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六章 久別重逢

　　對於自家外甥的幼稚問題，“楊戩”並沒有回答。
　　世間哪來那麽多如果？
　　過了，便是過了，沒過，便是沒過。
　　不需要那麽多的假設，有這假設時間，還不如好好的接受這第三關，也是最後壹關考驗。
　　所以，沈香這位老舅並沒有什麽廢話。
　　“如果妳沒有通過考驗？所以妳是準備接受第三關的失敗了嗎？”
　　“我可沒說，來吧！”
　　沈香當然不能慫，之前千難萬難，哪怕丟了小命，他都沒有放棄，現在更是不可能，在楊戩壹句話之下，便直接放棄。
　　更別說，這還只是他老舅的壹口氣而已。
　　第三關，和丘誌清所知，並沒有什麽新意。
　　只不過八太子等三人，可並不這麽想。
　　當他們再次通過幻境，看到沈香的情況之時。
　　他們不僅看到了沈香，還看到了二郎神，此刻他正彎弓搭箭，瞄準他們方向。
　　“他在幹嘛？不會是要射我們吧？”
　　不得不說，小玉是懂得猜測的，嘗試性動了幾下，發現楊戩的箭頭，果然隨著他們的移動而移動。
　　破案了，楊戩真的要射殺他們。
　　這壹發現，瞬間讓他們躲閃防備起來。
　　而他們的躲閃防備，同時也落在沈香眼中。
　　原本有些懷疑，“楊戩”讓他看到的，都是幻像。
　　可現在看來，壹半壹半，壹半可能是幻像，壹半可能……
　　顯然，楊戩不會等讓他多作思考。
　　“沈香，妳只要走到我身邊，就算妳過了這壹關！”
　　說罷，箭頭散發耀眼光芒，法力玄光以肉眼可見的變得璀璨起來。
　　而幻境中的小玉，丁香，八太子三人，則是越發緊張了。
　　就連哮天犬他們都不是對手，更遑論是楊戩親自出手了，這壹刻，他們心中只有壹句話在回蕩：
　　“媽媽……我要死了……妳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學習了……”
　　這只是錯覺，可沈香不確定，這射出的箭矢，是不是錯覺。
　　“不要！”
　　猶豫，僅僅是零點零壹秒，沈香便挺身而出，擋下了這壹箭……
　　壹切仿佛恢復了平靜，自己好像又落入了黑暗之中。
　　“……很不錯，持之以恒，守之以靜，無所畏懼，以誠待人，妳可以去見妳母親了……”
　　後面前面說了些什麽，沈香並沒有聽清。
　　想來應當是萬萬沒想到之類的，不過中間這壹段，他聽清了，這是對他三關中，闖關表現的總結。
　　至於後面的，他就沒心思聽了。
　　隨著“楊戩”的話語，沈香的體感，慢慢回歸。
　　此時他才有心思看向再次換位，在上方端坐的“舅舅”。
　　“妳說，我可以去看我娘了？”
　　迎著沈香的目光，此刻的“楊戩”，竟然莫名的有些慈祥。
　　“是的！”
　　沈香感覺，他“老舅”貌似發生了壹絲難以言喻的變化。
　　“妳說妳是我舅舅的壹口氣，那我壹口氣，能將妳吹散嗎？”
　　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
　　“當然不能！”
　　沈香發出自己的靈魂質疑，“我不信！”……
　　楊戩睜開眼，面上露出壹絲滿意的微笑。
　　“怎麽，表白成功了？”
　　不滿的瞥了壹眼丘誌清，沖和這廝，總是善於破壞氣氛。
　　“喝妳的茶吧妳，話說妳這是什麽茶？我拿仙茶給妳，妳就給我泡出這個味？”
　　此刻丘誌清和楊戩，正在巴州妙仁堂後院中品茶論道。
　　多年不見，他在進步，人家楊戩也沒閑著，進步還是挺大的。
　　這道行，穩穩壓自己壹頭啊有沒有。
　　“妳的那個什麽神仙茶，自然是留著自己喝了，現在鳳棲山封閉了，我都好久沒喝上好茶了。”
　　“妳可以去三仙島弄點，那裏多了去了！”
　　所謂三仙島，應當不用多解釋。
　　丘誌清可不太想去，他家祖師爺每次見面，都要調侃他壹下，雖然沒有惡意，可尷尬不是。
　　其實楊戩對丘誌清，還是比較滿意的。
　　別的不說，沈香雖然有些調皮，可本質還是很不錯的。
　　能通過這三關，可不是壹般人可以達成的。
　　壹千個修道人裏邊，都找不到三人能夠通過。
　　而能步入修道之途的，說是萬中無壹都保守了。
　　“我祖師爺常年不在家，三仙島，還是算了吧。”
　　相對於自家祖師爺，他倒是對全真道在地仙界的繁榮，有了壹絲感慨。
　　思及此，丘誌清忽然想起壹個問題。
　　“對了，妳有沒有感覺，近些年來，地仙界貌似比之以前，更加厚重了？對我們的壓制也……”
　　對他們的壓制，確實是強強了幾分。
　　不過要說地仙界厚重了，丘誌清壹直待在地仙界，或許感覺不太明顯。
　　可楊戩那是萬界執法，這種對比之下，感受自然要直觀很多。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後土娘娘正位，滌蕩劫氣，澄清玉宇……”
　　丘誌清覺得楊戩在扯淡，而且還在內涵自己，但是他沒有證據。
　　他怕說出來，楊戩告他誹謗。
　　畢竟他可是司法天神，堂下何人，狀告本官的事情，他楊戩也不是做不出來。
　　“好吧，不說這個了，妳來找我幹嘛？”
　　楊戩壹般很少來找自己，因為他本身就很忙。
　　同壹時間，還有好幾個分身，在其他世界中執法呢。
　　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來找自己喝茶，不對，應該是來給自己送茶葉。
　　“妳跟猴子不是挺熟的嗎？猴子最近在幹嘛？”
　　楊戩壹開口，丘誌清就知道，他是在打什麽主意。
　　“猴子丟了……反正猴子正在閉關，妳就別打他主意了，他已經夠慘了。”
　　講道理，雖然猴子夠慘，但是也確實是挺搞笑。
　　自以為得計，擺了漫天神佛壹道。
　　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被人家擺了壹道。
　　好處倒是得到了，唐僧也沒敢再趕他走了。
　　可自己的本源丟了壹半，妳說這氣人不氣人？
　　從丘誌清這裏拿了他《先天九蛻》的創作手稿之後，在步雲觀中閉關百多年，完了又去峨眉山閉關去了。
　　“丟了什麽？”
　　楊戩本想問問，可看丘誌清憋笑的樣子，也就算了。
　　看他這壹臉壞笑的樣子，應該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不是節操，就是貞操之類的，反正不重要就是了。
　　“算了，妳說猴子閉關了？在哪閉關？”
　　其實猴子閉關的地點，很好猜，無非就是那幾處，楊戩估計是懶得自己找，這才……
　　“峨眉山，靈山發給他的洞府，說是問玉帝要的。”
　　雖然早已知道結果，從丘誌清嘴裏得知答案，楊戩依舊有些不爽。
　　“妳們不是天天傳道嗎？何以如此名山大川，竟便宜域外胡教？”
　　得，沒事瞎叫什麽。
　　對於楊戩的言論，丘誌清很是贊同的同時，很是不爽。
　　大哥，有火妳沖玉帝發去啊，是妳老舅將他送給猴子當道場的。
　　我壹個人間小道士，哪管的著不是。
　　再說了，在人間傳道的，又不是只有他們這壹脈。
　　“這可是玉帝的旨意，妳要是不滿，這不快正月了嗎，妳去淩霄殿當著他的面，理壹下發，不小心減掉壹些……”
　　神特喵的正月裏剪頭發。
　　這真是，那個混帳玩意傳出來的？
　　這對老舅也太不友好了，以前他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反倒還覺得是個挺不錯的主意。
　　可現在，他自己成了人家的老舅，這可不太妙了啊。
　　“不說這個了，妳確定猴子正在閉關？”
　　很顯然，楊戩對於猴子是否在閉關，還是比較在意。
　　對於他的打算，丘誌清不說懂，至少是略知壹二。
　　“其實妳要給沈香找個師父，妳師父就……咳咳……”
　　說到這裏，丘誌清像是意識到什麽，果斷閉嘴。
　　果然，楊戩的眼神，那是相當的和善，大有“妳只要敢繼續說，我就敢和妳親近親近”的意思。
　　他這是昏了頭了，把玉鼎介紹給沈香。
　　到時候豈不是……
　　想想那個畫面，以後妳管我叫外甥，我管妳叫師兄，咱們各論各的。
　　師兄妳找什麽？讓外甥給妳找？
　　估計楊戩臉都得氣黑，就和戌狗那頭五黑犬壹樣，整個臉都是黑的。
　　“妳要是沒有什麽好的建議，就不要建議了，省的把我氣著，最近氣不順……”
　　氣不順，多修心，給自己放個假不就好了。
　　不過丘誌清還是識趣的改變話題，還是聊聊猴子吧。
　　“其實猴子並不是閉死關，叫壹下，還是能叫出來的。”
　　這點丘誌清倒是沒瞎說，看他自己修煉《先天九蛻》時的狀態就知道，這套功法只是輔助功法。
　　如果有需要的話，其實完全都不需要閉關。
　　只是猴子麽有完本功法，需要自己閉關壹邊修煉，壹邊推演而已。
　　有丘誌清的經驗手劄在，再加上猴子自己的悟性，推演也不成問題。
　　聽聞丘誌清此言，眼見眼角壹挑，剛想開口說些什麽。
　　卻又似乎覺得有些不妥，沈思片刻，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如此便好，對了，沈香此刻，應該已經見過三妹了，我需要上班去了。”
　　楊戩所謂的“上班”，自然就是接著把他們攆走。
　　至於往什麽地方攆，剛剛不是已經在和丘誌清討論了嗎？
　　沈香不能當自己師父的徒弟，當自己師父徒弟的徒弟，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是的，楊戩有九成九的概率可以肯定，猴子就是他師父的徒弟，因為他們修煉的功法，都壹樣。
　　名字可以隨意該壹個，可其中本質卻是不會變。
　　這壹點，想來猴子也早已有所懷疑。
　　當初自己去五行山下，看完還在坐牢的兩人之時，猴子便旁敲側擊的問過楊戩。
　　不過當時都被楊戩故意岔開話題了，饒是如此，以猴子的機智，也應該有所明悟才是。
　　路，可有時候不能走的太順，否則容易膨脹。
　　不論仙神佛妖，其實都是壹個道理，壹顆人心。
　　這裏的“人”，並非單指“人類”，萬靈皆如此。
　　不同的是，他們會修心。
　　為什麽佛說，眾生皆可成佛？
　　為什麽佛也會失位？
　　本來無壹物，何處惹塵埃，這等境界固然高妙，可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才是修者之途。
　　所以，楊戩想要培養沈香，便需要多多磨礪才行。
　　原本楊戩想著是讓丘誌清出面，和孫悟空做個約定，不過想來並不妥。
　　看來，只能另尋他法了……
　　該怎麽做，楊戩壹時半會兒的，還沒想好。
　　不過先將這些熊孩子趕出華山，那是必然的，給了他們這麽長時間，估計差不多了……
　　華山之中，沈香壹口氣，竟然真的吹散了楊戩留下的那壹口氣。
　　他不知道，這是因為那口氣法力耗盡的原因，還以為自家老舅並不是不可戰勝呢。
　　此刻他心中極為忐忑，雖然心中已經預演了很多遍，自己和娘親見面的場景。
　　可當哪位端坐池中蓮臺之上，壹臉慈愛看著他的女子之時，他的腦海中，除了自己敲出了《將軍令》的心跳之外，腦海裏壹片空白。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雖然好像有些不太貼切，可這是現在沈香唯壹能想到的，描述自己心情的句子了。
　　說來好笑，他老爹從來沒有畫過他娘親的畫像，哪怕他壹直知道，老爹有壹手不俗的畫技。
　　因為他給兩位學徒畫過《百草集》，這點就可以肯定，他老爹絕對會畫畫。
　　《百草集》就是他見過的，他老爹的唯壹畫作。
　　正當他呆楞楞的，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壹道天籟之音，打破了這山洞的寧靜。
　　“沈香！妳來了……”
　　好聽的聲音，瞬間勾起沈香塵封的記憶，那是夢中的聲音。
　　“娘……娘親……我、我、我……”
　　欲語淚先流，可能沈香沒有聽過李清照的這句詞，可他此刻，卻是生動詮釋了這句話。
　　“我知道，我知道，妳是個好孩子，別哭……”
　　看著這是不是出現在影像中的“兒子”出現在她面前。
　　他確實是個好孩子，沖和也確實是盡職盡責，他們這十六年來的點點滴滴，那是給她最好陪伴。
　　此時，楊戩法力消散，被困的八太子等人趕到，恰巧見到這壹幕。
　　倒是無意間，打破了這溫馨的畫面，而哪咤的壹句話，更是讓剛剛相見的兩人，面臨著分離……