了林瑜的脖子上，腦後的風聲戛然而止。
　　依舊燃燒著的鐵叉距離他的後腦只差壹寸。
　　可這壹寸的距離，就遙遠地仿佛天淵那樣。
　　“請給我們壹點私人空間，謝謝。”
　　槐詩緩緩回頭，看到郭駑鐵青地表情，手指微微壹抖，割破了林瑜的脖子。郭駑驟然色變，在槐詩地威逼之下，不情不願地後退了幾步。
　　揮手，示意其他的隊員不準上前。
　　林瑜的表情扭曲起來：“郭駑妳這個廢物，上啊，殺了……啊啊啊啊！！！”
　　“噓！”
　　槐詩微微扭動劍柄，打斷了她的怒斥和咒罵，端詳著那壹張扭曲的面孔，第壹次這麽認真。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哪怕憤怒和猙獰到如此的境地，可那壹張臉也依舊稱得上靚麗。
　　委實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又見面啦，阿姨，妳真得有做護膚嗎？”
　　他輕聲感慨：“妳臉上的傷口怎麽不護理壹下啊？來，我幫妳……”
　　隨手，胡了壹把銀血藥劑上去，順帶用迅速硬化成金屬的藥劑封住了她的嘴，最後，哢的壹聲，壹個鐵圈掛在了她的脖子上。
　　連接著壹個拳頭那麽大的煉金炸彈。
　　“退後。”
　　槐詩再次向身旁的空氣重申：“退得遠壹些。”
　　郭駑的臉色變化，咬牙，揮手，周圍的空氣中掀起了微弱的風聲，好像有什麽東西遠去。
　　“我說了，退後。”
　　槐詩猛然扭動劍柄，令嘴被封住的林瑜發出了模糊的尖叫，劇烈地抽搐起來：“抱歉，我可看不到隱身的人藏在哪裏，麻煩妳們把那壹件裝備關掉，好嗎？”
　　就好像準備睡覺讓人幫忙關壹下燈壹樣，禮貌又溫柔，卻令郭駑的表情抽搐起來。許久，郭駑再次揮手，在他身後，壹個背著無線電背包那樣的人影浮現，緊接著，三三兩兩包圍在周圍的升華者們浮現。
　　壹共九個。
　　槐詩揮手，壹道帶著黑煙和火花的細長鎖鏈猛然飛出，在周圍毫無規律的迅速掃動了兩圈之後，驟然束縛住了什麽東西，收緊，拉扯著，帶到了槐詩的面前。
　　槐詩擡起手，斧刃斬落。
　　壹枚金小判落地。
　　他神清氣爽地出了壹口氣，將悲傷之索束縛在了林瑜的身上，好像拴著什麽猛獸，牽著鎖鏈，找了壹塊幹凈的石頭坐下，擡頭端詳起面前面色難看的敵人們來。
　　直到現在，才堪堪過去半分多鐘。
　　林中主持著搜索的息江帶著人沖了回來，看到面前的景象，不用多說，自然明白發生了什麽，壹個個的神情變得兇狠起來。
　　“現在人都到齊了。”
　　槐詩微笑著說：“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沒什麽好談的。”
　　郭駑面無表情地說，“妳放了她，我們放了妳。”
　　“妳在做夢麽？”
　　槐詩被逗笑了，指了指他腳下的地方：“如果有人敢從妳現在的位置再往前走壹步，我就殺了她，立刻，哪怕對她造不成任何損傷，也可以讓她退賽。”
　　“妳也說了，妳只能讓她退賽而已。”
　　郭駑冷聲說：“這只是壹場遊戲而已，槐詩，妳手裏沒有更多的籌碼，只有接受我的條件——妳放了她，我可以放妳走。”
　　“那麽就破罐子破摔咯？”
　　槐詩聳肩：“我倒是無所謂，反正大不了拍拍屁股回天文會，天文會妳們知道吧？我可是潛力幹員來著，就算比賽輸了，拿不到名次，可前面的表現在那裏，難道誰能夠否認我的實力麽？
　　不過，到時候有麻煩的就是妳了吧？”
　　他端詳著郭駑地面孔，微笑，“林家好像很有勢力的樣子誒，他們雇妳來當牛做馬，就是為了讓她退賽的麽？”
　　郭駑的神情壹滯，在少年嘲弄地微笑之下竟然感覺到壹陣無力。
　　像是他們這種做慣了臟活兒的邊境雇傭兵，哪怕看上去自由自在，可何嘗又不是被人當做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鬣狗呢？
　　前進和後退不由自主。
　　他沈默了許久，開口問：“妳究竟想怎麽樣？”
　　“我暫時還沒想好來著。”
　　槐詩撓了撓頭，聳肩：“看妳們的誠意咯。”
　　“殺了他！！！”
　　林瑜憤怒地掙紮，不顧臉上的傷口，強行撕裂了嘴角的傷痕，尖銳地嘶吼：“別管我，我要讓他死！”
　　啪！
　　槐詩打了個響指，聲音戛然而止，悲傷之索已經塞進了她的嘴裏。
　　可郭駑卻立刻聽到息江上前的腳步聲。
　　破碎的睚眥面具上滿是猙獰。
　　他回頭怒視：“妳幹什麽？”
　　“沒聽見雇主說的話了麽？”
　　息江的神情陰狠：“我他媽的受夠了，妳知道麽？就他媽不應該相信妳這個王八蛋……還談判？談個屁！老子什麽時候和挾持人質的家夥談過判？！”
　　槐詩表情不變，只是微微扭動了劍柄，瞬息間林瑜劇烈地痙攣起來，痛苦抽搐，在她脖子上的祭祀刀微微地向下壓了壹分。
　　刀刃貪婪地汲取著血氣，令林瑜的臉色越發蒼白。
　　郭駑伸手，攔在了息江前面：“老息，別往前了。”
　　“那妳答應我的東西呢？”
　　息江反問，“老子兄弟死了那麽多人，答應老子的東西呢？妳不給，老子親自去拿！”
　　他壹把推開了郭駑，拔刀，走向槐詩。
　　郭駑回頭，看到槐詩嘴角的微笑，笑容平靜又冷漠，就好像看著什麽事不關己的笑話那樣。他嘆息了壹聲，向身後的下屬使了壹個眼色。
　　緊接著，拔出鐵叉，猛然刺出。
　　息江的腳步壹滯。
　　錯愕地回頭，嘔出了血。
　　“妳又……”
　　“抱歉了，老息。”郭駑看著他的眼睛：“我沒有選擇。”
　　就好像當年背刺他的時候壹樣，息江罵了壹句臟話，吐出了壹口血，仰天倒下。
　　隨著他的倒地，誓言的反噬隨之而來，虛空中，壹道獬豸的虛影浮現，驟然張口，吸走了郭駑三分之壹的生命和三分之壹的源質總量，鏟除了三分之壹的聖痕——永久性的，哪怕他離開這壹場遊戲之後，依舊不能愈合。
　　可彌留之際，息江卻不願意放過這個再次背叛自己的二五仔，用盡所有的力量，捧起軍刀，將所有的血氣都送入其中。
　　睚眥之怒的光芒和軍刀壹同騰空而起，斬向了郭駑。
　　與此同時，早就得到了郭駑授意的下屬們悍然向著息江的手下發起了襲擊，雙方在瞬間亂戰成了壹團。
　　不斷地有金小判落地。
　　好壹場大戲。
　　在亂戰之中，就連那壹件隱身的暗金裝備都被追蹤而來的軍刀斬成了碎片，可郭駑的反擊中，那壹柄軍刀最終也化作了碎片。
　　他以鐵叉撐著身子，竭力地喘息著。
　　到最後，只剩下三個人還能站著，郭駑使了壹個顏色，名叫木恩的男人就走上去，壹刀壹個，將剩下還能喘氣的對手全部補了個幹凈。
　　滿地狼藉。
　　只有十四枚金小判丟了過來。
　　“妳要的誠意。”
　　郭駑死死地盯著槐詩的眼睛：“現在，放了她。”
　　槐詩笑了起來，反問：“妳就剩下三個人了，拿什麽跟我談？不如這樣，妳殺了另外兩個，再自殺，我就放她走，壹諾千金，怎麽樣？”
　　“然後再追上去把她殺掉麽？別給我玩這壹套……”郭駑嗤笑：“我拿這個和妳談，怎麽樣？”
　　他彎下腰，從息江掉落的邊境遺物裏撿起了壹個沈甸甸的包裹，上面鑲嵌著壹個倒計時的秒表，帶著觀眾們喜聞樂見的紅線和藍線，分明是壹包煉金炸藥。
　　“息江那個家夥準備的東西，壹包，足夠將這裏半個公園送到天上去。”郭駑說，“放了她，讓她走，否則大家壹起死。”
　　“那我怎麽相信妳呢？”槐詩漠然地反問。
　　“木恩！木恩！死哪兒去了！”
　　郭駑大吼，將佝僂蒼老的中年人叫過來，中年人展開手掌，掌心的最後壹道刺青消散，獬豸的虛影再度浮現。
　　“妳放她自由，我就把炸彈丟了。”
　　郭駑喘息著，死死地盯著槐詩的眼睛：“到時候大家再分個勝負和生死，否則，現在就同歸於盡。”
　　“好。”
　　槐詩點頭。
　　獬豸的虛影環顧壹周，轉身消散。
　　契約成立了。
　　於是，槐詩打了個響指，瞬息間，悲傷之索瞬間松開，可不等林瑜有所動作，他的手掌猛然扯在劍柄之上，扯出了壹道巨大的傷口。
　　在突如其來的慘叫中，祭祀刀自林瑜的手腕上劃過，靈活地挑出了兩根微不足道的筋膜，切斷。
　　最後，貫入了她的大腿。
　　“跑吧，姑娘。”
　　槐詩松手，凝視著那壹張怨毒的面孔，緩緩後退了壹步，微笑著說：“跑吧，在我去找妳之前，跑得越遠越好。”
　　“總有壹天，槐詩，總有壹天……”林瑜深深地看了他壹眼，蒼白的臉上浮現病態的猙獰：“我會讓妳後悔今天所做的壹切。”
　　“是嗎？那太遺憾了。”
　　槐詩無奈地聳了聳肩：“我已經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過了，就在不久之前，而可惜的是，讓我後悔的人卻並不是妳。”
　　林瑜不再說話，咬著牙，忍住劇痛，化蛇聖痕草草地凍結了傷口，轉身離去。
　　“速度要再快壹點呀！”
　　槐詩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高聲地提醒：“我很快就來找妳啦，記得要藏得隱秘壹些啊！”
　　林瑜速度更快了，踉蹌地奔跑。
　　很快，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死寂之中，槐詩從她的身上收回了視線，回頭，看向郭駑。
　　“現在，到妳們了。”
　　刀斧自他的手中垂落，碰撞。
　　迸發火花。
　　照亮了鬼火升騰的眼瞳。
　　“快壹些，先生們。”
　　他說，“我趕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