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只緣身在此山中

　　無論如何，時光不會停留。
　　比咫尺還近的劍鋒，亦沒有停留。
　　淩霄生平第壹次覺得自己離死亡那麽近，當她泛起這個念頭時，太虛八氣在體內化成狂飆，如龍卷風壹樣，互相纏繞。巨大的潛力迸發出來，阻擋劍鋒襲殺淩霄。
　　她覺得自己身體壹下子空掉了，因為所有的氣勁，都用來抵禦這絕殺壹劍。
　　飛劍在清鳴，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顫動。
　　沒有任何人比此時的淩霄更清楚，她的生死只在壹瞬間了。
　　如果沒有意外，她將會憑借太虛神策的潛力爆發，撐過這壹瞬間。
　　飛劍發出淒厲的劍嘯聲，正在顫動的劍尖忽地斷掉，以閃電般的速度往前方刺去。
　　斷掉的劍尖，如壹粒微塵。但上面貫註的力道，很是可怕，刺穿太虛八氣的防護，正中淩霄的眉心。
　　淩霄聽到了什麽東西好似碎掉，然後腦子壹片空白。
　　壹道龐大的火龍破空而至，斷掉劍尖的飛劍轉頭迎向火龍。
　　砰砰砰！
　　虛空發出爆炸，壹個黑影沖天而起，眨眼間消失在遠空。
　　空中的塵煙散開，東靈子出現在地面上，他看向淩霄，不由捶胸頓足，終歸是來晚了壹步。
　　淩霄雙膝軟倒，自然而然盤坐著。
　　她除了臉色白了壹點，眉心有極為細微的紅印，看起來跟活人壹樣。
　　但東靈子能聽到，她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
　　他甚至感受不到淩霄的魂魄。
　　東靈子走到淩霄面前，註目她的眉心，嘆聲道：“致命傷在祖竅，這簡直是在為難道爺我。”
　　他扔出壹張符紙，丟在地上，轉瞬化為法陣。
　　法陣壹出現，方圓數十裏的元氣都往淩霄身上匯聚。
　　“妳可要堅持住，等道爺我把妳魂魄找回來。”東靈子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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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書道：“淩霄死了。”
　　季寥輕聲道：“死的好。”
　　天書道：“妳究竟有什麽用意？”
　　季寥微笑道：“生死之間有大恐怖，走過這壹遭，她的太虛神策方能圓融。”
　　天書道：“原來妳早有打算，難道之前是妳在遮掩天機？”
　　季寥搖頭道：“不是我。”
　　他接著又道：“該幹活了。”
　　七弦琴的琴弦隨著季寥的手指撥動，發出淒婉的音調。
　　季寥正襟危坐，對著虛空肅然道：“淩霄，魂兮歸來。”
　　潺潺溪水在淒婉的琴聲下，變得陰氣森森，過了壹盞茶時光，溪水上方聚攏了壹團青煙。
　　青煙幾經變化，化成少女模樣，正是淩霄。
　　淩霄頗是茫然。
　　忽然間琴音尖銳起來，如九霄劍吟。
　　淩霄臉上的茫然都被劍氣驚散，她看向季寥，驚訝道：“季寥叔叔？”
　　季寥微笑道：“妳現在是陰神離體。”
　　淩霄看了看自己的手腳，有些透明，她道：“我之前跟那個人交手，最後眉心受創，應當是死了吧。”
　　季寥道：“確實是死了。”
　　淩霄道：“那我還能復活吧。”
　　季寥道：“體虛則氣運，心死則神活。妳現在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
　　淩霄沈吟片刻，說道：“我感覺自己的思維很敏銳，而且周圍壹切都好似變慢了。”
　　季寥凝眸看向她，心道：“妳現在的陰神居然變得這麽強，可不像是經歷生死之劫造成的。”
　　雖說經歷過生死間的大恐怖後，淩霄的修行境界會突破，但神魂壹下子增強這麽多，還是不合常理。
　　他心念電閃，大抵猜出來，這或許跟那紫府峰的清水祖師有關。
　　有後臺，就是不壹樣。
　　他感慨壹下，聽到淩霄“咦”了壹聲。
　　季寥道：“怎麽？”
　　“這座山好像……”淩霄有些模棱不準。
　　季寥道：“我聽人說，這座山有青玄祖師留下的寶物，應該就是我要找的那把劍，只是我來了這麽久，並沒有什麽發現。”
　　淩霄遲疑了壹下，說道：“季寥叔叔沒發現麽，這座山就是壹把劍。”
　　季寥道：“這座山確實像劍。”
　　他說完後，反應過來，道：“妳是說山就是劍？”
　　淩霄“嗯”了壹聲。
　　季寥忽地飛起來，到天空上，縱覽大劍山。他大笑起來，說道：“真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原來他要找的劍，正是大劍山。雖然覺得淩霄壹下子發現此事，而他卻發現不了，其中有些蹊蹺。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該如何取走這把劍？”季寥暗道。
　　他心中壹動，想起太古魔龍棍可大可小，這大劍山未必不是這樣。
　　他再度落在地上，說道：“淩霄妳先在壹邊呆著。”
　　不等淩霄回應，季寥盤膝而坐，閉上眼睛。
　　片刻不到，季寥好似化為山中的草木，同整座大劍山緊密聯系在壹起。淩霄看見季寥的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朽起來，形容枯槁。
　　甚至以淩霄如今陰神的強大，都感應不到季寥的氣息。
　　她卻不知，季寥這是道家天人合壹的境界。
　　沒等多久，原本枯朽的季寥肉身再度血肉飽滿。原來他利用天人合壹的境界，跟大劍山神氣交融，壹往壹來，很快就把大劍山初步煉化。
　　季寥睜開眼，說道：“小。”
　　盞茶時光過去，原本的大劍山消失無影，取而代之的是壹馬平川的原野。這簡直是滄海桑田的變化，其實這才是此地原本的面貌。
　　季寥手裏是壹柄碧綠色的小劍，清氣流轉，生機盎然。
　　若是栽種在地上，幾乎會讓人以為這是壹株不死神藥。季寥對淩霄道：“若不是妳，我還得繼續尋覓。”
　　淩霄並不領功，只是好奇道：“這劍有什麽作用？”
　　季寥道：“等會再研究，我們回妳肉身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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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黃昏，東靈子身前發生壹場爆炸。
　　他沒有擦拭自己身上的塵土，自言自語道：“那小子的劍氣絕不可能厲害到能徹底湮滅淩霄的神魂。”
　　東靈子已經把招魂陣的功效開到最大，結果還是沒有找回壹絲淩霄的魂魄。
　　他心中是驚奇不已的。
　　要知道他這招魂陣是上古奇陣，能夠聚攏逸散的魂魄。雖說他尚未能盡數領會此陣的玄妙，但也不至於連壹絲魂魄都找不回來。
　　東靈子不信邪，繼續嘗試。他知道時間過去越久，便越難找回淩霄的魂魄。
　　法陣接二連三爆炸，東靈子暗罵道：“不對勁，應該是哪個王八蛋把淩霄的魂魄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