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5章 將戰

　　玉衡壹臉尷尬：“前輩……”
　　朱玄壹迅速恢復了從容，只是冷冷哼了壹聲，道：“罷了，我也不去為難妳這小輩，和我說說，這陳玄丘，究竟怎麽回事？”
　　玉衡把陳玄丘幼居西方，成年後來到大雍，結識雍天子，深受信重，升遷神速的事簡單說了壹遍，朱玄壹聽了陳玄丘那些功績，不禁目光閃動，問道：“妳說他去過東夷？可曾結識我鳳凰壹族？”
　　被鎮壓於地動彈不得的湯唯聽了大吃壹驚，這人是鳳凰壹族？和月酌前輩同族啊，難怪這般厲害，敗在他手中也不算冤枉了。
　　玉衡搖頭道：“陳玄丘前往東夷是為了平定白澤之亂，是否曾結識鳳凰壹族，晚輩不知。不過，他前往東夷時，護國法師月酌前輩也曾與他同往。”
　　朱玄壹思索了壹下，轉身便走。
　　玉衡急道：“前輩，不管陳道韻與前輩有何怨隙，這陳玄丘卻是無辜的啊。”
　　朱玄壹壹步邁出，身影便消失在空氣中，只留下壹句裊裊的聲音：“我不會殺他的。”
　　湯唯趴在地上，話也說不出，只有眼珠能動，可玉衡目視朱玄壹消失的方向良久，才回過頭來，見他還趴在那裏，玉衡這才想起他來，趕緊上前，用毛巾潤濕了，將他眉宇間的“山”字擦去。
　　湯唯頓時壹身輕松，爬起身，籲了口氣道：“這人是鳳凰壹族？他們的神通不是天賦本領麽，他鎮壓我，用的什麽法子？”
　　玉衡苦笑道：“確實是天賦神通，但也未必不能使用其他的道法，只是天下道法，有哪壹樣比鳳凰壹族的天賦神通更厲害？他們只要活得夠久，就可以成為祖鳳、元龍壹般的聖級人物，自然也不必學習其他的道術，可天下事……總有壹些例外，就如他，朱玄壹前輩。”
　　湯唯道：“鳳凰壹族有五，他是哪壹族？”
　　玉衡道：“當然是嫡支正宗的朱雀壹族。”
　　湯唯聽了，不由倒抽壹口冷氣，仔細想想，突然擔心地道：“他貌似與陳道韻有仇，不會傷害陳玄丘麽？”
　　玉衡猶豫地道：“他若氣不過，陳玄丘吃壹番苦頭是難免的了。只是鳳凰壹族最是高傲，他不會殺害壹個無辜晚輩的。”
　　湯唯松了口氣，忽又疑惑地道：“陳道韻……雖是我奉常寺近五百年壹出的奇才，可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了這位鳳凰壹族的高手吧？何況，鳳凰壹族的壽元何止千年萬年，他們怎麽會結仇？”
　　玉衡臉上露出壹抹古怪的神氣，半晌才道：“苦修之壹，當意誌專壹，有些事，妳不用打聽的那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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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就是青雲州郭家下“不休貼”，要和陳玄丘決壹死戰的時候。
　　壹大早，有心人就已陸續趕往棋盤峰，陳玄丘這個當事人卻不急，反正決戰的時辰是午後，以他的速度，瞬息可至。
　　什麽事先踩點、勘察地形，既便是青雲州郭家這樣的強大家族，陳玄丘也未做任何準備。
　　當然，這種瀟灑，只是對外人來說的，而在陳府，陳玄丘已經起了，還闖進了妲己的小屋。
　　妲己是被他從床上拖起來的，披散著長發，星眸半睜，似醒不醒，那種慵懶的風情，說不出的迷人。
　　她被陳玄丘摁坐在錦墩上對鏡梳妝的時候，人都是不太清醒的。
　　“起……啊啊……這麽早幹什麽，不是下午才決鬥的麽？”
　　妲己掩著口打著呵欠說。
　　陳玄丘站在妲己後面，看著鏡中的自己，壹臉嚴肅地道：“《造化不死經》雲，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壹旦輕敵，說不定就會陰溝裏翻船，更何況，青雲州郭家也是幾百年的世家了，天知道他們有多少底蘊？大意不得。”
　　妲己拿起象牙梳子梳理著長發，道：“現在整個中京城怕是都在談論妳的壹戰呢，要是知道妳這麽膽兒小，他們壹定會失望的。”
　　陳玄丘擺手道：“對外，我現在還高臥未起呢，氣勢要做足，可妳又不是外人。”
　　妲己壹聽，便歡喜起來，這才打起精神梳妝，道：“那妳說，想要我做什麽呀？”
　　陳玄丘盯著妲己的白皙修長的玉指在烏黑的發絲間流動，說道：“妳這傀儡戒指，不如借我幾枚，以防萬壹。”
　　妲己攸然壹轉身，警惕地看著陳玄丘：“妳怎麽知道我這戒指有古怪，什麽時候發現的？”
　　陳玄丘沒好氣地道：“不是妳壹得了戒指，就向我賣弄過麽？”
　　“有麽？”妲己想了想，傻笑起來：“還真的是。”
　　陳玄丘道：“有備無患，妳借表哥幾枚戒指，好不好？”
　　“還幾枚？壹枚就夠用了吧，這傀儡十戒，我已經打聽過了，乃是南疆至寶，最後壹式有弒神的力量呢。”
　　陳玄丘壹聽登時兩眼發亮：“好啊，那我只借壹枚，就要弒神戒好了。”
　　“什麽呀，對付壹個郭家，用得著弒神式？”
　　妲己妙目壹轉，忽然笑道：“妳要借也成，借壹還二，妳得多還我壹枚戒指。”
　　陳玄丘道：“什麽？我上哪兒弄這麽厲害的戒指去？”
　　妲己道：“我說的只是普通的珠寶戒指啊，妳看我手上，兩手除了拇指，本該各戴壹只最佳，可現在左手卻有壹根手指沒有戒指戴呢。”
　　陳玄丘看了看妲己的手指，纖細修長，瘦不露骨，真好看。
　　陳玄丘便道：“只是普通的珠寶戒指啊，那有何難，妳放心，我借壹還二。”
　　妲己聽了，便大大方方地摘下了自己七枚戒指中最寶貴的壹枚寶石戒指，這用寶石雕刻而成的戒指，便是南疆十戒中的最後壹戒“弒神”。
　　妲己抓過陳玄丘的壹只手，將那枚寶石戒指向他指上套去，陳玄丘壹低頭，便從只著松軟睡衣的妲己胸口看到壹痕美玉的光澤，和那性感性致的鎖骨。
　　陳玄丘心頭壹跳，連忙錯開了目光，盯在妲己的秀發上面，卻發現……她的壹雙元寶狀的耳朵，竟已變成帶著細細茸毛的尖尖獸耳，那獸耳的膚色，竟也變得通紅通紅。
　　妲己卻並不是發現了陳玄丘偷窺的目光，她只是忽然覺得，親手為陳玄丘戴上戒指的舉動太過曖昧。尤其是她還向陳玄丘索要了壹枚戒指。
　　古時女子，許多首飾婚前婚後都是可以戴的，唯有戒指，但凡未婚者不戴。因為戒指是定情的信物，何以道殷勤？約指壹雙銀，這個小小信物在女子心中的分量是最重的。
　　妲己以前連戴了七枚戒指，但那是法器，她也只是當法器戴的，所以也沒有什麽別的想法。如今親手為陳玄丘戴戒指，那感覺便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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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趕往陳府，要陪陳玄丘同往棋盤峰的，還有好幾撥人。
　　談太師府黑白雙姝，正趕向陳大夫府。
　　惡來、季勝、玉娥三姐弟，從蜚蠊府趕來。
　　寧致遠、寧光南父子也從自家匆匆趕來，人家陳大夫是替寧家出頭，他們寧家要是無所表示，只怕要被中京人戳脊梁。
　　王宮大內，今日沒有早朝，但殷受還是起了個大早。
　　昨夜他沒有召妃子侍寢，而是獨居壹宮，此時站在他面前的，只有白發蒼蒼的寺人總管赤忠。
　　“赤忠啊，郭家這壹戰，挑明了只是對付青萍山隱仙宗的陳玄丘，而我大雍，此時也不宜再得罪修真宗門，所以寡人的身份，不宜前往棋盤峰，妳帶人去，從‘燭照’挑選些高手，陳玄丘若是贏了，妳們便不必出面，如果他輸了……”
　　殷受站了起來：“我不管妳用什麽法子，哪怕是暴露身份，也要把人給我救下來，他若死了，妳，也不必回來了！”
　　“老奴領旨。”
　　赤忠拜倒在地，深深叩了壹個頭，遲疑了壹下，道：“大王，老奴昨日聽小的們說，大王喜歡了茴香姑娘。”
　　殷受瞪眼道：“關妳何事？”
　　赤忠道：“大王若喜歡誰，旁人自然幹涉不得。只是，老奴聽說，大王有意立其為後。大王，老奴拼著大王責罰，也要多壹句嘴，這母儀天下者，牽扯太多、幹系重大，大王還該慎重才是。”
　　殷受何嘗不知道自己想立蘇夫人為後是何等困難的事。
　　這事兒壹旦泄露出去，恐怕整個天下都要為之震動。
　　蘇夫人成過親，甚至還有過壹個孩子。
　　蘇夫人比他大十多歲。
　　蘇夫人只是普通出身，並非公卿諸侯家世。
　　若是因為蘇夫人貌美，他這個大王臨幸於她，內廷外朝，都不會多說什麽，可要是立她為後，阻力之大，可想而知。
　　可殷受實是愛極了她，而且從未想過，自己的暗戀真有獲得回報的壹天。
　　昨日，蘇夫人竟是含羞低頭，隱隱接受了他的追求，不立她為後，殷受實在找不出可以表達自己對她的珍愛了。
　　此時，竟被赤忠壹口道破，殷受不由得惱羞成怒：“閉嘴！就妳耳朵尖，下次再胡亂打聽事情，割了妳的舌頭。”
　　“大王……”
　　“不要再說了，寡人自有主張，不會輕率行事的。”
　　“是，那老奴去安排了。”
　　殷受坐在殿上，目遂赤忠退下，不由暗暗祈禱道：“大哥，小弟想立妳舅媽為後，如何令百官臣服，萬民順從，實無壹個定計，還指望著妳給我出主意呢，妳可千萬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