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上善若水

　　景清道：“這功法我看他三年都未必入得了門，妳確定要他修煉？”
　　季寥微笑道：“三年不成，再多學三年便是。”
　　“好吧。”景清把薄紙收回去，又道：“還有別的事麽？”
　　季寥道：“我醒過來的事，若有人問，妳便說；若沒有人問，妳便不要說出去。”
　　景清不由翻白眼，妳都已經神遊百年，誰吃飽了問妳的事。
　　但他還是點點頭，表示知道。
　　碧遊又把景清童子送出去。
　　她回來對季寥道：“為什麽師叔祖對張若虛的興趣比白子虛的興趣大呢。”
　　季寥道：“妳不是也不對白子虛不感興趣麽？”
　　碧遊道：“我只是暫時不想收徒弟，可張若虛我看不出他有什麽前途，能還丹便是天大造化了。”
　　季寥笑道：“妳個小姑娘口氣不小，妳也不過才還丹而已。”
　　碧遊道：“師叔祖又不是不知道我修煉的太虛神策，最難的便是還丹，過了還丹，煉成元神反而容易許多。”
　　季寥笑著搖了搖頭，心道：“妳個傻姑娘，修行人最大的難關是劫難啊。”
　　季寥道：“要不要我們打壹個賭。”
　　碧遊道：“怎麽賭？”
　　季寥道：“我賭妳的成就，最終跟張若虛差不多。”
　　碧遊道：“好，如果師叔祖輸了，怎麽辦。”
　　季寥微笑道：“我可以答應妳壹個要求，如果妳輸了。妳也答應我壹個要求。”
　　碧遊道：“要不要加個期限，五百年如何。”
　　“好。”季寥微笑著應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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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和季寥打了賭，碧遊就去暗中觀察張若虛，看看這小子究竟有什麽過人之處，能讓師叔祖看重。
　　如此，過了壹個月。
　　“師叔祖，我來了。”碧遊走進太微閣。
　　陽光從外面進來，曬在坐在藤椅上的季寥臉上，等曬不到他時，離中午便也不遠了。
　　季寥道：“怎麽，妳是有什麽新鮮事要跟我嘮嗑？”
　　碧遊道：“是啊，師叔祖可知道那個張若虛頂撞掌教，被罰去砍石竹了。”
　　季寥道：“他為什麽頂撞掌教？”
　　碧遊道：“聽說是上院弟子見他拜在掌教座下，很是不服氣，約了人去教訓他，還說了難聽的話，張若虛覺得青玄既然是仙門，為什麽要分上院下院，而且還讓上院弟子這麽盛氣淩人。”
　　青玄上院弟子用世俗的話來說多是關系戶，自小就打好根基，往往在修行之初要比下院弟子進境快。至於下院弟子，都是通過闖問心路進入青玄的。這些人將來的成就大抵不低，只是壹開始進來，自然要比上院弟子差壹些，時常被上院的同輩弟子欺負，但過個壹甲子，這種情況，就會反過來。
　　季寥道：“那妳怎麽看掌教的處置？”
　　碧遊道：“我壹開始覺得張若虛就不該提這事，這不是他現在該關心的事。但掌教又有些懲罰過嚴了，畢竟張若虛是他的弟子，本來他資質就不好，現在連掌教都責罰他，其他的年輕弟子只怕更瞧不起他。”
　　季寥道：“但旁人又跟妳說了高見，對也不對。”
　　碧遊道：“師叔祖妳不會故意算了的吧，那可真沒意思。”
　　季寥道：“我才沒那閑心，只是妳師叔祖我是見壹葉落而知秋的聖人，妳壹說，我就猜到了。”
　　碧遊翻白眼，師叔祖太喜歡自吹自擂了。她身為紫府峰之主，平常沒什麽人跟她說話，因此季寥醒來後，有了可以傾訴的對象，所以同季寥更加親近，便少了許多拘謹。她道：“是那個白子虛說的，這小子才壹個月，便煉氣小有所成，真是個奇才。不過他師兄在砍伐石竹，他居然都不上去幫忙，情願在旁邊數葉子。我看不過說了他幾句，他就跟我講了壹番道理，說什麽，水處眾人之下，卻近乎道，上善若水，斯為可貴，因此下院是近乎道的，卻是比上院寓意好。因此是他師兄不通情理，合該受罰。我壹聽，還覺得他說的蠻有道理。”
　　季寥壹笑道：“他的話確實有點道理，不過他說的是道，卻刻意對妳沒說吳道德那小子的權謀，以及對張若虛的拳拳愛護之心。”
　　碧遊道：“師叔祖這話是什麽意思？”
　　季寥道：“吳小子能坐上掌教本就勉強，以前有我，眾人尚能聽他的話，這百年他怕是難以指揮動那些長老和真傳弟子。而上院弟子的背後還不是那些老家夥，所謂疏不間親，他若是動了上院，咱們青玄就更不和了。若是不了了之，上院弟子難免會加倍欺淩張若虛，所以他幹脆把張若虛罰去砍石竹，這樣壹來，張若虛都得到懲罰，其他上院弟子若再不知好歹，去找他的麻煩，吳小子勢必借此整頓上院，增加掌教權威，那些長老們都是人精，自然也會好好告誡自家在上院的後輩，不要張揚，如此壹來，青玄的風氣便可以好轉壹些。
　　而且砍伐石竹，壹來可以熬煉氣力，強健體魄；二來可以磨練張若虛的心誌；三來他每天砍伐石竹，完事後早已筋疲力盡，便會少與人接觸，如此壹來，別人便不知道他的進境，他也不知道別人的進境，少了比較心，以及旁人的指摘，自能壹心壹意沈浸在修行裏。勤能補拙，過個十年八年，他也不會被其他人拉下太多。”
　　碧遊道：“原來掌教還有這層意思，我卻是沒想到。”
　　季寥道：“妳自來少與人接觸，所以只動道心惟微，卻不知人心惟危。”
　　碧遊道：“師叔祖，妳說我該不該去紅塵裏多與人接觸，好好磨練壹番？”
　　季寥笑道：“妳若有這打算，不如我出個主意給妳。”
　　碧遊道：“師叔祖妳說吧。”
　　季寥道：“妳出了青玄，壹路向西，只要見了作惡的人物，不管仙道、佛門還是朝堂權貴，都壹並殺了。只要妳能活過三年，就能懂人心之危。”
　　碧遊道：“若是因此給青玄惹下麻煩怎麽辦？”
　　季寥輕輕道：“有我在，妳說青玄能有什麽麻煩？”
　　碧遊噗呲壹笑，說道：“妳老人家說這話，我確實反駁不了。”
　　接著她拍拍胸口，道：“那我可照妳的話去做了。”
　　季寥道：“去吧。”
　　碧遊也是靜極思動，因此是真的打算照著季寥的話去做。
　　走到門口，她忽然停住，回頭問道：“師叔祖，妳說白子虛那小子是不是有點壞，都不跟我說妳剛才跟我說的事。”
　　季寥點頭道：“反正他應該是隱瞞不說的，畢竟他都說得出那番道理。”
　　“我知道了。”碧遊應了壹聲，往清涼峰去，那是下院弟子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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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子虛。”
　　正在看張若虛砍伐石竹的白子虛忽然聽見壹個女子聲，他望過去，看到的正是之前跟他有過交集的紫府峰的碧遊師姐。
　　他叼著竹葉道：“碧遊師姐有什麽事麽？”
　　碧遊嫣然道：“妳過來，我有樣東西送給妳。”
　　白子虛心道：“看來是我之前的話讓她對我有好感了。”
　　他笑吟吟走過去，說道：“什麽東西啊。”
　　“叭”地壹聲響起，白子虛挨了碧遊壹耳光。
　　碧遊打了人，便揚長而去。白子虛莫名其妙，她為什麽打他這壹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