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7章 擒賊先擒王
青萍 by 月關
2022-4-15 21:51
梁上火勢壹起,大廳中更加混亂。
不過,陳玄丘始終沒有露面,他在等,等壹個刺殺江濤的機會。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只要幹掉江濤,江氏壹族必然大亂。
壹個強勢的首領,最大的好處是,他能把整個家族的勢力進行最大限度的整合,如臂使指地按照他的意誌所向,同心協力,發揮出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
而壹個強勢首領的最大不利是,壹旦他身故,失去對整個力量的控制權,那麽這股力量就會立刻瓦解。
由於原本所有的統治權取決於至上壹人,其他人沒有自上而下的壹個成熟的官僚體系。
首領壹死,所有手握大權的人全都有資格競爭至上的寶座,光是這種內耗,就足以讓這股龐大的力量分崩離析。
比如,曾經揮軍百萬,意圖東征大明,與永樂大帝壹決雌雄的那位貼木兒大帝,就是這般情況。
江家的江濤,顯然也是壹個獨斷專行慣了的寡頭。
陳玄丘出京前做過功課,了解過他。方才壹看他們這些人的站位,竟沒有壹個江家權貴人物能站在他的身邊,陳玄丘便知此言不虛了。
陳玄丘沒有動,隱在暗處的月酌便沒動,他只要盯住自己的姑爺就好了,其他人……管妳誰死誰活?
娜紮殺得很爽快,這廳中近千號人,高手真的不多,恰如陳玄丘所言,此前派去對付江炫堂的,必是其身邊高手精銳,所以此時急襲,正可趁敵之虛。
無名坐在大梁上沈思良久,到底是從小壹起長大的師兄弟,他頓時明白了陳玄丘隱身於側的苦心。
原來,小師兄是想行刺江濤啊。
無名探頭看了看下邊,十幾個江家高層站在前邊,呈半月形護住了江濤,江濤按刀而立,不動如山,身邊只有壹個微微佝僂著腰的老蒼頭兒。
無名評估了壹下,覺得如果他悄悄潛過去,應該能壹劍結果了江濤的性命。
前邊雖有十幾個高手,暗中帷幕後邊也埋伏著壹些高手,江濤身邊那個老蒼頭兒看起來也不簡單,但是應該擋不住他的猝然壹刺。
不過,師兄是大雍的官,江濤是大雍的反叛,小師兄應該是想親手殺了江濤吧?
畢竟手刃賊首,平息叛亂,這份功勞對小師兄來說,足以封侯。到時候陳大夫就是陳侯了。
陳侯誒,小師兄封了侯,就有封邑了,說不定更好壹些,還有封國,成為壹國之君……
這樣壹想,無名頓時覺得,只有讓小師兄殺了江濤,江濤這個人活得才有價值,他可不能搶小師兄的功。
那麽,我也下去助小師兄壹臂之力吧,把大廳搞得更亂壹些,小師兄便好亂中取勝了。
無名想到這裏,立即取出他的閃電鞭,大吼壹聲,縱身躍下。
小無名勢如猛虎,電鞭壹閃,就有兩個江家人被抽飛出去,躺在地上抽搐連連。
小無名有心制造騷亂,為師兄制造機會。奈何,他那易忽略體質實在逆天,近處敵人當然註意到了他的存在,但更遠處的人基本就不受影響。
而當娜紮風風火火自空面而過時,他們的註意力便被娜紮吸引過去,完全無視了還在努力的無名。
陳玄丘伏在梁上,壹直在等機會。
這個機會終於等到了,娜紮越鬧越兇,他還意外地看到了無名。
接著,房上的大火,開始把壹些燃燒物拋灑到地上,給大廳中的江氏族人制造了更大的混亂。
江濤按著刀柄,不悅地向前邁出幾步。
前邊十幾個正全神觀戰的楊家長老微微側身低頭,以示恭敬。
就是這個時候,陳玄丘猛然祭出小吉祥碑,劈頭蓋臉地向江濤砸去。
前方十幾個江家高層大駭,紛紛縱身撲來。
陳玄丘雙手抱著碑的基座,淩空壹掄,登時挨著死、碰著亡,屍體和斷裂的兵器紛飛於空。
陳玄丘決心壹擊斃之,所以竭盡所能。
定神鞭是輔助至寶,至於攻擊性武器,陳玄丘壹直缺少趁手的,這石碑雖然憨笨了些,如今倒是他手中最兇猛的攻擊武器。
石碑呼嘯,蕩開江家眾人,陳玄丘拔足急進,再度撞向江濤。
兩側帷幔後果然有埋伏的高手,有四個高手揮舞各式武器沖了出來,還有六七人,人還沒到,已有各色法器和各色法力神通,紛紛向陳玄丘打來。
陳玄丘頂在石碑後邊,不管不顧,強行推進,壹個沖鋒閃至江鋒身旁,石碑壹揚,當頭砸下。
“給我開!”
江濤駭然,拔刀出鞘,壹口百煉千煆鋼鑄就的寶刀,向前頭頂砸下的石碑猛劈過去。
他戎馬多年,這口刀壹向無堅不摧,不知削斷過敵人多少奇門兵刃,包括八棱大錘和獨腳銅人壹類的近身重兵器。
眼前不過是壹方石碑,何足道哉。
不料,這石碑與那口無堅不揣的寶寶壹撞,發出刺耳的切割聲,火花四濺中,哢楞壹聲,刀竟斷了。
這口追隨他多年,在他看來,足以作為鎮城至寶,絲毫不遜於陳唐關的鎮關乾坤弓的寶刀,竟然被壹座石碑砸斷了。
江濤駭得壹時失神,竟爾忘了閃避,幸虧被後邊那白發老仆伸手壹攝,硬生生把他拉了出去。
“鏗!”
石碑砸在地上,堅硬的地面石板碎屑激射,剛剛逃過壹劫的江濤見此壹幕,不由得面如土色。
這碑什麽做的?難道是壹塊特大號的金剛石?否則怎麽這麽硬?
陳玄丘目光壹凝,手中石碑突地憑空不見了。
他瞪著那老蒼頭兒,淡淡地道:“功夫不錯。”
老蒼頭笑了,露出壹口已經殘缺不全的牙齒,道:“這話該老朽說才對。”
陳玄丘沒再理會他,而是看了余悸未消息的江濤壹眼,道:“妳不夠聰明。聰明的做法,應該上表,向朝廷示忠,堅決與令兄劃清界限。”
江濤冷冷地道:“大雍沒那麽可怕,江某也不甘做狗。”
陳玄丘道:“妳上表表忠心,大雍天子該怎麽辦?殺了妳?那叫天下如何歸心?留下妳?萬壹妳使的是緩兵之計怎麽辦?
朝廷這麽壹猶豫,是戰是叛的主動便操之妳手了。妳與東夷暗通款曲也好,做內應接應他們西侵也好,頭疼的就是朝廷了。
“叫老夫拿全族人的生死來賭這壹局?妳想多了。”江濤反刺了壹句。
老蒼頭兒自救出江濤,便在壹直上下打量他,此時突然開口道:“年輕人,獨闖江府,有膽有識。”
他剛說到這兒,就聽刺啦壹聲電響,壹具頭發豎起冒著青煙的身體落到了他腳前,身子不停地顫抖著。
接著,又有六七個人摔到面前,壹條紅綾蛇壹般壹轉,收了回去。
老蒼頭頓了壹頓,改口道:“只帶了區區兩個人,令人佩服。”
他向前邁了壹步,微微地道:“妳現在跪下,向老朽討饒,立下契約,從此成為老朽的奴隸,老朽可以饒妳壹命。”
“是嗎?妳現在跪下向陳某求饒,答應立下契約,永世為奴。我就饒妳不死!”
陳玄丘說罷,奮起全身之力,陡然大吼壹聲,向前全力壹擊。
那石碑帶起的勁風拂去,竟把江濤這樣的百戰之將震懾得連退三步。
可是,如此兇悍的壹擊,竟被那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老蒼頭兒給頂住了。
老蒼頭兒只伸出了壹指手指,輕描淡寫地壹捺,指肚捺在石碑的角上。那碑便斜揚於空,再難落下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